攬明月 第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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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慕可沒有察覺出這些,她不可能真的沖過去抱人家,怕是還沒到少年跟前就被他一劍刺死了。她勢頭調(diào)轉,往旁邊跑了一圈,繞到了周始身后,然后開始哭天喊地:“嗚嗚真的是你啊夫君,我終于見到你了……嗚嗚……” 她先是哭喊了一陣。周始側過身子,見她眼淚刷的一下就掉了下來,兩行清淚滾滾跟不要錢似的,莫名覺得有些好笑,同時他眼里又多了幾分警惕。 這荒山野嶺的,從哪冒出一個姑娘? 楚慕看著那幾個人牙子追了過來,個個手里拿著一把刀,哭得更加兇猛了,“救命啊夫君嗚嗚!就是他們抓了我……他們拐走我,還要把我賣到草原去做女奴!嗚嗚嗚我不要去草原啊夫君!” 小姑娘在他身后哭的厲害,說起話來語無倫次,像是真的被嚇到了。 不過,她一聲聲喊著夫君,算是把兩人的關系徹底坐實了。周始微微挑眉,清冷的眸里說不出的漠然。 幾個人牙子追來,見此情景也是有幾分茫然的,其中一個胖子反應過來,擰起眉沖著楚慕破口大罵:“好你個小賤人,居然還在外面找了人!今天你們倆別想跑!” 說著他對旁邊的瘦子道:“老二,這男的就交給你,給老子宰了他!這個豆芽大的小賤人我們帶回去,草原人就喜歡這種,到了北方她還能換點金子呢!” “小賤人!等到了草原有你好受的!” 話落幾人嘿嘿一笑,楚慕聞言害怕的縮在少年身后,慘白的小臉一片茫然。 老二是個高瘦子,舉了舉手里那把缺了口的大刀,笑道:“大哥你放心吧!” 人牙子一共來了三個。楚慕偷偷冒出半個小腦袋,抓著少年冷硬的衣擺,生怕他丟下她不管,弱聲道:“他們是壞人……” 她剛張口,那幾個人高馬大的人牙子一齊沖了上來,舉著手里的刀,少年卻無動于衷的站著,面容冷若冰霜。楚慕見那大刀朝他們落了下來,下意識就閉上了眼,嬌小的身子忍不住顫抖。 這世上哪有人不怕死? 她實在是怕極了。 刀光劍影,一道清呤,此起彼伏的慘叫聲從身邊響起,仿佛就在眼前,預感中的疼痛卻沒有來臨,恍惚間,楚慕感覺有什么粘糊糊的東西濺到了臉上。 溫熱的……像血?。?/br> 她驀地睜開了雙眼,面前是白茫茫的一片雪與竹林,眼睛往腳下看去,雪地里橫倒著三具活生生的尸體,血水染了一地,是那幾個人牙子。 人剛死,身體還能動彈。幾人脖子上都有一道傷口,正嘩啦啦的流著血,邊上那兩個瘦子已經(jīng)死透了,中間的許老大還有口氣,雙眼死死瞪著楚慕的方向,伸著一只手,似乎想要說什么。 片刻之后,那手又重重地落下了。 竹林里重新恢復平靜。 楚慕眼里滿是不可思議,呆呆地站在尸體面前,震撼不已,喃喃道:“他們就這樣……死了嗎?” 幾乎是一下子,沒了氣息。 她從帝安被拐到這邊境,一路上見過不少人牙子的手段,他們殘暴兇狠,眼里沒有半點柔情可言,草菅人命如同家常便飯。這些人對楚慕來說就如同那大山,被死死壓住,任憑她怎么也逃不出來,誰料在這個少年面前,他們連一擊之力的沒有,如同螻蟻。 這個少年,到底是什么人? 楚慕呆呆想著,完全沒注意身后的少年已經(jīng)用帕子擦掉了劍上的血。月白色的錦帕被他隨意丟棄在地上,發(fā)出一道輕響,少年烏黑的眼眸中露著一絲厭惡。 四處寂靜無聲,雪緩緩下著,這些尸體很快就沒了溫度。