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兄嬴政 第169節(jié)
公子文治砰砰拍著自己胸脯道:“不是我吹,在女閭,沒有我打聽不到的消息!” 公子琮:“……” 武君子長相俊美,自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清冷氣質,總是拒人千里之外,其實除了吸引了趙姬的注意力之外,還吸引了旁人的注意力。 有一個來吃酒的賓客便看上了武君子,搭訕不成功起了歹意,想要跟蹤武君子,這一來二去的,便發(fā)現了武君子的住處,被公子文治兩三句話給套了出來。 成蟜道:“還等甚么,夜長夢多,趕緊走罷。” 眾人出了女閭,立刻上輜車,往公子文治說的地方趕去,那住處多半是入城的商賈居住,因為是商賈聚集的地方,人流量很大,各色各樣的人來來往往,因此突然住進來一個陌生人,大家都見怪不怪的。 宅邸門口并沒有仆役守著,成蟜走過去剛要叩門,嬴政道:“蟜兒,讓哥哥來。” 嬴政擔心武君子有問題,把成蟜拉到身后,這才伸手叩門。 空—— 大門竟然沒有鎖,輕輕一敲,門扉便露出一條縫隙。 嬴政蹙了蹙眉,干脆用力推開大門。 首先是一片清雅的小院兒,宅邸并不大,但十足的雅致有格調,打掃的也是干干凈凈,著實太干凈了一些! 成蟜側耳傾聽:“太安靜了?!?/br> 一點聲音也沒有。 “壞了!”成蟜道:“不會是跑了罷?” 成蟜一路小跑著沖入大堂,里面果然空空如也,空無一人,不只是沒人,甚至連擺設也不見一個,收拾的干干凈凈。 公子文治跑進去,轉了好幾圈,大喊道:“這豎子不會聽說了消息,跑路了罷?咱們又撲了一個空!” 當—— 公子文治這么說著,腳底下似乎踢到了甚么,他方才飲了酒,身形一個不穩(wěn),咕咚跌倒在地上。 “治兒!”公子琮連忙扶起公子文治,公子文治指著地上的東西道:“這是甚么?” 成蟜低頭一看,案幾底下丟著一把寶劍,方才公子文治一個不留神,便是踢到了這把寶劍。 成蟜將寶劍夠出來,沉甸甸的,十足壓手,寶劍上的紋路一看就是大家手筆,并非是一般人能用的起的。 “這是……”蒙武驚訝的道:“這是卑將的佩劍?!?/br> “武師傅的?”成蟜驚訝。 蒙武點頭道:“正是,卑將前些日子在學宮授課,不慎丟失了佩劍,尋找了好一陣子也不曾找到,沒成想竟在這里?” 嬴政深深的蹙起眉頭,蒙武后知后覺,王上在找武君子,找到了女閭,正巧看到自己在飲酒,打聽了武君子的住所,結果住所人去樓空,又是如此正巧,發(fā)現了住所里掉落著自己的佩劍,這簡直有理說不清了。 條條框框,全都指向自己,仿佛在證明,那個武君子,就是蒙武本人! 蒙武抱拳道:“王上,卑將忠心耿耿,絕無挑唆太后貪贓鐵錢,還請王上明鑒!” 嬴政沉吟道:“武師傅請起罷。昔日在學宮,你也曾是寡人的師傅,寡人如何能不知武師傅的為人秉性?此人便是想要嫁禍與武師傅,寡人是不會中計的?!?/br> “謝王上!”蒙武深深作禮。 成蟜道:“武師傅,此人怕是早有準備,就等著事情敗露之后,將所有的罪名全都嫁禍給武師傅,如今沒有成功,或許日后還會有所動作,還請武師傅萬事小心。” “是,成小君子提醒的是?!泵晌潼c點頭:“我會小心的?!?/br> 正是開春的時節(jié),冰雪融化,日頭微微轉暖,各地的邸報也開始入咸陽,果然其中便夾雜著各地水患的上報。 