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折下無情道仙尊 第17節(jié)
蕭懷舟:“……” 他竟然是第一次體會到,屬于謝春山的力氣。 這個人,恐怖如斯。 即使手足經(jīng)脈都早已斷裂,但依舊在這具殘破的身軀里蘊含著極其可怕的爆發(fā)力,在感知到危險的瞬間就可以察覺到。 只是他現(xiàn)在的姿勢似乎是有些不堪入目…… 謝春山因為帶著他滾了兩圈的原因,一條胳膊被他壓在身下,整個人俯身而下,陰影將蕭懷舟徹底籠罩住。 謝春山比他個子稍微高一點,長發(fā)散落在背上恰好遮住了露在外面的肌膚。 而蕭懷舟……任誰來看他此刻都像是躺在謝春山的懷里…… 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全部都源于剛才他們倆所身處的地方_靠近窗棱處的桌案。 整塊金絲楠木雕刻而成的桌案被人從中劈成兩半,整齊的接口處露出了細(xì)細(xì)密密的木頭痕跡。 而這道裂痕一直延伸到他們二人剛才背靠著的墻壁上。 堅硬如鐵的青石磚亦被這道劍氣斬出好大一道裂痕。 好強烈的劍氣。 蕭懷舟半瞇著眼睛,腦海中卻忍不住回憶起前世最后一刻的畫面。 一道劍氣一路摧枯拉朽橫掃數(shù)千黑壓壓的士兵。 連帶著皇城朱紅色的大門都被攔腰而折,轟然倒地濺起數(shù)米高的煙塵。 剛才那道劍氣雖然凜冽,但與幻夢中的那道完全無法相提并論,可出手方式卻是一模一樣,看得出來同屬于一個宗門心法。 莫非…… 莫非前世臨死之前所見并不是他幻想出來的。 謝春山……那個一劍霜寒十四州的謝春山,真的曾來過王都城門外嗎…… 蕭懷舟緊緊盯著半開半掩的窗戶,神色晦暗不明。 那扇木窗此刻已經(jīng)大開,一人身材修長,提劍而立,懸浮于半空之中,似乎在低頭尋找著什么。 那人穿著歸云仙府的道袍,從衣衫打扮上來看,應(yīng)該可以確認(rèn)是歸云仙府的人。 提劍之人手中光華一閃,玩了個花手,便將剛才劈了他桌案的劍給收了起來,然后小心翼翼開口道:“師兄,你在這里嗎?” 這句師兄,肯定是指謝春山。 蕭懷舟忍不住仰頭,誰料這個姿勢實在是太過曖昧,他輕輕的將頭一仰卻剛好與低頭的謝春山四目相對。 他們二人之間的距離離得極近,盡到彼此的呼吸帶著溫?zé)岬挠|覺,都可以碰到對方的臉頰。 那些細(xì)細(xì)密密的熱氣在臉上的容貌上來回漂浮著,讓人無端端生出幾分心癢難耐來。 謝春山偏過頭,再次提點道:“別亂動?!?/br> 復(fù)又聽到‘亂’這個字,再回想到剛才二人的反應(yīng)。 蕭懷舟一時間有些呼吸停滯,難得乖巧的不敢‘亂動’。 謝春山的注意力都外放在桌案處,察覺到懷中人逐漸安靜,他也順勢低頭確認(rèn)一下狀況。 不看還好,多看這一眼。 心中一向不會動搖的道心,忽然恍惚了一下。 身-下的人雖然睫毛很長,但自上而下的角度看過去,依舊可以看見那雙漆黑的眼眸里面一晃而過的受驚神色,然后便是故作不屑,還順勢挺了挺腰板。 ……貼的更近了。 蕭懷舟秉著呼吸,聽見自己頭頂上的人呼吸垂下來,又抬起轉(zhuǎn)向外面。 謝春山的語氣淡淡的,回應(yīng)師弟,“我無事,你回去吧。” 那位師弟收了劍卻不愿意走。 “師兄只需要回去與師父認(rèn)個錯便是,為何要呆在這種地方受委屈?” 蕭懷舟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他跟謝春山現(xiàn)在所處的應(yīng)該是他們修仙者所謂結(jié)界,才會讓謝春山的師弟沒有辦法看到他們倆。 謝春山是歸云山府的得意大弟子,所有人都知道謝春山的名頭,自然也會跟著不少師弟師妹們。 只是謝春山的師弟為什么會忽然過來? 前世這個師弟也來了嗎? 來便來了,還順手砍了他一條金絲楠木桌案?? 好家伙。 現(xiàn)在還在侮辱他的王府,難道說謝春山住在他的王府里就叫受委屈嗎? 蕭懷舟忍不了。 他上輩子沒有見過這位師弟,多半是他們兩個私下里悄悄聯(lián)絡(luò)了。 但這一世既然讓他撞到,那不得好好表現(xiàn)一番? 于是蕭懷舟清了清嗓子,在腦中略微思索了一番,然后冷不丁的開口: “謝春山,往旁邊挪一挪,你壓著我頭發(fā)了,疼……” 師弟:“……” 謝春山:“……” “師兄,打擾了?!?