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的新娘 第5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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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漣再度感到了那種心臟緊縮的痛苦感。 “我該怎么……補償你?” 他感到后悔、愧疚和恐慌,卻不知道如何排解,只能看著她。 她是他一切情感的來源,讓他溺水的人類。 周姣仰起頭,湊上去,輕吻了一下他的唇。 他的唇是冷的,她的吻是熱的。 一冷一熱相觸,他的神色沒什么變化,頭頂?shù)臒晒鉄艄軈s像被某種磁場滋擾般,猛閃了幾下。 “江漣,”她說,“這得你自己想?!?/br> 第32章 chapter 32 江漣看著周姣離開。 他站在骯臟陰濕的樓道里, 愧疚痛苦的神色逐漸消失,變得冷漠、晦暗、陰沉。 他的愧疚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道歉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 卻不是發(fā)自內(nèi)心地看著她離去。 只要看著她的背影, 莫名的恐慌感就會在他的心底灼燒、沸騰。 想要把她抓回來。 用視線拴住。 如果不將她牢牢拴在視線范圍內(nèi), 他會一直想著她,為她恐慌, 為她失措。 她能輕易牽動他的情緒, 讓他學(xué)會人類低劣、軟弱、脆弱的情感。 她是他唯一的弱點。 這樣的存在, 應(yīng)該要么殺死,要么藏起來。 但他不想殺死她, 也不想把她藏起來。 沒有別的原因, 僅僅因為,不想讓她難受。 他已經(jīng)后悔之前那么對她了。 可他學(xué)會了后悔, 卻不知道怎么補償她。 她不愿意教他。 江漣眼中燃燒著失控而瘋狂的情緒。 他從來沒有體會過這么復(fù)雜的感情。 迷戀、占有、掠奪、克制、后悔、痛苦、恐慌、不安……甚至還有一絲尖銳的恨意在他的神經(jīng)上戰(zhàn)栗不止。 她得到了他,卻不要他,也不愿教他怎么討好她。 他恨她那么游刃有余, 又希望她能一直游刃有余下去。 他比她強(qiáng)大太多,如果她不能一直這樣游刃有余地掌控他, 最后受傷的一定會是她。 ——野獸在擔(dān)心有一天會咬傷馴服它的人, 希望脖頸上的繩子能勒得更緊一些。 這又是一件違背自然定律的事情。 但江漣沒有意識到,他在思考另一件事。 ……要不要求助人類“江漣”? · 周姣理所當(dāng)然地遲到了,又被扣了五百塊錢。 她有些郁悶,早知道不讓江漣把那堆禮物全腐蝕了,隨便一件衣服就幾萬美元, 夠她遲到大半年了。 不知是否跟江漣的交鋒太過激烈的緣故,本就無聊的工作, 顯得更加無聊了。 周姣百無聊賴地打了好幾個哈欠,在想要不要換個工作。 就這樣無所事事混到中午。 這家公司系屬一家運輸壟斷公司,那家壟斷公司承包了世界上80%的運輸服務(wù),生物科技也是他們的主要服務(wù)對象。 一般來說,運輸公司的業(yè)務(wù)絕不僅限于貨物,偶爾也會運運大活人——要么幫雇主出城,要么讓雇主指定的對象永遠(yuǎn)無法出城。要是運輸?shù)呢浳镞^于昂貴,有時候甚至?xí)庥龌鸩ⅰ?/br> 但她入職以來,這些令人激動的事情,一件也沒有碰到過。 周姣都快懷疑,自己是不是入錯行了。 中午,她吃完午餐,拿著水杯去茶水間接水,忽然聽見辦公室傳來火氣沖天的訓(xùn)斥聲: “你說什么?!那批貨丟了?你知道那批貨值多少錢嗎?把你剁成塊兒拿去賣都堵不上那批貨的缺口!” “別他媽給我編故事,你覺得我會信嗎?監(jiān)控畫面失效,通訊器失靈,義眼的錄像功能也自動關(guān)閉了,那你怎么沒死在那兒呢?別說了,我不想聽?!?/br> 周姣一邊聽墻角,一邊拆開一包速溶咖啡。 她漫不經(jīng)心地想,這破公司終于要倒閉了?也好,省得她打辭職報告。 速溶咖啡一股煙灰水味,這還是合成咖啡里最貴的一種。 周姣喝了兩口就倒掉了,要不是為了不睡過去,她根本不想碰這玩意兒。 洗杯子時,她聽見辦公室傳來隱約而激烈的談話聲。 