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崩潰
周寅坤說的每個字,比一刀刀刺穿身體還要痛苦,魏延滿臉血淚,用盡了所有力氣掙扎。 不光是他,連夏夏也知道,這一管注射進(jìn)去就什么都完了。 她更明白這細(xì)細(xì)一管對于阿偉哥哥來說,是比死還要痛苦的折磨??伤帽M全身的力氣都掰不動男人的手腕,眼見著他就要把針管里的海洛因注射進(jìn)去,她拼了命地阻止,周寅坤直接甩開她的手,夏夏被掀倒在地。 就在這時,她看見了周寅坤扔在地上的槍。她想都沒想就撲了過去。 周寅坤脖子一涼,原本要注射的手停下,他緩緩側(cè)過頭來,冰冷的槍口就抵在他脖子上。而拿槍的人臉色白得像紙,雙眸通紅,握著槍的雙手不受控制地抖著。 “你放了他?!毕南暮粑贝?,帶著焦急的哭腔,“小叔叔求你放了他?!?/br> 周寅坤唇角緩緩勾起。 好得很。他教她開槍,到頭來她用槍抵上了他的脖子。他救了她的命,而現(xiàn)在她為了個野男人威脅他。 “周夏夏。” 被叫到名字的人心頭一抖,看著他。 而周寅坤說:“我們接個吻,我可以考慮放了他。” “什么?”她握著槍的手更抖了。 “三?!彼苯娱_始倒數(shù)。 “你真的會放了他?” “二?!?/br> 她心里已經(jīng)迅速焦灼起來。雖然之前開過槍,可手里這把明顯跟之前那把不一樣,她根本不會用。周寅坤會不會說話算話她也拿不準(zhǔn)。就算、就算他說話算話,他和她又怎么可以—— 就在此時,魏延撐著力氣開口,“不要,夏夏。” 同為男人,他明白周寅坤的意思。夏夏如果妥協(xié),只會換來更糟的結(jié)果。 “一?!?/br> 話音剛落,周寅坤毫不猶豫地要動手,夏夏當(dāng)即抱住了他的脖子,靠了過去。卻沒想男人冷笑一聲,“你為了他,還真是什么都做得出來。” 夏夏聽出話茬不對,可惜為時已晚。周寅坤一把拽過她的手,強(qiáng)迫她扣動扳機(jī),嘭地一聲,子彈打出去,穿透魏延的左胸,在墻角留下深深的彈孔。 血就在這一瞬間從他胸口涌出。 夏夏跌坐在地上,雙臂震麻,眼睜睜地看見地上的人漸漸不動了。周寅坤取下她手里的槍,低頭親了親她的耳朵,覆在她耳邊說:“怎么辦,現(xiàn)在是你親手殺了他?!?/br> 巨大雷鳴聲,掩蓋了倉庫里的女孩崩潰而凄厲的叫聲。 她渾身顫抖冰冷地暈了過去,男人一把將她打橫抱起,看都沒看地上的人,大步走了出去。 魏延仰面躺在血泊里,視線模糊,他看著夏夏被抱上了車。 雨瓢潑地下,就像身體里的血洶涌地流出去。他看見那輛車開走,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此時此刻,身體一點點變輕,變空,竟生出一種久違的輕松感。他的確累了。 作為臥底,他不夠清白,使用暴力的次數(shù)甚至遠(yuǎn)遠(yuǎn)超過了那些真正的流氓馬仔。作為警察,他卻連警服都沒正經(jīng)穿過一天。他是個不白不黑的灰色人,時間久了,連他自己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分不清他做的事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直到,再次遇見了她,那個叫夏夏的女孩。 是她說,理解他,相信他會是個好警察。也是她堅定地肯定,他在所有臥底中堅持了下來,他做的都是對的。說這些話時,她的目光就像小時候那樣信任和喜歡他。 