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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紈绔世子聯(lián)手后 第42節(jié)

    “jiejie,待這?次收鹽事了,這?姜家便算徹底地倒了臺。今年又有春秋兩試,就憑姜家那個獨子?的成績,放了榜也是名落孫山,于我們?殿下毫無助益。”

    寧婕妤蹙眉看向她,眸中閃過一絲試探,出聲問道:“meimei的意思是?”

    趙姨娘輕輕點頭,“正如jiejie所想,這?樣的岳家不要也罷,無用之人?應當早早剔除,可千萬不能被這?些目光短淺的螻蟻擋了路?!?/br>
    “可是,此時退婚只怕會讓陛下徒生猜忌,再說,棄了姜家,我們?豈不是更加勢單力薄?”寧婕妤還是不解。

    趙姨娘的唇角微微勾起,聲音壓得更低:“退婚這?件事,當然不能讓我們?來辦,自?然得讓那邊主動提,便同姜太尉說咱們?王爺?shù)腔?,會給他家獨子?一個世襲的爵位?!薄  白尳胰?自?己說女兒恍然悟道,發(fā)誓要絞了頭發(fā)上山做姑子?去;再或是染了急病,已?經(jīng)送回了鄉(xiāng)下莊子?里修養(yǎng);再不濟便找個道士來,編上幾句八字克夫的話?!?/br>
    “屆時jiejie再去皇帝身邊哭幾次,以?皇帝的性格,必然會依了jiejie。趁這?樁婚事剛散,皇帝對咱們?王爺還有愧,速去別家提親?!?/br>
    “可是這?個節(jié)骨眼?上去哪找比姜家條件好的姑娘?”寧婕妤還是覺得這?件事情有些突兀,鬼使神差地開口問道。

    “jiejie這?就是糊涂了!”趙姨娘眉眼?含笑地望著她,又補充道:“jiejie方才說,瞧著承豫心里頭有人?了,似乎對秦家姑娘十分?中意?”

    “那秦家好歹也是個正一品,我在御史府也曾聽到好幾次盧公夸贊這?位秦尚書,說他清明端正、剛直有度,是個難得的忠臣、純臣?!?/br>
    “聽說尚書府還有位公子?,胸懷文墨、才高八斗,今年秋試已?經(jīng)有好幾家書坊暗中下注,賭秦家大公子?會摘得魁首?!?/br>
    “jiejie方才不是還惋惜這?種?忠正之家不能收至承豫麾下么??現(xiàn)下不就有了個好法子??”趙姨娘揶揄地看了jiejie一眼?。

    “我聽說這?秦尚書和他家夫人?都甚是疼愛這?個小女兒,秦大公子?更是與其兄妹情深,若是直接與這?尚書府喜結(jié)姻親,到時候他們?除了相助殿下,別無二?選。”

    寧婕妤聽趙姨娘講明其中利害關系,不由露出一抹真心實意的笑容,溫聲道:“若是承豫知道姻緣一事另有轉(zhuǎn)機,也算了了一樁心事,想來心思也能輕些?!?/br>
    說完她又轉(zhuǎn)頭看向自?己這?位相依為命的meimei,挽住她的手,輕聲道:“你且放心,承豫就算是娶了秦家姑娘進?門,我也萬萬不會叫她誕下嫡子?,待局勢安定下來,我便立時讓承豫娶咱們?婉婉?!?/br>
    “到時候必是八抬大轎、十里紅妝,明媒正娶進?王府,讓整個臨安城都沾沾婉婉的喜氣!待我兒承繼大統(tǒng)之時,婉婉便是這?宮里獨一份的貴妃娘娘,也必然是第一個誕下皇嗣的人?。”

    趙姨娘反握住寧婕妤的手,鄭重?道:“jiejie,你我曾受過的苦,我是萬萬不愿叫婉婉再受一遍的,只要承豫真心待她,我便心安了?!?/br>
    第40章

    主帳里已?經(jīng)密密麻麻地跪了許多身?著官服的大臣, 還有幾個粗布麻衣的小廝,俱是兩股戰(zhàn)戰(zhàn),不敢直視高宗。

    他們自然也清楚發(fā)?生了何事, 卻不料這禍事來?得這樣快。

    原本想著再派人去四周找找,沒想到這命令剛吩咐給下邊人, 皇上身?邊的徐公公就得了風聲。

    高宗眸如利刃, 沉聲道:“你們也都?是這上林苑的老人了,說說吧?!?/br>
    為首的自然是負責春獵一應事宜的散騎常侍王鄢, 他來?得急,頭上的冠還有些歪歪斜斜,五十上下的年?紀, 方?臉闊額,一雙瑞鳳眼。

    聽到高宗發(fā)?問,王鄢這才敢抬起頭回話, 道:“回稟陛下, 馴獸場本就與獵場相隔甚遠, 下官既是負責春獵的常侍,自然也不能?玩忽職守?!?/br>
    “可是陛下!”

