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皇帝怎么談戀愛 第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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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眠:“……!” 決不能讓沈不辭,讓他的屬下,看到他們敬重的太子殿下在一個黑皮魚販面前吃了虧。 絕對不能。 趙眠已經(jīng)管不了儀態(tài)了,他不能大聲呼救,正欲拼命掙扎,忽然手腕上一輕。 李二在沈不辭看到他們的前一刻,放開了他。 沈不辭沖進(jìn)蘆葦蕩,看到太子殿下和李二站在一起,身上沒有什么傷,臉色卻極其難看——比以往任何一次發(fā)脾氣時都難看得多。 趙眠和沈不辭視線相觸,沈不辭擔(dān)憂地喚了聲“公子”。 趙眠袖擺里的指尖發(fā)著顫,一字一句道:“殺了他?!?/br> 沈不辭目光一凜,周身間殺氣暴漲:“是。” 在盡量保全自身不受傷的情況下,沈不辭的身手或許和李二不分上下??梢坏┨拥钕孪逻_(dá)了命令,他就什么都不用管,只需要完成殿下的吩咐,哪怕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 然而這個時候李二卻不打了,和沈不辭簡單過了幾招后,沒出息地丟下一句“打不過”,轉(zhuǎn)身就跑。 李二等人的輕功乃是一絕,只見他縱身躍起,眨眼的功夫就落在了蘆葦蕩外。 趙眠果斷道:“追?!?/br> 此時云擁和花聚也在援兵的幫助下脫了身,見自家主人現(xiàn)身,連忙迎了上去。 “主人?” “主人你沒事吧!”花聚顯得十分詫異,“你嘴怎么了,受傷了?” 趙眠和沈不辭緊跟在李二身后出了蘆葦蕩。 云擁和花聚看到不戴帷帽的趙眠,均是一愣,尤其是趙眠看上去安然無恙,她們的主人嘴卻破了,孰強孰弱一目了然。但她們也只是愣了短暫的一瞬,便立即提劍欲迎敵。 李二及時攔住兩人:“不打了,撤?!?/br> 云擁問:“為何?” “他是……”李二稍作停頓,改口道:“他是南靖人,還至少是個高官權(quán)貴之子,別惹他?!?/br> 云擁和花聚很清楚,以他們目前的處境,絕不是和南靖起沖突的時候,可主人是從哪里看出人家是南靖人的。 云擁問:“主人在南靖的時候見過他?” 花聚道:“總不能是因為他長得好看,主人就覺得他是南靖人吧?!?/br> 李二言簡意賅:“點春枝?!?/br> 云擁和花聚對視一眼,在對方眼中看到了自己的疑惑。 “他身上有點春枝的味道,這種名貴的茶只有南靖權(quán)貴能喝得上?!崩疃f到一半,不期然地扯到了嘴角。他吃痛地“嘶”了一聲,摸著自己被扇的地方,竟然摸到了一點血漬,不由忿忿道:“下手真夠狠的?!?/br> 李二令出如山,援兵們且戰(zhàn)且退,各個輕功不俗,不一會兒就沒見了蹤影。 一個影衛(wèi)問:“殿下,還追嗎?” 此一戰(zhàn),雖然沒出人命,但也是兩敗俱傷。沈不辭當(dāng)時趕著回到殿下身邊,一度下了死手,重傷了李二的幾個援兵。相比之下,他們都是一些皮外傷。 趙眠盯著李二等人消失的方向,如今他可以百分之百確定,李二的身份絕不簡單。無論李二是東陵人,還是北淵人,乃至是亡了國的西夏遺民,他在本國一定是個人物,而且有可能曾經(jīng)見過自己。 這等危險的角色,即便暫時殺不了,也要將其吊起來打,以泄他心頭之恨。 與此同時,趙眠也在心中不斷地告誡自己要冷靜,不能亂發(fā)脾氣,凡事都有個輕重緩急,成年人應(yīng)當(dāng)以大局為重。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當(dāng)然要追,但不是現(xiàn)在。先找個地方落腳歇息,稍作整頓。”趙眠回頭看了一眼還躺在地上的周懷讓,“你們就讓他這么躺著?” 