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恨他的白月光 第7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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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趙璟陡然拔高了聲調(diào):“朕早就說了,一切都是朕的主意,是朕的心意,窈窈從來沒有向朕要求過什么。外面的人說三道四,自有左班收拾他們,這宮里,朕不想聽到有關(guān)窈窈的半句閑言碎語!” 他突然變臉,把蕭太后嚇了一跳,在宮女的攙扶下后退幾步,瞠目看向趙璟。 這一切被站在窗前的魚酈盡收于眼底,她思忖片刻,沖身后的辰悟問:“他們說的林氏女,是那個(gè)指給了崇河的姑娘嗎?尚書右仆射林氏的女兒?” 辰悟頷首。 魚酈又問:“大娘娘口中說的逼死朝臣,逼死的又是哪一個(gè)?” 辰悟道:“正是這位尚書右仆射林槐。” 魚酈垂斂下眉目,嘆息:“姻親未成,便已鬧出人命了?!?/br> 辰悟忙說:“這些與娘子無關(guān),也不是娘子造的孽。” 魚酈搖搖頭,不再言語。 怎么會與她無關(guān)呢,根源在她身上,不管趙璟因?yàn)榱⒑蟮氖伦龆嗌倌酰种锌傆形宸帜鮽且阍谧约荷砩系摹?/br> 她返身將藏在香案底下的匣子取出,移到了更隱蔽穩(wěn)妥的地方,仍舊坐回憑幾前,讓辰悟繼續(xù)給她講經(jīng)。 蕭太后還是外強(qiáng)中干,與趙璟爭執(zhí)了不過一柱香便鎩羽而歸。 他回來,臉色比方才更加暗沉,卻沒說什么,只是默默地坐到魚酈身邊,將她摟進(jìn)懷里。 經(jīng)聲從屏風(fēng)后飄進(jìn)來,魚酈輕聲說:“我不想做皇后,此事作罷吧,不要再生事端了?!?/br> 趙璟闔目道:“你不要擔(dān)心,我會把一切都處理好的。” “你的處理方式便是不停地殺人,不停地驅(qū)使仲密那條瘋狗去殺人嗎?”魚酈質(zhì)問。 趙璟睜開眼垂眸看她,眸中幽邃如深淵,有著她看不懂的深暗。 趙璟沉默良久,才問:“那如今你有什么想要的?你想讓我做什么?” 魚酈低眸認(rèn)真思索,道:“我還真有一件想做的事?!?/br> 趙璟忙追問:“什么?” 魚酈道:“我從前在周宮里做女官時(shí),聽別人說東華門外的市集很熱鬧,那里買的魚蝦鱉蟹、鶉兔干rou很新鮮很好吃,我從來都沒去過?!?/br> “這有何難?”趙璟道:“我遣內(nèi)侍把這一整條街的食物都買回來給你挑選,你想吃什么都行?!?/br> 魚酈搖頭:“我怎么吃得了呢?那不是浪費(fèi)嘛。坊間百姓尚且有不足溫飽的,我住在這深宮里,享民脂民膏的供奉,怎能如此糟踐糧食?” 趙璟被她的話觸動,握緊她的手,“或者……你想出去走走?” 魚酈眸中亮起兩簇光,仰頭問他:“可以嗎?” 趙璟已經(jīng)許久沒在她臉上見到如此鮮活生動的表情,他極為貪戀地凝著她,點(diǎn)頭:“當(dāng)然可以。” 到了晚上,魚酈讓合蕊幫找?guī)准页5囊律选?/br> 自從住進(jìn)紫宸殿,趙璟讓尚宮局給魚酈做了許多衣衫頭面,綾羅鮫綃,嵌珠點(diǎn)翠,極盡奢華之能事,也難怪前朝臺諫總拿逾制來參奏她。 合蕊左挑右選,中間萬俟?fàn)N來了幫她一起選,才選出一件木槿窄袖褶裙和一件暮山紫羅裙。 魚酈還是不滿意,覺得太過規(guī)整貴重,不是逛街廟能穿的。 合蕊斂眉沉思了一會兒,上下打量魚酈的身段,忽得眼睛一亮,“奴近來倒是做了幾件家常的衣裳,瞧著娘子和奴身段差不多,只是不知娘子會不會嫌棄。” 