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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當(dāng)繼室(雙重生) 第12節(jié)

    宋時祺無奈,讓周文翰湊近車窗先說事。

    ……

    另一邊,南氏坐進(jìn)馬車就見兒子欲騎馬先行,忙掀簾叫回,“你也坐車,母親有話問你?!?/br>
    趙允誠黑著臉上了車,坐到母親對面默不作聲。

    “你今日是怎么回事,你爹和你都相中的親事……”

    “是我爹相中的,不是我!”趙允誠不等南氏說完就出聲打斷。

    南氏微微一愣,“三年前你不是去安平縣瞧了,自己點了頭的,如今怎的又不作數(shù)了?起初我是有些看不上她家的門第,可那時你們爺倆都定了也就沒說什么,如今宋家老爺官運(yùn)也起來了,那禧姐兒又得了皇后娘娘的青眼,也算配得上你了,有這關(guān)系,明年秋闈你一個舉人必定是穩(wěn)了……”

    “父親多固執(zhí)母親您又不是不知,兒子那時想的是既改變不了就努力順應(yīng)便是,那禧姐兒是不錯,可就是……就是差了那么點兒……”趙允誠眉頭緊擰,滿臉苦惱。

    “差哪點兒?你倒是說??!”南氏見兒子愁成這樣也急了。

    “就是……太柔婉了些,不論說什么都是點頭,好似沒有喜惡、沒有脾氣的木頭人,她以后是要做一家主母的,如何當(dāng)?shù)闷???/br>
    南氏一聽頓時也覺得兒子所言非虛,這禧姐兒著實太過柔順了些,一看便是個沒用的,往后她兒子必定前程似錦,后宅沒個能撐家的怎么行?

    “那你要什么樣的姑娘啊……”想到自己說一不二,但凡認(rèn)定之事絕無轉(zhuǎn)圜之地的丈夫,她又發(fā)起愁來,“可是你爹……”

    說到喜歡什么樣的姑娘,趙允誠腦海里驀的出現(xiàn)一抹素白倩影,人比花嬌,卻有傲骨,不論人們?nèi)绾纬靶λ紙远ㄗ约核蟆?/br>
    那日她磕頭磕得一額頭的血,他將她扶起時,她的手指在他手心劃過,小指在離開他手心時輕輕一勾,仿佛勾走了他的魂魄。他被她的大膽嚇到了,可這幾日卻不斷回憶著手心里那微癢卻銷魂的滋味。

    見兒子耳根泛起紅意,南氏以為他惱了,聲音放柔了勸道:

    “你娶了宋家姐兒,你爹也全了知恩圖報的名聲,這婚事都定了,輕易變不得。我瞧那姐兒是個好拿捏的,后宅之事你放心,有你阿娘我呢!往后你若有喜歡的,只管納進(jìn)來,不必?fù)?dān)心你爹,不過是面子上的功夫,阿娘必定幫你辦得妥妥帖帖,不給人留一絲話縫兒!”

    趙允誠胡亂點頭應(yīng)了,一路無話。

    將母親送到府門口后趙允誠就下了車,說要出去走走,南氏知他愁苦就隨著他去。

    趙允誠剛拐過一條巷子就見小廝柳安著急忙慌地迎上來,心中涌起一股說不清的惱怒,“何事?”

    柳安四下瞧了瞧,見沒有閑雜人等才湊近了稟報,“是那位梅香姑娘,今早來府上尋少爺您,幸好小的比老爺早出來一步,不然正好撞見?!?/br>
    “梅香?她……她爹的后事都安排好了?”趙允誠臉上不自覺泛起紅意。

    “不,說是,說是遇到困難了……”柳安有些難以啟齒。

    趙允誠真惱了,“不是讓你照看著些?”

