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日暮 第9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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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班笑成一片,忘了剛才那個偶然被提起的轉(zhuǎn)校生。 而周瑾川在聽到?那個名字的那一刻猛然抬起了頭,像是在睡夢中突然被叫醒,下意識看向過道那邊。 在看到?空空蕩蕩的那張貼著裴桑榆名字的課桌后,眼神又重新?變得空洞起來。 他撕下一張草稿紙,在上面慢吞吞寫著: 【上課不聽講,點名不回答,好笨啊裴桑榆,這樣怎么跟我一起考清大】 可這次,卻沒人能?把?紙條再傳過來。 他寫完揉成一團(tuán),胡亂扔進(jìn)?抽屜里,抬手抹了把?臉。 手掌再放下來的時候,眼底已經(jīng)是通紅的一片。 - 裴桑榆最終還是去了英國,日落卻再也沒看過,她?變得沉默,收了鋒芒,把?所有的時間都投入到?學(xué)習(xí)里,以此?來麻痹自己。 一個外國人語言劣勢的情況下拿到?了年級最高分,同學(xué)們都覺得無比震驚。 跟她?關(guān)系不錯的是一個華裔,好奇問她?:“太牛啦你,你在以前學(xué)校是不是也是成績最好的?” “不是?!迸嵘S軗u了搖頭,卻連他的名字也不敢提,“有個比我更厲害的,他……什么都會?!?/br> “你說的這個人,是你喜歡的人吧?”對方一眼看穿。 裴桑榆點了點頭,在無人知曉他們的過往里,承認(rèn)說:“是,很喜歡的人?!?/br> 其實那天分別之后,第二天去機(jī)場之前,她?還偷偷回了一趟玲瓏巷。 是早上六七點的時間,天色仍然昏沉,她?看到?周瑾川拽著狗繩在慢悠悠地?遛魚子醬,他的腳步時快時慢,偶爾停下來,很有耐心地?等?小狗嗅嗅聞聞。 裴桑榆小心翼翼地?跟著他走了很長一段路。 就那么一直遠(yuǎn)遠(yuǎn)看著他的背影,不敢靠近,只是想看他最后一眼。 魚子醬的嗅覺很靈,好似聞到?了熟悉的味道,瞬間轉(zhuǎn)過頭沖著她?連連叫了好幾聲,掙著繩子想要?往她?的方向跑,嘴里時不時發(fā)?出幾聲嗚咽。 看到?這樣的動靜,裴桑榆慌張地?躲進(jìn)?旁邊的拐角,避過周瑾川看過來的目光。 然后聽見他說:“別叫了,她?已經(jīng)走了,不回來了?!?/br> 聲音很低,好像帶著無盡的嘆息。 裴桑榆瞬間淚如雨下。 那一刻,她?是真的覺得欠周瑾川的,這輩子都還不清了。 到?英國之后,她?也開始變得失眠,最初是因為時差,后來就成了常態(tài),日復(fù)一日的睜眼到?天亮。 她?這會兒才體會到?周瑾川當(dāng)?初輕描淡寫帶過去的痛苦,睡不著的時候,腦子就會變得格外清醒,那些想要?記起的情節(jié),會放大精準(zhǔn)到?每一幀。 不知道周瑾川能?睡著嗎? 偶爾還會想起她?嗎? 會因為自己的決絕而恨她?嗎? 裴桑榆每天都想著這些問題,反復(fù)折磨自己卻找不到?答案,把?自己折騰得憔悴不堪。 實在扛不住去看了醫(yī)生,才知道她?生病了,很嚴(yán)重的抑郁癥。于是開了藥,按時吃,表面上看起來又好像變成了一個和其他同學(xué)無異的普通人。 只有她?自己知道,內(nèi)里已經(jīng)是千瘡百孔。 英國的夏天也時常下雨,下著下著就入了秋,裴桑榆才驚覺時間過得好快,來到?這邊已經(jīng)半年。 十一月是周瑾川的生日,她?特地?請假,買了一大堆材料在廚房呆了一天,做了一個畫著他們倆小人的蛋糕。 “周瑾川,抱歉我食言了,沒有給你做一個十七層的浮夸蛋糕,也沒有給你一個熱熱鬧鬧的生日驚喜,跟你為我做的那些相比,差太遠(yuǎn)了。” 裴桑榆插上蠟燭,自言自語,“就先這樣吧,你別嫌棄,今年的蛋糕是不是好一點了?至少?沒有坑,賣相也還不錯?!?/br> 她?的愿望變成了唯一不變的那一個,那時候她?在許愿燈上許下的愿望。 “周瑾川,十七歲生日快樂?!?/br> 裴桑榆吸了吸鼻子,忍著眼淚,輕聲說著近況,“我過得挺好的,語言也很適應(yīng),沒有你這個競爭對手之后,不需要?你幫我補(bǔ)課,我也能?一直穩(wěn)坐第一了,厲不厲害?你肯定?一如既往的優(yōu)異,所有同學(xué)都又羨慕又嫉妒的學(xué)神,喜歡一個這樣的人可真是拿得出手。” 她?很輕地?笑了下,給自己分了一塊蛋糕:“我吃一點吧,你別那么小氣好不好?” 都能?猜到?周瑾川肯定?會說:“那你求我?!?/br> 于是輕聲又接了一句:“求你了,我想吃?!?/br> 周瑾川又會說:“你怎么每次都來這一套?!?/br> 可是他好像從來都拒絕不了自己的撒嬌。 裴桑榆都覺得好笑,她?就像個人格分裂的傻子一樣,哭哭笑笑,把?周瑾川的生日過得像忌日似的。 不過從這時候開始,她?的時間好像就不再是日期,也不再是學(xué)期。 旁人提起今年的年份,她?總是會反應(yīng)一下,再順著周瑾川的年紀(jì)推算時間。 “周瑾川,十八歲生日快樂。這會兒你肯定?已經(jīng)保送清大了吧?我決定?聽你的話,準(zhǔn)備明年選新?聞系,你說我很適合這個,而我更多?的是想到?你當(dāng)?時說的那句話?!?/br> “當(dāng)?弱者已無法開口,仍有正義?為其發(fā)?聲?!?/br> “某種程度上來說,你的夢想決定?了我的夢想,讓我找到?了以后想要?走的方向。我們那時都太年輕太脆弱了,連彼此?都無法保護(hù),對我來說,真的很遺憾。所以希望未來,未來能?更好一點吧,當(dāng)?別人被那樣欺負(fù)的時候,有我們可以站出來?!?/br> 次年的六月,她?在附中的官網(wǎng)上看到?了喜報。 慶祝本校周瑾川同學(xué)以721分優(yōu)異成績奪得京市文科狀元。 裴桑榆意外他竟然沒有走保送而是選擇參加高考,視線久久地?停格在他那張附帶的照片上。 她?的指尖很輕地?劃過屏幕,他好像頭發(fā)?變得更短更利落,過了兩年的時間,五官愈加鋒利,整張臉都透露著一股肆意的傲氣。 網(wǎng)上已經(jīng)忘記了當(dāng)?初那一晚對他的誹謗。 紛紛吹捧著今年狀元的顏值簡直逆天。 裴桑榆看著一片好評,輕嘆道:“真好,你仍然是那個眾星捧月的少?年,真好?!?/br> 她?就這樣隔著大洋彼岸的距離,遠(yuǎn)遠(yuǎn)地?無聲地?關(guān)注著他。 又是一年。 “周瑾川,我讀大一了,也恭喜你新?生入學(xué)。我偷偷去看了你們學(xué)校的表白墻,好多?女生跟你告白。我好嫉妒她?們啊,可以正大光明的看你?!?/br> “如果當(dāng)?時那件事情沒有發(fā)?生,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談戀愛,像別的情侶那樣,把?能?做的事情都做上一遍。我會每天招搖地?拉著你的手在清大里宣示主權(quán),誰都別想覬覦你?!?/br> “周瑾川,我們曾經(jīng)幻想了那么多?的以后,現(xiàn)在以后已經(jīng)到?了,我卻沒辦法參與,好遺憾。” “還是如往常那樣祝你,十九歲生日快樂?!?/br> 這一年,裴桑榆在微博上注冊了一個賬戶,id叫jc哥哥。 她?連周瑾川的大名都不敢打,只是用了一個縮寫,把?對他的所有思念都偷偷藏了起來。 