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懷了君侯的崽 第68節(jié)
她翻個白眼扭身去了,趙侯卻向遠處使個眼色。 熙寧叫她這般態(tài)度氣得肚皮發(fā)緊, 趙侯上前將她扶起,“咱們先向祖母問詢一番,再去尋那人不遲,她在觀中待著,總不會跑了?!?/br> 趙侯說得有理,熙寧并非是個愛尋人晦氣的性格,便暫時休兵。心道若是此事同方才那人有關(guān),她必要提刀砍了她去。 祖母這下才好好將熙寧摟在懷中細看,她兩手捧著熙寧小臉,熙寧只覺得她雙手冰冷刺骨。 她含淚囁嚅兩下,“熙寧,你吃了好多苦么?” 熙寧強忍淚意,苦自然并未多吃,有趙侯在一旁護著自己,自然也沒人敢多指使自己做事。若是說苦,萬三,邵環(huán),桑仕秾哪個不比自己辛苦。 “祖母才是辛苦?!?/br> 她將人扶了起來,“從前在觀中雖清貧,可也從不會如此故意折磨人,怎的突然成了這樣?” “唉,有人占了咱們祖宅的地,老房也叫人推了個干凈,祖母沒了去處,在觀中待得日久,又不似往日手里還有余錢能捐作香火,在觀中的日子便越發(fā)是不好過了?!?/br> “有人占了咱們的地?” 這又是怎么一回事,那可是祖母同祖父成親之時從祖上繼承下來的,幾代陽家人都在那處長大成人,如何能叫人強占了去。 她暫時顧不得去處理土地的事,越想越是生氣,叫她一貫不愛生氣之人都覺過分,“這觀中之人欺人太甚,方才那女君是什么來路,熙寧替您砍了她去?!?/br> 祖母擦了擦眼角淚花,“咱們先進殿詳聊,久不見了總說這些傷心之事,也同祖母說說你這些年來的見聞?!?/br> 祖母將熙寧重新推回偏殿,這會兒倒是奇怪,殿里居然已經(jīng)染起兩盆燒好得炭火,且并非是山上木柴,而是燒得紅彤彤的銀碳,熙寧顧不上細想其中緣由,正要再問祖母近況,卻叫她發(fā)現(xiàn)了自己這邊的異常。 她笑瞇瞇的,神色其實同熙寧有些神似,皆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樣,“這位是?” 祖母眼神望向趙侯,這年輕人看著便覺得尊貴非常,對熙寧的細致周到也是瞧得出來。 這兩人放在一處是看得出的登對。 熙寧在祖母面前并不扭捏,她輕輕落座在祖母身旁,“祖母,這是孫女選得人,來給祖母瞧瞧?!?/br> 她歪頭瞧著趙侯,這人果然一個激靈越發(fā)正經(jīng)起來,特地給祖母拱手施禮,“晚輩中行顯,此次來都安,特地向祖母說明我與熙寧之事,望祖母成全?!?/br> “中,中行氏?” 祖母吃了一驚,此姓在趙國意味著什么,她自然比熙寧了解得更清楚。 當(dāng)年老趙侯同游驚鴻之間搞得轟轟烈烈,彼時祖母也很是為她捏了一把汗。 不知是幸還是不幸,游驚鴻雖最終并未選擇老趙侯,到底還是叫東華伯磋磨著,最終油盡燈枯。 如今一個輪回,怎的又輪在了熙寧頭上。 她面露不忍,想想又覺無可奈何。 罷了,年輕人的事,自己插手未必是好,今后是成是敗總要他們自己去琢磨才好。 趙侯卻并未給熙寧祖母太多時間斟酌,“祖母,還有一事,待您發(fā)現(xiàn)了再說,恐怕您會覺得我有故意遮掩之嫌疑……” 他撩起袍角跪在祖母面前,“是晚輩之過,熙寧如今已有近五個月的身孕了?!?/br> 熙寧方才還虎虎生威,說起這事也是十足的不好意思。 她從前甚至打算同趙侯一刀兩斷,而后自己跑回都安來落了胎,再在祖母這處休息幾日。 