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她的話都沒有再說出口，因為姜贄吻住了她的唇，剩下的她還未說出口的話都消失了。

    她對那一世的記憶已經(jīng)很淡了，卻仍然還能記得那時的感受，和瓢潑大雨的聲音。

    那個夜晚死了很多人，只是不包括她。

    她覺得上上輩子的她不是她自己的，更像偶師手中的木偶人，一舉一動似乎都被人cao縱。

    “我會送你出宮?！苯椪径ā?/br>
    王可憶卻沒有難過，她還因為剛才的回憶而恍惚奇怪，好多奇怪的地方讓她疑惑。

    過了半晌，她才意識到姜贄的話，有些詫異：“送我出宮？”

    姜贄：“你先去王家待一段時間。”

    剛才的某個剎那，他都差點忘記昨夜的事情。

    不過這樣也好，其他人不記得那昨夜的事情也就沒有壞了王可憶的名聲。

    可見這次的“孫瑜歌”，怕是遠(yuǎn)遠(yuǎn)勝于“王芮姿”，只是不知道她是否和記憶里那個瘋女人一樣。

    他垂眸看王可憶，仔細(xì)感受自己心頭的感受，想試探王可憶是否難過，可他卻沒有感受到一絲難過。

    他有些遲疑：“你不難過嗎？”

    王可憶當(dāng)然沒有難過，甚至于這個消息讓她原本的疑惑都不復(fù)存在。

    出宮！回家！

    那不就是可以在京城好好玩，還不用每天陪太后禮佛，這種好事她當(dāng)然開心。

    不過，她還是想了個姜贄會開心的回答：“我相信你。”

    然后，姜贄果然笑了。

    就和此時的日頭一樣，明媚驕陽，總有了幾分少年意氣。

    第18章 吃醋

    沈家最近很熱鬧，準(zhǔn)確來說，是難得熱鬧起來了。

    自從十八年前，沈家決定搬離京城遷至南洲后，沈家在京城的宅子只留了幾個仆人守著，卻再沒人住。

    直到前幾年，沈家公子沈易之入仕，才終于有了個主人家回京城這房子里住。

    如今，又多了個王可憶。

    “阿憶，這是我今天在路邊給你帶的‘桃花醉’，恰好是最后一壇，正好被我買著了?！鄙蛞字嶂粔七M(jìn)了屋，見王可憶還趴在榻上睡覺，趕緊把她喊醒。

    王可憶：“有事嗎？”

    “給你買了酒，來嘗一口？”沈易之剛說完，就見剛才還半死不活的王可憶坐直身子。

    動作十分迅捷，沒有半分睡意。

    王可憶端起酒杯察覺到沈易之的目光，她眨了眨眼：“表哥看我做什么？”

    沈易之淺笑：“只是感覺表妹一點都沒變?！?/br>
    聽到“變”這個字王可憶突然想起一直以來她心里的疑惑，“表哥，如果有天我變了，你能察覺到不同嗎？”

    “當(dāng)然！”沈易之性格像沈夫人，都是直來直去藏不住話的，“就像你喝酒總是會先淺嘗一口，看看是不是烈酒，然后才會放開懷喝。”

    王可憶聽到這話覺得不可思議：“你怎么知道？”

    沈易之趁她抱著碗牛飲，他怕這個小饞鬼喝醉，忙把剩下的酒收起來，才無奈扶額道：“好歹我也是你表哥，怎么可能看不出來?！?/br>
    王可憶放下碗，仔細(xì)回想沈易之的話，覺得這句話確實有道理。

    怎么會有人看不出日夜相對的人變了。

    那些突然變得不正常的人，她們又不是沒有家人。為什么她們的家人朋友就看不出她們的不對勁兒呢？

    王可憶來不及細(xì)想，又聽見沈易之問：“天氣這么好，你怎么不出去走走？”

    王可憶：“我要是真出去走走，表哥又該說我整天往外面跑?！?/br>
    她最是了解這些長輩的習(xí)慣，雖然沈易之比她大不了幾歲，但大概也是有這習(xí)慣的。

    沈易之被她戳中短處，有些尷尬地扯了個笑。

    王可憶：“也不光是這個原因，主要是爹爹得罪的人太多了。我怕出門被人套麻袋?！?/br>
    眾所周知，王太師年輕時混御史臺，前幾年才從御史臺升遷到太師的位置。整個京城的官員里，就沒幾個人沒被她爹罵過。

    尤其是孫家的那群人，基本上是被她爹指著鼻子罵……她暫時還不想出門被套上麻袋，指不定就被拖到小巷里揍一頓。

    這也是她住沈家不住王家的原因。

    不想摻和他爹在朝堂上大殺四方惹下的各種事，不管是上門求助，還是上門找事的都不想。

    沈易之聽這個答案覺得還是不太可信，“有誰能套你的麻袋？”

