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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親草原之后 第136節(jié)

    這個念頭突然跳出來的時候,司露猛地一個激靈,渾身上下,冷汗淋漓。

    司露的雙手都在顫抖,她緊緊攥著春草留給她的匕首,心中只余下一個念頭,她不能讓李景宴對父兄下手。

    在此之前,她要殺了他。

    如此想著,司露的神情變得決然,她攥著那把冰涼的匕首,凝神獨坐到了日暮,神思恍惚間,腦中劃過許許多多的念頭。

    最害怕的,便是李景晏已經(jīng)動手了,父兄遭了難……

    這個念頭,讓她呼吸急促,面色蒼白,心若擂鼓,久久不能平靜。

    若是如此,那她更要殺了李景晏,為父兄報仇!

    拿定了主意后,到了晚膳時分,司露對那前來送膳的宮女說道:

    “去告訴陛下,我想通了,請他過來相見。”

    第81章 險境

    入夜, 冬雪未歇,遍地積雪,宮燈照耀其上, 泛著瑩白色的光輝。

    殿內(nèi)的暖室中, 馨香漫溢,炭盆早已升起,暖意融融。

    司露穿著淡月色的宮裙,烏發(fā)用素雅的絲帶半束, 眉心點了花鈿, 是一朵嬌艷欲滴的紅梅,在如雪的肌膚上盛放著。

    她斜靠在軟椅上,姿態(tài)慵懶, 眉目清麗, 皓白的頸項在燈輝下泛著羊脂白玉般的光輝,兩段纖盈的藕臂在縐紗下若隱若現(xiàn),遠遠看來,仿若籠在煙霞中的月宮仙娥,美得動人心魄。

    她在等待著李景宴的到來。

    不多時,殿外的連廊上,傳來窸窣的腳步聲, 那腳步越來越近, 讓司露的一顆心也跟著緊了起來。

    門簾被掀開時, 幾點飛雪隨著來人卷入屋內(nèi)。

    李景宴膚光賽雪,泛著些許冷意, 一席龍蟒長袍下, 身如修竹,面容俊美。

    他款步走進來時, 便看到這樣一尊美人玉塑,橫成面前。

    瞧著絕色佳人向他示好,他眸底的兩三點冷意瞬間消散了,暖意浮上眉梢,變得溫潤至極。

    他緩步朝她走近,嗓音清潤圓嘉,柔和悅耳。

    “露兒,你終于想通了。”

    見他靠近,司露緩緩從榻上支起身子,方睡醒酥軟無骨的樣子,格外使人愛憐。

    她起身下榻,立在李景宴身前,溫婉柔順地垂著螓首,墨發(fā)輕輕墜下來,好似懸瀑,撥動人的心弦,嗓音更似黃鸝輕啼,千回百轉(zhuǎn),輕輕喚了一聲:

    “陛下?!?/br>
    李景宴聽著此音,只覺耳鼓酥癢無比,渾身上下都麻了、軟了,失去了理智和清醒,甘愿與之共沉醉永不復醒,哪怕溺死在這溫柔鄉(xiāng)中。

    世人常說的英雄難過美人關、不要江山愛美人,他此刻算是徹徹底底領略到了。

    他伸手將美人擁入懷中,雙手都在微顫,這種失而復得的感覺,讓他心頭的喜悅幾乎滿溢而出,他俯首低嗅她的發(fā),感受著她身上縷縷沁芳,就此沉溺,不可自拔。

    “露兒,你可知道,方才聽到宮女傳話,說你愿意接納朕了,朕心底有多么高興?!?/br>
    耳畔傳來李景宴的低語,絮絮沉沉,飽含情愫。

    司露伸出手,回應著環(huán)抱住他的腰,嗓音一如方才的溫柔似水。

    “陛下,臣女想明白了,愿與您重修舊好。”

    聽著這句話,李景宴的一顆心,在剎那間融化,變作前所未有的柔軟。

    仿佛一朝回到了從前,他與她私定終身,兩人花前月下、情意綿綿的時候,那種年少時的悸動再次萌發(fā),在心中生根發(fā)芽,一發(fā)不可收拾。

    “露兒,造化弄人,朕與你錯過了太久,如今,朕不想再錯過你?!?/br>
    他直直瞧著她,眼中深情蔓延,情難自抑下,他一把將人抱起來,打橫在懷中,親昵地用唇觸了下她的面頰,與她抵額相貼,閉眸深情款款道:

    “今夜之后,朕會好好彌補你,讓你做母儀天下的皇后,成為朕此生的唯一。 ”

    李景宴說著如此情話,胸膛起起伏伏,氣息不定,幾乎將自己都感動了。

    對旁的女子來說,這無亞于這天底下最美的情話,可在司露眼中,卻只覺可笑至極。

    他屢次陷害她的至親,要致他們于死地,將她的家族利用的干干凈凈,然后殺之后快。

    這天底下,最陰狠毒辣的人,莫過于斯!

