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兄嬴政 第20節(jié)
的確,公子成蟜受寵,這是不爭的事實(shí),華陽太后獨(dú)愛公子成蟜,而公子政才從趙地做質(zhì)子歸來,若是后勝能與公子成蟜搭上姻親干系,豈不是更好? 但問題是,成蟜真的太小了…… 嬴政有條不紊的道:“如今蟜兒還小,不適合談婚論嫁,但定下婚約卻是可以的,不如咱們今日先行口頭定下婚約,等待來日返回咸陽,政便立刻與君父、大母稟報(bào)此事,齊相乃是齊國的扛鼎之臣,君父與大母一定會欣然答允這門婚事的?!?/br> 后勝捋著胡須,眼眸微動:【公子政說得無錯,他雖聰敏通達(dá),但是在秦國不受寵,不如公子成蟜來得穩(wěn)妥!】 成蟜偷偷戳了戳嬴政兩下,借著撒嬌的機(jī)會小聲道:“哥哥,你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 嬴政微笑,也不動嘴皮子,也不必開口說話,因著他知曉成蟜可以聽得見。 嬴政:【蟜兒乖,不要鬧。依照大母的性子,必然看不上齊人,指定要給你選一個羋姓的公子夫人,左右只是口頭的婚事,應(yīng)承過去便是了?!?/br> 成蟜:“……”原便宜哥哥是想要空手套白狼! “哈哈哈!”后勝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那便依照秦長公子所說,如今咱們定下口頭的婚約,等秦長公子回去之后,還請?zhí)胬戏蚍A報(bào)秦王與太后?!?/br> “好說?!辟⑽㈩h首,又表露出一絲絲遲疑:“那……這盟約條款?” 后勝已然被嬴政空手套白狼的忽悠住,仿佛自己討了甚么便宜,大手一揮,十足歡心的道:“往后里都是一家人,還談甚么條款?秦長公子如此坦誠,老夫也不能藏著掖著不是么?實(shí)話告知秦長公子罷,寡君并沒有與其他五國合縱結(jié)盟的意思,請秦王不必憂心。” 嬴政并無驚訝,一切都在他的意料與掌控之中,拱手道:“齊王深明大義,政佩服佩服?!?/br> 后勝此次前來,便是告知秦國,齊國并不參與合縱攻秦的聯(lián)軍,本打算能撈一些好處是一些,哪知遇到的對手是嬴政,一點(diǎn)子好處也沒撈到,偏偏后勝心里頭還挺舒坦,飲了幾杯薄酒,食了一些并不精致的菜肴,心滿意足的起身離開了,此次會談,簡直是出乎意料的簡單。 成蟜抹了抹自己的小油手,垮著一張小臉蛋:“哥哥,會談便會談,你怎么能出賣弟弟吶?” 嬴政一笑:“蟜兒何出此言?為兄也是權(quán)宜之計(jì),此次會談這般順利,蟜兒亦功不可沒?!?/br> 成蟜:“……”可不是么,我差點(diǎn)“被嫁出去”。 嘩啦—— 營帳簾子從外打起來,蒙驁老將軍,并著蒙武,還有一干子副將走進(jìn)來。 蒙武率先開口道:“阿爹,我可沒有說錯,長公子果然能說動齊國使者,真真兒是不費(fèi)一兵一卒!” 蒙驁笑著點(diǎn)頭,贊許的道:“長公子有膽有識,齊國后勝那家伙,是出了名兒的貪婪,竟沒能在長公子面前討到一絲一點(diǎn)的好處,老朽佩服!佩服!” 別看嬴政如今年紀(jì)輕輕,只是個少年人的模樣,但那沉穩(wěn)持重的氣質(zhì),乃是多年做皇帝沉淀積累下來的,面對蒙驁老將軍這般的夸贊,嬴政并不驕縱,也不過度自謙。 “大將軍言重了,既政開口許諾,便定然會做到?!?/br> 蒙驁看向身后的將士們:“如何?如今爾等還有甚么話說?” 部將們一個個面露難色,十足尷尬,干脆硬著頭皮抱拳道:“長公子,是卑將目光短淺,有眼無珠,起初只以為長公子甚么都不懂,是來……是來營地爭搶功勞的,沒成想長公子年紀(jì)輕輕,竟有如此才干,卑將們反而空長了年歲,實(shí)在不該,在這里該給長公子賠不是了,要打要罰,卑將甘心領(lǐng)罪!” “諸位將士們言重了,”嬴政親手扶起跪在地上的部將們,十足親和,沒有一點(diǎn)子公子的架子:“各位將士跟隨大將軍南征北戰(zhàn),都是拋撒過熱血的英杰,政初次公干,往后里還需要各位將士們的提點(diǎn)。” “不敢不敢!” “長公子氣量大度,我等佩服!” “正是啊,長公子不但才識驚人,氣量還大,當(dāng)真是我輩之楷模!” 