幸好這事未能成行,祖母在觀中已經(jīng)如此艱難,自己若是再帶著身子來尋她,不知要叫她多難過。 祖母果然沉下臉色來,“你——” “你從前若是以權(quán)勢欺人,如今我雖生活困頓,必然也不能叫你如此委屈了熙寧。” 熙寧努了努嘴,“這事說不好誰對誰錯,是營中兄弟繳獲了一碟子香料,哪知里面香料有催情之效,我倆這才……” 原是一筆糊涂賬,她繼續(xù)說了下去,趙侯卻見窗外閃過一個頭頂。 “在營中又不好叫人知道有孕,一來二去拖到了這時候?!?/br> 祖母更擔(dān)心的是二人情份。 “如此便不是彼此愛慕,只是意外罷了?!?/br> 趙侯給窗外暗衛(wèi)一個示意,便又同祖母解釋起來,“不瞞祖母,我心悅熙寧,無論她是否有孕,晚輩身邊小君之位,都是要留給熙寧的?!?/br> 祖母見多識廣,實際并不十分相信趙侯此刻許諾,在未兌現(xiàn)之前,這些不過都是空話。 這會兒還在審視,忽而趙侯暗衛(wèi)提人進來。 那暗衛(wèi)對原地跪下的趙侯視若無睹,只是將自己逮個正著的鬼祟之人提了上來。 祖母也知道君侯要顧惜臉面,叫趙侯快快請起。 趙侯在心中早有準備,熙寧肚子大了,他難辭其咎,算起來自己只道歉罷了,這還并非是最大誠意。 他起身叫二人稍候。 趙侯便問手下,“此人做了什么。” “回您的話,以打掃之由,在窗外藏匿經(jīng)過,似乎是在偷聽?!?/br> “女觀中諸位女君倒是有不少好習(xí)慣,有分配超量任務(wù)的,也有在客人窗下探聽對話的——”趙侯不陰不陽諷刺她,“你抬起頭來,叫大家都來瞧瞧。是生了什么事非要青天白日,守在別人窗下?!?/br> 結(jié)果卻看到一張有些熟悉的臉。 正是晨起給祖母難堪之人。 “這可真是有趣,雖同女君還未熟識,可咱們有緣,女君以為如何?” 那人舒展了下被暗衛(wèi)捏得酸痛的筋骨,“做客便要有個做客的樣子,你們幾位倒是隨意,竟還同身上背著事情的女君閑聊起來,可知我們觀中不養(yǎng)閑人?” “不養(yǎng)閑人?” 熙寧甚至以為自己的耳朵聽錯了話,“您在殿外豎著耳朵偷聽,原來是做正事?” 那女君便說,“實在不巧,咱們已經(jīng)做完了檀主分配的那份,到偏殿來瞧瞧得能做到了哪里,不很正常么?” 她對著這幾人無所謂的諷刺著,“怎知她將闔院的活計扔去了一旁,只一味閑聊罷了?!?/br> 她那眼珠子咕嚕嚕轉(zhuǎn)了兩轉(zhuǎn),“你喚她一聲祖母,可我分明記得她只得一個孫兒——” 趙侯自小到大,還從不曾見哪個人敢在自己面前如此放肆的。 “還有你這肚子,女觀弟子之中,怎會發(fā)生這事……” 熙寧不知這人究竟是聽去了多少,怎的會有這樣的人,偷偷摸摸聽去了旁人談話,事后竟大搖大擺的將這事拿來玩笑。 幸而這女君并未將幾人談話全貌都聽了去,不過是在觀中盛氣凌人慣了,對著熙寧祖母只管頤指氣使。 熙寧聽她說得不咸不淡,居然半分沒有動怒,只神色如常瞧著一旁臉色陰沉的趙侯。 “瞧兩位衣著光鮮,得能卻難得過不下去這日子了,做小輩的莫要如此計較錢財,我瞧可以雇些人手來幫忙著,也好叫得能休息,可莫要作下病來?!?/br> 觀中人情冷薄,他們這群人自私也算到了極致,竟打起了祖母的主意。可見從前祖母手頭寬裕,在觀中打點的錢財,還不知都收到了哪里。 哪里是女觀,簡直是狼窩。 她正要發(fā)作,趙侯已經(jīng)施令,“今日女君既然犯到了我手里,也不多說,先掌一百個巴掌清醒清醒,再來同我談什么記不計較錢財罷?!?