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多年苦心經(jīng)營的形象眼看著毀于一旦了，這怎么行？

    同樣，方青蒔也感覺到是有人預謀的，至于是誰？出了周玉儒外，不做第二人想，曹志榮查不出來的根子是他還懷疑青瓦寨甚至自己，目標太多罷了。

    秦遠峰沒閑著，曹志榮查不出來可不代表別人找不到根源，查明白后，秦遠峰就來找方青蒔了。

    “是周玉儒吧？”方青蒔問。

    秦遠峰啞然失笑：“大當家的冰雪聰明。”

    “周玉儒應該很快就到了，等周玉儒露面后，咱們也動手。”方青蒔說。

    秦遠峰有些擔憂：“大當家的要親自去辦嗎？”

    第174章 百姓之福

    “倒也不用，秦大哥做事妥帖的很，我只在后面推波助瀾一番就可以了?！狈角嗌P笑呵呵的說。

    秦遠峰也覺得自己問的唐突了，畢竟青瓦寨的人。除了那些百姓外都會去南蠻，而方青蒔兄妹幾個不會離開故鄉(xiāng)，也沒必要離開。所以牽涉到官府的事情，她怎么可能露面樹敵呢？

    “大當家的，需要我做什么盡可吩咐?！鼻剡h峰知道，兄弟們得到太多的好處了。所以不管什么時候離開，離開之前要保護好她。

    方青蒔想了想：“倒也不需要著急，周玉儒不是為了給曹志榮找麻煩來的，他有所求，咱們就可以等待時機，曹志榮會求上門的?！?/br>
    當晚，一把匕首帶著一張紙扎在曹志榮書房的柱子上了，紙上只寫了一個周字。

    曹志榮看到后，坐在椅子上半天都沒動，周玉儒還真是有恃無恐啊。如今處處都不太平，他不好好安撫涇河府的百姓，跑來清河府找自己報仇？

    就在他覺得不太可能的時候，兩個人被扔到了曹志榮的書房門口，家丁護院這些日子早就被鬧得猶如驚弓之鳥，呼啦啦跑過來十幾個人，五花大綁的抓了兩個人。

    聽到動靜的曹志榮也出來了，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兩個人，緩緩地吸了口氣：“周大人真是好雅興，不想著為涇河府百姓謀出路，到我清河府來當潑婦嗎？”

    跪在地上的兩個人瑟瑟發(fā)抖，聽到曹志榮這話更是嚇得半死，其中一個滿臉驚恐的看著曹志榮，沒腦子的問了句：“你咋知道的？”

    咋知道的？兵不厭詐唄！

    曹志榮到這個時候沒有什么理由不相信了，周玉儒來尋仇的點兒可選的真好。若是自己處理不好，別說頭上烏紗帽了，就是這頭都怕保不住，擺了擺手讓家丁把人押下去關(guān)起來，回到書房里想對策。

    城外的百姓這幾天也都是不踏實了。說是給糧，說是給診脈看病，不見糧食不見郎中，就連施粥的人也不出來了，這么一大群人沒啥吃，餓得把樹皮都扒光了。

    “開倉放糧！”曹志榮一拍桌子，自己占他周玉儒什么便宜了？出爾反爾的混賬東西，清河府是搶了涇河府的糧倉，可也只是把自己的拿回來了，這事兒鬧到朝廷上去，吃虧的只能是自己！

    與其讓周玉儒欺負上門，不如開倉放糧先把百姓的民心抓到手里！

    師爺聽到這話嚇得一哆嗦，趕緊說：“大人，朝廷沒有賑災的圣旨，再者咱們那些糧可不多啊。”

    “啰嗦！本官自有辦法！”曹志榮眉頭擰成了疙瘩：“把義莊里死了的人都整理成冊，本官立刻就要?！?/br>
    大半夜，衙門里燈火通明，曹志榮雙目發(fā)紅的撥打著算盤，心里頭恨不得把周玉儒挫骨揚灰才舒坦，想歸想，大狗也得看主人，周玉儒的靠山是晉王。自己得罪不起，不過就算周玉儒把晉王搬到清河府能咋的？清河府糧倉粒米也無，衙門賬面上一文沒有！