    他話音一轉(zhuǎn), 復又傾倒在地, “有一伙內(nèi)侍端著壺茶尋來?了馴獸場, 說是陛下體恤微臣多年?勞苦, 特意?賞下今春的廬山云霧?!?/br>
    “臣, 臣......”王鄢的話沒說完, 但在場的人都?明白后來?的事。

    高宗卻皺了眉,責備道:“你也是跟朕多年?的老人了, 怎么還在這種事上栽跟頭!朕果真要賞賜臣下東西,哪次不是派徐進良親自去?”

    王常侍的肩膀一抖一抖, 聽了訓斥也不敢辯駁,只訥訥道:“陛下,微臣高興啊。”

    說著抹去了眼角的淚,嘆了口氣,滿腔愧疚,“自打微臣來?了上林苑任職,便是離天?子萬丈之遙,微臣乍一見到那內(nèi)侍,微臣老糊涂了??!”

    高宗無奈地看?著王鄢,眸中閃過一絲不知所措,一時之間也不知該說什么,臨了只道:“罷了,是朕疏忽了。你可還記得那內(nèi)侍的模樣?”

    王常侍眉頭緊皺,可說的話卻讓人一頭霧水,他道:“中等身?量,面白無須,長相,他的長相微臣實在是記不清了,只記得或是三十多歲,也或許是四十多歲......”

    他說的迷迷糊糊,在場眾人聽的也迷迷糊糊,但一旁馴獸場上的官員還是紛紛應和,給出的線索卻各不相同,甚至南轅北轍。

    “下官記得那人斷了半邊眉?!?/br>
    “胡說,那人分明是濃黑的劍眉,嘴角還有個痣?!?/br>
    “可是臣怎么記得那人......”

    這群官員一開?始還注意?著討論的音量,見所有人跟自己的看?法都?不一樣,越說越激動?,主帳中的聲音也愈發(fā)?吵鬧,直震得高宗耳朵發(fā)?脹。

    一個身?著粗布麻衣的長臉小廝疑惑地撓了撓頭,輕聲嘟囔,“我怎么看?見他是個跛腳?!?/br>
    但他的聲音太小了,頃刻之間被這群官員的聲音壓過去,瞬間消散。

    高宗怒道:“朕還在這里呢!如此吵嚷,成何體統(tǒng)!”

    場下眾人瞬間噤聲,不敢再言語。

    旁聽的裴景琛心頭卻愈發(fā)?疑惑,眼底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探究之意?。

    明明是同一個內(nèi)侍,怎么會有截然不同的說法?難道這人還能?有千張面孔嗎?

    這樣想著,他略微抬眸,看?向坐在一旁的蕭承豫,這人倒是面色從容,毫無驚詫之意?,觸到他的視線,還略略點?了點?頭。

    裴景琛報之勾唇一笑。

    若是深究起來?,他其實并沒有要揪出幕后黑手?的想法,此局布的如此詳盡,根本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在每一步棋之下都?備了后手?,真正?的設局者怎么可能?如此輕易就范?  此番若不是他早上替顧長靖瞞下了比試作弊的事情,秦大公子又找對了人,加上那姑娘聰明果決,他又怎么可能?輕易脫身??

    好在走的每一步,都?避開?了對方?的殺招。

    此事他心知肚明,想殺他,必定是為了他手?上的收鹽權(quán)。

    既然如此,他偏將這件事鬧到高宗面前來?,讓這事遮掩不住,撕開?這群人的狼子野心,讓這算盤落空。

    這時外面的宮人揚聲道:“桓王殿下到!”

    桓王還穿著早上那件深藍色錦緞直裰,進帳看?到這些烏泱泱跪著的大臣,心頭同樣一震。

    高宗見他姍姍來?遲,心里更是憋著一簇火,見他神游天?外的樣子更是生氣,不由分說地罵道:“朕早早便讓徐進良去喊你,你現(xiàn)在是不是連朕的話都?不放在眼里了!”

    桓王額頭冷汗直冒,因這事本就是自己理虧,也不好解釋什么,只訥訥道:“父皇,兒臣、兒臣再也不敢了!”

    好在高宗的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并未追問原因,只擺擺手?讓他坐在一邊的梨木椅上。

    滿頭大汗的桓王如蒙大赦,踉踉蹌蹌地坐在了椅子上,抬眼看?到?jīng)_他露出一抹笑的裴景琛,又想到方?才仲先?生那邊傳來?的消息,心里更是冰冷。

    他不知道仲京的真實身?份,乍一聽到計劃失敗的消息,自然將這件事全盤扣在了自己身?上,只以為是自己府上豢養(yǎng)的那些暗衛(wèi)能?力不足,才讓這裴世子撿回一條命。

    一聽到高宗盤問這群大臣,生怕事情敗露,扯到自己身?上,抓著梨木椅邊的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好在那群大臣爭得面紅耳赤,也沒爭出個所以然,桓王這才心下稍定。

    眾人緘口不言,帳中陷入一陣詭異的安靜。

    正?當所有人都?以為此事就要到此為止時,屏風那邊的女子卻緩緩開?口道:“陛下,臣妾有一事要問?!?/br>
    高宗本不欲聽到任何有關此事的消息,只因這事查的實在是憋屈,分明有人冒著宮人的樣子假傳圣旨,可這在場的人卻沒一個看?清了內(nèi)侍的長相,簡直荒謬!