/br> 那暗衛(wèi)得令便將人死死按在地上跪著,而后掄圓了臂膀,他行伍出身力氣可不是熙寧這等司馬小吏可比,簡直有雷霆之勢,頭一個巴掌已經(jīng)賞得那女君眼冒金星,全不知今夕何年了。 那人掙扎幾下,“來人啊,救命啊,有匪登門入室尋釁來啦,救命啊。” 那聲音尖利,簡直要刺破幾人耳膜。 第84章 那女君很是盛氣凌人, 掙了掙身子支楞起來,“今日你們有一個算一個,我好好記清了你們的臉, 到時候自會有人尋你們的事。今日我挨了一下,屆時必然能叫你們數(shù)倍償還, 你們幾個可千萬莫要膽怯。” 她看眾人一時沒了言語,以為這幾句話便將幾人嚇住,語氣中流露出得意的意味,“我倒不介意告訴你們,在都安界內(nèi),我身后這人連郡守見了都要禮讓三分?!?/br> 若不是肩膀依舊叫那暗衛(wèi)壓著, 恐怕她都要站起身來指著熙寧祖母的鼻子嘲笑。 這時候趙侯卻悄悄出了門去,正迎面撞上那方才將二人領(lǐng)進門的檀主。 檀主似乎只是尋常路過,也并不想要摻和在他們其中, 便微點了點頭, “清凈之地, 還往諸位不要大聲喧嘩,若是觀中有人冒犯, 貴人們也請多多擔(dān)待?!?/br> 檀主看了一眼正被扭身跪著的女君,“靜墨, 還不快快向貴人賠罪?!?/br> 趙侯卻悠悠地道,“檀主想要息事寧人,我瞧這個叫靜墨的,恐怕恨不能將這事捅到天上去, 同您的想法正相反呢?!?/br> 那檀主不疾不徐, “那我便代她受過,貴人大可懲罰我便好了。” 熙寧見她衣著一絲不茍, 外裳上連一片衣褶都不曾看到,雙手露出的指甲部分修剪得既圓融又干凈,不像這山中大多數(shù)女君那般,因要自給自足,要將自己從頭至尾都打理得時時干凈,簡直便是妄想。 熙寧方才沒時間好生打量,這會兒再看,倒是覺得這位是個檀主瞧著妥帖的,應(yīng)當(dāng)是個做事極有條理的女君。 可卻在手底下出了欺辱 自己祖母的事情。 “檀主這話說得不錯,觀中的靜墨犯錯,檀主作為管理者自然難辭其咎?!?/br> 檀主臉色一如往常端莊無波,微點了點頭,“女君說得是。” 熙寧撐著腰站起身來,趙侯趕忙在一旁攙扶,她卻徑直走到檀主面前,“我倒是想要了解,檀主因何縱容靜墨生事欺人?” 那檀主單搖了搖頭,雙眼如同一面古井,澄澈而不見波瀾,“是我管教不周?!?/br> 熙寧只覺得自己正面對著一塊石壁問話,祖母也來相勸,“同檀主無關(guān)的,檀主對我多有照顧?!?/br> 趙侯卻知熙寧所想,這靜墨在觀中欺人生事,檀主作為觀中之主怎會不知,至少也是縱容之責(zé)。 “我祖母在這般天氣里清洗闔觀衣物,泡在冷泉水中瑟瑟發(fā)抖,您的手倒是作養(yǎng)得細膩白凈……” 祖母卻連連勸說熙寧不要尋檀主的事,將她攔去了一邊,“檀主對我一向照顧,并非是你想想中那般。” 而后又趕忙向檀主賠罪,“您莫往心里去,小孩子脾氣執(zhí)拗,不知咱們觀中是怎樣的光景。” “祖母——” “莫要再生事,叫檀主為難?!?/br> 祖母對這檀主卻很是尊敬,“她不懂事,檀主莫要放在心里?!?/br> 至于那個瘋得可以的靜墨,熙寧自然不肯輕易放過,“其罪可免,可我還有一要求?!?/br> 檀主看了一眼翻著白眼的靜墨,點頭叫熙寧直說,“確然是她的過錯,自然要依您?!?/br> “溪水邊那堆得小山一般的衣物,我瞧就讓靜墨女君清理了罷。哦——倒忘了還有她自己用過帶著血污的褥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