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32ListenWatchThink
傾聽、觀察、丈量 listen watch think 圖卡娜 圖卡娜夢到紅綠交織的亮光劃破黑暗的天幕,如同煙花炸裂。大蛇在暗中伸出了毒牙,毒液絲絲縷縷噴灑在她身上,她的皮膚被燒灼出一個個血洞,殷紅的血液緩緩流了出來。她跟隨在一個氣球似的胖子身后,等走近才發(fā)覺是一個被水泡得漲大的死尸,死尸走到一扇帷幔飄蕩的拱門之前,轉(zhuǎn)過頭來,對她露出一張面團(tuán)一般灰白腫脹的臉,他張開黑洞洞的大口,用西里斯的聲音說:再見,小星座。 你要去哪?門后是什么地方?她忙問。 西里斯的聲音回答道:門后就是梅林。 死尸無聲無息地跌入了帷幔。 隨后是一具纖細(xì)的焦尸,因為烈火而碳化和攣縮的細(xì)小肢體艱難地移動著。再見,小星座。這次是個溫柔又年輕的女聲,尸體的臉像墨一樣黑,圖卡娜看不清她是誰。一對藍(lán)如矢車菊的眼睛驀地出現(xiàn)在尸體焦黑眼眶中,一根粉色的舌頭在空洞的口腔中蠕動,你這個愚蠢的女孩!女聲罵道,然后頭也不回地走入了帷幔。 一個老人無力地依靠著拱門的金屬框架,蛇怪纏繞在他的身上,鮮血正從他的衣袖和褲管中溢出。圖卡娜急忙奔跑過去,發(fā)現(xiàn)那老者和加里克有相同的淡色頭發(fā)和眼睛。老者掙扎著向拱門移動,而蛇怪隨著他的動作纏得越來越緊。不要過去。圖卡娜勸阻道,你會死的。 滾開。老人罵道,你什么也不懂!你毀了一切! 有嘈雜的人聲在她身后,為首的竟然是鄧布利多和哈利,他們談笑風(fēng)生,并肩而行。不能再向前走了。圖卡娜伸開雙臂,他們仿佛看不到她、聽不到她,就像她是空氣一般。韋斯萊太太、韋斯萊先生——盧平教授——勸勸他們,不能再向前走了。圖卡娜向后面的人群絕望地大吼。 但是他們都步履不停地向前移動著,更多的人出現(xiàn)了,她發(fā)現(xiàn)了塞德里克和秋,可是塞德里克不是死了嗎?活人與死者站在一起,圖卡娜愈發(fā)害怕。艾洛伊斯——她尖叫著。哦,小圖克。艾洛伊斯快活地說著,但是眼睛并沒有看向她。圖卡娜定睛一瞧,發(fā)現(xiàn)艾洛伊斯身邊站著的黑發(fā)女孩身穿拉文克勞校袍,手里拿著一把沉重的飛天掃帚,那竟然就是自己。 不!不!圖卡娜哭叫著。 醒來、醒來。低沉的男聲猶如滑膩的蛇腹,醒過來,圖卡娜! 圖卡娜恍惚了一瞬,站在艾洛伊斯身側(cè)的女孩臉上露出了和她一模一樣的笑容,對她說道:醒來吧。 圖卡娜猛然驚醒,落入了一雙黑色的眼眸中。睜開眼睛和沉入睡夢一樣荒謬,西弗勒斯·斯內(nèi)普的臉出現(xiàn)在她的上方,他的眼下泛著青黑,他的眼中閃著怒火。而她正躺在他的床上,以他妻子的身份。 他面無表情地丟來一方手帕,擦干你的眼淚,不要弄臟我的床單。 圖卡娜坐起身來,擦拭著潮濕的臉頰,仍然止不住地抽噎。待她收拾好自己,他已經(jīng)撫平了衣服上因久坐而產(chǎn)生的褶皺。想辦法弄點吃的,別讓自己餓死。他以師長的口吻厲聲說道,東西不要亂碰。然后像往常一樣匆匆跨入壁爐。 太奇怪了,面對這樣的生活,圖卡娜無所適從。她坐在吱呀呻吟的沙發(fā)上,淚水又滑落下來,掛在她胸前的婚戒和相片盒一同發(fā)出灼熱的溫度,像是個燙人的秘密。她太害怕了,她已經(jīng)記不清在婚禮那晚自己在黑魔王面前說了些什么,也記不清她在斯內(nèi)普面前做了些什么,沒有惹出更多禍?zhǔn)戮鸵咽侨f幸。她說到底……說到底不過是個懦弱的普通人罷了。 彼得·佩特魯悄無聲息地從閣樓上走下。蟲尾巴,她聽到斯內(nèi)普這么叫他,他四處亂瞟的眼神讓她沒了吃早飯的胃口。 殺死你母親的不是西里斯,而是一個名叫彼得·佩特魯?shù)氖乘劳?,他還害死了我的父母,死在他手上的人不計其數(shù)……她怎么會忘了哈利曾經(jīng)說過的話呢? 