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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折下無情道仙尊 第125節(jié)

    所以他當時才會十分放心的讓謝春山去抵擋黑甲軍。

    畢竟那是謝春山力所能及的事情啊。

    直到故里祁終于一路奔波率著自己的兵馬趕來了王都。

    盡管此刻已經(jīng)塵埃落定,但故里祁還是放心不下。

    王都剛鬧了一場,故里祁不會將兵馬帶進來,而是將東夷的兵馬停在距離王都城二十里開外的地方,孤身一人前來王都。

    他原本只是想來問問蕭懷舟是否安好,因為這三日他都沒有收到蕭懷舟發(fā)來的信件,可前方傳來的戰(zhàn)報卻有人同他說,說有個很重要的人戰(zhàn)死了。

    很重要的人,是東夷話里對大雍朝的翻譯。

    故里祁自然而然將這個很重要的人認為是蕭懷舟。

    可當他來到城門口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那個很重要的人不是蕭懷舟。

    而是謝春山。

    整個王都城的百姓都在說,謝道君戰(zhàn)死了,以一人之身面對十萬黑甲軍,死的極其慘烈。

    萬箭穿心。

    這些話這幾日,蕭懷舟聽了已經(jīng)不下數(shù)百遍。

    從一開始的每聽一次心中糾痛一次,再到后來,逐漸開始麻木,甚至有種聽旁人故事的感覺。

    分明那個故事里的主角是他十分在意著。

    他卻已經(jīng)沒有辦法感覺到自己身體里任何的情緒。

    不管是開心的還是平靜的亦或是痛苦的。

    太子跟他說,要是不開心就狠狠的哭一場,哭出來了,也許一切就會過去了。

    可蕭懷舟只覺得眼眶發(fā)澀,一點兒濕潤的感覺也沒有。

    他很平靜,平靜到仿佛他的人生從未有謝春山的參與。

    可卻處處都是謝春山的影子。

    “你為何要這般,謝春山若是已經(jīng)死了,你就將他忘了好好過日子?!?/br>
    故里祁跳下馬,急匆匆往蕭懷舟身邊過來。

    蕭懷舟平日里面甚是愛干凈,也從來不會穿臟污的衣袍,每日會洗面清潔,就算是在戰(zhàn)場上也永遠是一個干凈的春風(fēng)少年。

    可現(xiàn)在故里祁眼里看見的是什么,分明是一個憔悴不堪,失去了所有精氣神的人。

    若說今日的蕭懷舟已經(jīng)三十歲,怕是別人也不會否認。

    可明明,他還是在最耀眼的年紀,滿打滿算也才十七歲而已。

    蕭懷舟便無表情地聽故里祁說完話,又默不作聲的轉(zhuǎn)過身去輕輕擦拭劍柄。

    做完這一系列動作之后,他就很隨意的坐在地上,一點一點用斷掉的線穿著遺落的銅錢。

    試圖將那些銅錢重新恢復(fù)成小劍的模樣。

    可是他的手腳不如謝春山靈活,怎么也穿不像樣子。

    這三日來他已經(jīng)重復(fù)這個cao作無數(shù)遍,可永遠沒有辦法將銅錢恢復(fù)成最開始的模樣。

    就像一切也回不到最初一樣。

    故里祁怒其不爭,一把將蕭懷舟從地上揪起來,強迫蕭懷舟仰頭看他。

    明明蕭懷舟比故里祁虛虛大了兩歲,可是故里祁他個子卻比蕭懷舟高了大半個頭。

    草原上的人都長得健壯,從小就是個不怕天不怕地的牛犢子。

    故里祁也不例外。

    說出的話來就不會拐彎抹角:“我已經(jīng)問過巫師了,蕭懷舟,我當初就沒有來得及解開同心蠱,其實也是我自私,我舍不得你,你們中原人有句話叫做不求同生,但求同死?!?/br>
    “所以我當時也曾經(jīng)很自私的想過,這輩子你跟我都沒有辦法在一起了,你又不喜歡我,若是我們一同死了葬在一塊兒,也許下輩子你就會愛上我了,我們草原里有這個規(guī)矩,如果死了同葬一個xue就坑坑的話,下輩子這倆人一定可以結(jié)為夫妻?!?/br>
    故里祁一口氣說了很多話。

    蕭懷舟有些茫然的抬頭。

    見到蕭懷舟這樣的反應(yīng),總算不像是個失魂落魄的死人了。

    故里祁又繼續(xù)刺激他:“所以我真的選擇了這種自私的做法,你看其實我早就可以解開同心蠱,對不對?可是我沒有,我非要到臨死的那一刻才想放你自由,你是不知道蕭長翊賜我那一劍可疼了,一下子就把我心臟給洞穿了?!?/br>
    “那個時候我滿心滿腦想的都是,我來不及解開同心蠱了,不然我就跟你一同死了吧,可結(jié)果你猜怎么著?”

