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恨他的白月光 第9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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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里舟的心腹會意,開始竊竊私語:“周魏兩軍素來相安,怎么突然攻山?” 他們將目光投向魚酈。 這一下像把魚酈架在了火上烤,進也不得,退也不得。 畢竟她元思皇后的身份已經(jīng)人盡皆知了,想撇清關(guān)系已是不能。 她暗罵趙璟誤事,眼睜睜看著已經(jīng)站在她身邊的姑娘們又開始搖擺不定。 散去許多,只有十幾人始終堅定地站在她身邊。 相里舟故意使壞,沖玄翦衛(wèi)吩咐:“你們是先主親自訓(xùn)練出來的精銳,危難之際當(dāng)挺身而出去與魏軍決一死戰(zhàn),某命你們?yōu)橄蠕h?!?/br> 潘玉急道:“叔父?!?/br> 相里舟指向他:“你閉嘴?!?/br> 司南憂心忡忡地看向魚酈,魚酈暗咬了咬牙,道:“不必如此,我可退敵。” 她轉(zhuǎn)身離開,最終只帶走了十幾個昭鸞臺姑娘。 山麓人頭攢涌,金鱗向日,甲胄閃亮。 魚酈曾在禁宮與徐滁打過幾回照面,他識得魚酈,扶劍上前,躬身沖她揖禮,“娘子,主上要見您?!?/br> 正好,她也要見他。 慕華瀾守在山下,魚酈將帶下來的姑娘們交予她,跟著徐滁去見趙璟。 距離邑峰不遠有驛館,館閣前禁衛(wèi)森嚴,他們走進去,只見廳堂空寂,唯有趙璟坐在窗邊,看向窗外山巒云影,目光微邈,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魚酈走過去,將劍重重擱在他面前的桌上。 趙璟低頭看看劍,再抬頭看她,目中有化不開的沉郁,“這是在給我臉色瞧?” 魚酈怒道:“你搗什么亂?” 趙璟唇邊清誚:“那你想讓我怎么做?由著你上邑峰,無動于衷,袖手旁觀,不管你的死活?我未曾傷害任何人,我只是要警告相里舟,你不是他能動的。至于那些你帶不走的姐妹,她們本就不信你,你有何遺憾?” 他身在閣中,對山中事盡在把握。 魚酈在怒意沖頂之余,感到一種無邊的乏力,自始至終他們?nèi)缭谄寰?,只是一枚無關(guān)緊要身不由己的棋子,而趙璟是下棋的人。 她道:“你能不能不要管我的事?” “你覺得可能嗎?”趙璟仰頭,茶色瞳眸中冷光熠熠。 “我不需要你?!濒~酈將手撐在桌上,傾身盯著他的眼睛,“你知不知道,我一直都很厭惡你,我怎么總也甩不掉你。你以為我愿意這么平聲靜氣地與你說話嗎?不,我是畏懼你,有思,你成功地讓我畏懼你了,你高興嗎?” 眼中的光終于破碎,辛苦維持的平靜終于臻于崩壞。 趙璟擱在桌沿的手止不住顫抖,他凜聲:“我不想與你爭吵,我說過了,我是在心疼你的命?!?/br> 魚酈道:“我的命屬于我自己,我并不是誰的附庸。你想讓我按照你的意愿活,可是我不愿意!” 她霍得轉(zhuǎn)身跑出去,在驛館門口撞上了嵇其羽。 嵇其羽見荊湖南路廂軍出動,多少猜到來的并非順王而是官家,他躑躅于館舍外,始終不敢讓通報。 見魚酈寒著一張臉出來,愈加無措,卻聽她道:“你去吧,此事與你無關(guān),以后不要來藥廬了。”魚酈沖他合拳,“多謝嵇尚書這些日子的照料?!?