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恨他的白月光 第1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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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婉婉委屈地哭暈過去,朱氏指桑罵槐了大半宿,第二天清晨,便逼著蕭瑯進宮找他的皇后jiejie做主。 蕭皇后原本不信這個事,派人去皇城司問訊,又去春熹殿找人,折騰一圈,才發(fā)現(xiàn)竟是真的。 她當即對著蕭瑯破口大罵:“你養(yǎng)的好女兒!如此不知廉恥,毀壞太子清譽,還有臉來見我!真真是家門不幸,顏面掃地?!?/br> 蕭瑯叫他jiejie罵懵了,半天沒反應過來,到底誰毀誰清譽。 罵夠了,蕭皇后冷靜下來細想,這事未必壞到了根子上。蕭魚酈畢竟姓蕭,就算從前生了些齟齬,但到底打斷骨頭連著筋兒,只要未來太子妃還姓蕭,他們家族榮華興盛的綿延就有了指望。 至于那個丫頭不跟她一條心,且再等幾年,趙璟對她的心思淡了,東宮再進新人,不愁她不來言和。 這深宮里,最能指望的不是男人的寵愛,而是家族蔭祐。 理順這些關(guān)節(jié),蕭皇后的臉上又有了笑,她和顏悅色地安撫著剛被自己罵得狗血噴頭的弟弟,讓他回家好好說說,再給婉婉另尋一門好婚事,畢竟太子妃的meimei,那也是炙手可熱的。 蕭瑯跟個牽線木偶似的被打發(fā)出來,一顆心懸著,總覺得要出事,臨出宮門又返身回來,繞去了東宮。 去到東宮卻沒有見到魚酈,倒是太子客客氣氣招待了他,對他比從前恭敬許多。 蕭瑯飲下半甌茶,眉間愁緒難解,嘆道:“殿下,照理我是不該說什么的,可是這孩子……我總是擔心……” 趙璟不想聽他說魚酈的不好,有些不耐煩應付他,一邊撥弄棋局,一邊敷衍著問:“舅舅擔心什么?” 蕭瑯猶豫片刻,壓低聲音:“明德帝可是死在這東宮里?!?/br> 趙璟捏棋的手僵住,目中湛涼,如有碎冰浮蕩。 蕭瑯不曾察覺,只覺這東宮里陰風颼颼,似有冤魂不散,他抱住自己的胳膊,舌頭打顫:“死就死了,偏偏不是好死,是被越王和他的神策衛(wèi)……” “好了!”趙璟打斷他,“舅舅突然說這些,是什么意思?” 蕭瑯道:“我總疑心那孩子什么都知道,人都說父女連心,重逢后每見一回窈窈,我都覺得她古怪,好像壓著恨,憋著勁,要把我們都……都砍了一樣?!?/br> 趙璟聽得失神,棋子自手縫里滑落,叮叮咚咚,滿地瑩潤玉光。 他哂笑:“舅舅,你這父女連心來得好遲。當年窈窈不想嫁那鰥夫,日夜哭泣時,你怎么沒有跟她連心?她被困在宮里,受盡委屈時你怎么沒有連心?偏偏如今她快要熬出頭了,你卻跑到孤面前跟她父女連起心了,你到底安得什么心?生怕自己女兒過幾天好日子嗎?” 蕭瑯被他噎住,臉漲得通紅,半天沒說出話來。 叫他這么一攪和,趙璟連敷衍他的耐心都沒有了,托辭宴見賓客,把他請走。 臨了,蕭瑯還在絮叨:“殿下,您千萬要看住她,還有越王……不要讓她再見越王?!?/br> 趙璟內(nèi)心煩躁,把棋簍掃到地上。 魚酈來時,正見玉棋子滾落了一地,而她爹正被嵇其羽半推半請。 她臉上帶著澄凈的疑惑:“爹爹,你怎么才來就要走?” 嵇其羽不好再往外轟人,只有放蕭瑯進屋,而那廂坐在棋桌前出神的趙璟也迎了出來,柔聲問她:“你怎么起來了?不是說昨夜沒睡好,要好好睡一會兒嗎?” 魚酈揉搓著惺忪睡眼,呢喃:“睡一會兒就醒了,身邊空蕩蕩的,總覺得冷?!?/br> 趙璟輕刮了下她的鼻梁,寵溺地說:“好,我這就去陪你?!?/br> 蕭瑯在一旁看著,倍感局促,扭捏了一陣兒,自己呆不住了,要告辭。 魚酈沖他甜甜道:“爹爹,你替我向母親和三meimei問好,我挺掛念她們的,改日我會再回家看她們。” 