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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兄嬴政 第160節(jié)

    聽到虎賁軍遠離的腳步聲,斗甯這才放過那兩摞整齊到無法再整齊的文書,作禮離開。

    嬴政唇角的笑容慢慢擴大,若有所思的道:“有趣?!?/br>
    第109章 介紹親事

    秦國使團返程,韓國特使親自送到城門口,殷勤備至,連連對鄭國打眼色,讓他做好韓國的眼線。

    嬴政上了辒辌車,看了一眼斗甯,故意朗聲道:“甯君子,你過來一下,寡人有話與你說。”

    斗甯恭敬的走過來,作禮道:“王上?!?/br>
    嬴政笑瞇瞇的道:“你再去與王翦對一對回程的事宜,王翦總歸是年輕,寡人怕他毛躁?!?/br>
    斗甯微微蹙眉,對上嬴政似笑非笑的眼神,抿了抿嘴唇,還是道:“敬諾,王上?!?/br>
    成蟜奇怪的看向嬴政,道:“大哥和王翦大哥還在冷戰(zhàn)么?總是怪怪的?!?/br>
    秦國使團去趙國走了一圈,可算是回到了咸陽,緊跟著趙國與燕國的戰(zhàn)事便傳了過來。

    趙國失去了李牧,趙王完全找不到可替代的人選,廉頗被氣走了,龐暖坐冷板凳,李牧又被趙王賤賣了,這下子好了,矬子里拔將軍,找了個臨時頂包的上去打仗。

    趙國和燕國素來交戰(zhàn),燕國了解趙國的秉性,新來的將軍啥也不懂,沒有經(jīng)驗,結(jié)果便是被燕國攆著打,根本抬不起頭來。

    而趙國因著有秦國的借糧,后備力量還算強大,因此趙王有恃無恐,直接和燕國開始耗起了財力,燕國也討不到甚么好處,兩邊僵持不下,簡直是兩敗俱傷。

    嬴政要的便是這個效果,如今的趙國仿佛一個千瘡百孔的馬蜂窩,燕國人去捅了這個馬蜂窩,秦國這時候再出手,從后背襲擊趙國,絕對可以一擊致命。

    嬴政當(dāng)即派出王翦,準(zhǔn)備讓王翦掛帥,從后方夾擊趙國。

    王翦是個新將,但自從上次跟隨嬴政親征之后,便再也沒有人敢多說一句甚么,這次秦王委任王翦為帥,朝野上下便沒有任何異議。

    趙王面對燕國已經(jīng)應(yīng)付不來,秦國一出手趙國必定完蛋,因此這次出征的將領(lǐng)絕對會獲得巨大的功勛,卿大夫們都看出來,秦王有意抬舉王翦,想讓王翦成為秦國新興的力量。

    正巧,王翦的生辰就在這兩日。每年王翦過生辰都是“私了”的,基本不會特意過生辰,但今年不一樣,王翦馬上便要出征,加之他如今是秦王眼前的大紅人,自然許多人都想巴結(jié)著,登門來賀壽的人一茬接著一茬。

    王翦無奈之下,只好辦了一場宴席。

    王翦過生辰,成蟜自然是要去赴宴他,剛巧司行的事情都忙完了,成蟜便準(zhǔn)備拉著斗甯一起去赴宴。

    “大哥,”成蟜道:“走罷,時辰差不多了。”

    斗甯忙碌著手頭的東西,道:“你去罷,司行太忙,我今兒個留下來值夜?!?/br>
    “太忙?”成蟜納悶,他們剛從趙國回來,沒甚么需要外交的,剩下便是打仗,交給司馬就好,司行把報告寫完就好,按理來說沒甚么可忙的。

    斗甯反復(fù)整理著幾個文書,那些文書都是用過印的,直接入庫便好。

    成蟜大步走過來,將文書搬起來,放在庫架上,拍拍手道:“好了?!?/br>
    斗甯:“……”

    斗甯那日拒絕了王翦之后,兩個人除了公務(wù),私底下沒有任何交談,今日是王翦的生辰宴,斗甯覺得若是自己前去,恐怕會惹得王翦不快。

    斗甯找借口道:“蟜兒,今日有人與大哥換了班,大哥需要在這里值夜,你且去頑罷?!?/br>
    嬴政笑瞇瞇走入政事堂,一副善解人意的溫柔模樣,道:“誰人不知甯君子與王翦交好?今日王翦過生辰,哪個不長眼的竟與甯君子換了班?無妨,司行近些日子也清閑,寡人特批今日可以不用值夜。”

    斗甯:“……”

    成蟜欣喜的道:“大哥,王上都說了不用值夜,走罷。”

    斗甯眼皮狂跳的看著嬴政,嬴政笑道:“怎么?寡人如此體恤臣子,甯君子不打算感謝寡人?”