    這世道，窮有理！窮就有底！

    第二天一大早，曹志榮都急不可耐了，畢竟百姓還沒過來圍堵衙門呢！

    好不容易百姓都來了，曹志榮摘了烏紗帽，穿了常服，從衙門里走出來，抱拳躬身九十度，一開口：“清河府的父老鄉(xiāng)親，志榮愧對父老鄉(xiāng)親厚愛。如今已經(jīng)身入絕境了，今兒志榮豁出去不做這個官了，求父老鄉(xiāng)親給志榮做主?！?/br>
    好家伙！

    大家都懵了，百姓見官必說的一句話是什么？大人給草民做主?。?/br>
    如今倒過來了，知府大人讓百姓給他做主？做什么主？怎么做主？

    見眾人面面相覷，曹志榮長嘆一聲：“說起來話長，志榮長話短說?！?/br>
    把兩府要攻打青瓦寨的事情說了一遍，眼淚都下來了，抬起袖子抹眼淚：“身為清河府的父母官，志榮不能眼睜睜看著這么多糧食沒落到山匪手里。反倒是被同僚巧取豪奪去了，所以志榮棋走險招……”

    又把跟青瓦寨聯(lián)手搶涇河府糧庫的事情說了一遍。當然了，真話假說，假話真說的本事在，曹志榮說完這些，百姓都開始罵罵咧咧了。

    “昨兒，志榮抓到了散播消息的人，正是周玉儒周大人的屬下，煽風點火的讓咱們自己窩里斗，世道艱險不想著和百姓共渡難關(guān)，還要如此傾軋同僚，志榮心寒啊。”曹志榮抬頭拔高了聲調(diào)：“但是！在清河府這么些年，深得諸位鄉(xiāng)親的照應。所以志榮絕不會追究咱們自己人，也絕不會輕饒了涇河府的人！眾位若是不信，來人??！把人帶上來！”

    人群外，方青蒔聽到這里都恨不得挑起大拇指了，曹志榮這一招以退為進是真高明！要不說呢，不是猛龍不過江，周玉儒到曹志榮的地盤興風作浪，真是太天真了！

    周玉儒派來的人被拉出來后，圍觀的百姓沒啥懷疑的了。畢竟萬事都有源頭，這倆人上躥下跳的折騰，能蠱惑這么多百姓，見到他們的人不在少數(shù)。

    呼啦啦跪倒了一大片：“大人，我們對不起您啊?！?/br>
    “大人，您是為了我們這些老百姓受苦啦！”

    這樣的話此起彼伏，曹志榮一撩袍子跪下了！

    “請諸位鄉(xiāng)親幫忙，城外的百姓背井離鄉(xiāng)為了活命，今日開倉放糧先讓他們能活下去，那些草菅人命的郎中在大牢里受審，最遲明日，必定給大家交代，志榮沒別的本事。但凡不幸罹難的百姓，喪葬費用都官府出了，對不住鄉(xiāng)親們了?！辈苤緲s哭的喲，情真意切！

    這下，百姓都自高奮勇，全城的百姓在府兵的帶領(lǐng)下往城外運送糧食，也甭說先給多少了，只要愿意回去的百姓，都按照之前說好的拿到糧食，專門有車隊按照每個村子劃分一組送回家去！

    方靜安就在城外，要回家的人都過來由他診脈，沒病沒災的上車就走，身體不好的帷帳內(nèi)看病吃藥。

    方青蒔全程都看在眼里，不得不對曹志榮有了一絲欽佩之情?？v然是個沽名釣譽之徒，那又如何？能讓百姓安穩(wěn)就是個好官，人無完人，清河府有曹志榮，已經(jīng)是這方百姓的福分了。

