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圍觀的盛況持續(xù)了近半月才慢慢散去，一是因為?地?面鏟得坑坑洼洼太難走，二是攪拌機(jī)進(jìn)?場了，隔一會兒轟隆一陣子，吵得厲害。

    此外，村里招了十幾個人過去打零工，女人撿石頭?、拔草、清理垃圾等等，男人用鎬頭?刨土或者推獨輪車運土運沙子。

    “別?人家上?歲數(shù)的去干就算了，小娥和幾個年輕媳婦也去，聽會粉說還有托關(guān)系的，真是不明?白圖啥，在板廠起釘一天起碼能?掙幾十塊，想什么時候回家就回，多?自在啊。” 夜里吃過晚飯，姜冬月在客廳鋪開涼席拆被子。天氣徹底暖和了，她得把薄厚被子全拆洗干凈收進(jìn)?坐柜。

    唐墨撓撓頭?：“圖省事唄。那么多?人混在一處，又是干公家活兒，干著干著就壟里歇了。要是混熟了，以后分派到綠化帶，種種樹、澆澆水，肯定比下板廠輕松?！?/br>
    他邊說邊繞著涼席幫忙，奈何眼笨手拙，沒?多?會兒被姜冬月拎著掃炕炊帚往外攆，“快起開，凈幫倒忙，還不如笑安機(jī)靈?！?/br>
    “都怨這里子太不結(jié)實，該換新布了。”唐墨悻悻地?轉(zhuǎn)移陣地?，搬出一捆曬干的秫秸咔咔修剪，準(zhǔn)備做兩個蓋簾兒。

    “拉倒吧，蓋十年了也沒?見壞，到你手上?就不結(jié)實了。”姜冬月隨口?埋怨著，把扯破的被子里放到角落，“縫好了我就做個記號，冬天專門給?你蓋?！?/br>
    唐墨：“……？”

    剛想為?自己描補(bǔ)一二，姜冬月忽然問道：“老黑，村西開攪拌機(jī)的你認(rèn)識不？胖胖的，頭?發(fā)挺禿那個，我總看他有點兒面熟，又想不起來是誰?！?/br>
    昨天她去平村鎮(zhèn)打香油，回來時遠(yuǎn)遠(yuǎn)看見小貴子和那人湊一起抽煙，熱絡(luò)得不行，真是咋看咋古怪。

    “害，你說別?的不知道，那個我還真認(rèn)識。劉小娥她兄弟，忘叫啥名兒了，比小貴子大一歲。他那個攪拌機(jī)……”唐墨壓低聲音，“聽說小貴子入了股，每天出工都能?分錢。”

    姜冬月驚訝道：“入股？他倆合伙買的？”

    “對，”唐墨點點頭?，“工地?用的機(jī)器特別?貴，一臺挖機(jī)好幾萬，攪拌機(jī)也不便?宜，自己買忒吃力。”

    姜冬月：“……”

    該說不說的，唐貴腦子是真活絡(luò)，總能?倒騰偏門掙錢——哎，不對！

    攪拌機(jī)不比拖拉機(jī)，買回來早晚能?用，也不比砂光機(jī)、電鋸機(jī)之類的在板廠常見，最重要的是，唐貴又小氣又愛占便?宜，怎么會突然跟別?人合伙？

    “老黑，你說小貴子是不是早知道村里要修路？”姜冬月皺起眉頭?，對著燈光把白羊洋線穿進(jìn)?針孔，“你看，咱們村陽歷三月選舉，到現(xiàn)在就隔了倆月，小貴子成天在村里待著，咋冷不丁地?想起來買攪拌機(jī)了？”