    滿腔的憤慨積蓄在胸口,司露恨不得立刻一刀殺了他,但此刻還不是時機,她只能強忍著怒意,繼續(xù)虛與委蛇,讓他放松警惕。

    她慵懶地倚靠在李景宴的胸膛,烏黑的長發(fā)披灑下來,流紗一般,一雙渺目氤氳著水霧,干凈的好似洗濯過的琉璃,微微挽唇淺笑時,叫人的魂魄都失了去,花瓣般嬌嫩的唇翕合著,輕輕吐字。

    “好,我愿意?!?/br>
    說話間,粉嫩的丹寇緩緩攀上去,在李景宴的脖頸處停駐,絲絲涼意泛開,帶著旖旎嫵媚,讓李景宴身上的血液開始沸騰起來。

    他幾乎陷入一種癡迷的狀態(tài),將人在懷中緊了緊,抱著朝里間大步走去,很快將人輕置到了描金畫彩的寬大床榻上。

    他緊跟著鉆進去,反手一撩,將那銀鉤打落,簾幕低垂下來,遮住了跳躍的燭火,將滿是旖旎的一幕,映在了輕薄的帳簾之上。

    香爐里的熏香猶在冉冉騰燒,細瘦的青煙裊裊不絕,角落里,更漏滴滴答答,與沉重起伏的氣息聲,錯落交疊。

    直到寒光陡現(xiàn)——

    一把鋒利的匕首狠狠扎入胸膛,將一切夢好的虛妄幻境,統(tǒng)統(tǒng)打碎。

    李景宴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目眥欲裂,他死死盯著胸前插入的那把匕首,想著方才那匕首自那皓潔纖修的掌中滑出,毫不留情對準他的胸口,心臟的位置,分毫不差地刺了進去。

    而緊緊握著刀柄的女子,正是他此生最心愛的女人!

    “為何要殺朕?”

    他的面容變得猙獰起來,眸色更是一點一點被黑暗吞噬,變得深不見底,幽森可怖。

    而此刻,司露也漸漸感到了事情的不對勁,只因那匕首刺入之處,并未有半點鮮血涌出。

    她的呼吸漸漸變得局促,臉色亦一點點變得慘白下來。

    猛地,李景宴一把攥住她執(zhí)匕首的手,力大的幾乎要將她的指骨捏碎,他瘋了一般,將那匕首一點點往里推,卻是無論怎么發(fā)狠,都推不進去了。

    “來啊,殺了朕,殺了朕啊,哈哈哈……”

    李景宴癲狂起來,盛怒讓他幾欲瘋魔。

    司露也在此刻深刻意識到,她失手了。

    李景宴身上穿了刀槍不入的護體軟甲。

    他對她到底還是設了防。

    而沒有意料的她,徹徹底底失手了。

    短短一剎那,她變得面無血色,連唇角都在顫抖。

    驀地,砰的一聲重響,司露整個脊背疼得幾乎要裂開,她咬著唇,才勉強忍住眼眶中打轉(zhuǎn)的淚花。

    李景宴勒著她的脖頸,將她整個人提起來,重重抵在了床板上,他手臂的青筋暴起,的五指越收越攏,讓她的呼吸越來越困難,幾乎快要窒息。

    李景宴聲嘶力竭地質(zhì)問著,嗓音粗糲刺耳。

    “說,到底為什么殺朕?”

    司露拼命掙扎,努力掰開他的指節(jié),稍稍得到喘息的空隙,她無比艱難地說著:

    “你派人……殺我父兄,我……為何……不能殺你?”

    聽了她的回答,李景宴漸漸松了些手中的力道,他眼中陰沉依舊,理所當然道:

    “那是他們應得的,誰讓他們非要耿耿于懷那樁舊案,跟朕作對?”

    聽著他冠冕堂皇的話,司露只覺可笑至極,她從他的指掌間掙脫出來,捂著生疼的脖頸,劇烈地咳嗽著。

    “咳咳咳……”

    那段脖頸上,布滿青紅指痕,在雪色肌膚上,觸目驚心。

    李景宴沒有再為難她,只是死死盯著她,好似再等著她開口說話。

    司露緩過氣來后,抬起了眼簾,堅韌不屈地對上了他。

    “李景宴,你在怕什么?”

    她挽唇輕笑起來,“天下人唾罵,還是遺臭萬年?”

    “午夜夢回時,那些冤屈的亡魂,當真沒來找過你嗎?”

    此話一出口,愈發(fā)激怒了李景宴,他掐住她的脖子將人重重摜下床去,然后下榻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滿眼的憤意。

    “你住口,你當真以為朕不會殺了你?”

    司露的身體被他如此對待,幾乎是散了架的,沒有一處不在痛,可她依舊沒有服軟,勉力從地上撐起身子,倔強地仰著頭頸,堅毅道:

    “愿賭服輸,你殺了我吧?!?/br>
    李景宴眸色一沉,撩起袍腳蹲下來,掐住她的下巴。

    “殺了你?那太便宜你了。”

    他打量著她絕麗的容顏,嗤笑一聲說道:

    “你這樣的絕色佳人,能引天下英杰趨之若鶩,你對朕,還有利用價值?!?/br>
    司露感到了危機,脫口而出道:“你想做什么?”

    李景宴眸光微動,嘴角噙著陰鷙,眼底染著瘋狂。

    “你不喜歡朕,卻與那個蠻人兩情相悅——”

    他用指腹摩挲著她的下巴,說出來的話陰沉狠戾,“而朕眼下,正愁除不掉那個蠻人?!?/br>
    “你什么意思?”

    司露凝視著他,心中的不安一點點放大。

    李景宴一聲冷笑,眼中恨意深深。

    “這么緊張做什么?朕不過是想看看,那蠻人會為你做到什么地步而已?!?/br>
    “你說,若是以你為誘,他會不會愿意,前來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