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jié)
在兩個丫鬟一臉憧憬自家姑娘大婚又是怎么個盛況中,謝英乾終于又從西北收到了來信。他把信直接送到了初芙這里,初芙拆開一看,是趙晏清先前讓人查的消息,這一份應(yīng)該是臨摹的。 她嘴角抽了抽,不滿道:“爹爹不是答應(yīng)女兒,不插手了嗎?” “人我可以不動,我也可以不去查這信到底送哪里去,但我得確保不危害軍中。” 謝英乾一臉鄭重,初芙嘆氣,知道這是不能避開的,也知道他爹爹應(yīng)該還是查了這信是送到趙晏清手上的。 不管他怎么想趙晏清,但他容忍,她就該感激。 初芙拆了信,又開始拆字,其實并未有任何進展,不過是簡單一封回信。估計是那人警惕,所以才耽擱了些時間再往回送。 她稍稍有些失望,謝英乾把她神色看在眼中,說:“怎么那么執(zhí)著查睿王的事?!?/br> “心里總有疙瘩,而且睿王殿下的死,可能跟謀害太子的人有關(guān),不得不查?!?/br> 謝英乾也就由她,又說道:“我收到消息,陳家人還有十日就能到京城,他們來了就來了。你沒必要去拜見他們,我也不會讓他們踏進將軍府,你嫁的是齊王,不是陳家。不要和他們有什么牽連?!?/br> 初芙明白,肯定不會給父親的差事添麻煩,再三點頭。 果然,陳家人如謝英乾所說說日子進了京,明宣帝還專門設(shè)了宴,陳貴妃一并出席。這在外人看來就是帝王恩寵,在場的趙晏清卻十分清楚,他父皇最終必須清算陳家。 這又一個多月了,算計陳貴妃的人并沒有再出現(xiàn),毅王也大婚了,明日就會離京去封地。 皇子年滿二十,本就該離京,因為毅王大婚,這又再拖延了一個月。 但是所有的事情隨著明宣帝密而不宣中,都沉寂了下去。 那個人應(yīng)該還是在伺機而動。 一場宴,明宣帝給足了陳家人體面,陳元正喝得微醺,還被明宣帝留在了宮中醒酒再讓離的宮。 陳元正出了宮,直奔齊王府,準(zhǔn)備就在這里住下。趙晏清根本不想理會他,只說陳家在京中的宅邸早讓人有修繕,那里一切妥當(dāng)。 再有也就一個月時間,他也該大婚,這個時候放在膈應(yīng)在家里,他傻不傻。 趙晏清的態(tài)度也是在陳元正意料之中,只是微微一笑,又問道:“我聽說了謝英乾的事了,也好,這樣你也還有依仗。只是謝英乾的爵位看樣子是不會再回來,倒是可惜,聽說還分了家另住,改日殿下與我一同去拜訪?始終是親家?!?/br> “這種時候,最好莫往謝家去了,父皇心思如何,還望你再細細揣摩?!?/br> 趙晏清的話點到即止,讓陳元正愣了一愣。 這里頭的警告意味十足,等趙晏清離開廳堂,陳元正還沒有回過神來,心里隱隱不安。很快,就窩了一肚子氣離開,心里罵果然翅膀硬了,真以為靠上了謝家就不必依仗他這舅舅了。 次日,毅王離京,趙晏清跟著太子相送。太子望遠去的隊列出神,不知是想起什么,輕嘆了一口氣。 趙晏清立在他右則,同樣目送越來越遠的隊伍,淡淡地說:“我成親后,會跟父皇討旨意,提前到封地去?!?/br> 太子猛然回神,詫異看向他:“為什么?” “京城在我眼里,一直是是非地。” 趙晏清說完,轉(zhuǎn)身進了馬車,讓先行回城。太子在他離開后,苦笑:“是非地嗎,這算是避如蛇蝎啊。” 謝家兄弟徹底分了家,在京城早就傳開了,謝英乾喬遷并沒有對任何人,但免不得有消息靈通的,都往將軍府送禮物。當(dāng)然也有后續(xù)才知道的,也陸陸續(xù)續(xù)補上賀禮。 謝二夫人一開始還覺得爵位在心就安,可是一個月后,她發(fā)現(xiàn)根本沒有任何一個夫人應(yīng)她邀請到府里作客不說,也沒有人一個人給她發(fā)貼子去赴宴。 