昨晚睡得好嗎,夫人?彼得在她對面坐下,在她的臉上不住地窺探。 眼淚流得更兇,圖卡娜沒有理會,她知道斯內(nèi)普不喜歡看到別人流淚,但是眼淚有時候可以變成一種偽裝。她安靜地坐著,沒有回答。 于是彼得繼續(xù)開口說道:我昨天睡得很香,床榻很舒適,只是床頭的毛絨熊玩偶太大了,夜里我碰到它,那玩意兒還冒出了聲音……真是嚇我一跳…… 它唱的歌不是很好聽嗎,蟲尾巴?為何會嚇你一跳?圖卡娜抱起雙臂,冷著臉問道,你是否做過什么虧心事? 不、不。彼得急忙說,我只是感覺奇怪,那東西為何會出現(xiàn)在客房。 客房?那可不是客房。圖卡娜發(fā)現(xiàn)自己地胸腔已經(jīng)不再抽動,她輕聲說道,那本是我和我丈夫為未來的孩子準(zhǔn)備的兒童房,你還有什么疑問嗎? 沒有,當(dāng)然沒有,夫人。你因該知道我只是關(guān)心你的福祉。彼得圓滑地說,我只是還發(fā)現(xiàn)床邊的桌子上擺著許多化妝品…… 那是我的,閣樓上光線不錯,我喜歡在那里化妝。既然現(xiàn)在那間屋子歸你,還勞你幫忙把我的東西拿下來。圖卡娜在心中將一半冷笑給了彼得,另一半冷笑給了自己。沒有人能幫她,西里斯不能,斯內(nèi)普亦然,她孤立無援、無枝可依。 彼得無恥地連聲告罪,當(dāng)然,當(dāng)然,夫人,你畢竟是這房子的主人。 圖卡娜轉(zhuǎn)過頭去,不想再看他那張?zhí)搨蔚哪樅妄_出的門牙,冰箱里可能還有些食物,要拿什么還請自便。圖卡娜滿心作嘔地說。 彼得鉆到狹窄的廚房中,窸窸窣窣地搜尋了一陣,拿了一段有干又硬的面包出來。他嚼著面包,像老鼠一樣嘴角不斷掉下碎屑,要我說,夫人,斯內(nèi)普對你不好,這就是廚房里僅剩的東西了。他給你留下錢了嗎?你今天靠什么過活? 圖卡娜頓住了,她不會做飯,也從未因食物的問題而cao心,她前些天好像一直沒吃過什么東西。斯內(nèi)普曾在壁爐上方留下幾枚加隆,她一直沒有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現(xiàn)在她恍然大悟。但是圖卡娜臉上并未表現(xiàn)出來,她也不準(zhǔn)備讓蟲尾巴知道更多事情。她放任的淚水滑落臉頰,雙手握住了佩特魯?shù)氖滞?,用水意盎然的眼睛盯住他。她渾身發(fā)抖,牙根在咯咯作響。做得不錯,圖卡娜心說,她在翻倒巷中應(yīng)付過男人,恐懼只會讓她的表演更加逼真。 是的,他對我不好……圖卡娜悲泣著,他……他強(qiáng)1jian我,他沒日沒夜地強(qiáng)1jian我。我聽他的話,任他擺布,以為他會愛我,但我發(fā)現(xiàn)并不……我只是個愚蠢的女孩,我有什么辦法呢?他弄疼我、撕裂我、讓我流血…… 哦!蟲尾巴叫道,好像為她吐露真情而震驚,他將自己的胳膊顫巍巍地放在了她的后背,潮濕而油滑地輕輕撫摸,圖卡娜忍住自己胃中的翻攪。我非常、非常遺憾。他暗淡無光的小眼睛中閃爍著興奮,他喘著氣,你是個漂亮的小東西,你真是個漂亮的小東西,不是嗎?可是他不懂你的心…… 圖卡娜拼命地點頭。 斯內(nèi)普當(dāng)然不會愛你,他愛的是莉莉·波特,可惜的是她早已死了……我和他曾是同學(xué),只是學(xué)院不同,我了解斯內(nèi)普,比他自認(rèn)為得更多……哈哈。彼得的話語和笑聲讓圖卡娜的心臟跳得更快。 魔杖制作者傾聽自然、觀察人類、丈量哲理。傾聽、觀察、丈量,她告訴自己,無論她將變成何人,她終究仍是個奧利凡德。 他、還有我曾經(jīng)的所謂朋友們,世上多得是他們這種自以為是的人。在霍格沃茨整整七年,我受盡他們的霸凌……他們的好日子很快就會到頭了…… 圖卡娜坐在冷硬的地板上,靠近彼得的腳邊,她感激房子里彌散的苦澀魔藥味掩蓋了彼得身上令人不適的味道,她安靜地聽著彼得顛叁倒四地講述著他上學(xué)時的往事,給我倒一杯水,妞兒。