蕭瑯瞧向自己的女兒,一雙嬌媚瀲滟的桃花眸如冰潭清澈,笑得眉宇彎彎,像快要融化的糖,甜膩膩的,卻讓他無端覺得可怖。 陰森可怖,他打了個冷顫,“好……好,她……她們也想你?!?/br> 說完,頭也不回地趔趄著跑了。 嵇其羽念叨:“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br> 魚酈瞪眼:“你說誰是鬼?” 嵇其羽連忙舉手投降,一溜煙地跑了。 趙璟藏著甸甸的心事,神色復雜地覷魚酈,半晌才道:“尚宮局送來幾匹料子,要給你裁衣裳,等你睡飽了,也吃飽了,就去挑一挑,從前的衣裳都不要了,以后只穿新的。” 魚酈有些恍惚,這個場景莫名熟悉,好像在從前上演過。 她想了許久,才想起來,她挨了杖責,身體剛剛將養(yǎng)好,不想干躺著吃白飯,就幫著狄姑姑給瑾穆熬羹,有雪霞羹,有玉蟬羹,各種各樣,但瑾穆吃得很少,他有太多要侵占用膳時間的公務,也有太多會影響食欲的煩心事。 但魚酈仍舊每天勤勤懇懇,熬了一鍋又一鍋,倒了一鍋又一鍋。 直到有一天,狄姑姑領(lǐng)著瑾穆來看,笑著說:“奴沒有騙殿下,每碗羹都是姑娘親自熬的,殿下如果不喝,那可就枉費了姑娘的一番心意?!?/br> 瑾穆吃驚地看她,調(diào)笑:“這下可成了燒火丫頭?!彼^她被火灼破的袖角和沾染炭灰的裙裾,隨口道:“尚宮局新送來了幾匹布料,你去挑一挑吧?!?/br> 魚酈目光迷離,撫向那俊美的眼眉,趙璟握住她的手,笑問:“怎么了?見到鬼了?” 魚酈遽然驚醒。 她搖頭,卻萬分流連于趙璟的眉目,舍不得移開眼,輕聲問:“我能不能親親你的眼睛。” “???”趙璟有些懵。 魚酈踮起腳,柔潤的吻落在他的眼角,她笑得意滿:“就是這樣?!?/br> 趙璟愣了愣,頰邊悄然飛上兩邊酡紅,一直漫到耳尖。 他捏住魚酈的鼻子,故作氣惱:“女登徒子?!?/br> 魚酈撲進他懷里撒嬌,又開始打哈欠,趙璟便陪著她回去歇息。 那夜的父子紛爭,拳腳相向并沒有將矛盾激化,朝堂禁宮風平浪靜,又或者只是表面的平靜。 趙璟如常上朝理政,下朝后崔良春領(lǐng)著御醫(yī)來給趙璟換藥。 他沾了年輕修武的光,只發(fā)熱一晚,幾副外敷內(nèi)服的藥下去,倒是不影響日?;顒印?/br> 崔良春是城破當日被困在宮里的老內(nèi)官,被趙璟順手救了,才發(fā)現(xiàn)他是前朝文泰帝身邊伺候書墨的秉筆太監(jiān),便將他留在身邊,主理東宮庶務。 他很心疼趙璟,一邊往爐里添炭,一邊苦口婆心地勸:“殿下該愛惜身體,不要仗著年輕不拿著當回事,等到老了會受罪的。” 趙璟剛翻開從韶關(guān)送來的軍事邸報,蕭瑯的話總在他腦子打旋,看不進去邸報,索性合上,問崔良春:“你從前是文泰帝身邊的人,可見過蕭姑娘?” 崔春良頷首:“有過幾回照面?!?/br> 當年的文泰帝殘暴乖戾,忌諱宮人在他眼皮子底下私相授受,內(nèi)侍和宮女來往本就不多,又刻意避嫌,只在奉茶添墨時有過幾回擦肩而過。 趙璟問:“那她后來為什么去了東宮?” 這一樁事崔春良只知道個大概,文泰帝下令杖責,內(nèi)侍通風報信,當時還是太子的明德帝仗義相救。 趙璟追問他知不知道魚酈為什么被杖責。 崔春良說不知:“蕭姑娘就在東宮里住著,殿下為什么不自己問她?” 趙璟不說話了。 他不是不想知道魚酈這五年是如何過來的,不是不想問,而是一旦問了,這里頭總有一個永遠也繞不開的人。 崔春良覺察出趙璟的低落,將話題岔開:“不過后來姑娘去東宮當差,奴有幸倒是又見過幾回。” 魚酈在東宮做了一段時間的“燒火丫頭”,很快就被明德帝指派去照顧他的獨子,當時的扶皖郡王李雍明。 當年的李雍明才六七歲的年紀,文武皆已開蒙,文有龍圖閣學士授書,武有皇城司中郎將,而明德帝空閑時也會親自指點。 當時崔春良奉命往東宮送一份要緊的奏報,剛進閬苑,便聽見孩子的歡笑聲傳出來,他站在游廊看去,見李雍明一直練的劍到了魚酈的手里,明德帝親自為她擺弄出劍的角度,而那孩子則坐在廊檐下,十分捧場地鼓掌:“蕭jiejie好棒?!?