魚酈忙催促她都拿來。 合蕊的衣裳樸素利落了許多,沒有刺繡,也沒有衲珠緄邊,魚酈很是喜歡,她捧起一件銀朱小袖夾襖,樂滋滋地在身上比劃。 衣裳顏色鮮艷,很襯氣色,將那淡如褪墨的眉目都襯出幾分妍麗光澤。 萬俟?fàn)N一手拿著綠豆糕在吃,吃得滿嘴碎屑,不住地說:“這件好,這件好?!?/br> 魚酈留下這件衣裳,非要拿尚宮局剛剛送來的翡翠頭面同合蕊換,合蕊直呼“太貴重,不敢”,在魚酈的執(zhí)意要求下才收下。 魚酈因?yàn)槊魈煲鲩T很激動,躺在榻上拉著萬俟?fàn)N的手說了半天的話,萬俟?fàn)N已經(jīng)許久沒見過她這么活潑的模樣,舍不得打斷她,靜靜陪在一邊,不時(shí)附和幾句。 她說起從前在周宮里做女官,其實(shí)日子過得有些苦,那時(shí)候王朝行將就木,庶務(wù)甚多,而且內(nèi)宮里有很多居心叵測之人,昭鸞臺日夜繁忙,她身為昭鸞臺尚宮,每日里有cao不完的心。 “jiejie,你知道嗎?我打小就不喜歡cao心,好些事情過去就過去了,我也很少往心里去,可是坐上那個(gè)位置之后我才發(fā)現(xiàn),不cao心不行,稍有疏忽讓壞人鉆了空子就是滅頂之災(zāi)。” 萬俟?fàn)N曾在蜀郡追隨過明德帝,自然知道,但凡涉及權(quán)力巔峰的事,便是樁樁沾血,件件要人命的。 她摸著魚酈的臉,憐惜道:“那時(shí)一定很辛苦?!?/br> 魚酈眨巴眼:“可是后來我慢慢就習(xí)慣了,我長到那么大,還從來沒有被誰那么需要過。在閨閣時(shí),我一直以為我的人生只有一條路,長大后嫁給有思,相夫教子,做一個(gè)溫婉賢良的妻,慈愛寬容的母親,生一大堆孩子,然后慢慢變老。我從來沒想,原來還可以這樣活?!?/br> 她憶及往事,消瘦的臉上像鋪了一層珠光,顯得神采奕奕。 可是她如今的身體并支撐不住這樣的神采,很快便打起呵欠,昏昏欲睡。 萬俟?fàn)N拍打著她哄道:“快睡吧,明天不是還要出門嗎?” 魚酈把自己往里縮了縮,擁著香噴噴的被衾入睡。 萬俟?fàn)N凝睇她的睡顏,半夜輾轉(zhuǎn),心里難受至極。 她一直就不是個(gè)貪心的姑娘,所求也不過是一點(diǎn)自由,一點(diǎn)尊嚴(yán),可就是這樣,也是奢望,在無盡的糾纏搓磨中把自己熬到了如今的地步。 萬俟?fàn)N之前還因?yàn)閷ぐ矁?nèi)疚過,她也知道,把魚酈這么帶走,尋安就徹底成了沒娘的孩子。 可這些日子目睹了魚酈的痛苦煎熬,她反倒釋然了,不管到什么地步,她首先是她自己,其次才是誰的母親,誰的妻。 她展開臂膀,把魚酈摟進(jìn)懷里,抱著入睡。 清晨,魚酈早早醒來,讓合蕊幫她上妝。 她蒼白瘦削,需用薔薇粉和胭脂蓋住之后細(xì)細(xì)描畫,才能勾勒出好臉色。 銅鏡中的她眉目宛然,若是忽略眼角的憔悴,還是能覓出幾分從前的影子。 妝上完,萬俟?fàn)N親自把湯藥端來,兩人眼神簡單交匯,魚酈接過一飲而盡。 她用過朝食,崔春良進(jìn)來請她,出了殿門,才看見趙璟早就等在云階前了。 他也換下了華服,穿一襲白苧襕衫,皂綈衣褖,以玉冠束發(fā),云袖飄逸,消減了帝王的威懾,倒真有幾分翩翩佳公子的風(fēng)采。 趙璟聽見魚酈的腳步聲,轉(zhuǎn)過身來,沖她伸出了手。 他拉著她先乘肩輿,又在東華門外換上了馬車。 魚酈當(dāng)然想走著從街頭逛到街尾,只是如今她的身體不允許,只能乘車。 晨光微熹,街衢已經(jīng)鱗次擺滿了貨架,肆門大敞,堂倌在門前迎客。 恰有純釀出窖,整條街都飄著羊羔酒的醇香,魚酈撩起車帷看了一眼路人提在手里的酒壺,眼巴巴看向趙璟。 趙璟斷然否決:“你不能喝酒?!?/br> 魚酈道:“你還喝呢,我都聞到了。” 