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一點不占人便宜，算得特清。

    周瑾川看她眼睛還紅著，開玩笑：“先欠著吧，得謹(jǐn)慎點兒，怕你一不小心再把我送局子?！?/br>
    “……..”

    這天還能接著往下聊嗎。

    裴桑榆自嘲了一句：“我就說我是災(zāi)星來著?！?/br>
    頓了頓，又強調(diào)：“這次也不能跟老師告狀。”

    “那把你留那兒不就完了。”周瑾川覺得她對自己的標(biāo)簽里大概還有“非常小氣”這一項。

    也是。

    裴桑榆點了下頭，那股勁松懈下來，跟著他慢悠悠朝著外面的街道走。

    “不過警官不是不讓走，怎么又突然肯放人了？”

    周瑾川剛是打電話找了點關(guān)系，不算什么大事。

    他懶得解釋，炫耀這種東西沒勁，隨口回：“之前和陳隊見過，說點兒好話就行。”

    聯(lián)想到之前邊瀟瀟提供的情報，把人揍得鼻青臉腫還轉(zhuǎn)學(xué)了。

    原來之前進來過，怪不得剛就他這么淡定。

    社會經(jīng)驗挺豐富。

    但人不壞，或許不能單單用不壞來形容。

    在自己這一堆糾纏不清的破事上，他從都到尾都表現(xiàn)得很有分寸，也很有教養(yǎng)。

    所以那些，大概也是有苦衷。

    怕戳人心事，裴桑榆稍墊了下腳，伸手過去，柔軟的掌心輕拍他的肩膀，安慰似的。

    然后換上一副見過大世面的語氣：“那你之前進去過幾次??？”

    這腦回路。

    周瑾川快他媽氣笑了，張口嚇?biāo)骸俺？停辉聝苫?。?/br>
    裴桑榆不覺得意外，摸出手機，點開某站的視頻收藏，給他發(fā)了一條鏈接。

    語氣真誠：“法外狂徒張三的合集，有空多學(xué)學(xué)法，老被逮也挺丟人的。”

    周瑾川：“………”

    第5章 撒嬌　　周末兩天，裴桑榆把周瑾川的事翻來覆去地想。

    一月進兩回局子，還是頻繁了點，這人不好惹，背景還硬。

    但到底把柄在人家那，她應(yīng)該把人情還完，然后劃清界限。

    周天返校，裴桑榆提前了一小時，把一個扎著包裝紙的禮物放在了周瑾川的座位上。

    過了一陣，教室里逐漸吵鬧起來，等周瑾川到的時候，旁邊圍了一圈人，看熱鬧。

    陳界看半天了，勾他肩膀晃，要命似的：“快，拆開看看，哪位meimei送的豪禮。”

    “丑逼沒人權(quán)，我從小到大只收到過同學(xué)錄?！?/br>
    “看著好像一盒子，不會是恐嚇玩具吧?！?/br>
    “不可能，這上面還扎著花兒呢，不是告白禮物我倒立洗頭?！?/br>
    裴桑榆：“……..”

    都挺能腦補，六個核桃吃多了吧。

    原本只是買了順手拎過來，是她低估了周瑾川矚目的程度。

    好在沒留名，問題不大。

    她垂下眼，事不關(guān)己繼續(xù)溫書。

    “別看了，都散了吧?！敝荑ㄊ种腹戳斯瓷厦娴暮Y(jié)，習(xí)以為常。

    不管是誰送的，帶著包裝紙，萬一有什么暴露人家隱私的東西，對女孩兒名聲不好。

    可好奇心都掛嗓子眼了，眾人一臉失望，鬧鬧嚷嚷。

    不知道哪個好事者突然伸手，扯開了絲帶，包裝紙沒了束縛，緩慢散開了一半。

    一個四四方方的，淺藍漸層的，擦得锃亮的玻璃魚缸。

    底部鋪滿了深藍星空，兩側(cè)起伏著立體浪花浮雕，做工精細(xì)，質(zhì)感高級，審美相當(dāng)?shù)轿弧?/br>
    周瑾川朝過道左邊瞥了一眼。