/br> 嵇其羽知道她是怕連累自己,怕官家盛怒之下發(fā)落他欺君,可這些日子朝夕相伴,他十分放心不下華瀾和魚酈。 甚至于他對蜀郡這片土地也有了感情。 明明那么荒蕪混亂,可是牽動著許多人的心,讓那么多人不惜為它灑熱血。 他終于明白長久以來支撐魚酈堅持這條路的是什么。 如今將要割舍,心口竟隱隱作痛。 嵇其羽站在魚酈面前,欲言又止。 魚酈明白他重情義,拍了拍他的肩,“真的謝謝你,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路要走,你能為我們做到這般,我們已經(jīng)很感激了,往后你要多多保重自己?!?/br> 嵇其羽目送魚酈離去,這才鼓起勇氣請禁衛(wèi)代為通傳。 沒多時禁衛(wèi)便讓他進去。 里頭沉靜如深潭,趙璟坐在窗邊,臉上森涼如覆霜雪。 嵇其羽自知理虧,默默跪下。 趙璟掠向窗外山景,冷哼:“你還有臉來見朕?” 嵇其羽稽首:“臣罪犯欺君,罪該萬死?!?/br> “朕至今想不通,她是用了什么東西把你收買至此?慕華瀾嗎?你不至于色令智昏到這個地步吧?!?/br> 嵇其羽稍加思索,平聲道:“臣一開始只是怕皇后吃虧,想替官家保護她??墒请S著時日的流逝,臣漸漸被皇后身上那股俠義之氣所吸引,心甘情愿追隨。”他頓了頓,目光中燃起久違的光亮:“就像回到了從前襄州,臣追隨官家起義。” “你倒是會打比方。”趙璟言談中帶了些不屑:“把魚酈如今在做的事比作朕從襄州起義,你可真是膽子夠大的?!?/br> 嵇其羽連忙磕頭,“臣絕沒有那個意思,臣的意思是……”他斟酌詞句:“皇后的膽識才干并不遜于世間男子,官家的心里若當(dāng)真有她,就不該束縛她?!?/br> 趙璟將杯中清釀一飲而盡:“她不過是個女子,哪里用得著像男人那般拼命,你說她俠義,朕是怕她太過俠義,救了旁人,反把自己的命搭上。” “可若她當(dāng)真聽了官家的話,做一個明哲保身、貪生怕死的小女人,官家心里還能瞧得起她嗎?”嵇其羽道:“就像相里舟那樣的小人,官家不會鄙夷嗎?” 趙璟緘默了。 嵇其羽是自幼隨他一起長大的,最了解他,雖然玄翦衛(wèi)和昭鸞臺令他頭痛不已,但在趙璟的內(nèi)心最深處,他是欽佩那舍身飼虎以換金陵百姓安康的明德帝,也欽佩忠心耿耿至死不移的蒙曄。 嵇其羽見他有所松動,趁熱打鐵:“皇后她是天上的明月,光芒能照萬民,官家為什么非要把她變成一只鎖在瓊閣里的燈籠?” 趙璟的手一下一下敲擊著白玉酒盅,回想自魏取周而代之以來的三年,點滴記憶入心扉,感慨萬千。 他以為他已經(jīng)很固執(zhí)了,沒想到觸到了頑石,將固執(zhí)的他撞得血rou模糊。 走到這個地步,他已經(jīng)不敢再去逼魚酈做什么,只期望她能平安隨他回金陵,可若兩人之中必須要有人讓步,那這個人能不能是他呢? 趙璟也不知道,他心里藏了太多謀算,宛如擺滿棋子的珍瓏局,已到了分出勝負的時候,移一子而動全身。 他起身,鮫綃紗慢移到了嵇其羽身前,難得體貼:“今日慕華瀾帶了那些昭鸞臺的姑娘們回藥廬,你去守著她吧,一個姑娘家擔(dān)了太多事,你去幫幫他?!?/br> 嵇其羽喜出望外,又不可置信,趙璟見他這副傻樣,嗤道:“不愿意去就算了,郡守缺個看門的,你去吧?!?/br> 他忙起身往外跑,跑到一半想起什么,又倒回來沖著趙璟感激地深深一揖。 魚酈離開驛館,順著巷道一路慢行,腦中總是不斷浮現(xiàn)邑峰上的場景。 相里舟的狡詐、局面的艱難都不能讓她退卻,可是那些昔日姐妹們的背棄讓她傷心。 她知道,其實也不能怪她們。 