    “……嘿，說不準(zhǔn)啊?！碧颇魯嘧詈笠桓吡唤辗畔录舻叮~間浮起個淺淺的“川”字，“自從小貴子選上?干部，他家的燒烤攤就不出了，我媽剩下那一畝地?也租出去不種菜了，全家就旭陽一個大小伙子糊板掙錢?！?/br>
    然而?唐旭陽繼承了親爹的脾性?，特別?熱衷攢私房，沒?交過任何家用，連馬秀蘭從他手里都摳不出兩塊菜錢，氣得大罵白眼狼。

    五口?人要吃要喝呢，沒?錢咋辦？

    唐貴誠然又貪又懶，可他不是個官迷，要沒?點兒好處在前面吊著，絕不可能?給?老陳家下本錢，趁過年送這送那，選舉時跑前跑后地?當(dāng)馬前卒。

    “小貴子干啥沒?個定性?，經(jīng)常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整半天沒?有白忙活?！碧颇阶聊ピ接X得是這么回事，一時間五味雜陳，“無利不起早，難怪老輩人都說當(dāng)官的心?眼兒多?，真他媽比蓮蓬還多?啊！”

    姜冬月也挺感慨，她心?里看不上?唐貴和劉小娥，沒?想到人家倆悶不吭聲攬了個大活兒，口?風(fēng)夠緊的。

    不過，“小貴子一個人沒?門路，十有八九是愛黨挑的他。咱們村的村干部統(tǒng)共就那幾個坑，愛黨多?個幫手，成功就少一個，人多?力量大嘛?！?/br>
    唐墨：“？！”

    他從沒?往這方面想過，思路一旦打開，剎那間好像曬裂的葫蘆開了竅，腦瓜子嗖嗖轉(zhuǎn)，“絕對是愛黨沒?跑了！姓唐的在村里單門獨戶，把小貴子拉拔上?去，比姓王的、姓劉的都好使喚?！?/br>
    “小貴子跟著他修路沾光，其他人看在眼里，慢慢都得朝他靠攏。怪不得成功在村西轉(zhuǎn)一圈就走了，整天蹲大隊里啥也不管……愛黨這腦子真是不白長啊，嘖嘖嘖?！?/br>
    夫妻倆像兩只乍然窺破樹洞秘密的松鼠竊竊私語，直到手頭?活兒干完仍有些唏噓。

    “幸虧你跟李亞楠處得不賴，不然愛黨恐怕能?給?咱穿小鞋?！?/br>
    “管他呢，現(xiàn)在啥年代，誰在村里也不能?一手遮天。明?天把棉花曬曬，這兩床舊的你送青銀縣彈一彈?！?/br>
    “行，回頭?賣了木頭?我開三蹦子去，捎帶上?菜市場批點菜?！?/br>
    “多?批幾樣，別?像上?次弄兩大袋土豆，孩子都快吃發(fā)芽了……”

    * * *

    唐墨和姜冬月都不是愛眼紅的人，背后議論了一番便?該干啥干啥，除開姜冬月趕集出攤時需要繞遠(yuǎn)走村東那條路，生活幾乎沒?有任何變化。

    但是唐霞忍不了！

    “媽，你給?評評理，哪有二哥二嫂這樣戲弄人的？”她坐在飯桌前，筷子敲地?邦邦響，“從清明?到現(xiàn)在，我往家里跑了一趟又一趟，就為?了給?建軍找個活兒干，讓他掙點錢養(yǎng)活我們娘仨。”

    “結(jié)果呢，二哥二嫂話說的漂亮，臨到頭?開工了都沒?向我透過氣！合伙拿親meimei當(dāng)傻子耍嗎？”

    唐霞越說越氣，兩只眼睛恨得噴火，“狼狽為?jian蛇鼠一窩，說的就是他們倆，太沒?良心?了！”

    馬秀蘭逮著縫兒插話：“小霞你消消氣，別?那么大聲，叫鄰家聽見了影響不好?！?/br>
    唐霞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媽，都這時候了你還怕影響二哥？你就不怕親閨女過不下去呀？建軍不爭干，我一天天在家看孩子，窮得就差出門討飯了！”