她這才發(fā)現(xiàn)了不對,不但如此,連女兒都好像被排擠,難得出門一趟是哭紅了眼回來的。 葉夫人還住在護國公府,謝梓芙回來的時候,正是在正院里,又看到謝二夫人一臉陰郁的樣子。免不得點撥點撥:“其實一家人,哪里有什么隔夜仇的,一家人又哪里有什么放不下面子的。你啊,就是太要強了些,正好初芙也快要出嫁了,該走動還是要走動的?!?/br> 葉夫人帶著女兒離開正院的時候,謝二夫人還在沉思,眼中時時閃過不忿。難道真要她去求謝初芙嗎?! 葉姑娘也聽明白了自家娘親的話,回住處的時候小聲說:“娘親,我們什么時候走?!?/br> “上哪兒去?”葉夫人側(cè)頭朝女兒笑,“馬上也快年關(guān)了,你父親還得回金陵,我們不必要再跑了。在這等著你爹爹,一塊兒再回家去?!?/br> 葉姑娘抿緊了唇,想到她娘親之前的交待,低了頭不再言語。 臨近十一月,天氣也越發(fā)的冷。初芙已經(jīng)換上夾棉的襖子,元寶和金子早就縮到一塊兒冬眠了,因為屋里會要燒地龍,她又特意把兩個小家伙移到東廂去,省得攪亂了它們的作息。 她才去了東廂看過,就聽到趙宴清上門的消息。 算算日子,她有一陣子沒見到他了。 正好謝英乾出去忙事務(wù)了,她直接讓他到了院子里來。 趙晏清見到她后,就伸手去抱住了她,下巴抵在她肩頭,沒有說話,就那么緊緊擁著她。 “怎么了?”初芙察覺他情緒低落。 “毅王離京了?!?/br> “你剛?cè)ニ土巳嘶貋恚俊?/br> “嗯?!壁w晏清輕輕應(yīng)一聲,從她頸間抬頭,下刻就去尋了她唇,溫柔地親吻。 初芙踮了腳尖,用手圈住他脖子,在他溫柔的空隙間說:“是不是又覺得不安,陳家人也在?!?/br> “嗯?!?/br> 他極少表現(xiàn)出這種時候,在她印象里,大事上他從來都是內(nèi)斂穩(wěn)重的。 她又說:“西北也沒有消息,沈凌還沒有找你?你要再送信嗎?” “暫時不用了,查到了,自然會再送來?!?/br> 他似覺得這個時候不應(yīng)該分心,不再只流連在紅唇上,而是去撬開了她的唇,深深的吻她。 初芙被堵個結(jié)實,只能跟著他喘息。 良久,他才松開了她,輕輕蹭了蹭她發(fā)頂:“再過幾天,我們進宮給皇祖母請安吧,她挺想你的。還有三妹,問了我好幾回了,說上回話本被收了,也不敢再來問你要了?!?/br> 說到三公主,初芙就笑了,終于有沒藏好的一天。 “那我跟爹爹說一聲,我們進宮去。”她成親前,確實也要再進宮一趟的。 趙晏清正想要說什么,蘇葉突然在廊下重重咳嗽,初芙怔了下,她爹爹就風(fēng)一樣沖進來了。 她還抱著趙晏清的腰。 “殿下來得正好,臣有事找殿下商議?!?/br> 趙晏清頭皮發(fā)麻,忙松開了在初芙腰間的手,輕咳一聲,紅著耳根跟岳父離開了。 初芙在兩人身后喊:“爹爹,我過幾天和殿下進宮給太后娘娘請安?!闭嬉蚱饋?,別打臉啊。 第68章 謝英乾其實是趕巧回來的, 聽到齊王到了女兒院子, 二話不說才殺了前去。結(jié)果是讓他想什么就看到什么, 氣得手都在抖。 若是換了別人, 他估計真要一拳過去。 他領(lǐng)著趙晏清到了府中的花園。今天天陰,又是冬日,除了灌木叢勉強有幾分綠翠,園子都是整片灰撲撲的景像。 謝英乾立在這當(dāng)中,顯得比平時要深沉幾分。 “殿下雖是與臣女兒有婚約,卻還是要注重些?!?/br> 趙晏清默默打量他一眼, 在他陰郁的神色中說:“我對初芙發(fā)乎情,止乎禮, 將軍盡可放心?!?/br> 他放心個屁!謝英乾是過來人, 一眼就掃到女兒那紅腫的雙唇,分明欺負了, 還敢說得冠冕堂皇! “看來殿下的夫子水準(zhǔn)不怎么樣?!彼S刺一句, 在女婿微僵的神色中又說,“大婚在既,殿下也不宜再往來將軍府, 莫讓有對初芙不好的流言外傳才是?!?