三年的顛沛流離,她們一定吃盡了苦頭,變得冷漠謹慎也只是為自保。 誰讓她與魏朝皇帝總是糾葛不清呢。 魚酈不愿意承認,趙璟有一句話說得很對,那些帶不走的姐妹,她們本來就不信她。 憂思郁結(jié),不知不覺間辰光流逝,暮色四合,街衢的人漸漸稀少,而魚酈所經(jīng)之地總能吸引一些目光。 她今日為上邑峰攤牌,并沒有戴面具,清皎美麗的容顏,青絲如瀑,在半明半暗中尤顯惑目。 她知道身后有人跟著,如今趙璟也好,相里舟也罷,都開始打明牌,無需遮掩,反倒輕松。 走入一道小巷,幾個男子追了上來。 他們身著羅衣,油頭粉面,拿著折扇沖魚酈笑嘻嘻:“蜀郡幾時來了這么美貌的女子?娘子,我們請你喝酒可好?” 魚酈冷聲說:“我今日心情不好,不想打架,你們離我遠點?!?/br> “呦,口氣還怪大的?!逼渲幸蝗擞鲜郑~酈剛拎起劍,那登徒子便被一只酒盅破了頭,直挺挺倒下。 趙璟身上滿是酒氣,打起人來毫不留情,不多時便將這幾個銀樣蠟槍頭的紈绔摔了一地。 富家郎君出行是帶了隨從的,十幾個隨從圍過來,趙璟挽起袖子,與他們廝打。 魚酈甚至懶得看他們一眼,握著劍繼續(xù)往前走。 身后的拳腳聲越來越微弱,那熟悉的足音再度跟上她,不遠不近,不輕不重。 魚酈拐進了落花巷,轉(zhuǎn)過頭,見趙璟靠在巷口的墻上,華美的鮫綃紗上滿是褶皺,袍裾上碎裂了幾道,還有一綹發(fā)絲從玉冠里脫出來,垂在鬢邊??磥砉偌掖蚣芤裁獠涣死仟N。 迎著黃昏的月光,他的神情落寞至極。 魚酈告誡自己不能心軟,直當(dāng)看不見,叩了幾下門,溫婆婆來將她迎進去。 同白日里的熱鬧驚險比起來,這一處小小的院落清靜而溫暖,溫婆婆細心地照料膳食,魚酈吃飽后陪著雪姐兒玩了一會兒,梳洗后換上寢衣躺到床上,忽聽窗外落下了雨。 起先只是雨珠啪嗒啪嗒,而后逐漸連成水柱,大雨瓢潑,夜風(fēng)將枝椏吹得沙沙作響。 魚酈稀里糊涂睡了一小會兒,聽見雪姐兒在院子里叫喊,她猛地想起溫婆婆曾說他們?nèi)冶粴⒁彩窃谝粋€雨夜,每到雨夜,雪姐兒就會格外狂躁。 她披衣出去,見雪姐兒掙脫溫婆婆,敞開門跑出去。 魚酈連忙去追她。 小巷里泥濘不堪,踩踏而過濺起幾道泥水,魚酈才堪堪抓住雪姐兒。 她渾身顫抖,秀麗的面容恐懼到扭曲,尖聲嘶叫:“壞人來了!壞人來了!” 她力氣奇大,魚酈竟制不住她,被甩開趔趄了幾步險些摔倒。 一直站在巷口的趙璟奔過來,二話不說,抬手朝著雪姐兒的腦袋上來了一下。 她應(yīng)聲而落,趙璟扶住暈倒的雪姐兒,把她交給了追趕而來的溫婆婆。 魚酈靜靜看他,兩人中間隔著雨幕,彼此容顏都有些模糊了。 溫婆婆將雪姐兒弄進去后又回來,給魚酈撐傘,“娘子,咱們進去吧,您穿得這樣單薄,是要著涼的?!彼譀_趙璟道:“還有這位好心的郎君,快別在雨里站著了,進來暖和暖和吧?!?/br> 趙璟走到她們跟前,像只迷途的麋鹿,默默看向魚酈。 雨下了多久他便淋了多久,衣衫早就濕透,漉漉貼在身上,明明狼狽,可是他未覺,白皙的臉龐猶若玉琢般清冷。 魚酈讓他滾,溫婆婆看出兩人相識,猜到什么,忙打起圓場:“先讓郎君進來換一身衣裳吧?!?/br> 他們這里只有伙計的衣裳趙璟能穿,溫婆婆殷勤地替他尋來,他捏起衣角聞到一股汗腥味兒,立即嫌棄地扔開。 他脫掉濕透的外裳,僅著中衣在炭盆前來回踱步。 魚酈不放心雪姐兒,將她擦洗干凈抱上了自己的床,拍打她哄她入睡。 還是那首熟悉的歌謠,從羅帳里飄出來,趙璟邊烤火邊聽,目光逐漸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