    “嗨呀，看你說的啥話?！瘪R秀蘭拍拍唐霞的手，擠眉弄眼地?給?她遞暗號，“陽陽在屋里躺著呢，這么大孩子聽見啥學(xué)啥，嘴上?要把門呀?！?/br>
    說著壓低聲音，“媽問過小貴子啦，鄉(xiāng)里嫌工地?那邊干活兒慢，早晚得上?新機(jī)器，肯定有建軍的地?方，不能?叫外人占了?！?/br>
    如此連勸帶哄的，唐霞終于平復(fù)下來，“那我再等等，二哥回來了跟他說說好話，親妹夫咋看都比大舅子親?！?/br>
    馬秀蘭也是這么想：“對，好好說說，你哥分得清遠(yuǎn)近?！?/br>
    母女倆達(dá)成一致，守著飯桌等唐貴和劉小娥回來，直到日頭?高懸，腹稿打了好幾版愣沒?見人影，唐霞皺緊眉頭?：“他們兩個不會是在躲我吧？”

    馬秀蘭亦有些心?虛，嘴上?卻?道：“哪兒能?呀，咱們先吃飯，有啥事填飽肚子再說。你哥肯定是忙得脫不開身，他給?愛黨打下手嘞，每天轉(zhuǎn)個不停?！?/br>
    “呵，二哥最好在忙?！碧葡己吡艘宦?，拿起筷子吃飯，等到兩點不見人影，心?里越發(fā)認(rèn)定唐貴是躲她，索性?翹著腿坐沙發(fā)上?等著。

    自家人知自家事，唐貴從小愛歇晌，如今當(dāng)了干部，不可能?在工地?風(fēng)吹日曬，她就在家里守株待兔，耗得起！

    果然，快四點時劉小娥先回來了，唐霞忍著火氣打招呼，問李建軍的事情怎么安排。

    劉小娥為?難道：“小霞，咱們都是自家人，你哥啥脾氣你也知道，我哪兒敢做他的主呀？”

    唐霞心?頭?一沉，刺了劉小娥幾句酸話繼續(xù)坐沙發(fā)上?等，終于在四點半守住了唐貴，“哎呀二哥，你能?者多?勞，想見一面怪不容易的。建軍那點小事，你給?他幫襯點兒呀，不求像二嫂那樣當(dāng)個小頭?目管事，至少開個車，建軍的駕照可老些年了?！?/br>
    唐貴心?說就李建軍那懶樣，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錛兩棵棒秸屎尿連天，還不如六十歲老太太能?干，他瘋了才用這種人。然而?幾個月在村里跑腿辦事，他頗鍛煉出了氣勢，臉色都沒?變一下，直接道：“小霞你說的容易，百商銀行那事才過去幾年，你當(dāng)別?人都忘了嗎？”

    “實話告訴你，咱村修路只是小工程，上?面最高級的那個經(jīng)理，就在百商銀行存錢搞破產(chǎn)了，折騰好幾年重新爬起來。讓他跟建軍碰面？立馬能?打起來！”

    唐霞萬萬沒?想到自己低聲下氣地?求人，沒?撈到好處反而?舊事重提，氣得眼淚都冒出來了：“媽你聽聽，有這樣埋汰人的嗎？合著建軍一輩子甭翻身了是吧！”

    馬秀蘭怕兒子閨女吵起來鬧掰，站到中間敲邊鼓：“嗨呀，有話好好說，小貴子你不行就給?建軍登記個別?名嘛，好歹讓他有活兒干，像媽這樣每天多?開二三十塊錢，多?好呀?！?/br>
    唐貴不樂意：“媽，我把你和小娥弄成甲等夠困難了，再多?該招人惦記了?！?/br>
    唐霞也不樂意：“西康村離那么遠(yuǎn)，建軍一個大男人跑過來打小工，一天能?掙幾個錢？哥你是要逼死我們娘仨啊！”