    斗甯咬牙切齒,一字一頓的道:“多謝王上體恤?!?/br>
    嬴政得便宜賣乖:“身為人君,應(yīng)該的?!?/br>
    成蟜可沒看出兩個哥哥在過招,一手拉著一個哥哥,便出了政事堂,上了辒辌車,往王翦的宅邸而去。

    自從斗甯回了咸陽,他便還一直找借口留在政事堂,不是加班就是值班,根本沒有回過王翦的宅邸,平日里門可羅雀的宅邸,今日竟十足的熱鬧,令人感嘆萬千。

    嬴政親自來賀壽,王翦立刻迎出來,作禮道:“拜見王上!”

    嬴政微笑:“王翦,今日你是壽星,不必如此多禮了?!?/br>
    眾人進了宅邸,里面熱鬧非凡,卿大夫爭先恐后的前來巴結(jié)王翦,還有許多人給王翦介紹親事。

    “王翦將軍年輕有為,赫赫戰(zhàn)功,如今怎么還未有妻室?可是眼光太高了一些?”

    “是啊,趁著出征之前還有些時日,不如把親事定下來。”

    “就是啊,這可是大喜事!”

    嬴政故意走過去,微笑的道:“看來諸位都很熱衷于王翦的親事,甯君子素日里與王翦熟絡(luò),走得也近一些,你可知咱們王翦將軍喜歡甚么模樣的?”

    嬴政一開口,眾人都看過來,斗甯一時間也變成了焦點,他抬起頭來,目光正巧與王翦撞在一起,仿佛沒看見一般的移開。

    “回稟王上,”斗甯道:“這是王翦將軍的私事,甯……并不知情?!?/br>
    王翦的眼神明顯有些暗淡,道:“令王上與諸位費心了,其實王翦已有心儀之人?!?/br>
    梆梆!

    斗甯心跳飆升,心竅發(fā)緊,莫名有些慌張的看向王翦,似乎生怕他對著眾人說出,他心儀之人便是自己。

    “王翦將軍竟有心儀之人?”

    “是誰家的千金?竟能入將軍的眼目?”

    “是?。”厝皇莻€才貌絕倫之人!這才配得上咱們王翦將軍??!”

    王翦的目光注視著斗甯,淡淡的道:“只可惜……王翦心儀之人,對王翦無意?!?/br>
    成蟜好生奇怪:“王翦大哥,你的眼光得有多高,你這般高大俊美,年輕有為,人家對你還沒有意思?”

    斗甯抿了抿嘴唇,垂下頭去,似乎是聽不下去了,趁著眾人不注意轉(zhuǎn)身離開。

    嬴政看著斗甯的背影,低聲對成蟜道:“蟜兒,你是懂得背地里捅刀的?!?/br>
    成蟜:“……”???

    說了半天,王翦就是不肯說自己的心儀之人是誰,簡直成了咸陽城十大未解之謎。

    成蟜百爪撓心的道:“哥哥,你可知王翦心中喜歡之人是誰?”

    嬴政微笑,明知故問的道:“怎么,蟜兒你不知?”

    成蟜更是著急:“是誰?哥哥你知曉?快點告訴我。”

    嬴政道:“蟜兒平日里如此聰穎,怎么一遇到這種事情,便成了榆木疙瘩。”

    “嘖,”成蟜撇嘴道:“蟜可以自己讀心。”

    成蟜握住大儺倀子玉佩,偷偷看向王翦。

    王翦在人群中張望:【不知甯君子在何處?】

    王翦被賓客敬酒:【今日這酒釀后勁太大,不知甯君子飲不飲得慣?!?/br>
    王翦好不容易閑下來墊兩口肚子:【甯君子素來胃不好,也不知飲酒之前用沒用食……】

    嬴政微笑的道:“蟜兒,看了這么半天,看出名堂了沒有?”

