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喪夫的那一天,農(nóng)門悍妻殺瘋了 第111節(jié)
林家在涇河府算不得大戶人家,日子頂多算殷實,遭逢這么大的一場劫難,能穩(wěn)得住的人家可不多,所以找林家并不難。 沿著東城巷往東走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見到一家大門敞開著,門口聚集著十幾個婦道人家和孩子,她們都抱著一個大碗,能聞到粥香。 有人走出來,大碗里裝著粥,在門口停下來的時候,婦人看了眼跟在身邊的兒子,兒子立刻沖著門里跪下來,聲音清脆的說道:“謝謝大夫人?!?/br> 方青蒔在不遠(yuǎn)處停下腳步,無一例外,這些人進(jìn)去端了粥出來,領(lǐng)著的孩子都會在門口跪下來磕個頭,再說一聲謝謝大夫人,等這十幾個人走后,方青蒔來到了門口,見到門里一身素衣的中年婦人正拎著木桶要走。 院子不小,但只有這么一人,無疑就是剛才那些人說的林大夫人無疑了。 “林大夫人?!狈角嗌P出口。 林大夫人回頭看了一眼方青蒔,頓時臉色微變,試探著問:“你是哪個?怎么面生的很?” 方青蒔福身行禮:“我是清河府人,慕名而來,林大夫人能不能借一步說話?!?/br> “清河府來的啊?!绷执蠓蛉税涯就胺畔拢€禮:“進(jìn)來喝口水吧?!?/br> 得了應(yīng)允,方青蒔這才邁步進(jìn)了院子,林大夫人請方青蒔到了堂屋,去灶房提熱水過來的工夫,方青蒔打量著屋子里的擺設(shè),漆木的桌椅,正對著門掛著一張迎春圖,兩邊楹聯(lián)上的字跡可見書寫者的風(fēng)骨,是難得的好字,一人高的一對兒花瓶擺在兩邊。除此之外這屋子里也就再沒別的了。 微微吸氣,方青蒔聞到了很淡的草藥味兒,這還得是自己的嗅覺格外靈敏才能發(fā)現(xiàn)。若是尋常人根本就發(fā)現(xiàn)不了,而這草藥味兒很單一,是藿香,再仔細(xì)分辨了一下,果然用藿香必有佩蘭。 藿香能化濁,和中止嘔,佩蘭則能開竅,通濕濁中阻,脘痞嘔惡,如此搭配是避瘟香里很常見的搭配,不過這味道為何如此之淡? 還不等方青蒔細(xì)想,林大夫人端著托盤進(jìn)來了,托盤上放著茶壺和茶盞,眼神里有探究和戒備。 “姑娘,可是林家的故交?”林大夫人試探著問。 方青蒔雙手接過來茶:“林大夫人,并非是故交,我家住鹿武縣靠山村,家里傳承下來的醫(yī)術(shù)和調(diào)香兩種,父親在世的時候提過林家調(diào)香厲害,今日登門是想攀緣?!?/br> 第221章 打心底歡喜 顯然,林大夫人聽到這話松了口氣,緩緩地坐下來苦笑著搖了搖頭:“實不相瞞,林家這一代已經(jīng)不怎么調(diào)香了,年前這一場天災(zāi)熬下來,唉……” 方青蒔喝了口茶:“林大夫人,恕我冒昧,藿香和佩蘭研磨調(diào)配還不足以治病,分量不足就更效用微弱了。若是林大夫人信得過,我兄長醫(yī)術(shù)尚可,也在涇河府,可以過來給家中病人診脈開藥。” “這……”林大夫人一時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方青蒔笑了:“雖說醫(yī)不叩門,但我本就是來攀緣的,只能腆著臉犯這個忌諱了。畢竟在涇河府的百姓都日子艱難,不準(zhǔn)求醫(yī)問藥委實讓人求活不能?!?/br> “唉?!绷执蠓蛉寺牭竭@里眼圈就紅了,低下了頭:“讓姑娘見笑了,家里長輩接連過世,沒能熬過這一劫。如今、如今我也是走投無路,若再護(hù)不住孩子們,真真是沒臉去見林家的列祖列宗?!?