丟貨對運輸公司來說是重大公關(guān)危機(jī),更何況還是一批那么值錢的貨。這家公司基本上已經(jīng)被宣告死亡了。 她不想知道上司此刻在說些什么,但這時,她通訊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叮鈴鈴鈴——” 來電人是她的上司,理查德。 周姣立刻嗅到一絲不祥的氣息,這是她在生物科技和特殊局工作多年培養(yǎng)出來的敏銳直覺。 她輕輕擱下杯子,接通電話:“喂,尼爾森先生,有什么吩咐?” 理查德·尼爾森語氣平靜,聽上去毫無異樣:“下樓去給我買杯咖啡。要圣伊內(nèi)斯的豆子,不要合成咖啡。錢轉(zhuǎn)你了?!?/br> 肯定不是買咖啡,但周姣只能答應(yīng)下來,在這里拒絕對方,只會讓對方撕破臉面,直接在寫字樓動手。 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她期待已久的事情終于要出現(xiàn)了——上司準(zhǔn)備讓她這個臨時工出去頂包,為那批丟失的貨物負(fù)責(zé)。 周姣不動聲色地披上外套,手往兜里一摸,泰瑟-槍還在,稍稍安心了一些。 她沒有等電梯,走的樓道。 走到一樓的時候,她撞見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江漣。 他站在寫字樓大門前,身形高大挺拔,穿著白色大衣,戴著金絲眼鏡,一手插兜,另一手拿著香煙,許久才吸一口,已經(jīng)蓄了一截?zé)熁摇?/br> 像是瞥見她的身影,他側(cè)頭,輕抖了抖煙灰,微微一笑:“周姣,好久不見。” 盡管他沒有吐露一個字,周姣卻隱約猜到了他的身份——原本的江漣。 她眉梢微挑。 他居然還活著。 或者說,“他”居然愿意讓他出現(xiàn)。 “聊聊?” 周姣走過去:“你來得不是時候,我正在被人追殺。” “沒事,”江漣說,“‘他’也在。我們會保護(hù)你?!?/br> 周姣跟原本的江漣接觸不多,不太相信他能保護(hù)她。她沒有放松警惕,手指始終放在泰瑟-槍的保險上。 她一邊仔細(xì)留意周圍的動靜,一邊說:“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兩個江漣的區(qū)別其實頗為明顯?!八笨偸侵惫垂吹囟⒅?,眼神永遠(yuǎn)是狂熱的、直白的,含著令人毛骨悚然的迷戀。 原本的江漣則將那種迷戀藏在幽邃的目光之后,令人捉摸不透。 “你給‘他’出了一個難題?!苯瓭i說,“‘他’不知道怎么補償你?!?/br> 周姣覺得有些奇怪:“所以‘他’求助你了?” 江漣抽了一口煙,淡淡地說:“‘他’只能求助我,你不愿意教‘他’?!?/br> 周姣覺得更加奇怪。 她不由收起對四周的關(guān)注,瞇著眼睛,看了江漣好幾眼:“那你是怎么教他的呢?” 江漣頓了一下:“回答這個問題時,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br> 周姣想起早上“他”追問她,為什么不尊重“他”,有些想笑,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慢慢收斂笑意,正色說:“你問?!?/br> 江漣拿著煙,上前一步,鏡片后目光一動不動地定在她的臉上: “你知道‘他’對你的氣味著迷,是因為我嗎?” 周姣眉梢一跳:“我知道?!?/br> “那你知道,”江漣捏住她的下巴,抽了一口煙,失禮地對她噴出一口煙霧,“我和‘他’早就融合了么?!?/br> 他冷峻立體的眉眼在這口煙霧中逐漸模糊,隱約間似有一絲陰郁的嫉妒閃過。 周姣捕捉到那一絲嫉妒,心中奇怪感更甚:“你和‘他’早就融合了?這我真不知道。” 江漣似乎冷笑了一下:“‘一具身軀,兩個異類,幾種病態(tài)的感情疊加’,盧澤厚對‘我們’的評語,你這么快就忘了?” 他加重手上的力道,語氣生冷:“還是說,你很享受被兩個異類喜歡的感覺?” 他的神情看似冷靜,臉上卻顯出瘋狂駭人的痙攣,似乎有紫紅色的觸足在癲狂蠕行。 “……” 周姣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忍笑:“如果我說是呢?” 江漣再度冷漠地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