    成蟜托著腮幫子嘆氣道:“沒有,王翦大哥怎么所有的心聲都圍著大哥打轉(zhuǎn),不知情的還以為他心儀之人是我大哥呢?!?/br>
    嬴政:“……”

    嬴政抬手輕輕捏了捏成蟜的面頰,道:“蟜兒怎么如此木訥?!?/br>
    成蟜不屑的道:“不是蟜自吹,平日里旁人只有稱贊蟜聰敏的份兒。”

    嬴政笑道:“也是,蟜兒最聰敏了,只要知曉哥哥的心意便足夠了,不必去管旁人的死活?!?/br>
    成蟜:“……”這話聽起來怎么如此別扭呢?

    王翦雖然過壽辰,但實則悶悶不樂,成蟜有些擔(dān)心,便走過去道:“王翦大哥,你是不是有甚么心事?”

    王翦的心事還能是甚么,分明便是斗甯。那日王翦對斗甯說了一些重話便離開了,其實事后想起來,王翦其實十足的自責(zé),他知曉,斗甯為人彬彬有禮,看起來無懈可擊,但實則小心謹(jǐn)慎,如履薄冰,畢竟他不是秦人,而是個降臣,斗甯的骨子里,并不像表面看起來那般光鮮漂亮。

    王翦一直想要道歉,但是他嘴巴笨,也不會說,怕自己多說多錯,這件事情又不敢告訴旁人,唯恐給斗甯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王翦被成蟜這么一問,只好隨便找了個借口,道:“其實……其實……”

    王翦絞盡腦汁,靈機一動,道:“是了,其實我是在為出征的事情發(fā)愁,卑將覺得司馬現(xiàn)在所用的介胄過于沉重,不利于奔走作戰(zhàn),想要改良一番,但又不知從何下手?!?/br>
    成蟜本就沒往感情的方面想,信以為真,道:“原是如此,王翦大哥你別發(fā)愁,我認(rèn)識一個人,對這些都有些見地,不如蟜幫你引薦引薦?”

    成蟜所說的人,正是鄭國。

    鄭國跟著他們回到了咸陽來,因著鄭國是韓國人,又是新來的,不可能一下子就讓他主持修建水渠,必須循序漸進。

    所以嬴政安排他入了司空,先做一個下大夫,等做個一年,找個機會提攜起來,便可以讓他主持修建水渠了。

    鄭國對水利別有見解,也很喜歡手工的活計,動手能力非常強,經(jīng)常搗鼓一些很“先進”的頑意兒。

    成蟜一下子便想起了鄭國,正巧今日鄭國也來參加了生辰宴,便將鄭國叫過來,引薦給王翦。

    鄭國是個社恐,又因著是個下大夫,等級很低,根本說不上話,一直縮在角落,成蟜帶著他過來,說明了王翦的訴求。

    鄭國雖然不擅長攀談,但說起這方面的事情立刻來了精神,當(dāng)即寫寫畫畫,和王翦探討起來。

    “肩頸也可以改良一方,便與活動?!?/br>
    “還有這里,也可以改良材質(zhì),更加輕便,適合奔走行軍,可以大大提高行軍的速度?!?/br>
    “原是如此!”王翦感嘆道:“鄭兄弟小小年紀(jì),竟懂得這般多,想法也是另辟蹊徑,令人受益匪淺?!?/br>
    鄭國有些不好意思:“王翦將軍您言重了,這……這些都是我的一些風(fēng)言誑語,您聽一聽,不要嘲笑我便好了,哪里值得王翦將軍的夸贊?”

    王翦拿著簡圖連連稱贊:“這哪里是風(fēng)言誑語?不瞞你說,我日前找了將作好幾次,他們都畫不出來這樣的圖樣兒,每次都是換湯不換藥,你這想法妙極!當(dāng)真是妙極!”

    王翦說著,端起羽觴耳杯道:“鄭兄弟,我敬你一杯。”

    “不敢不敢!”鄭國連連搖手,趕緊回敬,端起羽觴耳杯飲了一口,結(jié)果喝的太急,“咳——”咳嗽起來,嗆得使勁拍著自己胸口。

    “沒事罷?”王翦幫他拍著后背,道:“這酒釀是烈了一些,你若是飲不慣,我叫人換些甜酒來?!?/br>
    鄭國嗆紅了臉,使勁擺手,示意自己沒事,可是咳嗽一直沒斷過。

    “蟜兒,”嬴政看著王翦與鄭國惺惺相惜的互動,笑瞇瞇的道:“你當(dāng)真厲害?!?/br>
    “嗯?”成蟜迷茫,不知嬴政指的是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