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所有視頻記錄快要播放完結(jié)的時候。

    閉眼吞吃著什么的男人抬起頭，看向監(jiān)控的方向。

    他笑了笑，張開自己的十指，沖著監(jiān)控挨個吮吸。

    他的黑眼睛死死盯著這里。

    【親愛的小狗?！?/br>
    深不見底。

    -23-

    【很久很久之前，某個世界，圣誕節(jié)，午夜?！?/br>
    m小姐猛地出現(xiàn)在街道上。

    ……她茫然地左右看了看，發(fā)現(xiàn)天空在飄雪，而自己身上穿著一件很漂亮的大衣。

    咦。

    我怎么會在這里？

    ……我喝多了，斷片時去搶劫了r的衣柜，又隨便跑進了世界玩耍嗎？

    她停在原地想了想。

    但幾秒鐘后，立刻聳了聳肩，決定不想了。

    ——來都來了，那就玩玩唄，有什么好思考的。

    而且，難得，今天她穿了這樣一件漂亮的大衣。

    -24-

    m小姐便溜溜達達地往前走，嘴里哼著不知名的歌。

    天空在飄雪，風(fēng)吹得很冷，夜也很深很深了，路上沒有人影。

    但m不在乎，她莫名有個很不錯的好心情。

    要玩什么呢？再去找家酒吧喝酒？或者去跳舞？堆雪人也好呀，這個天氣堆雪人肯定很棒——

    突然，m小姐停下腳步。

    -25-

    空無一人的街道盡頭，一盞蒼白的路燈下，靜靜站著一個男孩。

    男孩的風(fēng)衣衣領(lǐng)與肩膀上落著厚厚的白雪，金色的睫毛也在路燈下照得很晶瑩。

    他就像被雪掩埋的雕塑——而且，他蒼白的手里，不是心臟或匕首，是一捧顏色非常溫柔的粉郁金香。

    m小姐很喜歡粉色的郁金香。

    也很喜歡被雪掩埋的流浪狗。

    -24-

    于是她沖他吹了一聲口哨。

    安靜站在路燈下的男孩看過來，眼神有些詫異，又有些驚喜——他微微彎起嘴角，似乎是非常開心，m小姐覺得他的臉真的很適合這種期待又開心的表情——

    就像是看到了要等的人。

    盡管她已經(jīng)遲到了很久。

    -25-

    “嗨，小朋友?！?/br>
    m小姐笑嘻嘻地蹦過去：“初次見面，認識一下？我叫m，跟我去酒店開房吧？”

    男孩眨巴了一下眼睛。

    金色的睫毛，金色的頭發(fā)，簌簌抖下一些潔白的雪。

    他看著她，沒說話，彎起的嘴角只是靜靜拉平。

    唔，不知怎的，m小姐想到了大狗搖擺的尾巴，靜靜落回地面。

    就像不再下落的雪，不再被風(fēng)打轉(zhuǎn)的楓葉。

    -26-

    但男孩并沒有露出什么難過的表情。

    她莫名覺得他有尾巴落回去了——但其實他只是不再亮亮地沖她笑了而已。

    不再笑的男孩開口，聲音依舊溫和：“對不起。我只會跟要結(jié)婚的女朋友開房?！?/br>
    “好古板的小朋友——哎，那你是在等女朋友嗎？拿著花站在這里，都午夜啦，她不會來的，你真可憐啊。還不如跟我去開房……”

    “……”

    他拿起了粉色的郁金香。

    -27-

    然后，遞進了她懷里。

    “我知道她不會來了。謝謝你。”

    “……送給我嗎？”