    柳安并未注意到自家少爺跟自己一樣一臉潮紅,“不……不是,是那梅香姑娘說,定要公子您去才可以。”

    “那……那必定是要緊的急事,咳咳……她現(xiàn)下在何處?”趙允誠提腳便要走。

    “公子……您還是別去吧……唉……”柳安覷了一眼自家公子即將升騰而起的怒容,放棄掙扎,耷拉著腦袋上前帶路。

    跟煙花巷隔了一條河的葫蘆巷,是京城著名的魚龍混雜之地,在這條巷子里行走,隨便拐進(jìn)一個院子都有可能是私窠子。

    當(dāng)趙允誠主仆二人出現(xiàn)在梅香所居住的大雜院門口時,里面曬衣服的老媽子十分熟稔地往左一指,“私窠子在隔壁!”

    主仆二人的臉立時漲成了豬肝色。

    這院子雖小,但光看院子里曬的衣服被子就知住滿了人,婆子聲音不小,頓時,各種赤/裸裸探究的目光直射過來,讓人無所遁形。

    “公子~”一個嬌柔婉轉(zhuǎn)的女聲響起,就見梅香一身素凈無比,洗得微微泛白的水綠衣裙,倚靠在西面的一間屋門口。

    趙允誠如遇救星,不等她說話逃也似地沖進(jìn)了梅香的屋子。

    第15章 聽壁腳的兩只

    ◎梅香并無非分之想,只要能長長久久待在公子身邊,不要名分,做什么都行?!?/br>
    京城葫蘆巷,一戶臨河的院子外頭,兩個小丫頭正站在幾塊疊起的破瓦上,扒著一扇破舊的窗戶,耳朵緊貼墻壁,全神貫注地聽壁腳。

    她們身后不到半臂的距離就是一顆歪脖子柳樹,柳樹緊貼著河岸,這聽壁腳的兩只但凡動作大一些就很有可能往后一仰掉進(jìn)河里。

    這兩只自然是“宋氏雙姝”宋時祺和宋時妍了。

    宋時祺自那日意外撞見前世姐夫趙允誠搭救落魄賣身葬父女胡梅兒之后,特地找周文翰知會了一聲,若是得空就盯著些趙允誠的小廝柳安。

    周文翰極善交際,利用勤工儉學(xué)的借口,時常到處找活干,他裝作大戶人家的小廝,在柳安常去歇腳的茶鋪搭上了他,聊熟以后開始頻繁抱怨自家主子,這很快引起柳安的共鳴,兩人一見面就竹筒倒豆子一般不吐不快,十分投機(jī)。

    今日柳安在府門口截了梅香,將她打發(fā)走之后,心中的憤懣難以紓解,便去了那家茶鋪,一見周文翰也在,不吐不快,一股腦兒將公子救助梅香,以及梅香今日來尋公子之事說了。

    周文翰得了重要消息,立刻報給了宋時祺,可沒想到還有個宋時妍在場,根本甩不得,只好一塊兒帶來。

    其實他將兩人帶到此地就后悔了,實在是自找麻煩,還不如自己一人將壁角聽全了回去告訴宋時祺。他輕嘆一聲,收了原本回學(xué)堂再溫會兒書的心思,走回去背靠那棵歪脖子樹,雙臂展平,在那兩只的身后護(hù)著她們。

    那邊趙允誠沒頭沒腦沖進(jìn)梅香的屋里后就后悔了,他這是怎么了?剛想轉(zhuǎn)身出去就聽到外面院子里一陣笑鬧聲,一個婆子大聲喊著:“胡梅兒,這里可是住人的院子,接客上隔壁去!”

    趙允誠紅著臉進(jìn)退兩難,想喊柳安卻發(fā)現(xiàn)他并未跟進(jìn)來。

    梅香聽到婆子的嘲笑猛地一把關(guān)上了房門,白皙的雙頰上兩抹潮紅遲遲未褪,真是媚色無邊。

    “公……公子,梅香……梅香清清白白的,不是他們說的那樣的人……”她見趙允誠漲紅著臉一聲不吭,怕他信了外頭婆子的話,著急解釋。

    “我……我信!”見她眼淚噙滿淚水,好似下一刻就要嚶嚶哭泣的樣子,趙允誠急忙開口。

    “我就知道公子懂我。”梅香抽出帕子按了按眼角,臉上是滿滿的感動。

    趙允誠在那抹嬌笑面前哪里舍得移開眼,說話也有些支吾,“姑……姑娘可是遇到了難事?”