嬴政早就想要推行修建水渠的事情,只是鄭國剛剛入秦,還未曾作出一些成績來,鄭國的思想建樹又太過“前衛(wèi)”,朝中卿大夫們一時間根本接受不了他的提議,所以嬴政打算一步一個腳印的推行水渠一事。 如今水災的事情老生常談,上報給了朝廷,嬴政正好打算用這件事情,推行修建水渠。 果然不出鞠武所料,嬴政為了讓鄭國修建水渠,準備親自趕往災區(qū)查看災情,順便讓鄭國勘察地形,草擬出一個水渠的草圖來。 朝廷中反對的人數不少,都覺得修建水渠的用料太大,無論是財力還是人力,消耗太大,秦國又在和趙國開戰(zhàn),還是應該把重點放在打仗之上,就算賑災,也不需要這般多的銀錢。 但在這方面上,嬴政是“不聽勸”的,他上輩子已經總結過一次經驗,的確,修建水渠的錢財遠遠比賑災多得多,可是災情一來,妻離子散家破人亡,久而久之,還有誰會在秦國定居?秦國的經濟、人口都會受到巨大的沖擊,若為了長遠考慮,必須徹底解決水患的問題。 嬴政是鐵了心要修建水渠,雖有卿大夫反對,但還有成蟜等人支持,也算是一半對一半,最后就看嬴政自己表態(tài)。 于是嬴政下令,三日之后出發(fā),會親自帶兵前往賑災,草擬水渠的草圖。 眾人散了朝,從章臺宮的正殿出來。 “燕公子?!背上f從后背叫住匆匆離開的燕丹,笑瞇瞇的道:“真是沒想到,燕公子竟然力挺修渠一事。” 燕丹眼眸微動,道:“丹雖并非秦人,但也深知修渠的利與弊,修渠的確耗時耗力,從長遠來看,卻是利益遠遠大于弊端的,這等造福百姓的事情,丹又如何會坐視不管呢?” 成蟜笑道:“燕公子果然深明大義,當真是難得一見的圣人吶!” 燕丹微微垂眸:“成小君子謬贊了?!?/br> 燕丹:【其實……丹并非甚么圣人?!?/br> 燕丹想到此處,轉身大步離開。 成蟜摸著下巴,看著燕丹離開的背影,喃喃自語的道:“有貓膩……” 燕丹匆匆往人少的地方走,來到燕飲大殿后方的偏僻之處,果然,屋檐之下有人站在那里,那男子長身而立,早春的微風牽扯著衣襟,姿態(tài)翩然,仿若遺世獨立。 “師傅?!毖嗟ぷ哌^去拱手。 是鞠武。 鞠武微笑道:“丹兒來了,朝參如何?” 燕丹道:“秦王已經下詔,親自前往災區(qū),三日之后便啟程?!?/br> 鞠武幽幽的道:“是時候了,讓秦王……有去無回?!?/br> 燕丹略微有些遲疑,鞠武看出了他的猶豫,溫聲道:“丹兒,怎么了?” 燕丹沉吟道:“秦王愿意前王災區(qū)賑災,這說明他是個明君……” 鞠武了然的道:“丹兒你不忍心對秦王下毒手,對么?” 燕丹微微點頭。 鞠武輕輕嘆了一口氣,道:“丹兒你要記住,成大事者,不能有慈心?!?/br> 第116章 身體力行 嬴政要去親自調查水患,很快便要出發(fā),特意把成蟜叫過來,準備商量一些事宜。 成蟜從政事堂散班便過來了,進了路寢宮的大門,嬴政微笑著迎上來,拉著他坐下,給他倒了一耳杯的水,道:“蟜兒,剛散班渴了么,來飲點水?!?/br> 成蟜接過耳杯,奇怪的道:“哥哥,你找蟜?” 嬴政笑得還是那般溫柔,道:“不著急,蟜兒先喝了水?!?/br> 成蟜愈發(fā)的奇怪,到底是甚么事情? 嬴政從來都是有事兒說事兒,不需要拐彎抹角,今日卻如此的一反常態(tài),成蟜敏銳的發(fā)覺,嬴政一定是有事情。 他不著痕跡的用手背輕輕觸碰大儺倀子玉佩,果然聽到了嬴政的心聲。 