這個微博用于幫網(wǎng)上那些求助無門的網(wǎng)友發(fā)?聲,轉(zhuǎn)發(fā)?一些需要?社會關(guān)注的底層,還有最重要?的群體,那些被校園暴力的小朋友們,也算是一直記著周瑾川曾經(jīng)說過的話。 大概曾經(jīng)淋過雨,所以想要?給他們撐傘。 因為賬號帶著強(qiáng)烈的社會責(zé)任感?和正義?感?,粉絲很快就累計了起來,她?也慢慢認(rèn)識了一些專業(yè)渠道的網(wǎng)友。 其中一個跟她?最熟的id叫驕陽。 對方應(yīng)該是法律系的學(xué)生,年齡相仿,性別不知。 大多?是時候,他們倆聊的都是案子,節(jié)假日也只是簡單的問候,只是偶然的一次機(jī)會,才閑聊起私事。 驕陽:你一直在國外,不打算回來嗎? jc哥哥:不回了 驕陽:你都做了這樣的賬號,回國不是更好的輔助你想要?做的事嗎? jc哥哥:我跟一個人說,我再也不會回去了,那就不會了 驕陽:是你喜歡的人嗎? 驕陽:你的id,是不是那個人的名字縮寫? 裴桑榆愣了下,卻不敢回答。 哪怕是時隔這么久,她?也像是得了應(yīng)激反應(yīng)一樣,下意識回說,不是,瞎起的。 裴桑榆覺得周瑾川這三個字,都像是結(jié)了痂的傷口,稍微一碰,就會覺得疼。 “周瑾川,二十歲生日快樂,一年一度的蛋糕又來了。今年我做了新?花樣,看你能?不能?看出區(qū)別?”裴桑榆端著蛋糕,炫耀似的轉(zhuǎn)了一圈。 回應(yīng)她?的是房間里空洞的沉寂。 她?又自言自語說:“騙你的,根本看不出來,這次是三層夾心,在里面放了紅豆。這邊不好買,我跑了好幾家華人超市才找到?了。我有點想吃紅豆糕了,你能?不能?給我送來?” “算了,你別來了?!彼?放下蛋糕,很輕地?嘆了口氣,“我要?看到?你,肯定?忍不住的。不過已經(jīng)過去這么久了,你會不會已經(jīng)把?我忘了,忘了也好,你不應(yīng)該跟我一起受這樣的折磨?!?/br> 只是恍惚間還會回憶起,那天他站在窗臺下,拿著紅豆糕仰頭看著自己的模樣。 ”受委屈了是不是,抱抱。”他是這樣說的。 裴桑榆低頭抱住了自己,如他曾經(jīng)抱住了她?一樣?! 〈髮W(xué)的時間過得比高中更快,她?加入了很多?的社團(tuán),參加了很多?的公益,用所有的繁忙把?自己包裹。 裴清泉假期過來看她?的時候,看著她?尖尖的小臉,心疼說:“桑榆,你瘦了好多?,要?好好吃飯?!?/br> 好不容易見到?一個從那邊過來的人,裴桑榆卻想問別的。 各式各樣的話輾轉(zhuǎn)在心里,最終只是問了一句:“他還好嗎?您還有他的消息嗎?” 裴清泉這幾年也老了不少?,看著她?,嘆了口氣:“很好,他那樣的人在哪里都過得很好,得了很多?的獎項,在清大也十分風(fēng)光?!薄 澳蔷秃谩!迸嵘S苄α讼?,“那我就放心了?!?/br> “桑榆,向前走吧,既然決定?了不再聯(lián)系,那就別再想他了。”裴清泉說。 “周瑾川,又是一年過去了。外公讓我向前走,可是我總是忍不住回頭。我現(xiàn)在獲得了以前最想要?的自由,他也并不干涉我做任何事,但我好像沒有很開心,我覺得我病的越來越嚴(yán)重了,我好像撐不下去了。” 裴桑榆坐在房間里,一口一口吃著那個生日蛋糕。 吃到?撐,吃到?哽咽,吃到?情緒崩潰。 然后才低聲說:“周瑾川,生日快樂啊,你今年二十一了?!?/br> “但我好像在十六歲就被你困住了,你可真是厲害?!?/br> 英國的大學(xué)比國內(nèi)少?一年,次年就該畢業(yè)。在十來歲的時候,總覺得這些是很遙遠(yuǎn)的事情,但是一眨眼,就到?了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