方才質(zhì)疑的聲音有多大,如今敬佩的聲音便有多大,軍營中的這些將領(lǐng)們都是直腸子,沒甚么壞心眼兒,瞬間被嬴政折服,佩服的是五體投地。 “長公子!您說,咱們接下來該如何?” “是啊是??!如今齊國雖不參與合縱,但公子無忌若是真的號召五國,與咱們殊死一搏,該如何是好?” “說句不好聽的,如今咱們連續(xù)奪下這般多的城池,咸陽那面兒……也是不允許咱們這般打道回府的?!?/br> 嬴政心中清楚,上輩子便是如此,蒙驁百戰(zhàn)不殆,一口氣奪下三十七座城池,身為一個老將,蒙驁能不知道驕兵必?cái)〉牡览砻矗康谀欠N時候,秦國氣勢大盛,朝廷便算是為了顏面,也是不允許蒙驁打道回府的,蒙驁只能硬著頭皮死戰(zhàn)到底。 嬴政瞇了瞇眼睛,幽幽一笑,似乎并不著急,氣定神閑的道:“大將軍、諸位將軍不必苦惱,政此次前來,便是要叫魏國公子無忌,無法號召合縱。” 他頓了頓,對蒙武道:“有勞師傅,派一些探子傳出消息?!?/br> “敬諾,不知詹公子要傳甚么消息?” “其一,”嬴政豎起食指晃了晃:“將今日后勝前來和談的消息大肆傳揚(yáng)出去,稷下學(xué)宮同窗李斯作陪,相談甚歡?!?/br> “是!” “其二,”嬴政繼續(xù)道:“派遣使者去見魏國公子無忌,奉上一些贄敬之禮?!?/br> “這……”蒙武有些許遲疑:“長公子,咱們帶來的財(cái)幣,還有軍中剩下的財(cái)幣,恐怕送不出手甚么太貴重的贄敬之禮?!?/br> “無妨,”嬴政笑道:“只要贄敬之禮的錦盒足夠貴重便罷,至于錦盒里面,隨便放些不值錢的頑意兒,甚么都好,最重要的是,請使者給公子無忌帶去一句話?!?/br> 嬴政瞇起眼目,輕輕挑了挑單邊的嘴唇,又是那樣充滿謀算的笑容,幽幽的道:“便說……秦國長公子政,提前恭喜公子無忌成為魏國新王?!?/br> 嬴政:【予便不信,魏王聽到這句話,還能信任他這個兄弟?】 成蟜:“……”嘖嘖,最毒哥哥心! 作者有話要說: 月底啦,打滾賣萌求一波營養(yǎng)液~~ 第24章 定護(hù)你周全 齊國與其他五國談崩,退出合縱,與此同時,魏國謠言四起。 秦軍勢如破竹,魏王懼怕蒙驁,特意請自己同父異母的弟弟公子無忌,也便是赫赫有名的戰(zhàn)國四君子之一信陵君,出山掛帥。公子無忌憑借著自己在諸國之中的人脈,力勸諸國,合縱攻秦。 就在公子無忌集結(jié)合縱勢力,準(zhǔn)備會盟攻秦之際,不但齊國突然反叛,魏國之中也生出了不少的流言蜚語。 ——魏公子威名顯赫,欲圖取代君兄,自立為王! ——魏公子私下與秦人勾連,不清不楚,擁立為王的贄敬之禮已然偷偷送來! ——公子無忌早起了反意,此次諸國合縱,并非攻秦,而是謀取魏王之位! “公子!長公子!” 秦軍營地之中,將士們歡心的跑入幕府大帳,顧不得禮數(shù),興沖沖的道:“公子料事如神,如今魏國之內(nèi)已然沸沸揚(yáng)揚(yáng),流言蜚語全都傳遍了!” 嬴政正在幕府之中與蒙驁蒙武父子二人商討軍備問題,聽了將士的回稟,并不太意外,畢竟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只是……”將士有些遲疑,又道:“魏國之中雖流言四起,只是看魏王還未有表態(tài),如今公子無忌已然抵達(dá)會盟筑壇,若是魏王再不動,五國聯(lián)軍便要發(fā)兵了!” “不必慌張,”嬴政淡淡的道:“魏王如今還未動作,并非他多么信任自己個兒這個弟親,而是他魏國如今只有公子無忌能救,除了公子無忌,再無旁人可力挽狂瀾?!?/br> 蒙驁捋著胡子笑道:“看來長公子已然有了下一步謀劃?!?/br> 嬴政微微一笑,道:“大將軍所料不差。魏王已然懷疑公子無忌,只是如今他心中的懷疑,還不夠重,只需政稍微添一把柴,讓猜忌的火蛇燒得更旺一些?!?/br> 將士們聽罷面面相覷,心中著實(shí)奇怪,這魏王雖不是甚么賢明的君王,但心底里頭還是有一些承算的,怎么才能讓他徹底懷疑公子無忌呢? 嬴政道:“其實(shí)此事十足簡單,依然不必耗費(fèi)一兵一卒。