    他人實誠，不像她另外那個油嘴滑舌的表哥沈玨，他說這話實在過于實誠。

    王可憶有些不好意思，“我現(xiàn)在變得柔弱了，不想打架了?！?/br>
    主要是上輩子她每天吃吃喝喝的形象，讓宮里的嬪妃都以為她只會吃喝玩樂。直到某個妃子莫名其妙在一次游園的時候，買通殺手想綁架她。

    倒是沒有出什么大事，只是那一群殺手都被她一劍封喉罷了。

    不過她一般是不打架的，更別提什么拔劍殺人。

    打打殺殺的多不好，還容易弄得一身汗好難洗。

    王可憶和沈易之聊天聊的很愉快，她最是喜歡這個表哥。

    真誠質(zhì)樸，不像沈玨一身文人的臭毛病，跟個花孔雀一樣惹人煩。

    偶爾聊到愉快處，還歡聲笑語不斷。

    沈易之的官職是從戰(zhàn)場上拼出來的，他便撿著些漠北有趣的事和王可憶講，直把沒去過邊疆的王可憶講得投入其中。

    甚至像聽說書一樣，還讓人端了瓜子進(jìn)來。

    而門外喬裝改扮，早早處理完奏折的姜贄，卻因為心頭的狂喜而停住想要敲門的手，嘴角不想上揚卻又忍不住。

    隨行的太監(jiān)見姜贄的神情先疑惑后陰沉，最后可以說是徹底黑了下來，但嘴角又有一絲奇怪的笑。

    情緒之豐富讓這位打小跟著姜贄的太監(jiān)都猜不透，果然是帝王心難猜。

    姜贄只是覺得太監(jiān)手里提著的點心，還有他手里特地命人拿來給王可憶解悶的奇技yin巧都變得毫無意義。

    原來王可憶不是無人可以走動，只是家中本來就好玩。

    太監(jiān)有些不確定帝王的心思，試探問：“公子，還要通傳嗎？”

    姜贄隨意道：“去敲門罷?！?/br>
    他倒是要看看王可憶在做什么，居然能高興成這樣。

    沈易之聽小廝說皇帝前來，連忙拉起王可憶往前廳跑去。

    他還忍不住看對此毫無反應(yīng)的表妹。雖然知道陛下屬意王可憶早有準(zhǔn)備，但如今陛下微服私訪還是讓沈易之措手不及。

    沈易之想行禮，姜贄卻攔下他的動作：“不用，我今日是微服私訪，這些便免了?！?/br>
    沈易之卻忍不住冒汗，他們沈家手握兵權(quán)多年，皇帝現(xiàn)在免了，難保將來不會借此發(fā)難。

    “見過公子?！鄙蛞字€是行了大禮。

    姜贄看了直皺眉，在他的印象里沈易之不該是這樣糾結(jié)于尊卑的才是。

    不過也沒關(guān)系，他本就不是為了沈易之而來……他的目光落在王可憶身上。

    “下面人送了點東西，我瞧還行，也不是什么貴重的。”姜贄故意只輕飄飄看了一眼王可憶，“你要不喜歡就扔了?！?/br>
    “多謝陛下?！蓖蹩蓱洷阏娴闹甘瓜氯税涯墙椝偷臇|西都給收起來，甚至都沒拆開多看一眼。

    姜贄也察覺到心底的喜悅反而淡了幾分。所以——王可憶這是收了東西反而沒有之前開心。

    太監(jiān)見陛下的臉色愈發(fā)難看，都替這博平郡主著急，她難不成還沒發(fā)現(xiàn)陛下的臉色不對勁兒嗎？

    王可憶確實沒察覺到，不過等到下人把姜贄送的東西收起來后，卻轉(zhuǎn)頭和沈易之笑說：“表哥……”

    姜贄盯著王可憶，沒再裝作不在意。

    王可憶也終于察覺到姜贄的眼神，她下意識咽了口口水繼續(xù)道：“那個表哥……‘桃花醉’也拿來給陛下嘗嘗？”

    姜贄心滿意足收回目光，低下頭悄悄笑了。

    第19章 選秀（一）

    “陛下，今日來不知所謂何事？”沈易之試探著詢問。

    總不可能真是為看表妹一眼吧，他這個表妹何時有這種能力了。

    姜贄：“來看王娘子的。”

    果然不是……不是，陛下還真是喜歡王可憶？

    不可能呀。

    沈易之雖是武將但也是有勇有謀的，他雖然疼愛小表妹，但還是得承認(rèn)小表妹的性格和才學(xué)比起京城里的高門貴女那都是差得遠(yuǎn)了。

    陛下，真因為江南驚鴻一面就非表妹不可？

    他不信。

    王可憶就沒有沈易之那么多彎彎繞繞了，雖然這些日子在沈家她每天除了睡就是吃，還有表哥給她帶好吃的。

    既不用上早課，又不用陪太皇太后吃齋禮佛。

    此間樂不思皇宮與江南。

    但聽姜贄這直白的話，她莫名有些心虛，姜贄還想著來看她，但她那是一點都沒想。

    “陛下，咱們出去散散步吧。”她越想心里越愧疚，最后主動開口邀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