/br> 話音未落,就聽到外面有腳步聲,林大夫人立刻轉(zhuǎn)頭看過去,就見一個小孩跑進(jìn)來,送了個紙包放在門口,轉(zhuǎn)身又跑了。 林大夫人下意識的回頭看方青蒔。 方青蒔明白了,林大夫人手里沒草藥,她用粥換草藥,是為了給家里人治病。雖說調(diào)香的人都懂醫(yī)理,可香料到底比不上方劑,這看著隔了一層紗,里面確差了十萬八千里呢。 “林大夫人,我也不多問,傍晚時分我?guī)е诉^來,你這邊只需要把家里患病的人帶出來見一面就好,不管能不能跟林家做成這筆買賣,既是我來了,就不能袖手旁觀?!狈角嗌P起身告辭。 林大夫人叫住了方青蒔:“姑娘尊姓大名???” 方青蒔輕輕扶額:“是我失禮了,我姓方名青蒔,兄長在涇河府開了一家醫(yī)館,醫(yī)館叫壽康堂?!?/br> “竟、竟是方郎中嗎?”林大夫人一把抓住了方青蒔的衣袖:“可真是我有眼無珠了,方姑娘先別急著走,我信了,我信了?!?/br> 方青蒔笑了:“林大夫人聽說過家兄?” “聽說過,當(dāng)時鬧洪水的那些日子,方郎中到處求草藥救人,我夫君得知涇河府出了這么一位善心人,把家里草藥都挑著送過去了,可到底去晚了,聽說方郎中已經(jīng)被接走了?!绷执蠓蛉搜凵穸紵崆辛耍粗角嗌P:“你們這個時候怎么還敢回來?這涇河府的郎中都被抓起來了,還有家里人若是得病了,一家人都會被抓走啊?!?/br> 果不然,方青蒔早就猜到了周玉儒的手段,拍了拍林大夫人的手臂:“大夫人不用擔(dān)心,我兄長在清河府治病救人,得了清河府知府曹大人的青眼。如今是跟著曹大人過來涇河府的,官場上的事情我不甚了解。但兄長勢必會被衙門請出來給百姓治病,只是現(xiàn)在還沒動靜,我先一步來找大夫人攀緣,則是因為林家調(diào)香的手藝。” “那點(diǎn)子手藝上不得臺面?!绷执蠓蛉诉@話是真心的,畢竟林家雖然會調(diào)香,可日子過的也沒有多好,只能算殷實罷了。 方青蒔笑了:“大夫人自謙了,這事兒也不著急,治病救人要緊,這樣吧,我和兄長還是傍晚時分過來,可行?” “行,行。”林大夫人紅了眼眶:“老天爺照應(yīng),這是讓我們一家子遇到了貴人了?!?/br> 方青蒔回到診堂,立刻跟大哥說了,方靜安把草藥放在包袱里:“在這些狗官的眼里,百姓的死活根本就不是事兒!” “大哥,周玉儒讓鄭寶珠過來的意思是不想讓曹志榮得了功勞,咱們只需要等著就是,這份功勞曹志榮盯著呢,也就是這一兩天的事罷了?!狈角嗌P也拿出來靈虛香和一些別的香料放在包袱里,涇河府不能行醫(yī),藥箱自是不能背著出去就是了。 提前做好了飯菜,高升回來看著診堂,兄妹倆在傍晚時分出門去林家。 林家大門虛掩著,方青蒔兄妹倆剛到門口,還沒等上去叫門,林大夫人就拉開了門,一眼就是在門里等了不知道多久了。 “方姑娘?!绷执蠓蛉思拥奈兆×朔角嗌P的手。 方青蒔低聲:“先進(jìn)屋,治病要緊。” “是,是?!绷执蠓蛉岁P(guān)好了大門,前頭帶路,在門口拿起來燈籠:“人都在地窖那邊?!?/br> 方靜安要說話,畢竟這病最怕悶到了,被方青蒔一個眼神兒止住了。 “沒辦法的事情,要是在外面就被抓走了,抓走了只能是死路一條?!绷执蠓蛉艘膊坏人麄儐?,輕聲說道。 三個人來到后院,看著林大夫人打開了庫房的門,再打開地窖的門,方青蒔總算明白了為什么自己聞到的味道那么淡了。 三個人下了地窖,調(diào)香人家的地窖都格外的大,分了三個隔斷,剛進(jìn)來就聽到了咳嗽聲。 林大夫人拿出來帕子給方青蒔和方靜安,帕子是用草藥浸泡過的,遮住口鼻免得再過了病氣。 “大哥,你診脈開藥,我去點(diǎn)香料,大夫人,這里熬藥可不容易,得想個法子在外面熬藥才行?!狈角嗌P打量了地窖里的布局,說。 