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兄嬴政 第123節(jié)
嬴政還是那般平靜,道:“很早之前便知曉。” “那你……”郭開眼珠子亂晃。 “那寡人為何還要將樊於期單獨留在營地?”嬴政微微笑了一聲,不過多半是哂笑:“你以為……寡人與你一般愚鈍不成?” 與此同時,秦軍營地之中。 樊於期眼看著嬴政帶兵離開,就連王翦等人也跟著嬴政一同前去會盟,整個營地除了自己之外,根本沒有主心骨兒,于是便開始了自己的謀劃。 樊於期走到營地空場,“嗤——”的一聲拔出寶劍,劍尖高舉,激昂的道:“各位將士!你們聽仔細了!如今咱們的秦軍營地之中,出現(xiàn)了叛賊,急需要仔細排查清理!全軍聽我號令,所有甲士,全部卸除介胄,扔下武器,等待排查!” 他的話音一落,士兵們面面相覷,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在想甚么。 樊於期厲喝:“你們聽不到軍令么???全軍聽我號令……” 樊於期再一次重復(fù)了一遍,但是士兵們還是面面相覷,甚至眼神更加復(fù)雜了。 樊於期道:“你們要做甚么?!造反么?還不快快卸去介胄,扔下武器?!” 士兵們眾人有人喊道:“造反的,怕是樊將軍你罷?!” “你說甚么???”樊於期道:“膽敢口出狂言?!” 士兵們道:“樊將軍有所不知,王上在臨行之前,留下了一道詔令,說是只要樊將軍以任何借口,讓咱們甲兵卸去武器介胄,便是心生造反,無論是誰擒拿樊將軍,便是頭功一件,論功封賞!” 樊於期大驚失色,從不知還有這樣的事情,怪不得嬴政如此輕而易舉的離開,甚至沒有留下任何主心骨兒在軍營,因為…… 根本不需要。 樊於期眼眸微動,轉(zhuǎn)身便要逃跑,便聽到身后的士兵大喝:“樊於期謀逆,拿下!” 這可是頭功,在軍營中的士兵,哪一個不想得到功勛往上爬?爭先恐后的沖上去。 樊於期想要逃跑,卻仿佛甕中之鱉,很快被蜂擁而來的士兵抓住,五花大綁起來。 “報——??!” 一個秦國的黑甲士兵騎馬沖到會盟營地,翻身下馬,跪下道:“王上,樊於期軍中謀逆,已經(jīng)被士兵拿下!” “甚么!?”郭開一陣驚慌:“拿拿……拿下了???樊於期被拿下了……” 何止是他驚慌,齊國和魏國的將領(lǐng)亦很驚慌。 之前趙國說好的,他們有細作在秦國,萬無一失,現(xiàn)在看起來,那細作必然便是秦國的章臺宮衛(wèi)尉樊於期了,現(xiàn)在好了,樊於期被連根拔起,闕與的糧草也被燒了個精光,誰也不敢去救火,真真兒是一敗涂地! 齊國和魏國的將領(lǐng)一看這場面,兩個人很有默契的對視一眼,同時拱手道:“秦王,這里一定有甚么誤會,我突然想起來,我齊國還有一點兒內(nèi)部的事情,便先告辭了!” 魏國將領(lǐng)生怕齊國將領(lǐng)先逃跑把自己甩在后面,連忙也拱手道:“秦王,我魏國此番前來,是見證會盟的,并非……并非與趙國伙同,還請秦王明鑒,如今臨時有事,便先行一步了。” “齊將軍??!” “魏將軍?!” 郭開伸手去阻攔他們,齊國將領(lǐng)和魏國將領(lǐng)翻臉不認人,無情無義無理取鬧的將郭開一扒拉,生怕自己跑得慢一點,會出現(xiàn)甚么意外,立刻率兵離開會盟大營。 “齊將軍!魏將軍!你們……你們別走!別走?。?!” 齊國和魏國的將軍帶著軍隊立刻撤走,闕與的天邊仍然冒著黑煙,嬴政幽幽的凝視著面前的趙軍,道:“今日的場面,你們也見到了?!?/br> 郭開驚慌失措,發(fā)現(xiàn)了成蟜,立刻便要上前要挾,大喊著:“嬴政!你難道忘了我們手里還有人質(zhì)么???我們手里還有若敖成蟜,不只是若敖成蟜,還有公子無忌與晉良!你想讓他們?nèi)齻€人去死不成?!” 嬴政淡淡的道:“龐將軍,寡人與你談個條件,如何?” 龐暖瞇起眼目,沙啞的道:“秦王請講。” 