    “嗯。已經(jīng)沒人送了，所以送給你?！?/br>
    -28-

    m小姐有些詫異地接過這捧郁金香。

    這是我第一次收到花呢——她突然這么想到，有些沒來由的小開心。

    第73章 一如既往，謝謝……

    -1-

    w小姐在黑暗中睜開雙眼。

    ……又是這樣, 毫無辨識度的黑暗。

    名為【永生會】的這里什么也沒有，即使睜開雙眼，即使將頭轉(zhuǎn)向概念中的“左”或“右”——

    她看不見任何東西。

    -2-

    眼皮上感知不到“光”的存在, 耳朵邊聽不見“聲”的動靜。

    ……純粹、極致、毫無雜質(zhì)的黑暗。

    被強迫著從死亡的長眠中拽醒后，w小姐一直待在這里。

    她不是完整的亡靈，也從未得到過主系統(tǒng)給予的能量灌溉，所以, 倒是不會產(chǎn)生口渴、饑餓的欲望——但這點在這里起不到任何幫助，反而更拉長、模糊了她的空間概念。

    w小姐一直說不清自己位于哪里。

    如果她能說清自己具體的位置, 比起忍氣吞聲和某個極討厭的家伙做交易，還不如直接把坐標發(fā)給他, 讓主系統(tǒng)出面, 運用世界規(guī)則結(jié)束這里的一切——違反該靈魂本身意愿把它們拽回現(xiàn)實無疑是違反規(guī)則的，而她身為前系統(tǒng)員工, 主系統(tǒng)有充分的理由和義務(wù)出面保障她的權(quán)利——

    如果。

    如果能通過走官方渠道解決自己目前遭遇的困境, w小姐絕不會屈尊與自己的“仇敵”聯(lián)系。

    -3-

    但沒有如果。

    她弄不清自己位于哪里，她弄不清是誰在針對自己, 她甚至弄不清自己身上發(fā)生了什么——

    說實在的, w小姐甚至不能肯定地說自己位于【永生會】。

    ——或許是某頂漆黑的籠子, 或許是某個無光的方盒, 誰知道呢？

    這個地方就像是監(jiān)獄。

    寂靜、純粹、毫無雜質(zhì)的監(jiān)獄。

    -4-

    只，偶爾，耳邊炸出一些細碎的動靜, 某張雪白的紙條緊接著遞進來——

    紙條上會寫著坐標或地點，通知她務(wù)必出席某項永生會內(nèi)活動，某場永生會高層會議。

    于是她接下紙條，經(jīng)過混亂的幾段光線后, 出現(xiàn)在一間設(shè)施完好的酒店房間內(nèi)——有化妝品，有衣裙，有搭配用的鞋子與背包——她在那里打扮好自己，再次推開房門，便會跨進某場在永生會內(nèi)部舉辦的活動。

    w小姐便順著紙條的意思盛裝出席，笑容溫婉，是角落里最完美的花瓶。

    -5-

    她沒有因為獨處時那過分的幽靜發(fā)瘋，也沒有因為自己除黑暗外唯一能見到的那些亡靈，對【永生會】產(chǎn)生什么親切感。

    w小姐很清醒地知道這是個無比邪惡的組織，就像她當年很清醒地知道自己嫁給金店老板只是為了等他早死繼承遺產(chǎn)。

    比起一直鮮明強調(diào)著自己對異性的厭惡之情的m小姐，w小姐對異性的態(tài)度要曖昧、和諧得多，她固然善于利用他們，但她在利用他們的同時也會討好他們、包容他們，甚至，面對自己的“丈夫”，她曾是個極其賢惠的妻子。

    這沒辦法，畢竟w小姐長在那樣一個時代，那樣一個環(huán)境，左右逢源就是她的生存方式。

    【討好男人】幾乎是她從小就開始學(xué)習(xí)的常識，只有在這門課上拿到高分，晚上她才有飯吃。

    -6-

    所以，相較m給出的刀尖或拋棄，w給異性的笑容、關(guān)懷，實在是太過溫柔了。

    所以，w的追求者曾如同過江之鯽。

    w是個能把自己身上的“柔美”最大化利用的女人，在不斷的妥協(xié)與權(quán)衡中，她的確尋覓到了許許多多的機會——w小姐對情愛風(fēng)月的事情看得太透徹，她幾眼就看出了許許多多男人的本質(zhì)，當然也能看出他們眼底對她懷抱的感情——

    她并非不相信愛情。她相信一切形式的愛。她見過許多人對她抱有真切的愛意。

    她甚至能看出，自己曾經(jīng)的丈夫，對自己或多或少的那點“憐惜”。

    -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