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臟像是在擂鼓，咚咚咚作響。

    陸檸坐在他的腿上，被他寬大溫暖的手掌揉了下腦袋。

    蔣明易淡聲問：“今天除夕，小陸讓我抱會兒？”

    這語氣聽在陸檸的耳朵里，頗有幾分讓他心疼。

    他的手指動了動，不安又不知如何是好，只輕搭在他的臂彎間：“嗯。”

    腦袋也跟著依在他的肩膀上。

    這是他們度過的一個除夕夜。

    此刻互相擁抱的溫暖太真實。

    陸檸已經(jīng)開始奢望，以后會有很多很多個這樣的除夕。

    正如蔣先生送來的鮮花花卡上寫的那樣——共度余生。

    蔣明易接上剛才說的事情，道：“那我們以后就互相照顧，很期待小陸照顧我?！?/br>
    陸檸輕聲道：“其實您應(yīng)該發(fā)現(xiàn)了，我不太擅長……”

    反倒是蔣先生照顧他，看起來很順手的樣子。

    “沒關(guān)系，凡事都有第一次，慢慢來。”

    蔣明易一貫的不疾不徐。

    忽然沉默起來。

    陸檸被抱得很舒服，好像是身高差剛剛好，所以抱得嚴(yán)絲合縫。

    嚴(yán)絲合縫個什么東西??！

    陸檸被自己的想法搞得窘迫。

    快停止不必要的想象！

    隨后，陸檸的臉被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慢慢地滑過。

    聽見了腦袋上方的曖昧輕笑：“小陸，只是抱一下，也會臉紅？”

    陸檸：？。？

    被發(fā)現(xiàn)了！

    尷！

    陸檸不能再繼續(xù)待下去了。

    他十分刻意地伸開手臂，用力抱他一下：“除夕快樂！那我回去睡覺了！”

    摸到椅子的扶手站起來時，陸檸身側(cè)被寬大的手掌護(hù)著，聽見蔣先生穩(wěn)重溫柔的嗓音說：“別撞到桌子，我先開燈?！?/br>
    陸檸臉還發(fā)燙呢，在燈開之前站起來。

    臺燈被打開。

    陸檸悄悄地看面前的男人，一派風(fēng)清月明。

    剛才的擁抱，好像是假的一樣。

    陸檸抿著嘴唇，心想：

    所以“抱抱”就是除夕夜的抱抱嗎？

    突然間變得很奇怪，很不滿足似的。

    陸檸不敢再逗留，感覺會上癮。

    他連忙道：“那我回房間，您晚安?！?/br>
    “稍等。”蔣明易道，“關(guān)于微信上你同我說的事，我想明確下?！?/br>
    陸檸都忘了這茬，就是面對面聊這個有點(diǎn)讓他吃不消，只能勉強(qiáng)假裝云淡風(fēng)輕地平靜：“嗯，您說。”

    他心里拼命地喊口號：

    學(xué)習(xí)蔣先生，成為蔣先生！

    冷靜起來！

    淡定起來！

    蔣明易抬手講桌上的東西遞給他：“我同意你說的隔日，不過為計算方便，以單雙數(shù)來安排，昨天是雙數(shù)，以后也是雙數(shù)我過去?！?/br>
    “沒問題！完全可以！”

    陸檸一邊接住一邊往外溜，仿佛一個五點(diǎn)五十八分要踩點(diǎn)下班的員工。

    蔣明易笑著看他跑去門邊，還老老實實轉(zhuǎn)身同自己說新年快樂。

    是一只行動敏捷的小倉鼠了。

    就是時常害羞。

    還是少見的害羞得可愛。

    第23章

    新的一年，第一天，陸檸是從一個黃粱美夢中驚醒的。

    他和蔣先生，在夢里，再次回到蔣家大宅的花廳，傍晚的夕陽里。

    當(dāng)時蔣先生坐在麻將桌邊，一邊摸牌，一邊沖他招手，眉眼倜儻說不出來的俊逸風(fēng)流。

    陸檸仍然記得，蔣先生說“過來”的時候，夢里的自己就像是一縷游魂飄了過去。

    蔣先生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就像是扣上手鐲那樣，扣住他的手腕將他拉到桌沿托抱上桌。

