錦衣劫 第8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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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晟忍俊不禁,“說得你好像很盼著我倒霉似的,我雖然不當(dāng)指揮使了,可原先的屬下們還在錦衣衛(wèi)當(dāng)差,那些人掂量掂量,就知道不能輕易得罪我?!?/br> 溫鸞嘆了聲,很認(rèn)真地看著他說:“錦衣衛(wèi)是皇上的親衛(wèi),不是指揮使的私兵,現(xiàn)在我們生死都是一體的了,有什么事情還不能和我說?” 高晟沉默一會兒,搖搖頭道:“早晚瞞不過你,我來這里,是找一個人?!?/br> “誰?” “造成今天這一切的淵源。” 溫鸞聽不懂了,“誰?” 高晟推開窗子,目光沉沉向南望去。 已過子時,正是夜色最深沉的時候,本該早已入睡的南街,此時卻燈火通明,遠(yuǎn)遠(yuǎn)看著,就像天上的繁星落在人間,隱隱還能聽到鼓樂之聲。 高晟嗤笑一聲,“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如此yin奢極欲的人,在瓦剌壓抑了兩年多,乍然重獲自由,肯定要瘋狂地找補(bǔ)回來,都不用我費(fèi)心去找?!?/br> 瓦剌! 溫鸞心頭突突直跳,一剎那間,已是什么都明白了。 作者有話說: 還有四章左右正文完結(jié) 感謝在2023-06-27 00:52:26~2023-06-28 01:00:5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云頂大鵝 5瓶;41035388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89章 ◎我走了◎ 這個鎮(zhèn)子地處晉南交通要道, 南來北往的客商很多,許多人都想趁著年前的商機(jī)狠賺一筆,倒比平日里更加繁忙。 他們的到來, 就像一股細(xì)流匯入河川。 左鄰右舍都是忙于生計的窮苦人,每日下工回來就倒頭大睡, 沒有多余的精力再關(guān)注旁人如何。 或許是擔(dān)心連累她,高晟極少與她一同出現(xiàn)在別人面前。 他總是早出晚歸, 經(jīng)常幾日不見人影,偶爾身上帶點(diǎn)傷回來,溫鸞也從不細(xì)問, 只一言不發(fā)地替他包扎好傷口。 這個時候,說什么都顯得蒼白無力。 溫鸞整天悶在屋子里,除非必要, 否則不出門,高晟讓她多出去走走, “不然跑的時候連路都找不到?!?/br> “要你管?!睖佧[不聽。 高晟笑笑, 緊緊抱住了她。 他心里清楚得很,溫鸞之所以時時刻刻守在這個小院里,是想在剩下的為數(shù)不多的日子里,他一回來, 就能看到她。 “想不想去看看那個人?”這天他突然問。 溫鸞突然有一種“終于要來了”的感覺,怔愣了好一會兒, 不答反問:“是不是要動手?” 高晟微微頷首,“已經(jīng)摸清楚了?!?/br> 溫鸞愣愣看著他,“好快啊, 我還沒準(zhǔn)備好……” “你用做什么準(zhǔn)備?”高晟笑起來, 笑聲郎朗的。 這人真是奇怪, 都什么時候了還笑得出來,似乎一點(diǎn)都不在意他接下來要面對的死局。 他笑得越開心爽朗,溫鸞心里越悶悶的不舒服,低低道:“不影響你計劃的話,我就去瞧瞧那個人?!?/br> “不影響,”高晟說,“這回你跟我一起出門,我啊,要在葉家侍衛(wèi)的眼皮子底下,玩一招金蟬脫殼!” 快到冬月了,天氣已是很冷,天地間不見一絲綠意,道旁的枯草伏在地上瑟瑟顫抖,落光了葉子的楊樹擺動著枝丫,好像無數(shù)雙干枯的手在寒風(fēng)中搖啊搖。 街上的行人很多,商鋪也張燈掛彩的,吆喝聲、討價還價聲不絕于耳,到處是一派繁華。 可這一切,與她無關(guān)。 溫鸞把臉縮進(jìn)厚厚的面巾里,和高晟扮做賣花木的花農(nóng),推著滿滿一車盆栽來到鎮(zhèn)南的那處大宅院。 門口送花的花農(nóng)很多,他們混跡其間,隨眾人一起進(jìn)了宅院。 走了兩刻鐘左右,便見一處擺滿各色花木的園子。 這樣冷的天氣,那些芍藥、牡丹、茶花本就難得,不說養(yǎng)在暖房里好好照顧,偏偏放在露天的院子里任風(fēng)霜侵襲,也不知主人家是誠心糟蹋好東西,還是故意炫富。 亦或,主人家本就過慣了這種日子,不正常在他眼里也是正常。 不停有侍衛(wèi)來回巡邏,溫鸞不敢四處張望,垂下眼簾裝作忙著搬花的樣子。忽聽遠(yuǎn)處絲竹陣陣,女子的嬌笑聲中,一個蒼老男人的笑聲分外刺耳。 高晟用胳膊肘輕輕戳了她一眼,示意跟他走。 他顯然是提前踩好點(diǎn)的,七拐八拐,不知怎的就繞開了那些侍衛(wèi),帶著溫鸞躲到一面花墻后。 