/br> 崔春良之所以對這個場面記憶尤新,是因為那日明德帝很高興,留他說了會兒話,還賞了他一小碟玫瑰瓤酥卷。 “習武?”趙璟皺眉,他從未聽魚酈說起過,也從未見過她在他面前施展什么武藝。 明德帝還做蜀王時,就是劍術(shù)頂尖的高手,若這五年里魚酈一直得明德帝親自指教,那她的武藝應是相當不俗的。 趙璟只覺心頭壓下沉重巒石,密得透不過氣。 他站起身,慢踱到窗邊,時至隆冬,飄起了細碎的霰雪,如篩鹽在地上鋪了白白薄薄的一層。 紅梅初綻,如火般燦爛明艷的紅,在風雪中舒展婆娑枝影。 趙璟想起在都亭驛做質(zhì)子的時候,每當這種風雪天,魚酈就會給他送一只羊rou鍋子,棒骨細細熬就的高湯,羊rou片得比紙還薄,還有精心調(diào)制出來的蒔蘿與茴香蘸料。 那時的他們什么都沒有,連自由都沒有,卻過得那么溫暖心安,對未來充滿憧憬。如今大權(quán)在握,得享尊榮,卻反倒把日子過得沒滋沒味。 趙璟深思良久,最終決定還是不問了。過去的就該徹底消失,他們都要往前看,他會把他所能拿出來的最好的東西都捧給魚酈,讓她母儀天下,永遠高高在上。 明德帝能給的,他也能給;明德帝給不了她的,他照樣能給。 想通了這一層,他長長呼氣,外殿宮女進來,湊到崔春良耳邊低語幾句,崔春良沖趙璟稟道:“殿下,昨夜浣衣局有幾個老嬤嬤跑到東華門外燒紙,內(nèi)侍省捉了嚴加審訊,才審出來昨日是前朝雍明太子的生忌,那幾個老嬤嬤是從前伺候過雍明太子的?!?/br> 趙瑋率魏軍攻進來后,曾命人大肆血洗宮闈,而這幾個老嬤嬤之所以能幸免于難,還是因為她們帶著雍明太子藏進了冷宮。 李雍明年紀雖小,但秉性剛烈。驚聞父皇薨逝的噩耗,緊跟著服毒殉國。 他用得是牽機,毒性劇烈,死前痛苦無比,導致面目扭曲。這幾個老嬤嬤聽聞越王趙瑋血洗內(nèi)宮,生怕李雍明的尸身被辱,便帶著他的尸體躲藏在冷宮半月,逢上天氣轉(zhuǎn)熱,尸體腐爛,等把人拉出來的時候,幾乎容顏全毀,只能通過年齡身形和衣物來判斷他的身份。 當初,乾祐帝還讓魚酈去認過尸。 趙璟突然想到一件事,當初他率軍入宮時是在紫宸殿發(fā)現(xiàn)的魚酈,那么在趙瑋先到他還沒到的半個多月里,她都去哪兒了。 崔春良兀自喟嘆:“殿下,那幾位老嬤嬤年事已高,被內(nèi)侍省用了刑,怕……” 趙璟皺眉:“誰讓他們用刑的?” “是皇后。內(nèi)侍省向紫宸殿稟奏了這件事,恰逢上皇后心情不爽落,沒有細問,只說用刑?!?/br> 趙璟臉上閃過厭煩之色,吩咐:“把她們放了,給她們找御醫(yī)看看?!?/br> 他思忖再三,想寫幾道批示,一抬頭,見魚酈站在窗邊,也不知聽了多久。 趙璟驚惶萬分,把她拉進來,“怎得來了也不出聲。” 魚酈臉上敷著精致艷麗的妝容,額間貼上藍色優(yōu)曇花甸,飾以珍珠,將一張花朵般白嫩美艷的臉勾勒得瑩光四射??伤樕蠜]有任何表情,眼睛幽黑深邃,像無邊無底的萬仞深淵。 趙璟噓寒問暖,她那眼珠才像木偶似的僵硬轉(zhuǎn)了幾下,“我做噩夢了,醒來時身邊一個人都沒有,就想來看看你。” 崔春良道:“伺候姑娘的宮人不盡心,奴這就去罰?!?/br> 魚酈搖頭:“是我不想她們老在跟前晃,才把她們都支派出去?!?/br> 趙璟說:“讓青梔來伺候你?!?/br> 魚酈仍舊搖頭:“上回回家,見祖母身邊只有一個善玉姑姑還算盡心,這些年她老得厲害,父親母親又對她不盡心。祖母說在金陵住久了有些膩,想回蘭陵老家,我想讓青梔跟她一起回去,姑娘大了,該找婆家了?!?/br> 見她說話條縷清晰,與平常并無二致,趙璟才稍稍安心,道都聽她的。 魚酈住在東宮的日子里,并不跟外面接觸,也不跟宮人多言。白天趙璟去上朝,她就自己關(guān)起門來睡覺,要多省心有多省心。 白天睡多了,晚上輾轉(zhuǎn)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