嬴政:【災區(qū)還在下暴雨,天氣如此惡劣,蟜兒身子一向金貴,若是帶他去,恐怕是要遭罪的,寡人還是與蟜兒商量商量,讓他留在咸陽,寡人也好放心?!?/br> 成蟜恍然大悟,好家伙,嬴政是想把自己放在咸陽,自己出門。 成蟜端著羽觴耳杯,當做甚么也不知道,眨巴了兩下眼睛,故意問:“哥哥,到底是甚么事情?哦,蟜知曉了,是不是去災區(qū)的事情?哥哥放心,最近司行清閑的緊,雖然大哥跟著王翦出征去了,司行少了一個人,不過工作安排的還是很寬松的,蟜為了跟著哥哥去賑災,早就將工作安排下去了,無妨的。” 嬴政:“……” 嬴政眼眸微動:【寡人還未開口,怎么就被蟜兒頂回去了?】 成蟜暗笑,看你如何開口。 “如此……”嬴政想了想,道:“蟜兒,最近雖然開春,但天氣一時熱一時冷,你的身子如何,有沒有甚么不舒服?” 成蟜道:“沒有啊,很舒服?!?/br> 末了還補充了一句:“蟜這些日子每晚都留在路寢宮,蟜舒不舒服,哥哥還不知曉么?” 嬴政:“……” 嬴政的吐息陡然粗重了不少,一把抱起成蟜,讓他坐在自己腿上,道:“故意的,是不是?” 成蟜笑瞇瞇的道:“所以呢,哥哥到底要說甚么?” 嬴政無奈的嘆了口氣,想必是成蟜早就讀透了自己的心聲,干脆也不兜圈子了,直截了當的道:“蟜兒,你身子素來羸弱,不適合去災區(qū)那樣的地方,所以寡人思忖著,這次去賑災,寡人便不帶你去了,你好生在咸陽呆著,寡人叫琮相照顧著你,平日里有事兒你便去找他。” 成蟜自然是不愿意留在咸陽的,他想跟著嬴政一起去災區(qū),成蟜就是知曉災區(qū)條件惡劣,陰晴不定,才想跟著嬴政一起去的,若是發(fā)生甚么事情,自己五感敏銳,加之還有大儺倀子玉佩的幫襯,也能事半功倍不是么? 成蟜當時就想否決嬴政的決定,剛想開口拒絕,嗓音還是頓住了。 成蟜的眼眸微微轉動,心想,我哥哥那么奉行霸道的一個人,我若是反駁他,他一定會找一大籮筐的理由來回懟我。只論成蟜身子羸弱這一點,嬴政便能找出一百個理由拒絕成蟜前去災區(qū),成蟜自知在辯論上,是說不過嬴政的,于是…… 成蟜很爽快的點點頭:“好啊?!?/br> “好?”嬴政奇怪的看向成蟜。 嬴政:【按照寡人對蟜兒的了解,他怎么也要辯駁兩句,怎么今兒個性子如此乖巧,一口便答應下來?】 嬴政:【難道……有詐?】 成蟜第二次爽快的點點頭,道:“對啊,哥哥這不是擔心蟜的身子么?蟜若是與哥哥叫板,便辜負了哥哥的一片苦心,實在不該,所以蟜便乖乖應下,好好兒的呆在咸陽享清福,不讓哥哥擔心,對不對?” 嬴政點頭道:“對,哥哥就是這個意思……災區(qū)偏僻,天氣也惡劣,水災之后連時大雨,哥哥也是怕你身子熬不住,若是你害了病,可有難受的了?!?/br> 成蟜第三次點頭:“蟜都懂?!?/br> 嬴政:【雖然話是如此,但蟜兒這次實在太聽話了,讓寡人措手不及?!?/br> 成蟜笑瞇瞇的答應下來,那叫一個爽快,眼眸微微轉動,似乎想到了甚么“壞主意”。 嬴政第二天要忙碌災區(qū)的事情,成蟜今日輪到休沐,一大早便起了身。 嬴政奇怪的道:“今日休沐,不多歇息一會子?” 成蟜笑瞇瞇的道:“不了,小舅舅約了蟜,蟜今日出宮去?!?/br> “去找公子文治?”嬴政下意識蹙眉。 嬴政:【這個公子文治總叫人不省心,整日里不是勾搭蟜兒飲酒,便是勾搭蟜兒去逛女閭,這次也不知是甚么花樣,都把寡人的蟜兒教壞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