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抹殺
雨越下越大。 澆在擋風(fēng)玻璃上形成厚厚的水膜,被雨刮器刮去后又迅速聚攏,阻擋了視線。夏夏坐在副駕駛,有些擔(dān)心這車速半點不減,會不會發(fā)生交通意外。 她不知道水泉澳到底在哪,但猜測應(yīng)該很遠。車在不同的道路上穿梭,始終不見停下。夏夏很想問句是不是走錯了,但看了眼開車的人,還是沒敢問出口。 外面雨聲很大,車內(nèi)卻安靜平和,直到電話聲響起。 周寅坤接起來,只嗯了一聲,然后就掛斷了。 緊接著車速比之前更快地朝前駛?cè)ァB分饾u顛簸,地方越來越偏,夏夏看著四周,終于開口:“小叔叔,是快到了嗎?” 周遭看起來荒涼偏僻,雨天陰云的籠罩下更添了幾分陰森。 然開車的人像是沒聽見一樣,沒有回答。 車駛過泥濘的土路,停在了一個廢舊倉庫前。阿耀打著傘走了過來,將一把警用配槍和一支注射器給了周寅坤。 夏夏看著眼前雜草叢生泥濘不堪的地方,這就是水泉澳? 此時副駕駛的車門拉開,一把黑色的傘出現(xiàn)在上方,周寅坤說:“下來?!?/br> 夏夏聽話地下了車,雨水順著傘脊滴落在她的肩頭,濕漬像朵開敗的小花。黑色雨傘下,是兩個體型相差極大的身影,一個高大挺拔,一個纖瘦嬌小。 率先映入眼簾是的一把破舊的椅子,它擺在那里,像是早知道要有人來。夏夏回頭看了眼,剛才停在這里的灰色面包車和阿耀都不見了。 夏夏回過頭來,忽然腳步頓了下。 她聞到了一股難聞腐臭味和血腥味。腐臭味像是塵封已久動物尸體,在雨天變得格外刺鼻,在這種地方聞到倒是不足為奇。 但是……血腥味是從哪里來的? 目光落在地上,有一攤血跡正慢慢地從旁邊蔓延到椅子下。夏夏莫名覺得有些瘆人,她不再往里面走。而身旁男人的手隔著外套撫上她的腰,把人推了進去。 夏夏被推得趔趄了下,險些踩到血里。她及時避開,順著血跡往那處一看,臉倏地白了。 墻角,倒著一個雙手被反綁著,奄奄一息的人。他滿頭滿臉都是血,側(cè)趴在地上,身體微微抽搐著。 周寅坤慢條斯理地收了傘,放到一邊,順口問了句:“認識嗎?” 夏夏背影僵硬。地上的人聽見聲音,艱難地睜開了眼睛,看見眼前的人,還辨認了幾秒才認出是她。 魏延的唇動了動,他想說句沒事,可怎么也發(fā)不出聲音。 周寅坤把玩著那把警槍,走到女孩身邊,一手捏上她的后頸,“問你話呢?!?/br> 夏夏覺得那只手就像毒蛇,纏在她脖子上,不咬她卻又讓她喘不過氣,不過幾秒便周身冰冷顫栗。 “認……認識?!彼澲曇簦驗榫o張和驚駭,眼眶里已經(jīng)蓄滿了淚水。 他又問:“你們熟不熟?” 夏夏看向地上的人,他不太能動,只能幅度很小地搖了搖頭。 “……不熟的?!?/br> “哦,不熟。”男人的手一用力,夏夏就被迫抬頭,“那你哭什么?” 不是一般地哭,是眼淚大顆顆地滾落,看著讓人厭煩極了。 周寅坤懶地再問,放開她朝地上的人走去,卻沒想剛邁出腳,手臂忽然被人抓住,他低頭,她眸中瞧得出的驚慌:“你、你要干什么?” 不止驚慌。還有擔(dān)心、警惕和防備,生怕他對地上的人做什么。 周寅坤氣笑了,他一把將她扯到身前,毫不客氣地從她外套口袋里摸出樣?xùn)|西。 夏夏低頭,是她的手機。 “不熟?”男人打開手機后殼,取出里面亮著紅燈的細小零件,當(dāng)著她的面扔到地上碾碎,“不熟你會給他通風(fēng)報信?” 夏夏看著地上碾碎的東西,滿眸驚愕,“沒有,我不知道這個東西怎么會在我手機里?!?