趙璟這幾夜藥吃得多,經(jīng)常渾渾噩噩,有時(shí)醒來身邊滿是空酒盅,可是他自己根本記不得要過酒。 他道:“你和我能一樣嗎?瞧瞧你的小身板?!?/br> 兩人爭執(zhí)一番,魚酈很快被街邊的筍潑rou面吸引。 豬骨熬出nongnong的高湯,撒進(jìn)去一把細(xì)面,臥兩個(gè)荷包蛋,臨出鍋時(shí)再燙一把小青菜,最后把面撈起再臨上熱炒筍的澆頭。 魚酈咽了口水,趙璟立刻滿足她。 崔春良把面買回來,她在馬車?yán)锱踔执赏牒攘艘豢跍氤悦?,又覺得不便,再度抬眸看向趙璟。 趙璟接過來瓷碗舉著,暫當(dāng)了她的膳桌,魚酈拿起筷子挑了一根面條到嘴里。 她吃得津津有味,趙璟不禁懷疑,不過是極便宜尋常的食材,難道比宮里的金齏玉膾還好吃嗎?瞧她吃得這副沒出息的樣兒。 吃完面,魚酈饜足地靠著車壁,很是安靜了一段時(shí)間。 直到馬車駛到了蜜餞果子鋪的門前。 魚酈撩起車帷,盯著孩童手里拿著的蜜冬瓜魚兒出神。 “有思,你還記不記得,小時(shí)候我去都亭驛找你,你看出我哭過了,非要問我誰惹到我了。我說那日家里辦流花宴,有位郡王家的娘子帶了東華門外的蜜冬瓜魚兒,婉婉嘗過好吃,便都霸占了去,我非但沒搶到,還挨了爹爹的一頓訓(xùn)斥?!?/br> “你聽過后就非要去給我買一斤回來,可是那時(shí)天色已晚,各家商肆都陸續(xù)關(guān)門了,你跑了四條街,敲了無數(shù)的門,才給我?guī)Щ貋硪粋€(gè)小油紙包的蜜冬瓜魚兒?!?/br> “那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蜜餞,后來日子過得再哭,每當(dāng)想起它的味道,我都不覺得苦了。” 趙璟循著她的話回憶起了那段歲月,那個(gè)時(shí)候,他的生命里魚酈的喜怒哀樂便是頂天的大事,除了這個(gè)好像再也沒有什么是值得他關(guān)心的了。 就是這么重要的魚酈,什么時(shí)候被他丟了都不知道。 他捧起魚酈的手,微笑中帶著些微悵惘:“你等著我,我去給你買?!?/br> 這一回他不再假托于人,撩袍下了馬車,親自去店里給魚酈買蜜餞。 魚酈也跟著下了馬車。 久不食煙火的官家在人群中推來搡去,終于捧著一個(gè)小油紙包出來。 魚酈站在穿梭不息的人群之后,清風(fēng)拂過,撩起衣裙翩飛,她將一綹垂到面前的發(fā)絲撩到耳后,沖他吟吟淺笑。 趙璟疾疾奔向她,卻見她突然撫著胸口劇烈咳嗽,嘔出一口鮮血。 第66章 暈倒在他的面前 他如少年時(shí)向她奔來 崔春良反應(yīng)極快, 忙上前攙扶住魚酈,驚駭?shù)乜粗厣系难獫n,“娘子……” 趙璟穿過人群跑過來, 把虛弱癱軟的魚酈摟進(jìn)懷里, 抬手擦拭她的唇角,可那血好像越擦越多,把她精心描畫的妝容弄花。 魚酈殘存著一絲意識,靠在趙璟的臂彎間呢喃:“我的蜜冬瓜魚兒……” 那油紙包早就在趙璟奔向她時(shí)被丟掉了, 裹著糖霜冬瓜魚散落了一地,被人反復(fù)踐踏,碾入塵土。 趙璟感覺到一陣無力。他曾經(jīng)無比堅(jiān)信只要掌握了至高無上的權(quán)柄,就能掌握自己的人生,免于流離,免于災(zāi)禍, 再也不會經(jīng)歷失去心愛人的痛苦, 可是到頭來, 一切都是徒勞。 官家掌控不了生死,連一小包完整的蜜冬瓜魚兒都不能送到魚酈的手中。 他哽咽著吩咐崔春良:“去, 再去買一包蜜餞,只要一包,不可奢侈?!?/br> 崔春良紅著眼睛應(yīng)是, 佝僂著身體走向商肆。 馬車從東華門疾入宮闈, 甚至來不及換肩輿,黑駿直奔向紫宸殿,一路上宮人跪拜, 絮語議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