林大夫人連連點(diǎn)頭,這個時候活命要緊,不讓治病,不讓熬藥,就是不給人活路,為了一家子人能活下去,她拼了! 方靜安開始診脈,方青蒔點(diǎn)了靈虛香。 香料剛點(diǎn)燃,有個奶聲奶氣的聲音立刻說:“這是三神香嗎?” 方青蒔看到躺在床鋪上的小姑娘正瞪大眼睛看著自己,走過去蹲下來點(diǎn)了點(diǎn)頭:“是三神香,你知道?” “知道,三神香能救命,修道的人能成仙,不過我沒見過三神香的香譜。”小姑娘掙扎著坐起來:“jiejie,你是神仙嗎?你是來救我們的嗎?” 方青蒔伸出手輕輕的摸了摸小姑娘的臉蛋:“jiejie不是神仙,但jiejie也會調(diào)香,你告訴jiejie,你是不是叫知瑾?。俊?/br> “jiejie,你竟然知道我的名字?”林知瑾瞪大了眼睛,一臉的不可思議。 方青蒔感慨自己真是好運(yùn)氣,看著八九歲大的林知瑾,輕輕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嗯,jiejie還知道知瑾調(diào)香最厲害,是個小神童呢?!?/br> 就是這個神童,方青蒔緩緩地吸了口氣,隔世再見到自己調(diào)香上的勁敵,打心底里歡喜呢。 第222章 自愧不如 林大夫人看到方青蒔跟女兒小聲說話,心里說不出是個什么滋味兒,林家的調(diào)香手藝無人繼承。自己過門第三年的時候,公婆萬般無奈之下把這門手藝傳給了自己,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不舍得林家這手藝斷了。所以她得了個小女兒,這個小女兒最特別的地方是對草藥過目不忘,包括香譜也是,剛滿三歲就開始鼓搗調(diào)香,自己把這件事瞞得很緊,一方面孩子小,草藥的藥性各有不同,怕傷了孩子身子。再就是懷璧之罪,因為林家除了傳承的香譜外,還有一秘本。而秘本香譜里有能讓林家上下都搭上性命的秘密。 方青蒔是怎么知道阿瑾會調(diào)香的?甚至還說阿瑾是小神童? 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這方家兄妹隱藏了身份。 可轉(zhuǎn)過頭再看給一家人診脈開藥的方靜安,這是救命之恩啊,她在心里輕輕的嘆了口氣,罷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方靜安不單單給開了方子,還從包袱里拿出來了草藥,仔細(xì)配好了草藥遞給林大夫人:“林夫人千萬仔細(xì)著點(diǎn)兒,每個人癥狀各有不同,這方子也有差別。” “是,方郎中放心?!绷址蛉诉@會兒也說不出來感激的話了,帶著草藥出去,背著藥罐子從角門出去,隔了三四家的門口停下來,掏出來鑰匙打開門,又把門鎖好,進(jìn)了院子直奔灶房,開始熬藥。 這條巷子里的人被帶走了很多,這邊前后十幾戶人家都不在,真要是被發(fā)現(xiàn)了,自己寧可命不要也不能讓官府把家里人都抓走! 方青蒔沒閑著,坐在林知瑾的身邊打量著地窖里的這些人,病得最重的是個中年男人,余下的還有兩個婦道人家和七個孩子,四男三女,包括林知瑾。 林家的事情自己知道的不多,只知道一場災(zāi)難過后的林家只剩下了兩個人,林勛中是林知瑾的兄長,而林勛中沒什么特別的地方,倒是林知瑾憑借香料支撐了林家跟自己分庭抗禮許多年,后來聽說兄妹倆離開了涇河府,去向不明。 這一世,自己來的早,有大哥在,這些人必定性命無憂,希望這段善緣能讓方家香料少一個對手,多一個伙伴。 如果是林家的話,方青蒔非常愿意有錢大家賺,她想要讓方家香料成為唐國第一,沒有容人雅量是絕對不行的,更需要能讓自己如虎添翼的人,顯然除了林家找不出第二家來。 