    蕭懷舟茫然抬頭,雙眼逐漸聚焦。

    他本能地預(yù)感到,故里祁接下來要說的話似乎和謝春山有關(guān)。

    哪怕是只有一絲絲聯(lián)系,有關(guān)于謝春山的一切,現(xiàn)在都能讓蕭懷舟全部心神都集中在那。

    “看著我的眼睛我告訴你,巫師跟我說,我之所以沒死,是因為謝春山在我身上放的傀儡符,我所承受的所有的痛苦和傷害包括這條命,最后全都會轉(zhuǎn)移到謝春山身上!傀儡符存放的時間至少需要一個月才能生效,我推算了一下,大概在我們倆種同心蠱的同時,謝春山就已經(jīng)在我身上貼了傀儡符了?!?/br>
    “老子這條命是謝春山給的,雖然他是我的情敵,但我還是要感激他,可是你能明白謝春山的用意嗎?他為什么要給我貼傀儡符,他對我從來都看不上,他給我貼傀儡符,是怕我萬一不小心死了連累你,所以蕭懷舟,你要好好活著,好好活下去,才不會辜負謝春山做的這些事兒,你跟我都欠他一條命?!?/br>
    欠了一條永遠也還不清的命。

    蕭懷舟后知后覺才知道傀儡符這件事。

    謝春山竟然一直都沒有告訴他。

    他本來是抱著必死的決心才會和故里祁種下同心蠱。

    可沒有想到謝春山最后的妥協(xié),竟然是替他們兩個人去死。

    他總是做這么多。

    總是默默的在背后做這么多。

    謝春山,你為什么總是會這么自以為是,總以為做了這么多事情就會原諒你?

    故里祁接下來絮絮叨叨說了什么,蕭懷舟都已經(jīng)聽不太真切了。

    所有的真相全部鮮血淋漓的撕開在他的面前,他才知道自己和謝春山之間究竟誰欠了誰早已經(jīng)分不清。

    烈烈罡風(fēng)從他背后吹過,引他回首看向昔日城門。

    前世與今世的畫面交織在一起,蕭懷舟好像又看到了當年自己國破家亡的時候,站在熊熊烈火中回望的時刻。

    朱紅色城門打開,萬千東夷將士沖出來,想要取他的性命。

    是那把長劍橫在了他的面前,劍光如練披頭蓋臉罩下,然后數(shù)丈之高的城門轟然間傾塌。

    一時之間,天地間只剩下劍音彌散。

    他沒有記錯,最后一刻,謝春山他來了。

    謝春山?jīng)]有失約。

    攜長劍踏碎萬千精兵,一人一劍護于他的身前,將原本已經(jīng)無法回頭的亡國局勢幾乎在一瞬之間扭轉(zhuǎn)開。

    原來上一世,謝春山也從未負過他。

    蕭懷舟猛然從那種胸口迷散的痛苦中驚醒過來,忽然一睜眼,整個人躺在軟榻上,入目都是明黃色的裝扮。

    而軟榻的旁邊還點著一只香爐,香爐上裊裊升起的卻是龍延香。

    誰可以點龍延香?

    只有帝王可以。

    可父皇不是已經(jīng)中毒頗深,回天無力了嗎?

    莫非是太子又將他扛了回來?

    蕭懷舟掀開被子,疲憊的想要下床,卻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不知何時多了許多處箭傷。

    雖說都不致命,可是卻處處包扎嚴實,讓他動一下都像機械一樣困難。

    聽到屋子里響起的動靜,太子急匆匆的跑進來。

    蕭懷舟揉了揉眼睛,確認站在自己眼前的是太子。

    可是又不是太子。

    因為蕭懷柔身上穿著的分明是一身龍袍,五爪金龍用金線繡著,從他之前看到在蕭長翊身上的龍袍一模一樣。

    怎么回事?

    蕭長翊那身衣服不是早就被他一劍捅穿了,連帶穿著衣服的人都死了嗎?

    太子就算是要登基為何要穿這么一件掃興的衣服?

    “太……大哥?!笔拺阎凵囝^打了個轉(zhuǎn),一時間不知道該叫太子太子好,還是叫他皇帝。

    蕭懷柔面色一僵:“你何時與我這般生分了,即使我登基,你也依舊是大用場唯一的王爺。莫不是蕭長翊那個亂臣賊子嚇到你了?不過你放心,蕭長翊已經(jīng)死了,大雍再無判亂。”

    “故里祁呢?”蕭懷舟張嘴說話。

    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嗓子十分嘶啞,連帶著聲音都變了。

    這話剛說出來,蕭懷柔臉色一變,有些震驚的看向他:“故里祁不是早就被蕭長翊毒死了嗎?你該不會是夢魘了吧?也怪我這幾日太忙,沒有好好照顧你,登基的事情已經(jīng)搞完了,接下來我每日多陪陪你,若不是有你守著城門,怕是連我也沒有辦法生還?!?/br>
    蕭懷舟:“???”

    守什么城門,故里祁被毒死了?

    前世今生的景象在腦海里不停的翻涌。

    蕭懷舟忽然猛的起身攥住蕭懷柔的手臂:“如今,是哪一年?”

    蕭懷柔吃痛,那指甲已經(jīng)深深的嵌入他的rou里。

    可他疼愛這個幼弟,竟一聲不吭,連眉毛也沒有皺一下:“我登基了,改了國號,若論原來的國號應(yīng)當是天和七年。”

    天和七年。

    蕭懷舟救了謝春山的第四個年頭。

    這一年蕭長翊在東夷起兵反叛,一路勢如破竹沖入王都,而他在陷入絕境的時候跑去歸云仙府長跪一夜,求謝春山出手幫他。

    可他明明記得自己死在了城門口,然后重生了。

    他手刃蕭長翊的那一年,是天和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