    好在裴景琛見這件事遲遲沒有進展,倒也不曾胡攪蠻纏,但是裴皇后卻在這個時候開?口了。

    裴景琛心知此事就算追查到底,也不一定會有結(jié)果,便如今日想要弒君的那波刺客一樣,倘若他沒有提前知道那是五皇子的人,只怕也會被蒙在鼓里。

    故而也不打算再問下去,左右他的傷口并不嚴重,尚能?支撐揚州一行。

    此番不過是為了在高宗的心里埋下一顆懷疑的種子,可是姑母怎么會在此時說話?

    在場諸人心思各異,怕的怕,慌的慌。

    只聽到裴皇宮冷聲說:“陛下亦知,小琛是個文不成武不就的紈绔兒郎,距他回京,也不過半載,怎么就偏偏碰上這等腌臜事?那群人又為何大費周章想將他置于死地?”

    高宗默然。

    裴皇后輕咳兩聲,嗓音有些沙啞,她道:“臣妾的孩子們福薄,陛下天?恩浩蕩,他們恐怕承受不起,德不配位只會平白遭人敵視?!?/br>
    此話一出,正?如白日驚雷。

    跪著的大臣們饒是心思活泛,現(xiàn)在也是五味雜陳,在他們的眼里,娘娘只是個掛名的皇后,裴家更是如履薄冰的勛爵人家。

    否則這世間哪有皇后所出的嫡子不封王、不娶妻、不入東宮的道理?裴世子是皇后娘娘母家唯一的血脈,頗得圣上恩寵,卻也因此差點?冤死。

    可憐天?下父母心??!

    裴景琛想喚一聲“姑母”,可那話就堵在喉嚨里不上不下,哽在心頭。

    其實姑母不用替他說這些,皇上只是現(xiàn)在心中有氣,還沒有想通,等過段時日,依陛下多思多慮的性子,自然能?發(fā)?現(xiàn)其中的不當之處。

    可是姑母還是說了,因為替他不平,心疼這個侄子,所以將高宗還沒想起來?的去年?年?底宮宴一事抖了出來?,擺在明面上。

    這顆懷疑的種子提前種下了,由裴皇后親口挑開?。

    她的言外之意?也很明確,一則將背后設局者的陰暗心思挑明;二則也是為自己的孩子們搏另一條路,榮華富貴,滔天?權(quán)勢,都?比不上這三個孩子的平安喜樂。

    高宗默不作聲,眸中卻滿是痛惜,他揉了揉隱隱發(fā)?痛的太陽xue。

    屏風那邊的女子緩緩轉(zhuǎn)過頭,他抬眸去看?,只能?見到她的輪廓,腦海中卻恍然想起許多年?前隔著冪籬見到的人,合成一道窈窕的身?影。

    煙火撲簌,猶記當年?美人面。

    或許從一開?始,就是他欠她的。

    高宗心中酸澀,從一開?始就是錯的,他欠裴南筠的,一樁樁、一件件,早就還不清了。

    裴南筠是從什么時候變成了一個母儀天?下、堪為后宮典范的皇后娘娘呢?高宗記不清了。

    這些年?,他對裴家始終擺著若即若離的態(tài)度,只對裴家二郎極盡恩寵,原以為這樣便是對裴皇后的寬慰。

    收鹽一事,更是毫不猶疑地交給了裴景琛,卻始終未料到,這件事竟會變成今日發(fā)?妻泣淚泣血的句句詰問。

    真要論起來?,又何嘗不是皇儲不定、國祚傾斜的原因呢?

    自從裴皇后暈過去,高宗整個人就像被抽去了精神骨,露出濃重的疲態(tài)。

    良久,他才緩緩站起身?,沉聲對身?邊的徐進良道:“準備筆墨,擬旨。”

    徐進良從小跟在高宗身?邊伺候,自是知道什么該問、什么不該問,當下便從一旁的書案上拿出一張金黃綾緞,提筆蘸墨。

    帳中的其他人自然也不知皇上這是要做什么,紛紛跪下,叩首等著高宗吩咐。

    這位身?體情況愈來?愈差的皇帝還強撐著精神,鬼使神差地望了主帳里唯一沒跪、也跪不了的裴皇后,喉頭微緊,深吸一口氣,方?開?口道。

    “自朕登基以來?,凡軍國重務,不敢自逸。然今朕疾患固久,《春秋》之義,立子以貴以賢。今有五皇子承瑾,中宮所出,兼之性資敏慧,執(zhí)德不矜,宜承大統(tǒng),特立為皇太子,擇日遷入東宮。敬告四海,凡闕百僚,無違朕意?。”

    這是,立儲了!

    帳中的大臣們一片嘩然。

    往日久而不決的事,終于定下來?了!

    更有甚者,已?經(jīng)流下了淚,立儲一事本就是國之根本,他們這些做臣子的等了這些年?,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今才算有了個主心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