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兄嬴政 第116節(jié)
成蟜看了一眼混亂的四周,突然看到了隨行的韓非,瞇了瞇眼某,一把拉住韓非道:“韓公子,你走?!?/br> “甚么?!”韓非吃了一驚,瞬間連口吃都治好了。 成蟜道:“這些趙軍有備而來,我乃是秦軍的大行人,他們一定會盯緊我的一舉一動,我是逃不得的,但是韓公子你不同?!?/br> 韓非是剛剛?cè)腙?duì)的生面孔,又是韓國人,那些伏兵應(yīng)該不會把注意力關(guān)注在韓非身上,如果有人可以突破出去,一定是韓非。 成蟜似乎想到了甚么,在腰間一抹,將半塊大儺倀子玉佩拽下來,放在韓非手中,急促的道:“韓公子,你快上馬,一會子我讓人護(hù)送你突圍出去,去闕與前線與秦軍匯合?!?/br> “只是……”韓非道:“非并未見過秦王,若是與秦軍匯合,怎么能說的清楚?秦王又如何會信得非?” 成蟜緊了緊只剩下的半塊玉佩,道:“你拿著這玉佩,記住了,拿著玉佩!秦王一定會相信你說的話!” 晉良這時候大喊道:“來不及了,快!” 韓非抿了抿嘴唇,眼神堅(jiān)定起來,道:“好!” 他翻身時上馬,晉良也沒有廢話,立刻點(diǎn)了一隊(duì)兵馬護(hù)送韓非,韓非轉(zhuǎn)頭看向成蟜,道:“大行人,保重!咱們闕與相見?!?/br> 說罷,一揚(yáng)馬鞭,被幾個精銳黑甲武士團(tuán)團(tuán)護(hù)送著,一路風(fēng)馳電掣的向外沖突。 晉良道:“趙軍來勢洶洶,咱們必須給韓非開路!” 成蟜為了掩護(hù)韓非離開,對晉良道:“敲起戰(zhàn)鼓!咱們把趙軍的注意里吸引過來?!?/br> 晉良立刻讓人敲起戰(zhàn)鼓,鼓聲大作,回蕩在狹窄的山谷之中。 嗖嗖嗖—— 漫天的火焰射下來,戰(zhàn)馬受驚,不停的奔走,四周亂成了一鍋粥,但成蟜仔細(xì)一看,不由有些子奇怪,為何自己的身邊沒有火箭,就好像被區(qū)分出來了一般。 成蟜發(fā)現(xiàn)這不是錯覺,山上的趙軍射箭好像是有目的的,專門避開自己射箭,就仿佛……不想傷害自己似的。 “嗬——” 成蟜聽到一聲抽氣,轉(zhuǎn)頭一看,是公子無忌!公子無忌的戰(zhàn)馬受驚,撩起橛子,一下子便將公子無忌甩下馬背。 公子無忌摔在地上,手肘受傷,一時根本爬不起來,他踉蹌的掙扎了好幾下,全都無濟(jì)于事。 “無忌!!”晉良大喊一聲,他身在遠(yuǎn)處,正在往這邊狂奔,但已然來不及,一支冷箭直沖公子無忌而來。 成蟜看得膽戰(zhàn)心驚,腦海中甚么也沒想,把眼睛一閉,狠撲出去,一般抱住公子無忌向前一撞。 咕咚! 兩個人撲簌簌的滾出去,公子無忌被成蟜撞開老遠(yuǎn),成蟜也搓著土地蹭出去,只覺自己肩膀一陣刺痛,肩頭溫溫?zé)釤?,?fù)又涼絲絲,定眼一看,流血了! 冷箭并沒有射中公子無忌,反而蹭著成蟜的肩膀劃過去,受傷并不算太嚴(yán)重,只是成蟜如今只剩下半塊玉佩,血流一時間根本止不住。 “成蟜!”公子無忌連忙踉蹌爬起來,去看成蟜的傷勢,壓住成蟜的傷口。 晉良也趕了過來,橫劍保護(hù)在成蟜與公子無忌面前,沙啞的道:“沒事罷?” 公子無忌的手上瞬間被鮮血陰濕,急促的道:“需要找一塊平坦的地方,給成蟜止血,他流血太多了,這樣下去……” 成蟜昏昏沉沉,迷迷糊糊,快速的失血讓他渾身無力,越發(fā)的無力,明明前一刻還覺得自己可以爬起來,后一刻便覺得天旋地轉(zhuǎn),所有的力氣全都被抽干了。 “成蟜?。 ?/br> 隨著晉良和公子無忌的喊聲,成蟜意識昏沉,慢慢閉上了眼目,陷入了昏厥之中…… “廢物!” 啪! 成蟜似乎聽到了呵斥之聲,那聲音充斥著冰冷,仿佛冰錐子一般,又極其的耳熟,似乎在哪里聽到過一般。 趙軍伏兵臨時營地之中。 趙軍押解著俘虜來的秦軍,將他們悉數(shù)關(guān)押起來,趙軍的將領(lǐng)沾沾自喜的道:“看來這次收獲頗豐,甚么公子無忌,甚么大將軍晉良,還不是被我給抓住了?” 