她莫名打了個寒顫,猛地意識到什么背后瞬間就涼了一片。 她剛剛做了什么?! 喚他夫君?! 完了…… 她畏畏縮縮轉過身,臉上露出一絲討好的笑容,卻不知自己笑的比哭還難看。少年將劍收回腰身,朝她抬起了頭。 剛才的場面太過混亂,楚慕就顧著哭和喊他夫君了,根本沒認真看少年的臉,如今面對面四目相望,她莫名有幾分失神。 墨黑色的衣袂被風攪成一團,少年肩上落了層雪,眉目冷清而秀氣,目光冰冰涼涼沒有溫度,又透著幾分懶散。他動了動身,朝她緩緩而來,楚慕見狀下意識后退,大腦飛速運轉起來,誰知沒退幾步就踩到了地上的尸體。 她嚇了一跳,一只冰冷的手陡然抓住她纖細的脖子,將她扣到身前。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拉近,他的臉更是近在咫尺,以一種強勢的姿態(tài)占據(jù)著她的視野。 楚慕不敢動,卻也知道,少年的手并未使半分力。他兩只眼冷冷睨著她,聲音比空中的雪還要涼上幾分:“你剛剛喚我什么?” 小姑娘身子微微顫抖,一雙清澈靈動的眸子里滿是霧氣,像是怕極了,仿佛下一刻就會哭出聲。少年如玉般白凈的臉沾著血跡,已經(jīng)凝固了,卻仍舊觸目驚心。 周始漫不經(jīng)心地打量著她,好看的眉眼微微彎了下,“夫君?” 正說著,他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 第2章 喉間刃 ◎他和你長得一模一樣?!?/br> 看著那匕首,楚慕都快嚇傻了。 刀身輕薄鋒利,削鐵如泥,眼前的少年似乎并沒有和她玩笑,只要有一句話不對,這把匕首就會插進她的胸口。 雪花落在兩人臉上,冰冰涼涼,額邊一縷墨發(fā)被風卷起,擦過臉頰,少年眼眸冷冽而無情,似要將人看穿。 楚慕心里如一團亂麻,剛剛情急之下她的確扯了謊,現(xiàn)在她若是承認了,這少年會不會惱怒之后直接捅死她? 腦子里莫名出現(xiàn)這個畫面,再看看雪地里的尸體,楚慕立馬打消了這個念頭。 她之所以胡亂攀扯,喚他夫君,只是想這少年救她一命。楚慕見到這少年時便知他身手不凡,他手里的劍不是凡品。 不直接求救,反而用這種方式,只是怕他不愿多管閑事,或無動于衷。 這一路上,她見過太多這樣的人了。 被人牙子拐來的女子有很多,逃亂時跑散的女眷,被家人丟棄的小姑娘,路上遇見偷偷拐來的女子。她們不是沒有人試圖向外界求救過,可在這亂世里,普通人連自身都難保,誰會管你的生死? 她是真的沒有辦法了,才會這樣。 “你沒什么想說的?”周始盯著眼前呆滯的小姑娘,微蹙起眉。這小丫頭滿臉污泥,像是故意將臉弄成這樣,只露出一雙水潤的眼。 楚慕張了張唇:“我……我……” “不想說的話,我便送你一程?!鄙倌昝碱^微挑,手上開始使力。這丫頭脖子這么細他只需輕輕一用力,她便沒命了。 殺死她,輕易的很。 楚慕可不想死,搖搖頭,害怕的去扯他的手,望著他冷漠的表情,她鼻頭一酸,guntang的淚水直直從眼里跌下,劃過少年手掌。 周始見狀目光微頓:“……” 他好像還沒開始用力吧,這姑娘就這么怕死嗎? 死有這么可怕嗎? 周始想不明白。 他手上莫名松了幾分,楚慕抖著瘦弱的身子,鼓起勇氣,兩只眼睛霧蒙蒙的,小姑娘顫顫巍巍道:“八歲那年,我曾做過一個夢,在夢里面……我有一個夫君……” 少年眸似深潭不起漣漪,楚慕大著膽子繼續(xù)道:“我……我和他在夢里共度一生,成了婚生了娃娃,阿娘說,這是我們倆的緣分……所以這個夢我一直都記在心里。” “所以?”