/br> 衣袍翻飛的聲音之后,外面很快沒了動靜,屋子外的灑掃聲又再次出現(xiàn),一切好像完全沒有發(fā)生過。 但蕭懷舟知道,這位師弟絕對是發(fā)現(xiàn)自己來的不是時候,才會灰溜溜地跑路。 悟性很高。 蕭懷舟從謝春山懷里鉆出來,青絲長發(fā)掠過謝春山的鼻尖,一抹很淡很淡的香味留存了一下。 謝春山皺了皺眉。 這味道好生熟悉,他似乎在哪里聞到過。 那邊蕭懷舟已經(jīng)距離他八丈遠,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又不知從哪里變出另一套白色衣袍,丟在他面前的床榻上。 “我倒是不知道,謝道君被我囚在王府里,竟還能私下會客?!?/br> 蕭懷舟上輩子真以為謝春山是被山門所棄,已是孤家寡人一個。 他竟然不知道,謝春山還會有師弟偷偷摸摸來尋他?? 當(dāng)他蕭王府是什么? 蕭懷舟不知自己心中這股無名的怒火是從哪里來的。 畢竟他曾經(jīng)那般委曲求全去討好謝春山。 結(jié)果呢,結(jié)果不僅對謝春山一無所知,甚至連他身邊有過誰都不知道。 他不愿意承認(rèn)前世的自己在謝春山面前竟然這般卑微和無力,只能掩蓋住所有心中的煩悶和倔強,怒氣沖沖離開。 直到蕭懷舟走出去很遠,謝春山才動了動身子。 沒等他支起身體來,一口鮮血便從肺里嘔了出來,淋漓落在青石磚上,濺出去好遠,細(xì)看似乎還帶著些血rou。 “師兄為何要這樣?” 剛才那位師弟的聲音再次冷不丁冒出來。 原來他并沒有走,只是悄然躲在屋外,將自己隱了去。 “你早已靈府盡碎,即使從鎖鏈里吸取了些許靈力也只能勉強維持心脈,擅動的話很可能逆流攻心。” “他不可因我而死,會妄造因果?!?/br> 謝春山抬手,用手腕擦去嘴角血漬,雙目微闔,依舊是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 只是這么簡單的一系列動作卻耗費了他許多力氣,稍微一動就咳嗽出來,如同風(fēng)箱一般,讓人覺得他的肺與氣管是不是全都粘連在一起亂成一團。 剛才師弟那一劍,本就是沖著取蕭懷舟性命來的。 “我來之前就聽說他折辱你,他折辱你,他再因你而死,不算因果,只能算是一報還一報?!?/br> 那位師弟的語氣里,明顯是怒其不爭,“師兄,你總是會被這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人牽連,若不是因為這些凡人,師父又何必這樣對你……” “慎言?!?/br> 謝春山音色冷然,雖語氣微弱,卻蘊含著不容質(zhì)疑的威嚴(yán)。 那個師弟憤憤嘆了一口氣,最后搖了搖頭,無奈走到床榻邊上,像是一只搖尾乞憐的小狗般柔聲道。 “我來給師兄療傷吧,這等凡人只知道血菩提可以治愈仙法留下的傷痕,卻不知熱性的血菩提會與你的功法相沖,他哪里是給你療傷,分明是在催命。” 謝春山?jīng)]說話,身體卻下意識躲了開了師弟手中泛著藍色水光的符箓。 王都之內(nèi),不得使用任何法術(shù)。 所以此時唯有歸云仙府特制的符箓才能治愈他背上的傷口。 師弟見他躲開,這才反應(yīng)過來:“師兄你是故意的?你竟然一心尋死!” 謝春山算是默認(rèn)了這個答案。 屋子里的地龍燒的熱烈,像是要釋放掉自己所有的生命,將自己徹底燃燒殆盡,一絲不剩。 “師兄想死是師兄的事情,我與你師兄弟三百年情誼,我不會眼睜睜看你死去?!?/br> 那位師弟說罷,抬手拂袖,另一道明黃色定身符箓落下,便將謝春山牢牢困在坐塌之中。 謝春山剛才已經(jīng)在維護蕭懷舟的時候耗盡了最后一絲力氣,只能任憑自己師弟cao控。 源源不斷的藍色術(shù)法之力隨著師弟手中淺藍色的符箓,緩慢悠長的融入謝春山脊背上,一點一點修復(fù)著他背后那些陰森可怕的傷口。 他低頭看了一眼桌案旁被打翻的半塊血菩提,眼底晦暗不明,分辨不出任何的情緒來。 待施法結(jié)束之后,謝春山背后淋漓可怕的傷口已經(jīng)逐漸開始以rou眼可見的速度在愈合,雖說不可能回到最初的模樣,但至少短期之內(nèi)沒有性命威脅。 見謝春山暫時死不了,師弟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