    第175章 青山不改的情份

    人多力量大，城內(nèi)百姓真心實意為曹志榮排憂解難，城外的百姓更愿意回家去過安生日子，拿到了糧食就不會餓死，除了感恩戴德，別無所求。

    曹志榮下了血本，同樣也得到了豐厚的回報，一天一夜不停歇，城外的百姓走了十之八/九。

    當然了，這也是方靜安的功勞，畢竟時疫得到了控制和緩解，后續(xù)治療見效快，這才讓城外的百姓真真實實的逃過了一劫。

    送走這些人，曹志榮也跟忙了一天一夜的清河府百姓坐在大街上啃餅子喝水，搬空了的糧倉算什么？曹志榮知道這是自己唯一的破局方法，接下來就是安撫城里百姓了。

    說是喪葬費，人都在大坑里深埋了，必然沒辦法去挨個找出來。所以用喪葬費的名頭給這些人封口，窮苦人家見到銀子的時候會怎么想？人已經(jīng)死了，能拿到撫恤銀就不錯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是曹志榮的為官之道，更是不二法門。只不過這一遭下來，清河府算是扒皮抽骨了一次，想要緩過來就很難了。

    盡管如此，烏紗帽保住了，這就是曹志榮想要的。

    方靜安是被是段成德幾個人用椅轎抬回來的，在轎子上就睡著了，方青蒔輕手輕腳的給是大哥蓋好被子，坐在床邊看著大哥眼底下的虛青一片，心疼，心疼也不能說，大哥的未來到底能走到哪一步還未可知。但遇到了沈良玉又情根深種的他，這條路會很難走。作為meimei，方青蒔只能在大哥看不到的地方拼盡全力的護他周全。

    “東家，再這么下去，大公子怕是受不住了?！倍纬傻?lián)鷳n的說。

    他們打小鉆山跑林，又在鏢行開起來后每日練功習武，身體結(jié)實的很，饒是如此都累得抬不起腿呢。

    方青蒔看了眼段成德，大公子？從什么時候他們這么稱呼大哥？

    段成德不知道方青蒔這一眼的意思，趕緊說：“我尋思這么大的清河府肯定不少郎中。哪怕沒多大的本事，抓藥、熬藥總是比我們這些人強?！?/br>
    “有道理?！狈角嗌P點了點頭：“去歇著吧?！?/br>
    至于大哥的稱呼，沒什么問題，以后方家人擔得起公子、小姐這樣的稱呼。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讓春娘和許嬤嬤過去大哥那邊伺候，香鋪這邊她需要伙計和掌柜，不過還得再等一等，曹志榮動作必定會很快，清河府安定下來后，百姓們就會琢磨怎么生活下去了，到時候去牙行置辦人也容易些。

    “阿香，出去打聽打聽消息。”方青蒔說。

    阿香頓時來了興致：“姑娘要打聽曹府的消息嗎？”

    “隨便什么消息都行。”方青蒔說。

    阿香立刻出門去了，留下她一個人在香鋪里，拿了軟布擦拭著架子和香料盒，心里非常平靜，說起來能讓她穩(wěn)不住的事還真不多，一輩子那么長，大風大浪經(jīng)歷了不少。如今雖重回年少，可這顆心啊，飽經(jīng)滄桑。

    挑選了一些香料放進匣子里，她發(fā)現(xiàn)縱然知道的多，可也有很多事要仔細做，自家事情拋開在外，曹夫人是到目前為止自己遇到的最大變數(shù)。因為曹夫人的未來不太可能自戕了結(jié)。而兩個人之間的相遇就像老樹上冒出來的新枝條，將來會怎么樣還是未知數(shù)，到現(xiàn)在買賣做不做，怎么做，還沒有定下來呢。

    當然了，曹夫人的身份擺在這里，對現(xiàn)在的自己和方家，百利而無一害。

    很快阿香就回來了，興奮的小臉漲紅：“姑娘！姑娘！”

    方青蒔把匣子蓋好，抬頭看阿香這幅樣子，微微挑眉：“怎么了？”

    “大事！”阿香警惕的往外看了眼，才壓低聲音說：“衙門在發(fā)錢！”