周始對故事根本沒興趣。 楚慕咽咽口水,眸子黑白分明:“他和你長得一模一樣?!?/br> 周始:“??” “所以我剛剛看到你時,以為你是我夢里的夫君呢……” 周始:“……” 楚慕小聲說:“才會下意識喊你?!?/br> 說完,她趕緊補充道:“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小姑娘低著頭,說的跟真的似的,光滑細膩的皮膚劃過他手掌,格外的軟,又清清涼涼的沒有一點溫度。 天一點點亮了起來,風雪猶存。這觸感莫名讓他想起幼時養(yǎng)過的沙鼠,小小的一只看似怯弱膽小,實則咬起人來定不撒手。 沙鼠尚且如此,何況一個姑娘呢? 周始看穿她拙劣的謊言,輕笑著扯了扯唇角,卻沒有直接拆穿,這姑娘為的什么,想的什么,他了如指掌。 他眼里掠過幾分玩味:“你說,你和你那個夫君,在夢里共度了一生?他還跟我長得一模一樣?” “你們在夢里都做了些什么?。俊?/br> 少年笑瞇瞇地問道,眉目雋秀而又生動清貴,只是那眼神頗有深意。 楚慕心慌不已,眨了眨眼,哪知道具體要做什么。她猶豫了半響,才支支吾吾說道:“其實就是一些……夫妻之間該做的事情……” 誰知道夫妻之間要做什么。 楚慕在心里祈求他不要再問了,再問下去只怕要戳穿了,正慌張想著,驀然聽見他清脆的笑聲,她抬頭望向少年,心里有些茫然,不知自己說的那句話惹他這般好笑了。 少年望過來,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 哦?哦什么呀…… 楚慕心里更加茫然了。 少年又問:“你們還生了娃娃?” 他語氣輕松還帶著幾分調(diào)侃,楚慕慌慌張張錯開他的目光,不經(jīng)意瞥見他腰間的漢白司南玉佩,連忙轉移話題:“那個……你這玉佩真好看,你是中原人吧?!?/br> 周始沒回答,手還掐著她的脖子,清冷的目光依舊落在她臉上。楚慕莫名覺得熱,想動又不敢動,“我……我也是中原人。我是被這些人牙子拐到這邊的,你救了我,我心里是十分感激的,你、你是好人?!?/br> “好人一定會有好報。”耳邊的碎發(fā)被風拂過臉頰,擋住了視線,她瞇了瞇眼,重新盯著少年的臉,眼眸干凈清澈,試圖用這種方式讓他放了自己。 風聲呼嘯,驚擾了雪,少年眼底的笑陡然淡了幾分,楚慕不明所以地望著他,誰知他神情冷淡道地搖了搖頭,道:“我不是好人,不會有好報?!?/br> 楚慕頓時愣住了。 這世上怎會有人說自己不是好人。 他手指微微動了動,楚慕以為他真的要殺自己,害怕地閉上了雙眼,然而片刻之后,她身上并沒有感到疼痛,掐著她的手不知什么時候松開了,有什么東西擦過她的臉。 像羽毛一樣,只是一瞬。 周始擦掉她臉上濺到的血,盯著她因害怕皺起的小臉,淡淡收回目光,一言不發(fā)的轉身離開了。 不過是個被拐來的小姑娘。 在這種鬼地方,他動不動手她都很難存活下去,何必與她糾纏這么多。 還是盡快找個地方,了結自己吧。 雪沙沙響,被壓出一道道腳印,又很快被雪掩埋,沒了蹤跡。 楚慕睜開眼時,周始已經(jīng)走遠了。少年身姿挺如松竹,清瘦高挑,一身黑衣在這片白茫的林子里格外顯眼,她怔怔看著,少年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這片竹林里。 四處空曠,除了風聲,唯有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