    而后蔣先生站起來，比他坐著更高，身影強(qiáng)勢地壓下來。

    在昏黃曖昧的光線中，蔣先生低頭……

    正在此關(guān)鍵時刻，有一道聲音在提醒他

    ——蔣老爺子還在呢！

    陸檸剎那睜眼。

    滿屋溫暖柔和的陽光，沒有蔣老爺子，更沒有蔣先生。

    怎么會這樣？！

    陸檸在被子里翻身，一時間不知道是懊惱夢里的自己，禁不住誘惑靠過去，還是在懊惱夢被打斷了。

    當(dāng)時蔣先生靠過來的時候，他好想聽見夢里的自己和意識里的自己，兩顆心跳發(fā)出砰砰砰的震蕩。

    接下去是什么劇情？

    接吻嗎？

    不可以想了！

    陸檸一把掀開被子，跳下床，想要找小琴訴訴“苦”，可是小琴不在房間里。

    他打開房門跑進(jìn)明亮溫暖的客廳，直奔靠近陽臺的茂盛琴葉榕，口中宛若唱戲，飛撲過去：“小琴~~~~~~~~~~~~”

    抱住小琴貼貼臉，白凈柔軟的肌膚蹭過潔凈挺括的墨綠葉片，他嘀嘀咕咕：“新年快樂我的小琴，我不應(yīng)該亂做夢~嗚嗚嗚嗚~”

    一般售賣的琴葉榕，會摘掉主干下方的所有葉子只留上三分之一的葉子，再頂部摘頂以讓其長出分叉，以形成常見的大棒棒糖形態(tài)。

    陸檸的小琴基本只摘?dú)垞p或過密的老葉，確保養(yǎng)分輸送，主干從下到上是筆直一根，也沒有打頂，所以相當(dāng)茂密。

    他彎腰抱住時候，一邊嘟囔一邊扭，連帶著小提琴形態(tài)的葉片跟著發(fā)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畢竟是陪伴了近五年的唯一生物，陸檸忍不住親昵起來：“我的小琴，么么啾！哥哥愛你~”

    絲毫不用懷疑，如果小琴足夠支撐，他一定會直接整個人像是小猴子爬樹那樣地抱上去。

    他還很困，剛才是強(qiáng)作鎮(zhèn)定地起來，現(xiàn)在抱著小琴維持著這個姿態(tài)，一動不動，堪堪入睡。

    客廳貫通的餐廳，蔣明易拿著一杯水，眼眸印著他窄腰扭動的身影。

    原本想等他自己發(fā)現(xiàn)，沒料到他快睡著了。

    蔣明易只得放下水杯，發(fā)出點(diǎn)動靜，奈何毫無作用。

    他起身走過去。

    撲在小琴身上的人終于有反應(yīng)，“唔？又做夢了？”

    陸檸緩緩抬起臉，迎著陽光，被迫瞇了眼睛。

    他飛撲出來的時候沒戴眼鏡，困倦地扭頭，正看到一道身影，“額……”

    大腦急速飛轉(zhuǎn)，好在他沒有當(dāng)做夢境，清醒無比地知道這是蔣先生。

    什么！

    蔣先生？

    豈不是剛才看到自己在發(fā)癲？

    新的一年，

    新的社死！

    蔣明易還沒走近，就看面前頭發(fā)毛茸茸的小動物被驚得原地起跳，隨后發(fā)出了一聲可愛的尖叫，慌里慌張，急中生智，撲在就近的沙發(fā)上埋起臉。

    蔣明易倒是沒靠近他，走到小琴身邊，手掌拂過大葉子的邊緣，語氣如常：“小琴，新年快樂?！?/br>
    沙發(fā)上的某人伸出一只秀白的手，拽過旁邊的抱枕壓在后腦勺。

    蔣明易愉悅地淺笑，雙手斜插在睡袍的口袋中，走到沙發(fā)邊，坐在他的小腿處。

    他剛落座，陸檸的膝蓋并了并，修長的小腿往上翹起，給他讓出更多位置。

    蔣明易靠在沙發(fā)背上，看著他的模樣：“新年第一天，你要從擺爛開始嗎？”

    枕頭下的某人發(fā)出悶哼：“不用擺，爛掉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