那將領(lǐng)兀自沉浸在喜悅之中,便聽到背后有跫音而至,轉(zhuǎn)頭一看,賠笑道:“甯君子你來了?快看看,這可都是甯君子您的功勞,你……” 不等他說完話,一記耳光突如其來,直接打在那將領(lǐng)的面頰上。 將領(lǐng)吃了一驚,震驚的看著面前的斗甯。 斗甯面容平靜,哪里有一點(diǎn)子的溫柔,冷漠的仿佛臘月的冰霜,冷冷的凝視著對方,呵斥道:“廢物!” 將領(lǐng)頗為不服氣,臉皮青筋跳了好幾下,但最后還是強(qiáng)忍下一口怒氣,道:“這……甯君子,您這是甚么意思?咱們這一仗打得著實(shí)漂亮,我實(shí)在不知有甚么地方得罪了甯君子?!?/br> “你不知?”斗甯瞇眼道:“動手之前,我是如何與你所說?不許傷害蟜兒一根頭發(fā)絲,其他人隨你,而你呢?” 將領(lǐng)臉色有些僵硬,干笑道:“甯君子,這……這是誤會啊,純粹都是誤會!我特意吩咐過了,不讓將士們難為小君子,你看看,這火箭都是繞著成小君子射的,誰知……誰知他自己沖上來呢,您說對罷?” 斗甯冷笑道:“予不管這些,也管不著這些,郭將軍既然答應(yīng)了予,如今卻讓蟜兒受傷,便是郭將軍的無能。” “這這……”將領(lǐng)面色尷尬到了極點(diǎn),但還是賠笑道:“是是是……甯君子,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我這里給你賠不是了,咱們都是為了王上辦事兒,自己人,您就原諒我這一回,可好?” 斗甯沉聲道:“予再重復(fù)一遍,誰也不能傷害蟜兒一根頭發(fā)絲,別再給我耍甚么花樣兒?!?/br> 說罷,一甩袖袍轉(zhuǎn)身離開。 郭開看著斗甯離開,抬起手來摸了摸自己的面頰,陰森森的冷笑一聲:“不過是王上養(yǎng)的一條楚人走狗罷了!竟在我面前如此大呼小叫,等你沒有了利用的價值,看我如何奏請王上的,哼!” 斗甯轉(zhuǎn)身離開,進(jìn)了其中一間營帳。 營帳中靜悄悄的,軟榻之上躺著一個年輕清瘦的男子,那男子閉合著雙眼,眉頭微微皺著,肩膀上的箭傷已經(jīng)包扎止血,纖細(xì)白皙的手掌之中握著半枚大儺倀子玉佩。 正是成蟜無疑! 成蟜兀自沉浸在昏睡之中,渾身無力,仿佛一片枯葉飄蕩在漫無邊際的海水中,也不知過了多久,力氣終于漸漸回籠,成蟜掙扎著睜開眼目。 “蟜兒?蟜兒……” 成蟜似乎聽到有人在喚自己,那聲音很耳熟,一點(diǎn)子也不冷漠疏離,反而溫柔的仿佛三月春風(fēng),暖暖的沁人心脾。 “蟜兒,你醒了?” 成蟜努力睜開眼皮,便看到了一張溫柔的臉面,張了張口:“哥……哥?” 斗甯欣喜的道:“蟜兒,是為兄,你可算是醒了,好些么?感覺如何?傷口可還疼?渴不渴?餓不餓?出了好些的汗,會不會感覺冷?還是熱了?” 斗甯說著,伸手試了試成蟜的額頭,狠狠送出一口氣來:“萬幸,熱是退了。” 成蟜堪堪醒來,還沒甚么力氣,搖了搖頭:“沒事……” 斗甯給他整理了一番錦被,溫柔的道:“蟜兒乖,你受了傷,需好生靜養(yǎng),再睡一會子?!?/br> 成蟜卻不閉上眼目,道:“哥哥,這是哪里?你……如何在此處?你可看到了晉良將軍和魏公子?” 斗甯的目光微微晃動,成蟜雖然只握著半塊大儺倀子玉佩,但還是能斷斷續(xù)續(xù)的讀出斗甯的心聲。 斗甯:【我為趙王做事的事情,還是暫時不要透露給蟜兒,如今暫且瞞著他,將他帶回去,養(yǎng)傷要緊?!?/br> 斗甯不知自己的心聲早就被看了個底兒掉,溫和的道:“蟜兒,你聽為兄說。這里……乃是楚國使團(tuán)的臨時營地,為兄出使之時,無意間看到你昏迷在野外,渾身是血,受了重傷,于是為兄便將你帶了回來。至于……” 斗甯目光晃動:“至于蟜兒你所說的其他人,為兄一個也未見到?!?/br> “是么?!背上f虛弱的道。 斗甯:【晉良與公子無忌已然被看押在秘密的牢營之中,此時還是不要讓蟜兒知曉,叫他安心養(yǎng)傷為好?!?/br> 成蟜握著半塊大儺長玉佩讀心,稍微有些困難,加之他失血過多,身子還虛弱,讀了兩句之后,只覺得心慌氣短,說不出來的沒有力氣。 