唐國調(diào)香在現(xiàn)在并沒有達(dá)到盛行的地步,市面上的香料都是泛泛之品,人們對香料的要求不過是熏衣,錦上添花罷了。 而方青蒔也好,林家也好,做得是香料中最有底蘊(yùn)的藥香,而藥香的精髓在于治病于無形,養(yǎng)身于日常,其好處若是遇到了懂得人,是妙處無窮的寶貝。 “jiejie,三神香是你調(diào)的嗎?”林知瑾輕輕的拉了拉方青蒔的衣袖,問。 方青蒔回神兒,看著林知瑾:“嗯,在我家的香譜上叫靈虛香?!?/br> “原來是這樣啊?!绷种Σ[瞇的望著方青蒔:“jiejie,我只是猜一下,并不是好奇三神香的香譜。” 方青蒔也笑了:“知瑾能聞香就辨別出來里面都用了什么是嗎?” 林知瑾點(diǎn)了點(diǎn)頭。 “好,猜猜看?!狈角嗌P很清楚,如果想要成為絕頂?shù)恼{(diào)香師,最低起碼得有靈敏的嗅覺,自己這是再活一次才得了個靈敏的鼻子,看來林知瑾跟自己一樣,甚至可能比自己還要厲害。 林知瑾立刻閉上了眼睛,仔仔細(xì)細(xì)的品香,也就半炷香的時間,緩緩說道:“丁香、靈香草、降真、水靈……” 方青蒔微微挑眉,這可不單單是分辨出來香料里都用了什么草藥,排序是香料君臣輔佐,竟絲毫不差,這孩子真的是不能錯過! 說完了香譜,林知瑾睜開眼睛,一臉狐疑的陷入了沉思。 她沒有看方青蒔的臉色,也就是說并不想通過察言觀色驗證自己對不對,顯然是很篤定香料里都有什么草藥了。至于陷入沉思,方青蒔沒打擾,靈虛香的玄妙之處可并不在原料上,而是在制香的手法上。 不過能如此準(zhǔn)確的憑著嗅覺就做到這個程度,方青蒔自愧不如,并不是現(xiàn)在自己不能,而是前世的自己根本沒有這個本事。所以相比之下,林知瑾的天分可就太高了。 林大夫人回來的時候,臉上都沾了黑灰尤不自知。挑著擔(dān)子晃悠悠到了地窖口,小心翼翼的往下送藥,先給兩個妯娌送藥,孩子們的都分好,這才給夫君和孩子們送藥,看似尋常的事情。但完全可見人品,林大夫人是個極其會做事的人。 方青蒔幫忙,當(dāng)然只是給林知瑾喂藥,她并不了解林家人,保持距離以后進(jìn)退都給彼此留下余地。 臨走的時候,方靜安叮囑林大夫人千萬要讓能出去的人都出去,在這里空氣委實太差,會加重病情。 林大夫人一迭聲的答應(yīng)下來。 “最多這一兩天,我兄長就會被衙門差遣給百姓治病。到時候會讓涇河府里的百姓家家戶戶熬藥沐浴,別怕?!狈角嗌P說。 林大夫人看著方青蒔,勉強(qiáng)的壓住心里的酸澀,聲音有些沙啞:“方姑娘,如果我們林家逃不過這一劫,求方姑娘慈悲,帶走阿瑾可行?” “只要今天我和兄長見到的人,都會沒事的,放心吧?!狈角嗌P遞過來沐浴的方子和草藥:“林大夫人千萬保重身體,這些用來藥浴,這個家指望別人是不成的,得您撐住才行?!?/br> 林大夫人說不出話來,目送兩兄妹離開的背影,好半天才轉(zhuǎn)過頭回來。 藥浴不急,她得趕緊把人都背出來才行。既是有盼頭了,一家人怎么都要扛住才行。 不說林大夫人忙活著家里的事。 方青蒔和方靜安回到壽康堂可沒閑著,兩個人坐在一起研究起來涇河府的時疫了。 “大哥,你是說這邊的時疫跟清河府的不同?”方青蒔有些意外。 方靜安點(diǎn)了點(diǎn)頭:“很大的不同,可能跟他們的身體有關(guān)系,這邊的人多吃水產(chǎn),去年時疫爆發(fā)前更是螃蟹最多的時候,所以身體里都有或多或少的寒毒?!?/br> “那林大夫人呢?一家子都病倒了,她安然無恙?!狈角嗌P問:“是因為會調(diào)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