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對頭繼兄登基后 第50節(jié)
燕玨是到了京都才知道這件事的,從何燕璃嘴里得知,自然也知道了皇兄在渝州邊遇刺的事。 他夜審了燕璃早先從宮中抓出來的人,還見了珍寧自戕的尸體,才終于相信霽家通敵,一直藏著前朝勢力這件事。 他還得知,就在前兩日,燕璃已經(jīng)把查出來的這些事盡數(shù)呈在密折上,讓人快馬加鞭送去了皇兄那邊。 燕璃問他,阿姊是否參與其中。 燕玨當(dāng)場就動了手,揮手給燕玨一拳,然后被周邊的宮人攔下。 “燕璃,阿姊若是有什么事,我回來第一個就解決了你!”燕玨揚(yáng)鞭上馬前,是這么對燕璃說的。 霽家私通是大事,燕玨是親王,懂得利害,也不會說要替霽家遮掩什么,若有事,他和阿姊一起抗就是了,但這個消息來的太不是時候了,阿姊現(xiàn)在可還在官船上呢! 她就在皇兄眼皮子底下,但凡皇兄不傻,就會讓人提審阿姊。 燕玨揚(yáng)鞭快馬出了京都,往江南的方向趕去,他肯定追不上官船,等他趕到,估計皇兄他們也到江南了。 老天保佑,希望阿姊別再皇兄手下受什么苦才好,她那里嘗過什么刑罰,怕是屈打成招都有可能,更怕的是,皇兄壓根就沒有顧忌兄弟情面,直接將阿姊賜死... 燕玨不敢想,只能紅著眼,拼足一股勁,死命往江南敢。 禁軍跟著魏王回京,還沒等歇上兩天,魏王就瘋了似的原路返回了,他們除了跟上去也沒什么別的辦法。 畢竟晉王殿下親眼看著魏王出城,都沒派人阻攔一下。 城墻之上,燕璃負(fù)手而立,目送著燕玨快馬出城背影,神色冷冷。 “殿下不攔一下?萬一魏王殿下到了那邊,見到了什么心神俱裂的場景,且不是...”元泓不解的看著燕璃,不知道這位晉王爺心里在想什么。 霽家通敵的事,京都已經(jīng)傳開了,元泓也知道了柔安郡主雖陛下去了江南的事,故而他心里和眾人想的差不多,這么大的事捅出來,柔安郡主怕是不能在陛下手下活著回來吧? 魏王殿下愛重長姐,若是真的親眼見著了郡主尸體,怕是要當(dāng)場發(fā)瘋弒君。 晉王殿下與柔安郡主和魏王,可都是同母所出的親姐弟啊!當(dāng)真是心狠,牽扯霽家通敵的事后,晉王可沒一點(diǎn)心軟,端了柔安郡主在宮里所有的心腹婢女,還送信給陛下,如實匯報了,這不是把親jiejie往死路上推? 現(xiàn)在還把親弟弟送過去了,他想做什么?親姐弟之間哪來的這么大仇? 燕珩瞥元泓一眼,輕笑一聲,看上去絲毫沒有親姐弟即將葬身他鄉(xiāng)的憂懼。 “會回來的,都會回來的?!毖嗔лp聲道。 燕玨這個傻子,有些事只有親眼見了才能明白的。 燕璃甩甩衣袖,悠悠走下城樓,心里的重?fù)?dān)放下了,步伐都輕快了些,整個人仿佛從暗處掙脫,卸下?lián)?,終于走到了陽光下。 “這家人,真是奇怪的很啊?!痹鼣偸郑粗嗔У谋秤皳u頭感嘆。 晉王真是...哪里來的自信呢? 陛下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格,本就不喜柔安郡主,這下碰上霽家的事,又怎么會善了? 第58章 江南 ◎皇兄他、扶錯人了吧?親弟弟我在這呢!◎ 是?。≡趺磿屏四?! “千萬不要有事?!毖喃k一邊趕路一邊在心里祈禱, 萬望皇兄留情,看在兄情面上放過阿姊。 一路風(fēng)塵仆仆,燕玨趕路不要命, 幾乎沒怎么閉眼,連帶著禁軍們也是如此。 大家伙的體力都已經(jīng)到了極限, 馬都換了兩批,日以夜繼,終于在六月初這天進(jìn)了江南城的城門。 夏日炎炎,江南的風(fēng)都是那樣炙熱, 江南百姓都換上了涼快的衣裳, 大街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 官船到江南已然有五日了, 燕珩還是和隨行朝臣們忙了幾天政務(wù),白天不見個人影。 “郡主,這里的衣裳樣子可真好看, 和京都很是不同?!鼻嗍缈粗粕逊焕锏臄[出來的成衣, 眼睛都亮了幾分。 青淑在宮中多年,又是御前大宮女,好東西她見得多了,但江南這么稀奇東西她卻是沒見過的,尤其是裙擺上的鏤花樣子,真是新奇的很。 “是好看?!膘V明柔看青淑眼中的向往和羨慕,然后對旁邊的柜臺繡娘笑笑,買了下來。 “小姐闊氣?!崩C娘滿臉笑容, 將衣裙取下來包好, 送到了霽明柔面前。 青淑自然是有眼力見的走上前, 接過了包好的衣裙, 然后站到霽明柔身后,道:“郡主容顏盛身形好,穿上必定極美。” “送你的?!膘V明柔從青淑身邊走過,拍了青淑的肩膀,輕笑道,“就在這換上吧,看看合不合適?!?/br> 青淑一愣,反過來后立馬推拒起來,連說不好,她剛剛就是多看了這衣裳兩眼,誰知郡主竟當(dāng)場買下來送給她,這可不成,她剛剛聽見了這衣裙的價格,貴得很,比起京中的大鋪?zhàn)觼矶疾贿d色。 價格這樣貴,她怎能心安理得的收下,侍候郡主是她本分,不是邀功的理由。 “可不止這一件,我再給你挑兩件,你先去換上吧,就當(dāng)做陪我一起穿穿江南的衣裳了,京中的夏衣可比這里的要保守,你不陪我一起,我也不好意思穿吶?!膘V明柔一邊說著,一邊往里走,又接連指了幾件衣裳,也沒問價格,就直接讓旁邊的繡娘都取下來。 江南這邊的衣裙,風(fēng)格確實比京都那邊要大膽些,原來郡主是想穿這里的衣裳??? 青淑還抱著衣裙在原地站著,就這么一會功夫,眼見著郡主已經(jīng)把這云裳坊從里到外走了一圈,身后跟著好幾個收拾衣裳的繡娘,繡娘們手里都抱著成摞的衣裙,紛紛樂得合不上嘴了。 青淑:“......” 郡主的快樂,她這輩子是體會不到了...幸好門外還跟著幾個侍衛(wèi),不然她一個人肯定是拎不回去的。 霽家的事都傳到江南來了,對面的錦繡閣都關(guān)了門,被官府貼上了封條,不止是錦繡閣,還有一眾霽家名下的鋪?zhàn)?,只要是在大燕境?nèi)的,統(tǒng)統(tǒng)被查封了,青淑原以為郡主心情不愉,出來散散心。 但她好像想錯了,郡主出來不是散心,是散財! 出了云裳坊的門,還有玉簪閣、品茶軒、百味樓...甚至是街邊小攤,只要是郡主看中的,不問價格成色,統(tǒng)統(tǒng)買下。 散財童子都不帶這么散的吧,幾條街走下來,青淑和身后跟著的幾位侍衛(wèi)都已經(jīng)看的麻木了,帶出來的馬車裝不下東西,郡主甚至還當(dāng)街買了一輛馬車,無論珠翠玉石還是街邊rou包,統(tǒng)統(tǒng)往里面扔。 看的行人都駐足評論,被這揚(yáng)手間就是萬兩金銀的富貴迷住了眼,猜測這又是哪家的小姐夫人,怎么花錢如此不眨眼,比城中最是揮金如土的公子哥還要闊綽。 “郡主,天色不早了?!鼻嗍缈囱蹖⒁湎碌娜展?,與霽明柔建議道。 逛了一天,霽明柔也是累的腳疼,于是點(diǎn)點(diǎn)頭,就著暖暖夕陽往回走。 城中不允縱馬,但今日街上冒出來個不怕死的,一行禁軍在前面開路,后面的馬上,正是不怕死的燕玨。 馬后,還有一隊巡邏的士兵在追趕,大聲呵斥前面縱馬的歹徒停下來。 “那是...魏王殿下?。俊鼻嗍珞@訝的說。 “是阿玨?!膘V明柔扔下手中的糖人,飛快的跑了過去。 周圍的百姓都在靠道路兩側(cè)躲閃,誰知這時人群中沖出一個姿容絕色姑娘,嘴里喊了一聲“阿玨”,朝那些冷面的禁軍跑過去,徑直攔在了禁軍面前。 “阿玨,停下?!?/br> 這隊人冷面橫刀的,一看就是哪家的權(quán)貴,百姓們可是不敢惹的,但沒想到這么個嬌滴滴的姑娘沖出去,往刀口上撞,大街之上,這么多人盯著,眼看著就是一出慘劇... 但劇情的發(fā)展出乎所料。 馬上的男子勒馬下來,跑到那攔馬的女子面前,來了一個熊抱... “阿姊...”燕玨抱得極緊,激動的眼淚都出來了,“阿姊你沒事,嗚嗚...真的沒事!” 皇兄?。〉艿茉谛睦锝o你磕個頭,以后盡心盡力效忠大燕,再不偷懶耍滑了。 “咳咳,我要被你勒死了!”霽明柔被燕玨抱的太緊,一口氣沒喘上來,掙扎著推開這個傻弟弟,剛想說他一通,抬眼卻見阿玨一副邋遢滄桑的樣子,眼底有很重的黑眼圈,掩不住倦容。 她一愣,頓時心疼起來,也顧不得問他為什么在街上縱馬了,急忙說;“怎么把自己弄成這幅樣子,阿玨你、你這是怎么了?你不是回京都了嗎?