/br> 趙晏清見他越發(fā)不滿,自然不會再辯解什么, “將軍說得是, 待與初芙進宮給皇祖母請安后, 會再避免見面的。” 謝英乾總算臉色好看了些, 雙目看向粼粼湖面。 這個湖之大, 是護國公府的一倍,建了湖心亭,蜿蜒的石橋自水面橫面。初芙小時候最喜歡在小船上玩,夏日的時候總會纏著他到湖面上去,女兒的喜好他記得清楚,早在重置宅子的時候就要造個大湖。 不過,他才歸來,女兒卻要出閣了。 謝英乾百感交集,錯過女兒成長的那些年,酸苦滋味最為重。 “可惜是冬日了啊?!?/br> 他喃喃一句,趙晏清并不明白,疑惑看過去,卻見他對著一片平靜的湖面在懷念什么。 “臣說句大不敬的話,對殿下和臣女兒這門親事,其實并不怎么愿意?!敝x英乾此時又說道,“陛下想什么,臣心里明白,但自負說一句,這門親事也非不能解。只是初芙的舅舅說,你對初芙有心,赤誠的心,我也看得明白,初芙亦對你有心?!?/br> “其實天下哪里有拗得過子女的父母,我再不愿,也不忍見初芙傷心。朝堂的事,我這父親能擔(dān)著,以我謝英乾的能力,還是能護女兒一生平順。但我不希望最后是這樣?!?/br> “跟初芙要過下半輩子的人是你,希望殿下以后行事,三思再慎,我不想見到最后庇佑女兒的還是我。那個時候,初芙恐怕是最難過的。” 趙晏清聞言心頭一震。這是謝英乾推心置腹的話,也是身為父親對女兒的無盡寵愛,他怎么也想不到,岳父這個巨山一般的大將會與他說這些。 “岳父大人放心,我有不光明磊落的地方,但從來都是問心無愧?!?/br> 趙晏清拱手,一揖到底。 謝英乾神色復(fù)雜地掃了彎腰的女婿,想到陸大老爺?shù)脑?,最后還是嘆息一聲:“我這從來不聽花言巧語,你且記住今日的話就成,就不送殿下了?!?/br> 他言語間稱呼轉(zhuǎn)換,一句殿下,又把兩人置在不同等的階級之上,毫無親近。趙晏清直起腰后看他離去的身影苦笑,這算是沒應(yīng)自己喊的那句岳父大人吧。 謝英乾這人,確實不容易討好。 趙晏清摸摸鼻頭,亦轉(zhuǎn)身出府。三日之后,他再到將軍府與初芙一同進宮,給太后她老人家請安。 太后這么些年對著初芙確實是生了感情的,拉著她,如同親祖母一樣,對要嫁人的孫女有說不完的體已話。 趙晏清放心初芙在慈寧宮,又逢皇帝召見,便是在乾清宮用過了午飯再來接的初芙出宮。 他離宮的時候,太子身邊有人稟報說明宣帝與四殿下用的午飯,還就在庭院突然就架了箭靶子,父子倆還練了片刻的箭。 太子聞言只是冷冷脧了眼報信之人:“誰準(zhǔn)你們探聽這些事了,再有下回,必重罰?!?/br> 報信之人嚇得一縮脖子,垂著腦袋離開。 不過一會,又有人往東宮送信,是太子在浙江的舅舅送來的,問京城斗狗場的事。說能不能查到后面誰是大東家。 內(nèi)閣如今的人還是支持他的為多,但這些老狐貍都說與自己無關(guān),他去查了,確實也沒有關(guān)聯(lián)。 浙江的劉老爺問起這事,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太子如實回了信,將筆一丟,禮部的人又來了。 “殿下,那瓦剌王子三天兩日跑斗狗場,還在買了狗在四方館養(yǎng)著,這事要不要稟報陛下。今兒險些還在斗狗場里跟人打起來。” 禮部的人最近要忙兩個皇子的婚禮,還要忙著招呼使團,一個人都恨不得劈成兩個用。眼下瓦剌王子行事也越來越?jīng)]有拘束了,他們也怕真出事。 太子皺了皺眉:“此事我一會就去稟父皇?!?/br> 使團無小事,還是稟了圣聽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