    “現(xiàn)在告白禮物都這么卷了嗎，這到底啥寓意啊?！?/br>
    “是在暗諷海王？我他媽一時分不清這是敵軍還是友軍?！?/br>
    “我上回聽半仙說魚缸代表著財富，這都拿來送人，的確是愛得深沉哈?！?/br>
    ……

    眾人七嘴八舌，想破了腦袋。

    陳界審視了他那位帥氣逼人的同桌好幾秒，鄭重分析：“這meimei…….別出心裁，我覺得是寓意要跟你共浴愛河，有文化，有素養(yǎng)?！?/br>
    裴桑榆聽了一耳朵，差點沒忍住上手掐他。

    你在場啊，把人家的魚缸打破是扭頭就忘了么。

    那天看周瑾川坐在沙發(fā)上，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勾著金魚尾巴來回晃蕩，神情落寞。

    當(dāng)時她有一種莫名感覺，那兩條金魚對他來說很重要。

    于是就送了。

    只是現(xiàn)在，簡直百口莫辯。

    她微微側(cè)頭，想看周瑾川的表情，視線卻忍不住停在他扣著玻璃魚缸的手指上，微微彎曲，修長有力，指腹摩挲著魚缸的玻璃，看不出喜惡。

    然后聽見他說了聲：“挺好看的?！?/br>
    聲音很低，也不知道在說給誰聽。

    但裴桑榆聽到了，微彎了下唇角。

    鈴聲響起，看熱鬧的同學(xué)倒是散了，消息也傳得飛快，附中匿名八卦群的消息一條條彈得跟航母發(fā)射似的。

    “報——最新消息，zjc喜歡人家送他魚缸，本人親口承認(rèn)?！?/br>
    “zjc,什么玩意兒，能不能別天天縮寫？”

    “這都不知道別混八卦群了…….”

    “當(dāng)然是少爺啊，看笑了，八卦也能有優(yōu)越感了”

    “誰懂啊，平時又蘇又拽，結(jié)果喜歡小魚缸，可愛死。”

    “重金問哪里可以立刻買到魚缸！跑腿費我給五百！很急！”

    “真有五百嗎，我爆馬來了啊騙我不是中國人！”

    …….

    裴桑榆前幾天被邊瀟瀟拉進了群。

    這姑娘嘴上佛系，八卦倒是一個沒落。

    只是現(xiàn)在，她看著一堆也不知道是瞎開玩笑還是肺腑之言的消息，有點愁。

    好像又給他惹麻煩了。

    事實證明，拋開大部分在起哄，還真有幾個膽大的。

    晚自習(xí)課間，周瑾川趴著睡覺的功夫，座椅后邊多了三個造型各異的魚缸，都是托同學(xué)送進來的，把教室最后方通道堵得嚴(yán)嚴(yán)實實。

    似乎在比誰更浮夸，甚至還有個愛心形狀的異形，司馬昭之心。

    裴桑榆看著都覺得頭疼。

    等到他重新抬頭看書，她才從筆記本上撕了張紙，寫了紙條：

    【沒別的意思，就是還你人情。

    但我的謝禮好像給你造成了些困擾?！?/br>
    落款，留了個圓圓的太陽符號。

    揉成一團，沖著過道那邊扔了過去，正中他的手背。

    她以為周瑾川不會看，畢竟上回扔了三次，這人壓根不理，相當(dāng)高貴冷艷。

    沒想到幾秒后，那個紙團原路又扔了回來。

    下面多了一行筆鋒飄逸的行楷。

    兩相對比，倒是顯得自己一筆一畫的工整字跡相當(dāng)小學(xué)生。

    【行了，一筆勾銷】

    言簡意賅，落款，跟著她隨意畫了兩道川流起伏的波浪。

    在暗示她幼稚，裴桑榆不傻，看懂了嘲諷。

    落筆為證了，明明到此就應(yīng)該點到為止結(jié)束，卻沒忍住又回了句過去。

    【那你會用哪一個？】

    今天收到了四個魚缸，以后可能還會有別的，你會用哪一個。

    紙團隔著過道扔進了他的手心，裴桑榆才反應(yīng)過來，這話問得實在太像爭風(fēng)吃醋。

    但她花了一下午時間，只是希望自己認(rèn)真挑選的東西能被好好對待。

    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