斗甯也看到他的臉色不好看,道:“乖,蟜兒,你身子還虛弱,閉眼再睡一會子。” 成蟜心中思量著,斗甯俘虜了晉良與公子無忌,又在為趙王辦事,無非就是想要在闕與重?fù)羟剀?,韓國看起來與世無爭,兩面都害怕,其實(shí)完全是個兩面三刀的貨色,就是想要看到秦國與趙國鷸蚌相爭,自己好來一個漁翁得利。 成蟜當(dāng)即不動聲色,點(diǎn)點(diǎn)頭,甚至還輕聲撒嬌道:“哥哥,我傷口有些疼?!?/br> “別怕,”斗甯十足的溫柔,低聲道:“哥哥在呢,蟜兒睡罷,等睡醒了便不疼了。” 斗甯陪在成蟜身邊,成蟜躺在榻上,渾渾噩噩的幾乎沉睡過去,便在此時,有人打起帳簾子道:“甯君子,我有事兒與你商量,可否借一步說話?” 是郭開,方才斗甯打了一巴掌的趙國將領(lǐng)。 斗甯看向郭開的眼神很冰冷,噓了一聲,似乎是怕他打擾成蟜歇息,給成蟜掖了掖被子,這才站起身來,輕手輕腳走了出去。 成蟜聽到他離開的聲音,勉強(qiáng)撐著病體起身,掀開錦被下了榻,悄悄打起帳簾子,左右看了看,發(fā)現(xiàn)無人,趕緊溜出去。 斗甯跟著郭開離開了營帳,兩個人來到營地的空場,斗甯道:“郭將軍有話直說罷,我還要回去照看蟜兒?!?/br> “甯君子,其實(shí)……是這樣兒的,”郭開搓著掌心道:“如今咱們已經(jīng)抓到了秦國的使團(tuán),我可聽說了,這成小君子在秦國十分得寵,秦王寵愛成小君子的顏色,那可是個大紅人!不如……不如咱們便用成小君子要挾與秦王,讓他退兵闕與,主動與咱們會盟,如何?” 唰! 斗甯立刻轉(zhuǎn)過身來,冷冷的看著郭開,道:“郭將軍,咱們事前說好的,蟜兒是我的弟親,你們不能用蟜兒做任何事情,當(dāng)時是如何答允我的?怎么,如今卻要反悔?” “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等郭開狡辯,斗甯又森然的道:“還有,我再說一遍,蟜兒是我的弟親,并非甚么秦王的嬖寵,從今日起,你給我放尊重一些,否則,別怪我不留情面!” 成蟜趁著四下無人,連忙溜了出來,他只著里袍,一出了營帳瞬間感覺冰涼刺骨,連忙緊了緊自己的里袍,瑟瑟發(fā)抖的頂著風(fēng)往前跑。 營地中掛著趙國的旗幟,不止如此,這些兵馬的介胄也如同在山谷所見一般,成蟜心想,果然是那群趙國的伏兵,根本不是楚國的使團(tuán),斗甯也的確是在為趙王辦事。 成蟜緊緊抓著大儺倀子玉佩,一路讀心,終于發(fā)現(xiàn)了關(guān)押公子無忌與晉良的牢營,牢營十足的偏僻,看起來著實(shí)不起眼,仿佛是故意掩人耳目,門口竟都沒有任何守衛(wèi)。 成蟜快速走過去,嘩啦一聲打起帳簾子鉆進(jìn)去。 “成蟜?!”晉良第一個出聲,險些大喊出來。 “成小君子?”公子無忌也有些詫異。 晉良和公子無忌都在牢營之中,二人被綁著,脖頸上架著枷鎖,尤其是晉良,幾乎渾身纏滿了鎖鏈,趙軍知曉他厲害,生怕他逃跑了一般。 成蟜看到他們,狠狠松了口氣,晉良和公子無忌也同樣松了一口氣。 晉良道:“你還活著,太好了!” 晉良又道:“你怎么在這里,沒有被綁起來?” 成蟜一僵,道:“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 晉良后知后覺的道:“是了,我怎么給忘了,你是斗甯的親弟弟!” 看來晉良和公子無忌已然見過了斗甯,都知曉他明面上是楚國的使者,其實(shí)背地里是為趙國辦事。 晉良冷嗤道:“這個斗甯,真是明面里一道,背地里一道,兩面三刀的厲害,還以為他是甚么正人君子,原來是趙王的走狗!呸,我就覺得他有問題,原本就一直在挑撥離間,現(xiàn)在看來,若敖斗氏的死,和他脫不開干系!” 公子無忌輕伸到:“晉良將軍,你少說兩句?!?/br> 說罷,有些擔(dān)心的看向成蟜。 晉良后知后覺,成蟜是斗甯的親弟弟,自己這般咒罵他的哥哥,好像的確是有些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