沈不辭依言將周懷讓橫抱起來,塞進(jìn)馬車中,一行人繼續(xù)朝著東陵京都行進(jìn)。 天已經(jīng)完全暗了下來,馬車?yán)锪疗鹨槐K燈,在幽深漆黑的小徑上格外醒目,趕走了多少山獸鳥雀。 離東陵京都至少還有一日的車程,想在京都投宿是來不及了。據(jù)探路的影衛(wèi)探報,前方有一村落,打點好村民后可暫住,只是環(huán)境簡陋了些,可能要委屈殿下將就一晚。 趙眠低頭看著尚在昏迷中的周懷讓,說:“就去那罷?!?/br> 周懷讓在地上躺了那么久,臉上灰蒙蒙的。 趙眠想起周懷讓毅然決然擋在自己面前的一幕,漸漸地矜平躁釋。 他不能只想著李二的可惡,忘了其他人對他的好。 趙眠命人打來熱水,用隨身攜帶的手帕替周懷讓擦干凈臉上的灰塵,輕聲地責(zé)怪:“你又不會武功,擋在孤前面做什么?!?/br> 周懷讓的相貌只能稱得上清秀,雖說有幾分才氣,但南靖上京城多的是才貌雙全的風(fēng)流才子。很多人都不明白,為什么偏偏是周懷讓被選中成為了太子伴讀。 在不太明亮的燭光中,趙眠看著周懷讓人畜無害的臉,不由地想起他們第一次相遇時的情景。 丞相政務(wù)繁忙,趙眠在五歲之前是被父皇親手帶大的。 父皇的性子很軟,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更軟,完全不像一個坐擁萬里江山,掌握生殺大權(quán)的天子。于是,他也被養(yǎng)成了一個軟乎乎的性格,受委屈了就哭,見到喜歡的人就笑個不停,遇到特別喜歡的還會伸手要抱。 過完五歲生辰,他該去學(xué)堂念書了,學(xué)業(yè)之事由丞相一手安排。他見父皇的時間逐漸減少,見丞相的時間越來越多。 父皇對丞相的安排有一點小意見,比如覺得課太多了,不是一個五歲小孩能把握的;又比如每月只有一日能休息,磨坊的驢都不帶這么cao勞的。 但丞相最終還是說服了父皇同意他的安排,父皇勉強道:“那朕要給眠眠挑一個伴讀陪他?!?/br> 上京城的文武百官,但凡家中有和太子殿下年齡相仿的稚子都要入宮參選,選個太子伴讀愣是搞成了選秀的架勢。 幾輪篩選下來,誰都沒有想到,圣上沒有選容家那個四歲就可以吟詩作對,出口成章的神童,也沒有選丞相家那個和丞相幼時有幾分相似的內(nèi)侄。最終被圣上選中的,竟然是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六品文官家的小兒子。 消息傳出去后,五歲的趙眠躲在大柱子后面,第一次目睹了父皇和丞相爭執(zhí)的場面。 “皇上希望周懷讓做眠眠的伴讀?”丞相眉間微蹙,不贊同道,“此子雖天賦尚可,但性情過于天真,不知察言觀色,毫無城府?!?/br> “天真點不好嗎?其他的孩子都太循規(guī)蹈矩了,完全沒有他們這個年紀(jì)應(yīng)有的活力。”父皇說,“我希望我的孩子善良純粹,這沒錯吧?” 丞相道:“你的孩子是未來的一國之君,純粹和善良只會害了他。眠眠現(xiàn)在那么喜歡撒嬌,還喜歡黏著你,你覺得這樣的皇子將來能成為一個殺伐果決的天子么?” 父皇氣憤道:“眠眠現(xiàn)在才五歲,他這么小,不需要什么殺伐果決,他需要一個真心對他的朋友!” 丞相耐心地和父皇講道理:“相比‘真心’,他更需要的是‘忠心’?!?/br> “丞相哥哥只知道他是太子,是未來的天子,有沒有想過太子和天子也是人啊?!备富试秸f越心疼,眼眶漸漸地紅了,后來干脆破罐子破摔,“算了算了,在孩子教育這一塊,我和你永遠(yuǎn)聊不到一起去。你走吧,我暫時不想和你說話。” 丞相看著父皇泛紅的眼睛,輕嘆了一聲,無奈妥協(xié):“好,都聽你的,別生氣了。” 當(dāng)時的趙眠太小了,對父皇和丞相的爭執(zhí)似懂非懂,他只知道他們好像是因為自己吵架的。他有些苦惱,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錯了,他如果知道,一定會改的。 第二天,父皇就帶著豆丁大小般的周懷讓來到他面前,笑瞇瞇道:“眠眠,和他做朋友好不好?” 