    眼看她不依不饒地?要哭鬧，馬秀蘭也開始抹眼淚，劉小娥忙跳出來：“你們不要為?難小貴子，百商銀行那事鬧得太大，陳愛黨他媽還領(lǐng)著老太太在咱家堵門呢。”

    “我跟小貴子忍氣吞聲，誰罵臉上?都不敢還嘴，好不容易才熬出頭?，巴結(jié)著愛黨喝口?湯。你看劉曉康，就劉軍軍他兒子，跟著趙成功混，連工程的邊兒都摸不上?，咱們得罪不起人家呀?！?/br>
    涉及兒子前程，馬秀蘭聲調(diào)立刻弱了，轉(zhuǎn)而?勸唐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皨寯€錢幫襯你，一定餓不著你和孩子?！?/br>
    難道我是窮得沒?飯吃了嗎？！唐霞胸口?發(fā)梗，奈何己方孤立無援，嘴皮子又不如劉小娥利索，氣得坐地?爆哭，邊哭邊罵，狠狠折騰了一場，臨走眼睛都是腫的。

    “媽，我往后再也不回娘家了嗚嗚嗚，”她站在門口?放狠話，一把揮開馬秀蘭的手，“咱們橋歸橋路歸路，你就當(dāng)沒?生我這個閨女吧！”

    馬秀蘭尷尬地?頓在了半空：“……”

    唉，小霞這直脾氣，改天好生勸勸吧。

    第157章 柿子溝（捉蟲）　　村西那條黃土路經(jīng)了幾十年人走車壓, 中間溝溝坎坎硬得瓷實，兩側(cè)生長著粗大的楊柳樹和低矮茂盛的灌木雜草，平日里怎么看?怎么不起?眼。

    然而?認(rèn)真論起?來, 這條路是石橋村與東牛莊的分界線，沿路向南可以到達(dá)平村鎮(zhèn)，向北走七八里再拐彎向西，則通往青銀縣，位置相當(dāng)重要。一旦拓寬修平整，附近幾個村子都能跟著受益。

    美中不足的是這年月技術(shù)不夠發(fā)?達(dá)，鄉(xiāng)下地?界施工的機(jī)器也?少, 修路時間普遍很長。特別石橋村的橋頭位置，因涉及到上下游農(nóng)田澆地?、雨季防洪等問題，生生停工了四十幾天, 直到大型收割機(jī)轟隆隆地?徹底離開, 棒子苗從麥茬中探出嫩綠的小?腦袋迎風(fēng)招展, 村干部才吆喝著重新開工。

    作為每天發(fā)?工錢的后勤頭目之?一, 劉小?娥也?開始去鄉(xiāng)親家里喊人，“xx, 這次工地?招的人少, 咱倆關(guān)系近，我先過來問問你意思?！?/br>
    她滿心覺得會?像上次一樣受捧, 順便套套近乎，結(jié)果跑了幾十家將將找夠人，還?都是年齡偏大、干活不甚賣力?的。

    “錢沒少呀，好端端的咋不愿意來了？”劉小?娥一邊拾掇碗筷一邊抱怨, “真是山豬打翻細(xì)糠槽，分不清貴賤?！?/br>
    唐貴隨口道：“可能嫌活兒少吧。工地?按天算賬, 干一天結(jié)一天，咱這邊停了不好去板廠找，閑住了。”

    劉小?娥感覺也?是這樣，便把這樁官司拋卻腦后，到了日子率隊集合，每天在村西打零工，仍舊偷偷按甲等男工標(biāo)準(zhǔn)領(lǐng)錢，并將馬秀蘭記成?管事。

    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可她家小?貴子在大隊跑東跑西地?才掙幾百塊錢，不夠塞牙縫，她和婆婆多拿點兒是應(yīng)該的。