嬴政很是悠閑的道:“如今闕與糧倉燒毀,齊軍和魏軍聯(lián)盟解散,而我秦軍,有寡人親自掛帥督戰(zhàn),龐將軍覺得闕與一戰(zhàn),你們的贏面兒是多少?” 龐暖是個老將了,怎么可能算不出這樣的事情?當(dāng)即嗓音更是沙啞,艱澀的道:“沒有贏面兒?!?/br> “知曉便好,”嬴政繼續(xù)道:“一旦開戰(zhàn),趙軍毫無贏面,還要損兵折將,在場的諸位,是決計活不得了……所以,寡人與你談個條件?!?/br> 龐暖已然說不出話來,這不是談條件,這分明是威脅。 嬴政慢慢舉起手來,黑色的袖袍平舉,指向郭開,道:“郭開留下,你們趙軍悉數(shù)退出闕與,否則……格殺勿論,一個不留?!?/br> 郭開大喊:“不!不可能!不能留下我!不能留下我??!” 郭開激動的拽著龐暖的袖子:“龐將軍!你不能留下我!我是老趙人??!我為趙王忠心耿耿,我是忠臣啊!不能留下我!不能!和他們打!憑甚么怕了他們!咱們還有人質(zhì)在手,和他們打!打起來??!” “呵呵……”嬴政冷笑了一聲:“龐將軍,你可要想好了,寡人聽說,這個郭開沒少在你們趙國搬弄是非,蠱惑趙王的視聽,如今你留下郭開,寡人替你除掉他,你又能帶著士兵全須全影的離開,豈不是一舉兩得?” 嬴政是重生而來之人,自然知曉郭開的為人,郭開乃是趙國有名的jian臣,趙王的寵臣,一連坑害了趙國有名的大將廉頗和李牧。最著名的“廉頗老矣,尚能飯否”,其中便有郭開的一份出力。 史記中記載,廉頗晚期不得志,投奔了魏國,趙王心生后悔,又想把廉頗找回來,于是派遣了使者去見廉頗,郭開與廉頗有仇,生怕廉頗回到了趙國會報復(fù)自己,于是賄賂了使者。使者回來告訴趙王,廉頗雖然老了,但是飯量很好,話鋒一轉(zhuǎn),卻說但與我坐在一起的時候,不多時就拉了三次屎,趙王聽過覺得廉頗終究是老了,所以沒有召見廉頗。 郭開就是一個為了自己的利益,搬弄是非,毫無底線之人,因此在趙國之中,很多有正本的人都會被他打壓,無法出頭,龐暖也沒少受到他的欺負。 嬴政今日開出了一個如此有利的條件在龐暖面前,既能讓他保全自己的將士,又能幫他除掉郭開,龐暖便是個正人君子,也不得不心動。 郭開慘叫著:“龐將軍!你不能聽他的話?。。↓媽④姟媽④姡∷窃诜至盐覀冓w國!龐將軍?。?!” 嬴政也不催促,安安靜靜的等在一邊。 成蟜側(cè)目去看龐暖,已經(jīng)清晰的聽到了他的心聲:【今日闕與一戰(zhàn),是決計應(yīng)不得的,累得損兵折將,還不如……反正郭開只是一個小人,若是除了,反而對我趙國有益?!?/br> “好!”龐暖終于下定決心。 “龐暖?!??!”郭開慘叫:“你這陰險小人!你是不是早就與秦國通氣!你這個賣國賊??!” 龐暖本還有些內(nèi)疚,聽了郭開的指證,冷聲道:“如今我趙軍淪落到今日的田地,都是因著你!你還好意思指責(zé)于本將?” 嬴政輕輕撫掌而笑:“很,甚好。既然龐暖將軍已然決定,便頃刻與寡人交接罷,釋放俘虜,帶兵離開闕與,寡人可以許諾,決計不會對你們趙軍追擊?!?/br> 龐暖拱手道:“謝……秦王。” 他說著,揚起手來道:“來人!釋放俘虜!將郭開押解起來,交給秦王。” “救、救命??!”郭開想要逃跑,但很快被士兵押解起來,五花大綁,根本沒跑兩步,只能是徒勞。 公子無忌、晉良并著斗甯從圄犴中放了出來,龐暖拱手道:“如今俘虜已然釋放,還請秦王兌現(xiàn)承諾,在我等退兵之計,不要偷襲追擊。” “放心,”嬴政道:“寡人一言九鼎?!?/br> 龐暖再次拜禮,道:“走!” 郭開見他們真的要走,大喊著:“龐暖!??!龐暖你別走??!別留下我?。∧氵@個小人,我要是見到趙王,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龐暖頭也不回,帶著趙軍撤出營地,很快也撤出闕與。 郭開眼睜睜看著龐暖離開,臉色慘白,牙關(guān)得得作響,連忙求饒道:“秦王!