五歲的周懷讓有著一雙又圓又大的眼睛,期待又緊張地望著他:“太、太子殿下安好,我叫周懷讓,殿下可以叫我‘小讓’?!?/br> 小趙眠抬頭看看父皇,見父皇對他鼓勵地笑了笑,才有些羞澀地說:“好?!?/br> 后來,丞相又為他精挑細(xì)選出幾位老師。他的每一堂課,學(xué)的每一篇文章,看的每一本書丞相都會親自過問。 再后來,他搬出了父皇的寢宮,不再和父皇一起住。他開始跟著丞相學(xué)習(xí)治國理政之道,每日在學(xué)堂和勤政殿兩點一線。 父皇要帶他和弟弟一起出宮玩,他也沒有時間。 他的性情秉性和言行舉止?jié)u漸從像父皇,轉(zhuǎn)變成了和丞相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至少表面如此。 可周懷讓卻一直沒有變,沒變得聰明,也沒變得心思深沉,還是和小時候一樣不懂察言觀色。 趙眠絕大部分的事情都是丞相安排好的。但他生命中第一個朋友,是父皇幫他選的。 雖然他不想承認(rèn),但周懷讓確實是他幼時在上學(xué)之后,還剩下的,為數(shù)不多的天真。 趙眠一行人在夜色中趕了半個時辰的路,來到了影衛(wèi)事先探得打點的村落。 此村名為陳家村,住著十來口姓陳的人家。沈不辭尋了一間最好的屋子,親自打掃后供太子殿下暫住。 然而此處到底是東陵鄉(xiāng)下,打掃得再干凈也是蓬門蓽戶的燕雀之居,不配成為殿下的住所。 趙眠于室內(nèi)環(huán)顧一周,見屋內(nèi)只有一方粗糙的木桌和一張簡陋的石床,眼神晦暗不明。 沈不辭難測君意,試探道:“殿下若是住不慣,屬下另尋他處。” 趙眠道:“不必?!彼呀?jīng)是被迫給黑皮魚販下跪的人,有的住不錯了,哪有資格挑三揀四。“備水,孤要沐浴?!?/br> 隔壁屋子的周懷讓昏睡多時終于悠悠轉(zhuǎn)醒。他一醒來,連儀容都來不及整理,就忙不迭地跑來求見太子殿下。 彼時的殿下剛摘下束發(fā)的玉冠,披散一背的青絲,微微側(cè)眸瞥了他一眼:“醒了?” 周懷讓趔趔趄趄地快走到趙眠面前,一臉緊張地問:“殿下您還好嗎,沒被李二傷著吧?” 趙眠頓了頓,說:“沒有?!?/br> 這是實話。李二確實只是抓疼了他,而他都把李二的嘴角扇破皮了。 單說傷,他略勝一籌。 周懷讓額手稱慶:“殿下好厲害!臣瞧著李二能和老沈打成平手,都要擔(dān)心死了?!?/br> 趙眠偏過臉,不太自在地“嗯”了一聲。 就沖著“殿下好厲害”五字,下回再與李二正面交鋒,他若不能把李二摁著打,日后都沒臉面對青梅竹馬,天真犯傻的周懷讓。 趙眠正想著,沈不辭走了進(jìn)來:“殿下,熱水已備好?!?/br> ……也沒臉面對人強話少,還會做飯燒水的沈不辭。 深夜,趙眠坐在浴桶中,水霧氤氳,把他的睫毛都潤濕了。 趙眠沐浴時不喜有旁人在場。沈不辭和周懷讓守在屋子外頭,以便他隨時吩咐。 紙糊的窗間投下兩人的剪影,趙眠聽見周懷讓又在煩沈不辭,隔著木門還有時不時響起的犬吠之聲,也聽不清他在絮叨什么。 夜晚寒涼,臨時搭建的浴房抵擋不了滲透的秋風(fēng)。趙眠本想命人關(guān)緊門窗,轉(zhuǎn)念一想,罷了,他都是向畜生下過跪的人,活該遭受冷風(fēng)吹。 趙眠自暴自棄將身體浸在熱水里,只露出一個腦袋。他垂著眼睛,透過水面瞧見了自己的手腕。 那條鮮紅的細(xì)線依舊紅得刺目,周邊還多了些淤青,細(xì)看就能發(fā)現(xiàn)是指印的形狀。 膚色太白也不好,稍稍受力就會留下痕跡。反觀李二,黑得和沙漠原住民似的,嘴皮破了都不一定有人發(fā)現(xiàn)。 思及此,趙眠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頸。 這個地方被黑皮魚販碰過了,要洗干凈,還有手腕也被抓了好幾次。手臂,胳膊,甚至是整個后背,都難逃李二的毒手,即便隔著衣料他也斷然不能忍受。 洗干凈洗干凈,全部洗干凈,統(tǒng)統(tǒng)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