    梅香以帕掩面,“是遇到些難事,好在都解決了,多虧公子,爹爹的后事辦得體面,今日梅香親手做了幾樣小菜想答謝公子,還望公子莫要嫌棄才是?!?/br>
    趙允誠這才注意到屋子里的布置,空間逼仄簡陋,僅有一扇用破損的桐油紙和幾塊粗麻布糊的小窗。

    一張破舊的木板床、一個缺了半扇門的五斗柜,一張小方桌上面有三個小菜兩個酒杯和一壺酒,方桌旁有兩張并不是一套的小木凳。

    “公子請坐?!泵废阏f著用帕子在一張凳子上撣了撣。

    趙允誠微挪兩步還是坐了下來,腦中不斷說服自己,他沒有別的心思,只是為了表明他并不嫌棄她。

    梅香心中一喜,忙給給二人斟酒,她舉起酒杯,一雙鳳眼飽含深情,直勾勾看著趙允誠,“多謝公子大恩!”

    趙允誠從她眼里看到了不加掩飾的欽慕,雖羞赧卻又被她的勇氣所震撼,下意識仰頭將酒水一飲而盡,因喝得急,被嗆到了,連連咳嗽起來。

    梅香忽地站起,繞過小桌輕拍趙允誠的后背為他順氣,“公子您沒事吧。”

    因離得近,美人身上淺淺的幽香傳來,背上又有輕柔的摩挲,趙允誠渾身僵直幾乎忘了嗆咳,“無……無礙了,咳咳……”

    梅香適時收手,但并未回到自己座位,而是站在趙允誠身邊為他布菜,“公子嘗嘗梅香的手藝……”

    窗戶外,聽壁角的兩只由于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的站立,頗有些體力不支,站在幾片破瓦上的身子搖搖晃晃起來。

    宋時妍感覺自己扭著的腰快斷了,一只手拽著宋時祺的胳膊保持平衡,另一只手騰出來伸到背后輕輕捶著。

    周文翰一瞬不瞬盯著眼前的兩人,深怕一個愣神這兩只一起摔下來。

    房里,梅香見趙允誠只顧吃菜,并不動手邊的酒杯,于是坐了回去,拿起酒壺開始自斟自飲。

    “昨日父親入土為安,梅香……”她似是在強(qiáng)忍淚水,“梅香該高興的,畢竟托了公子的福,了卻心愿……昨晚,梅香獨自一人,夜不能寐,多想爹爹能入我夢里,聽我說說話兒,哪怕一時半刻也好……”

    趙允誠見美人垂淚,心如刀絞,拿起桌上的帕子遞給她卻被梅香一把抓住了手,“公子大恩……梅香無以為報……梅香……”說著就朝趙允誠身上靠去。

    趙允誠哪見過這架勢,伸手試圖推拒,“梅香姑娘……在下,在下早已定了婚約……”

    “公子說得哪里的話,梅香并無非分之想,只要能長長久久待在公子身邊,不要名分,做什么都行?!睕]想說著就將頭貼到趙允誠胸口,無聲垂淚。

    “不……啊……唔……”外頭一陣瓦片的碎裂聲,伴著類似孩童的驚呼,又突然戛然而止。

    趙允誠即將防線潰散伸手去撫梅香臉頰的手倏地頓住,著實有些慌了神。“誰?”

    梅香只當(dāng)是院子里那些眼紅她人家的熊孩子,幾步走到窗口抄了根雞毛撣子朝外捅了捅,“再蹲墻角就把趙大家的黑狗牽出來!”