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燕玨風(fēng)塵仆仆反而趕路,不敢歇著,自然也時間收拾他自己,打眼一看,胡茬邋遢,衣衫頭發(fā)都是有些凌亂的,跟被人搶了一樣。 燕玨也是個大男人,堂堂親王,生來尊貴,但看著好好的阿姊,此時卻不禁哽咽,眼圈都紅了,“我還以為,以為阿姊出事了,原來皇兄還是顧忌我們兄弟情誼的,是我多想了。” 霽明柔一聽就懂了是怎么回事,她張了張嘴,不知道如何解釋,沒說出話來,伸手替燕玨正一正發(fā)冠,動容又心酸,“阿玨,阿姊沒事的,走,我們先回知州府那邊,你歇一歇,我再與你好好說。” “好?!?/br> ...... 入夜,江南知州恭維著圣駕歸來,前前后后安排雜事,看起來竟是比荊州知州還要會戰(zhàn)戰(zhàn)兢兢,鞍前馬后,周道的很。 江南知州嘴里話不停,直說到燕珩不耐煩他,揮手讓他退下才算是靜下來。 他如往常一般,帶人回了凌霄苑,也就是江南知州在知州府旁給帝王下榻特意安排的別院。 進(jìn)別院大門,南驍就在他耳邊說了今日街上發(fā)生的事。 燕珩腳步不停的往里走,直到進(jìn)了寢院,一眼就看見了院中跪著的兩人。 他腳步這才停下來,緩步走過去,掃了一眼霽明柔膝下的青石磚,眸色冷下來,道:“這又是鬧哪出?” 院中跪著的正是燕玨和霽明柔。 霽明柔想拉著燕玨回來用膳,用完膳本是要讓他去歇著的,但燕玨說什么也不肯,非要在這跪到燕珩回來,霽明柔知道他是在為霽家的事?lián)鷳n,本想心一橫,直接將她和燕珩那點(diǎn)事說了得了,但又怕說了以后燕玨會多想,到時候在誤會燕珩逼迫她就不好了。 思慮再三,也就不勸他了,和他一起在院中跪著,正好,今日他們姐弟倆都在,那就趁這個機(jī)會,和燕珩把霽家這事說清楚吧。 是禍躲不掉,無論結(jié)果如何,總要有個結(jié)果。 “霽家的事,是臣弟失察,皇兄如何處置,都是臣弟該得的,心甘情愿?!毖喃k磕了個頭,視死如歸的說道,“但阿姊不知情,還請皇兄饒過阿姊一命,臣弟愿意伏誅。” 霽家發(fā)展至今,他沒少開后門,各州官府那邊都有他的關(guān)系在疏通,如今霽家通敵的罪名出來,燕玨就知道他是跑不了的。 雖然他和阿姊都是被蒙在鼓里的,但也推脫不了罪責(zé),這事,皇兄若是不信,那就是百口莫辯。 燕珩輕笑一聲,神色融融,“燕玨,你要知道,你姓燕,是大燕的親王,不是霽家人,霽家通敵的罪名怎么也輪不到你來抗。” 皇兄這是,不肯放過阿姊了? 燕玨一驚,忙著要再說些什么,但這時阿姊扯了一下他的袖子,止住了他的話。 霽明柔抬眸,緩緩道:“陛下,霽家的事總要有人來抗?!?/br> 通敵是要誅九族的,霽明柔知道這個道理,不過霽家祖父是流民出身,單傳下來,認(rèn)下來族親倒是有,但都算不得九族之內(nèi),要?dú)⒁仓荒軞⑺粋€。 燕珩不可能殺她,但有那么多朝臣看著,也不可能姑息下去。 “誰說霽家通敵?朕都不知,你們瞎傳什么?”燕珩本來不想說這件事,但霽明柔問了,他也只能實話實話讓她安心,“你真覺得阿璃會把罪名按在你身上?他到底也是你親弟弟,你就真的這么不相信他?” 霽明柔對上燕珩的笑著的眸子,不解的看著他,“陛下是什么意思?” “朕早說了,這些不該你想,阿璃會解決好?!?/br> 霽家通敵是事實,但主使是那個前朝余孽,和對皇位有覬覦之心的霽貴妃,燕珩清查這事,但他不想計較,霽貴妃死了這么多年,霽家暗衛(wèi)都聽媛苼指令,霽明柔都不知道有這些人的存在。 燕璃從媛苼的嘴里問出始末,那霽家先祖從一開始就不是流民,是北狄皇室的家奴,往后霽家每一代,都在聽從北狄命令行事,媛苼和霽貴妃之間,也是倒過來的,媛苼才是主,霽貴妃是奴。 但后來,霽貴妃入宮,一步步走到了權(quán)力巔峰,她當(dāng)然不會在聽從媛苼的命令,但礙于媛苼有霽家通敵的證據(jù),所以霽貴妃并不敢和媛苼明著對抗,只能一邊敷衍媛苼,一邊暗暗培養(yǎng)燕珵,想要她自己的兒子繼位,因為只有這樣,才能使霽家徹底擺脫媛苼控制,不再畏懼通敵暴露的罪責(z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