先前政已然令人放出風(fēng)聲,帶著贄敬之禮奉送公子無忌,眼下公子無忌正在與五國合縱使者會盟,倘或政出現(xiàn)在會盟現(xiàn)場,復(fù)又全須全影的離開,諸位將軍說說看,魏王會不會相信政與公子無忌的親密干系,從而徹底懷疑公子無忌?” “甚么?!”饒是蒙武也不能鎮(zhèn)定,吃驚的道:“長公子要去五國會盟?這萬萬不可,太過危險(xiǎn)了!” 蒙驁蹙眉道:“長公子,此乃險(xiǎn)招啊!五國會盟,志在攻秦,長公子身為我秦國公子,一旦出現(xiàn)在會盟筑壇,勢必被五國痛恨,到那時候……” 不等蒙驁說完,嬴政抬起手來,制止了眾人的擔(dān)憂,微微一笑道:“大將軍、蒙武射師、諸位將士不必?fù)?dān)心,歡迎來君羊幺污兒二漆霧二吧椅追雯雯既政開了這個口,便有全身而退的謀劃。只消政在五國會盟之上全身而退,五國的使者便都是傳話官,不愁流言蜚語傳不到魏王的耳朵里,魏王必然會對公子無忌……失望至極。” 眾人雖還是擔(dān)心,覺得這一招實(shí)在太過危險(xiǎn),但不知為何,只要聽到嬴政開口,便覺得無法反駁。 蒙驁思慮一番,沉聲道:“好,既是長公子開了這個口,必然有十足的把握,老朽也不在這里瞎擔(dān)憂……不知長公子此去五國會盟,需要多少士卒?多少馬匹?多少糧草?” 嬴政輕飄飄的道:“一葉小舟,掌舵二人,足以?!?/br> “甚么?!” 幕府之中再次響起驚嘆:“只需要二人跟隨?” 嬴政似乎想起了甚么,笑道:“險(xiǎn)些忘了,還需要一個十足重要的人物兒,與政同行。” “何人?”蒙武拱手道:“若是長公子用得著卑將……” 不等他說完,嬴政搖頭道:“并非射師,此子……正是政的弟親蟜兒?!?/br> “阿嚏——!” 成蟜正在下榻營帳中歇息,雖嬴政是來打仗的,但成蟜本身還是個奶娃娃,根本不擔(dān)心這些,再者說了,跟著滿級大佬秦始皇前來打仗,更加無需擔(dān)心這些有的沒的。 成蟜睡了個懶覺,他其實(shí)已然醒了,卻不起身,蜷縮在被子里準(zhǔn)備懶床,愜意的伸了個懶腰,不知怎么回事,莫名其妙打了一個噴嚏。 如今的天氣轉(zhuǎn)暖,加之大儺倀子玉佩的功效,按理來說成蟜不該感染風(fēng)寒才是。 成蟜揉了揉自己小巧的鼻頭,自言自語道:“怕是有人在背后叨念我?!?/br> “蟜兒?!?/br> 正巧,營帳外響起了說話聲,這嗓音低沉又溫柔,帶著一股寵溺的笑意,不用猜測,必然是便宜哥哥嬴政! “蟜兒可起身了?” 成蟜撇了撇粉嘟嘟的嘴巴,倘或便宜哥哥的內(nèi)心,也如同他的嗓音一般溫柔寵溺便好了,但成蟜知曉,這一切都是糖衣炮彈,假的! 成蟜打起精神,奶聲奶氣的道:“哥哥!蟜蟜醒啦!” “哥哥進(jìn)來了?!辟f罷,等了一下子,這才打起帳簾子走入內(nèi),閑庭信步,穩(wěn)重又雅致。 成蟜從榻上蹦下來,送給嬴政一個歪頭殺:“哥哥不是在幕府與將軍們商量軍備,怎么到蟜蟜這里來了?哥哥若是公事繁忙,不必來看蟜蟜噠!” 成蟜心想:便宜哥哥一來,我這心里便打鼓,總覺得沒有好事兒。 嬴政一笑:“怎么,蟜兒不想哥哥來看你?” “不是不是!”成蟜搖晃著小rou手:“蟜蟜最喜歡哥哥來看蟜蟜啦!” 他這般說著,嗓子發(fā)齁,幸虧還未用早膳,否則自己都給惡心壞了。 但看嬴政,聽著這樣黏糊糊的言辭,竟是一點(diǎn)兒也沒有被惡心到的模樣,面容平靜而寵溺,仿佛一個專業(yè)的溫柔兄長。 嬴政將掛在扇屏上的小衣裳拿下來,親自給成蟜更衣,展開革帶為他圍上,又將大儺倀子玉佩仔細(xì)給成蟜佩戴整齊,拍了拍身邊的席子,讓成蟜坐下來,溫柔小心的給他梳頭。 成蟜:“……”哥哥太溫柔了,一定有詐。 成蟜望著鏡鑒中映出的嬴政身影,心竅突然升起一陣漣漪,分明知曉嬴政這般做法,必然有所深意,但這種虛假的情感,卻令未曾體會過情感的成蟜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哥哥……”成蟜輕輕喚了一聲。 嬴政笑道:“蟜兒別動,一會子梳歪了。” “蟜兒,”嬴政為成蟜束好了頭發(fā),這才道:“為兄與你說件事兒?!?/br> 成蟜:“……”看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