    說完她側(cè)耳再聽了聽,沒有動靜了才扔了雞毛撣子,朝趙允誠歉然一笑,“這院子小,一堆無所事事的頑皮孩子……”

    稍稍安下心來的趙允誠擠出一個勉強(qiáng)的笑容,慢慢坐下來,他方才有種被捉j(luò)ian的感覺,著實嚇壞了,此刻雙腿都是軟的。

    “公子……”梅香緩步靠近,試探著輕撫他的胸口,見他再沒推拒,慢慢靠了上去……

    窗戶外,宋時祺整個人還壓在宋時妍身上,任憑身下的人如何掙扎,小手都死死捂住她的嘴,不敢再讓她發(fā)出半點聲音。

    她邊壓著宋時妍邊伸長了脖子,目光越過眼前的歪脖子樹朝河里望去,見周文翰一身是水地站了起來,長長舒了口氣。

    方才那一瞬間真是嚇?biāo)浪耍丝绦呐K還在怦怦直跳。

    聽到梅香那不要臉的話,宋時妍氣不過,一時忘了自己在聽壁腳,大約是想喊一聲“不要臉”,說時遲那時快,她伸手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掙扎間腳下的破瓦片碎裂,兩人齊齊向后倒去。

    宋時妍倒下時下意識地雙手亂舞試圖借力,沒想到一把拍到了身后護(hù)著她倆的周文翰,周文翰閃身想躲,忘了身后的是棵歪脖子樹,整個人從樹干的空缺處越過,悶聲掉進(jìn)了河里。

    宋時祺總結(jié)一下便是幸虧她眼疾手快,并未讓宋時妍發(fā)出更多的聲音,也虧得周文翰身形瘦削,掉進(jìn)水里居然無甚響動,真是驚險萬分!

    在對上宋時妍保證不再叫喚的肯定眼神后,宋時祺松了手,兩人合力將落湯小雞一般的周文翰拉上來,三人再沒了聽壁腳的心思,沿著河邊小道離開了葫蘆巷。

    ……

    另一邊,霍軒給三位皇子教授完武藝課,從宮里出來,想起母親前幾日說想吃城門口那家點心鋪的青團(tuán),于是一路閑逛到城門口,準(zhǔn)備買了帶回府。

    剛買好青團(tuán),霍軒就見桓翊護(hù)衛(wèi)之一的曲六在城門口駐足遠(yuǎn)眺,他踱到他身邊站定,曲六忙躬身見禮。

    “桓朗懷又去何處了?”

    曲六不答,干笑著朝城門外一指,“我家公子回來了!”

    果然,桓翊一身風(fēng)塵縱馬而來,在曲六和霍軒面前勒停了馬。

    “你為何在此?”

    霍軒晃了晃手里的青團(tuán)盒子,面露譏誚,“這不無所事事么。”

    桓翊知他心里堵悶,可有些事實在無法言說,只好無視他的抱怨,回頭朝曲六吩咐道:“將車?yán)飪扇送咨瓢仓?,再來聚豐樓回話?!?/br>
    “是!”曲六領(lǐng)命,將自己的馬韁繩丟給一旁的霍軒,徑直走向桓翊身后的馬車。

    霍軒這才意識到原來這馬車是跟著桓翊一同回來的,他下意識朝馬車望去,車簾晃動間,能看到里面坐著一個婦人和一個約摸八九歲的男童。

    霍軒嘴角的譏諷更深,“私生子?”

    桓翊不答,縱身上馬,“走吧,聚豐樓吃飯?!?/br>
    兩人到了聚豐樓就被掌柜引到了二樓雅間。

    霍軒也不言語,待酒菜上齊就開始自斟自飲。

    桓翊看他此番模樣,心臟某處似被重重按了下,前世他最虧欠的兩個人,一位是宋時祺,還有一位便是霍軒。

    他和霍軒自小一起長大,二人的父親一個鎮(zhèn)守西北一個坐鎮(zhèn)西南,都是叱咤疆場的大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