    劉小?娥以為這點手腳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卻不料太陽底下沒有傻子，旁人就算一天兩天看?不出來，十天半月也?能咂摸出滋味兒，背后聚伙閑聊時沒少議論。

    有的羨慕她能借唐貴的勢占便宜，有的尋思套近乎，更多的懷疑劉小?娥抽她們工錢，寧肯找別的活兒干都不去村西了。

    同在一個村里，加上開著“新時尚x服裝店”做買賣，姜冬月消息很靈通，甚至知道唐霞偷偷出過力?，挑揀著百商銀行的舊事，把唐貴與劉小?娥的壞話倒了幾籮筐，可謂殺敵一千自損九百九。

    惡人自有惡人磨啊……姜冬月感嘆兩句便不再理會?，專心踩著縫紉機(jī)匝邊，想?想?又在褲腳處折進(jìn)去半乍長，方便以后拆開絮棉花。

    她這些?年衣裳做的少，但平日縫縫補(bǔ)補(bǔ)，手藝并未落下。等傍晚唐笑安放學(xué)回家，一整套厚實的棉衣棉褲都做好了，紅彤彤的十分喜慶。

    “媽，小?姨的娃娃真小?！”唐笑安拿在手里比劃，越看?越新奇，“他會?走路了嗎？會?叫哥哥嗎？”

    五月底姜春妮順利生下一個男孩，姜冬月和姜秋紅作伴去山里探望，送了紅包、豬rou和老母雞。

    因為路途遙遠(yuǎn)且顛簸，唐笑安只能留在家，既沒見到小?姨，也?沒見到新出生的弟弟，很是委屈了半天，嘴巴撅得能掛油壺。

    唐墨拉鋸回來發(fā)?現(xiàn)兒子不高興，專門買了十斤黃杏子哄他，唐笑安趁機(jī)順桿爬：“爹，我想?要個meimei?！?/br>
    想?了想?放低要求，“實在沒有meimei，弟弟也?行?！?/br>
    唐墨：“…………”

    他伸手揉亂兒子的頭發(fā)?，并附贈一個腦瓜崩，“想?得美，吃完趕緊寫作業(yè)?！?/br>
    唐笑安：qaq~

    今天見到新棉衣，唐笑安再次燃起?了對小?娃娃的好奇，繞著姜冬月扭來扭去：“媽，你是不是要去山里看?小?姨了？帶上我吧好不好？我已經(jīng)長高了，不怕路遠(yuǎn)?！?/br>
    算算時間，外甥很快百天了，確實該去一趟。姜冬月笑道：“行，媽這次領(lǐng)你和笑笑一塊兒去。”

    “太好了！”

    唐笑安瞬間支楞起?來，咚咚咚地?跑進(jìn)里屋找零錢罐，數(shù)完又咚咚咚跑回來，“媽，我現(xiàn)在一共有十二塊七毛錢，給弟弟買什?么禮物好呢？”

    他皺著眉頭，一副深思熟慮的講究模樣，姜冬月差點笑出聲來：“你是小?孩，不用送，跟著大人走親戚就行了?！?/br>
    “小?姨特別喜歡你，上次就跟媽說了，讓帶著你去她家摘蘋果梨、摘柿子，還?能吃野蜂蜜?！?/br>
    唐笑安越聽眼睛越亮，喜滋滋地?道：“小?姨真好~”

    來而?不往非禮也?，他還?是給弟弟買個禮物吧，嘿嘿。

    說到做到，唐笑安認(rèn)真列了幾十個備選項，等到暑伏結(jié)束，全家人興致勃勃準(zhǔn)備進(jìn)山的時候，他整整攢了半書包東西，分別是鉛筆、橡皮、作業(yè)本，野花、陀螺、果丹皮，以及斥巨資五塊五購買的鉛筆盒。

    “媽，你快看?，

    ”唐笑安打開鐵皮蓋子顯擺，“外面是□□熊，里面是跳跳虎，和爹給我買的那個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