秦王您放了我罷!放了我罷!小人之前為趙國辦事,因此只能盡心盡力,如今……如今愿意效忠于秦王!” 嬴政才不理會他,立刻上前,扶住成蟜道:“蟜兒,身子如何?可受傷了?你竟清減了這般多。” 成蟜剛要說自己沒事,郭開又開始抖小機靈,他看到嬴政這般關(guān)心成蟜,立刻道:“對!對!成蟜!成蟜中了藥散,染上了藥癮,你們不能殺我??!不能殺我!如果……如果沒有我的藥散,成蟜便會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是么?”成蟜笑瞇瞇的道:“你看我這樣子,像是中了藥癮么?” 成蟜之前一直裝作萎靡不振的模樣,他本就生得面皮白皙,萬千不勝,偽裝起羸弱來,簡直得心應(yīng)手。 如今一改萎靡,唇角掛著狡黠的淺笑,看的郭開后背發(fā)寒。 “你……你……” 郭開不確定的支吾。 成蟜道:“實話告訴你罷,你一直都被蒙在鼓里,斗甯可是我哥哥,怎么忍心給弟弟喂毒藥呢?他每次都親手喂藥,是為了將你的毒藥替換掉?!?/br> “甚么!?”郭開不敢置信。 “咳咳……”嬴政稍微咳嗽了一聲,他并非偶感風(fēng)寒,也并非嗓子不適,而是聽到成蟜這般自然的喊斗甯哥哥,心里不舒服罷了。 成蟜:“……” 嬴政瞇起眼目,森然冷酷的凝視著郭開,道:“郭開,你可知寡人為何要單獨留下你?” 郭開顫抖連連,向后躲閃。 嬴政的唇角分明掛著微笑,卻笑得冰冷刺骨:“因著……孤想讓你親自嘗嘗,你自己的藥散是甚么滋味兒。” “不……不不!”郭開使勁搖頭。 “來人!”嬴政招手道:“將這個賊子架起來,喂藥!” 斗甯走出來,面容平靜的道:“秦王,給這個賊子喂藥,何必勞煩秦王的將士吶?實在太過大材小用了?!?/br> “哦?”嬴政側(cè)目:“甯君子的意思是……?” 斗甯冷聲道:“這樣的粗活兒,甯親自來便好?!?/br> 嬴政挑眉,擺了擺袖袍:“準(zhǔn)了?!?/br> “謝秦王?!倍峰腹笆?。 成蟜:“……”我的兩個哥哥從來沒有這般和諧默契過…… 郭開一看大事不好,眼珠子狂轉(zhuǎn),拔腿便跑,可是他沒成想,斗甯是會武藝的,而且武藝驚人。 斗甯從小被過繼,身子骨也不好,若是不私底下偷偷練武,恐怕早就被若敖斗氏給打死了,他一直沒說過自己會武藝,也刻意掩藏自己的功夫,便是為了不時之需。 咔嚓?。?/br> “啊啊啊啊——?。 ?/br> 郭開只覺得膝蓋劇痛,仿佛已然不是自己的,雙腿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上。 斗甯一出手便廢了郭開的膝蓋,慢悠悠走上前,活動著手腕,郭開剛想要抵抗,又是咔嚓一聲,另外一只手也被掰斷。 斗甯鉗住他的下巴,稍微用力,郭開的下巴脫臼,口水不受控制的往下流。 斗甯這才慢條條的從懷中拿出幾個小布包,精心的拆開,那是之前偷換的藥散,成蟜服用的,都是斗甯事先調(diào)包的藥散,而真正的藥散還留在斗甯這里。 斗甯沙啞的道:“這都是你親手交給我的藥散,如今……你自己嘗嘗,可好?” “啊……啊……啊啊啊——?。 惫_的下巴合不攏,嘴里發(fā)出奇怪的喊叫聲,他的膝蓋和雙手又不能用力,使勁搖頭,驚恐的看著斗甯。 斗甯一把鉗住他脫臼的下巴,將藥散往郭開的嘴里灌去,一時間仿佛殺豬一樣的慘叫聲響起。 “呵呵……呵……” 慘叫伴隨著斗甯溫柔的輕笑,幽幽的道:“如何,滋味幾何?你竟讓甯親手傷害我的弟親……你該死!” 成蟜打了一個機靈,親哥哥真的是個病嬌啊!如假包換。 “唔……”成蟜還在看熱鬧,突然被嬴政一把打橫抱起來,來了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公主抱。 嬴政抱著他道:“有甚么好看的,還沒看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