于是他產(chǎn)生了那個想法,想堂堂正正地站在她面前。只是到頭來,他卻連小時候的那種保護(hù)和幫助都沒能做到。 一滴眼淚從眼角滑下,比起外面的傾盆大雨,微不足道。 * 回泰國的飛機(jī)很快就要起飛。 起飛前,林城電話匯報了現(xiàn)在的情況,頭一句便是:“坤哥,剛剛何老在醫(yī)院去世了?!?/br> 周寅坤沒什么反應(yīng),“說正事?!?/br> “是。現(xiàn)在香港媒體都在報道警方在水泉澳隧道繳獲毒品一案,東興高層都被帶到警局問話,陳懸生帶著陳舒雯逃了。警方發(fā)布了懸賞通緝,緊接著又設(shè)置專案組,對外宣稱勢必要抓捕這起毒品案幕后的cao盤者?!?/br> 周寅坤不屑地笑了,“陳家重創(chuàng),警方忙著逮捕陳懸生,這是和安發(fā)展吞并的好時機(jī),遇到搞不定的去找洪伯成,他收了那么多錢不會不管?!?/br> “好,坤哥。” “段凱那邊不要再聯(lián)系,我不在香港,你去找他,他只會反咬一口?!?/br> “明白?!?/br> 這次是林城暫時留在香港善后,跟周寅坤回去的只有阿耀。跟在周寅坤身邊這么久,阿耀明顯感覺得出坤哥心情很不好。 也是,原本這次來香港的目的是借這里打通內(nèi)陸市場,中間發(fā)現(xiàn)了周耀輝在香港的制藥公司,算是錦上添花。按照最初的計劃,順利拿到坐館后,先借助陳家打通海內(nèi)外渠道,再借香港警方之手端掉陳家,坐收漁利。 然現(xiàn)在的結(jié)果,明顯不盡人意。 警方早有察覺盯得太緊,打通中國內(nèi)陸市場的計劃只能擱置,唯一的收獲也就是摸清了歐洲的銷貨渠道,但陳懸生逃了,算是留下了隱患。 總體來說,香港之行不算順利,也難怪坤哥心情不好。 飛機(jī)還有幾分鐘起飛,阿耀的手機(jī)又震動了。他拿出來一看,還是那個號碼。想了想,他看向?qū)γ姹е杷闹芟南拈]目養(yǎng)神的男人,“坤哥?!?/br> “說。” “卡娜小姐的電話,今天已經(jīng)打過三次了?!?/br> 周寅坤睜開眼。 阿耀把手機(jī)遞過去。他接起來,那邊立刻傳來卡娜欣喜的聲音,“阿耀,坤哥在旁邊嗎?我想跟他說話。” “有事?”男人語氣冷淡。 那邊頓了頓,聲音立刻就哽咽了,“坤哥,我這段時間被爸爸關(guān)起來了,還收了手機(jī)沒法跟你聯(lián)系。你還在香港對吧?什么時候回泰國,我能想辦法——” “不用?!敝芤ご驍啵澳憔痛诩依?,當(dāng)你爸的乖女兒?!?/br> 那邊立時沒了聲音,緩了幾秒,才又問:“所以……你早就知道我爸爸是誰,兩年前你不再碰我,那時就已經(jīng)膩了是嗎?你留我在身邊,都是因為我爸爸,你對我的好都有目的,是、是這樣嗎?” 周寅坤沒說話,這樣的沉默就是默認(rèn)。 那邊聲音顫抖,似是不信曾經(jīng)的關(guān)心和特殊對待竟沒有分毫真心,她不甘地問:“你有沒有愛過我,哪怕一點點?” 問來問去都是些沒意義的問題,男人耐心耗盡,直接掛了電話。 電話那頭,卡娜怔怔地看著手機(jī),不敢相信三年多的相處和感情,就這樣干脆地結(jié)束于一通不到三分鐘的電話。 飛機(jī)傳來即將起飛的提示。 周寅坤把手機(jī)扔給阿耀,看了眼懷里滿臉淚痕,還沒有清醒的女孩。她手上只簡單地包扎了下,身體發(fā)熱,應(yīng)該是發(fā)燒了。 他抬手,攏了攏她身上裹著的毛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