/br> 周寅坤冷笑了聲,一腳踩在魏延肩上,登時聽見骨頭碎裂的聲音:“那你呢,你知不知道?你來說你們熟不熟?!?/br> 肩骨碎裂,魏延疼得牙齒都要咬碎了,他沒有回答周寅坤的問題,只看著夏夏,“……對不起,是我——利用你。” “呵,嘴夠硬的?!敝芤蜗ザ紫?,用槍點了點魏延的太陽xue,“你現(xiàn)在還有功夫擔(dān)心她呢。放心,就算是個吃里扒外的東西,我也會帶回去自己教育?!?/br> 他饒有興趣地掃了眼魏延渾身上下的傷,“倒是你,是不是到現(xiàn)在也沒想明白?” “你、早就懷疑我?!蔽貉訚M口血腥味。 周寅坤挑眉:“怪就要怪你這股子警察氣息,見你第一眼就知道你不是能作惡的料子。而且憑你這種級別的馬仔,如果背后沒有人,怎么敢說搞定賽馬場的事。” “都說你最聽何玉龍的話,可在狗圈里我說要做毒,讓你跟我合作,你問都不問何玉龍就答應(yīng)了??雌饋硐袷潜槐频?,實際上是想放長線釣大魚吧?” “至于她?!?/br> 周寅坤一把扯過周夏夏,她跪在了魏延身邊,地上的血將她衣褲都染紅。 “那天晚上你見到她就盯著看,后來飯局上她又盯著你看。我很好奇,世上有沒有這么巧的事,你就是她認識的那個人?!?/br> “問題也就出在這兒了。”周寅坤的槍口下移,抵住了魏延的腹部,那里因為車禍扎進了玻璃,槍口一點點把玻璃推進去,“如果不認識,你為什么要回避她的視線。如果認識,又為什么要瞞著。你是不想說,還是不能說?” 玻璃扎進血rou發(fā)出黏膩的聲音,魏延痛苦地嗚咽,脖子上青筋暴起。 “阿延,想要不被懷疑,那在我進警局的時候,你就該想方設(shè)法弄死我??赡闶裁炊紱]干,明知道是口黑鍋還是背了。不就是想讓我順利當(dāng)上坐館,好連帶著陳家一網(wǎng)打盡?!?/br> 眼前陣陣發(fā)黑,魏延知道,是血流得太多了。 然下一刻,那玻璃似乎停下了。魏延睜眼,看見一道身影擋在他和周寅坤之間。那雙白皙的手緊緊握住玻璃,血從指縫中流了出來。 “求你別再折磨他。”夏夏低著頭,乞求道:“小叔叔,我們回泰國吧,求你了。” “急什么?!蹦腥宋丈纤氖郑昧σ荒?,鉆心地痛感襲來,女孩的肩跟著顫抖,然后她驚恐地看見那玻璃被慢慢拔了出來。 很長一條,魏延的身體瞬時涌出更多的血。 而周寅坤說:“先辦完正事。” 說著,他掀起魏延的衣服下擺,“這兩天我也想了想,你們這種臥底警察,最怕的是什么?應(yīng)該不是什么皮rou折磨?!?/br> 他隨手把槍扔到一邊,拿出支細細的注射器,拔了針帽。 魏延倏地睜大眼睛,一眼認出了他手中的東西。原本動彈不得的身體,本能地開始掙扎。針頭靠近他的腹股溝,夏夏立刻想起了戒毒所的那個孩子郭小立。 她當(dāng)即扔了玻璃攥住周寅坤的手腕,“不要,他會死的!” “死?”周寅坤笑了笑,“警察都是不怕死的?!?/br> 他單手拖回了掙扎到墻角的魏延,“你最怕的,是你所做的一切都沒了意義。比如,過兩天你的尸體被發(fā)現(xiàn),尸檢的時候發(fā)現(xiàn)你其實是個毒蟲,九年的付出就被這細細一管全部抹殺。你說你的墓碑上會刻什么字,變節(jié)的臥底,還是吸毒的警察?” “哦,我看這個比較合適?!贬樇獯倘胛貉拥纳眢w,周寅坤一字一句道:“警隊的恥辱。”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八點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