彼得突然停了下來,命令道。圖卡娜順從地倒了一杯茶,看著彼得沾沾自喜地飲下。 我有些餓了,你呢?圖卡娜甜蜜地對他說。 啊,我也是。彼得站起身來,圖卡娜滿意地看著他走進(jìn)壁爐,對她說道:我去買些叁明治,乖女孩。 傍晚,斯內(nèi)普出現(xiàn)在爐火中,她殷勤地為他寬衣,指揮著魔杖沾濕了一條毛巾。擦擦臉吧,這比清潔咒更舒服些。你一臉灰土,這是到哪里去了?圖卡娜擠到他的身邊,用親昵的語調(diào)說道。 不關(guān)你事。他用攝人心魄的鋒利目光看了她一眼,接過毛巾清潔了自己的臉和雙手,然后將之隨意地搭在椅背上,圖卡娜并無怨言,并且對此報以怯懦的淺笑。 她會表現(xiàn)得像一個順從的、柔弱的、害怕丈夫的可憐女孩。在彼得·佩特魯面前的表演給了圖卡娜一種病態(tài)的滿足感。 她靠近他的肩膀,他垂在肩頭的發(fā)絲掃過她的后頸,讓她的脊椎發(fā)癢。她將他的手臂橫攬在自己的腰際,指尖在他手背上游移,他反射性地想要抽回手去,但被她死死地掐住了。吃過晚飯了嗎?圖卡娜將氣息吹在他的脖子上,這感覺就像是一種背叛??蓯鄣摹⒈瘧K的西里斯啊,她對殺死他的人曲意逢迎、低眉諂笑。斯內(nèi)普的喉結(jié)來回翻滾,她咯咯地笑了。 不勞你費心。他冷淡地說。 你怎能這樣說呢,西弗勒斯?圖卡娜嗔道。西-弗-勒-斯,四個音節(jié),拉丁語語源,像是個讖語,又像是句詛咒。 我不需要太多營養(yǎng)。他突然在她耳邊說道,他貼得很近,幾乎要咬上她的耳朵,她的耳朵火燒火燎地發(fā)起燙來。他拉著她進(jìn)入臥室,砰得一聲關(guān)上了門,麻木不仁的表情又重新回到了他臉上。 放開你的手。他嫌惡地說,但是沒等她放松,他便率先粗魯?shù)貙⑺崎_了,很難相信這是上一秒還在與她旁若無人地調(diào)情的人。 我以為這么做符合你的利益。圖卡娜整理了衣袍,她仰著下巴,將脊椎拽得筆直,神情倨傲地坐在了床邊。 我的利益。斯內(nèi)普重復(fù)道,仿佛聽到了一個笑話,他卷曲起薄薄地嘴唇,盛氣凌人地說道:你對我的工作了解多少,竟然敢于妄稱我的利益?我佩服你的勇氣。但是你的演技可一向拙劣,我從前就警告過你。圖卡娜聽出來他意指翻倒巷中的相遇,他緊接著刺耳地說:你在夢里對自己的定位非常清晰,你莽撞、自以為是…… 夠了,我所知道的比你認(rèn)為的更多。圖卡娜突然說道,斯內(nèi)普氣勢洶洶地瞪著她,眼中毫無疑問閃動著震驚和惡意。但是他在學(xué)校那一套在她這里現(xiàn)在行不通了,這里不是霍格沃茨,她想要的無非是一點尊重,我不想和你吵架,先生。 他的嘴唇緊抿,像是在尋找其他侮辱她的詞匯。明智之舉。但他最終如是說道。 到床頭拿一瓶安眠藥水。在她滑向床褥之前,他突然發(fā)話。 她打開了床頭的抽屜,里面堆滿了同一種魔藥,她隨意拿出一瓶,打開了瓶塞。藥苦得讓她皺起了鼻子,圖卡娜小口吮呷,發(fā)現(xiàn)床頭擺著一張女人的相片。 相片中的女子年紀(jì)不大,背后是一棵茂密的垂柳,柔軟的枝條綿綿垂下,她的臉上浮現(xiàn)著微笑的弧度。又是一張不會動的麻瓜照片,圖卡娜撫上了胸口,一張同樣不會動的麻瓜肖像正掛在她頸上。 那人是誰?他愛過一個女人,她記得彼得說過,名字叫什么來著?她看看那張照片,又看了看斯內(nèi)普。昨夜他沒有休息,今晚他的臉色更加難看,像是積攢了更多怒火。他不像一個想要妻子的男人,也不像一個愛過別人的男人。他憤怒地?fù)]舞著魔杖,熄滅了臥室的頂燭,只在書桌前留下一盞小燈,喝完藥水。他惡狠狠地說道,否則我會把你咒啞,止住你半夜的尖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