透過花葉間的縫隙,溫鸞清楚地看到,敞廳里一個頭發(fā)半白,醉眼惺忪的男人,半躺在一眾妙齡女子中間,滿面紅光,笑聲連連。 三面環(huán)墻擺滿了火盆,獸炭熊熊燃燒著,熱得有人竟搖起了團(tuán)扇。 長長的矮案上全是珍饈佳釀,溫鸞仔細(xì)瞧了瞧,輕聲道:“都快到冬月了,居然還能有西瓜、葡萄等夏季的瓜果,這要花多少銀子才能買到?!?/br> “有錢也買不到?!备哧衫淅湫Φ?,“這是在暖房里種的,一年下來統(tǒng)共就得那么一點(diǎn),專供上用?;噬舷淤M(fèi)錢,早停了這項(xiàng)供奉,沒想到讓葉家悄悄吞了?!?/br> 對面的笑聲更大了。 溫鸞盯著太上皇,不由一陣感慨。 當(dāng)初高晟的父親揭發(fā)侵占軍田,如果太上皇能夠重視,就不會有越來越多的軍屯逃卒,或許榆林就不會發(fā)生叛亂,瓦剌就沒有南侵的可趁之機(jī)。 那么今天的一切都不會發(fā)生,高晟還是那個靦腆的體弱書生,按部就班地讀書科舉,說不定現(xiàn)在已是金榜題名,意氣風(fēng)發(fā)的跨馬游街。 姐夫的老師不會死,姐夫的一家也不會受到牽連,jiejie現(xiàn)在做著馮家少夫人,和姐夫開開心心地在一起。 她悄悄覷了一眼身旁的男人,那他們,大概永遠(yuǎn)不會有交集了。 “走吧?!彼D(zhuǎn)過身,躡手躡腳向外走去。 可惜,世上沒有如果。 離開這座宅院時,已是后半晌了,高晟拉著她的手,沿著街道不緊不慢向西走著,穿過兩條街,遠(yuǎn)遠(yuǎn)便聽到令人心悸的轟鳴聲。 “這是什么聲音?”溫鸞好奇問道。 “黃河?!辈恢獮楹?,高晟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臉上閃過一絲復(fù)雜莫名的黯然,雖然轉(zhuǎn)瞬即逝,到底讓溫鸞看到了。 她的心登時揪得緊緊的,“為什么來這里?不回家嗎?” 高晟下巴沖前面的客棧一抬,“今晚住這里,明早你坐船離開?!?/br> 溫鸞腳下一絆,她想問那你呢,可話到嘴邊,怎么也說不出來。 高晟扶住她的胳膊,“別擔(dān)心,我都安排好了。” 夕陽透過窗欞灑進(jìn)屋子,映著滿室亮堂堂的,溫鸞看著面前擺著幾罐黃乎乎黑漆漆的藥膏,皺著眉頭問:“一定要這樣?” “要的!”高晟挽起袖子,挖了一大坨藥膏子,毫不客氣往她臉上一糊,“別嫌丑,保命要緊,這是老劉頭獨(dú)家秘方,水都洗不掉,必須要用特殊的藥水才能去干凈?!?/br> 高晟支著腦袋看她一會兒,“牙也要涂黃,口若檀香,吹氣如蘭,可不像鄉(xiāng)下勞作的農(nóng)婦。張嘴?!?/br> 也不知他往嘴里噴了什么東西,熏得溫鸞一陣作嘔,不由看了一眼鏡中的自己,這一眼不要緊,差點(diǎn)把自己丑哭了。 “我如果真長得這樣就好了,你絕不會多注意我一眼?!睖佧[悶悶道,“倒省去許多事,誰也能落得個清凈?!?/br> 高晟哈哈大笑,突然把她抱進(jìn)懷里,沒命地親下來。 那樣的用力,那樣的綿長,就好像要把余生所有的親吻,都在此刻用盡。 許久,他才松開了手。 溫鸞趴在他懷里不住喘氣,臉上燙得厲害。 高晟捧起她的臉,笑道:“光抹臉還不行,耳朵都紅透了,臉上一點(diǎn)顏色沒變。做戲做全套,身上每一處,都要抹上?!?/br> 說著,手就往她衣服里頭伸。 “我自己來。” “你自己可來不了,好多地方你都夠不著!” “……啊,混蛋……”溫鸞低低罵了聲,隨他去了。 日影一點(diǎn)一點(diǎn)西斜,地上兩人的影子也逐漸拉長了,變成一個,又慢慢融入到黑暗當(dāng)中。 身邊一空,溫鸞手里多了一個小瓷瓶。 “洗澡的時候倒進(jìn)浴桶里,泡一刻鐘就能融掉藥膏。明早你坐最早的一班船離開,往東五十里,有個叫大崗的小村子,村西頭住著一對夫妻。他們原是我家的老仆,李叔李嬸,你在那里等我三天,三天后等不到我,你就去京城?!?/br> 黑暗中傳來高晟的聲音,平靜得沒有任何起伏,似乎在說明天早上吃什么之類的小事。 溫鸞手里又多了一樣?xùn)|西,摸起來像個戒指。 “京城雙幌子元通當(dāng)鋪,我存了東西,你替我取出來?!?/br> “取出來……然后呢?” “沒有然后?!薄「哧奢p輕笑了聲,“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哭?” 溫鸞不搭理他。 “我走了。”幽幽一聲嘆氣,似是因?yàn)榈炔坏剿幕卮?,而落寞萬分。 “高晟?!睖佧[忍不住叫他。 “嗯?” 他還沒走!溫鸞急忙向著聲音的方向抓去。 手里空空的,什么也沒有。 “高晟?” 黑暗寂靜,沒有人回應(yīng)她。 “高晟……”溫鸞慢慢收回了手,“如果你死了,我絕對不會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