    方青蒔并不意外，曹志榮斷臂求生的最后一步，有昨天的一跪做鋪墊，今兒的事情沒什么變數(shù)。

    “姑娘，你不覺得稀奇嗎？”阿香見方青蒔如此冷靜，好奇的問。

    方青蒔笑了：“挺稀奇的，不過希望他別把銀子都花光了，咱們的糧食可得銀貨兩訖，概不賒欠?！?/br>
    阿香原本興奮的小臉頓時垮下來了：“怕是不能，我看曹府的老夫人和夫人都來了，她們把妝匣子都帶過來了?！?/br>
    “你啊，不知道這世上還有苦rou計嗎？”方青蒔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個心性以后跟在玉紅身邊可不行?！?/br>
    突然聽到大小姐的名字，阿香愣住了，隨后心里頭都空蕩蕩的難受，她發(fā)現(xiàn)自己竟都想不起來大小姐了，滿心滿眼都是姑娘?？擅髅髯铋_始的時候自己恨不得去找大小姐啊，到底從什么時候變了？怎么自己一點兒也沒感覺到呢？

    方青蒔沒注意阿香的表情，把裝著香料的盒子放在一邊，淡淡的說了句：“下午咱們這邊關(guān)門，跟著大哥他們一起出城?！?/br>
    “哦?！卑⑾慊厣駜?，拿起軟布收拾貨架子，她覺得自己不是背主，方姑娘這么好的人，任憑誰在她跟前待久了都會不自覺地想要親近她，更何況自己是貼身伺候的丫環(huán)呢？

    秦遠峰進門的時候，方青蒔正要出門，見到秦遠峰，方青蒔說道：“去后院吧。”

    阿香在前面關(guān)了鋪子，方青蒔和秦遠峰在后院坐下來。

    “周玉儒的馬車最多一個時辰就到清河府了。”秦遠峰說。

    方青蒔微微挑眉：“來的這么快？”

    “趙叔的人一直都盯著涇河府的動靜呢，荀遷剛帶來的消息，涇河府已經(jīng)暴亂了，百姓活不下去，沒吃的還病到一片片的人，周玉儒沒辦法，只能帶著人來清河府要糧了?！鼻剡h峰說。

    方青蒔都笑了：“我本來還以為能當知府，得是個多么聰明的人。如今看來也不盡然，周玉儒真是蠢的可以?！?/br>
    “倒也是?！鼻剡h峰說。

    方青蒔抿了抿嘴角，周玉儒是不是真的很蠢不確定，沒退路是真的，先有鄭家被滅，后有馮忠擺了他一道，更不用說糧庫被明目張膽的搬空了，安撫百姓的心思就算有，也是干著急，畢竟他沒有曹志榮的魄力和腦子。

    “秦大哥，讓一成的利給曹志榮，十倍糧價讓他賣糧給周玉儒，這一成利不能白拿，讓曹志榮就在清河府附近劃出來一個村子帶田，安置我們山里的那些百姓，不用隱瞞，就明告訴曹志榮，這些百姓的靠山是青瓦寨，奉公守法沒問題，但有人亂打主意，青瓦寨不容。”

    秦遠峰起身，恭恭敬敬的給方青蒔行了一禮：“大當家的，不管山寨里的兄弟們?nèi)チ四睦?，您都是兄弟們的大當家！?/br>
    說罷，轉(zhuǎn)身大步流星出去了。

    方青蒔看著秦遠峰的背影，勾起唇角笑了笑，如此挺好的，早晚都要分別，能有青山不改，綠水長流的情份，實屬不易了。

    第176章 求助曹夫人

    周玉儒帶著府兵來清河府，顯然是要動橫的。

    方青蒔過去隔壁的壽安堂，方靜安剛洗漱完，整個人都有些腳步虛浮，累狠了，一時半會兒也歇不過來。

    “阿蒔?！狈届o安坐下來：“你這個點兒不在鋪子那邊？”

    “鋪子先關(guān)了?！狈角嗌P看著桌子上擺著的飯菜：“大哥先吃飯，我跟你商量點兒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