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娘從盆里捏出個(gè)栗子，“我昨天聽我嫂子說，北方抓了好些個(gè)人販子。好像都是專門拐賣小孩的。”

    “??？”坨坨抬頭，“好多人販子？”

    “是啊。就住我娘家那邊的二牛說的。二牛三十?年晚到家，他之?前一直在北方做生意。”

    “就他說的。還說，聽說人販子抓了小孩是為了吃心肝的。”

    “你們說，嚇人不嚇人。好好的孩子，這怎么下得去手?！?/br>
    “沒想到有人還吃小孩的心肝，比妖怪還可怕！”

    西覺家的一眾人抬起頭。

    “是很嚇人吧。我當(dāng)?時(shí)?聽了都不相信。咋還能有那樣的人?！毙隳镆?為西覺他們的反應(yīng)是因?yàn)槁牭竭@件不可思議的事。

    誰知，他們只是聽到“妖怪”二字，所?以?抬起頭。

    坨坨咽下嘴里的栗子，“人真可怕。妖怪也不一定吃心肝吧？”他說著，還看向秀娘和秋生。

    “妖怪，那不好說。”秋生搖搖頭，“人有好壞，妖怪肯定也有好壞。說不定好妖怪就不吃人?！?/br>
    “對(duì)?。”兜明非常贊成。

    妖怪會(huì)?吃人，這是很多人類的想法。

    花旗蹙起眉，有些懷疑，到底是人類吃孩子的心肝，還是妖怪吃孩子的心肝？

    他是知道，有的妖怪吃人心肝可以?增強(qiáng)法力。不過這樣的妖怪以?后渡劫成功的可能性不大。造孽越深的妖怪，渡劫越發(fā)?困難。

    即使這樣，他記得幾百年前，也有很多妖怪通過吃人來增強(qiáng)法力。

    沒等他多想，就聽坨坨問，“人吃小孩的心肝干什么？還能長出心肝嗎？”

    “長出個(gè)啥呀?！毙隳镎f，“都說吃啥補(bǔ)啥。也沒看誰吃了豬蹄就能長出手。那吃了人心肝就能長出心肝嗎？要我說，指定不能?！?/br>
    秋生接著說道，“聽說是一位有錢人家的少爺生了病，需要吃人心肝補(bǔ)身子。不知道生的什么病，竟是要吃人。”

    “糟踐人。”秀娘撇下嘴，“聽說，都吃了一百八十?多個(gè)孩子了?？h衙都不敢說。孩子爹娘得哭死，都是自己身上掉的rou?！?/br>
    “壞少爺被抓了嗎？”小叢問。

    “說是抓了。不過抓著的時(shí)?候人也死了?！毙隳锵訔壍?，“這補(bǔ)的什么心肝，還不是死了。早點(diǎn)死了也少禍害人?！?/br>
    坨坨黑著臉，斜著眼看花旗。尋思，要是自己真被拐走，可能也會(huì)?被賣給有錢人家的少爺吃。他坨坨，一顆百年人參，可比那些人類孩子補(bǔ)啊。

    花旗將扒開的栗子殼砸在坨坨腦袋上，冷哼一聲，“看什么看。你不是什么事也沒有嗎？”一個(gè)妖精，又?不是打不過那幾個(gè)人類。

    “得虧你救了那些孩子。說不定啊，那些人販子，啊，不，牲口，就是要把那些小孩賣到北方去。被賣去北方那可了不得了。要是真賣給了那少爺......”秀娘停下話，又?說，“咱們坨坨命大啊?！?/br>
    “那是。”坨坨心道，我是命大，我比你們活得都久。

    第120章 坨坨含淚抗黑鍋

    說完昨天聽到的傳言, 秀娘抬頭，瞧見門上的福字，怎么?看?怎么?變扭。

    “喲, 你家這福字怎么了？初一的時(shí)候我記得?還不?是這樣。邊給裁掉了？”

    大家一起看向堂屋門。一個(gè)黑色的大福字貼在門上，邊上沒有?一點(diǎn)紅紙空余。

    梁樹葉想起?坨坨早上給他看?的小紅紙。小紅紙上寫了個(gè)小福字。不用想, 一定是小叢給他寫的。

    梁樹葉本來以為坨坨是拿了小叢之前寫福字裁下來的小紅紙，沒想到.......

    兜明反應(yīng)迅速地?看?向坨坨, “你是不?是偷偷把門上的紅紙裁了？我昨天還看?見你拿小紅紙了?！?/br>
    大家都?知道，坨坨酷愛大紅色, 喜歡大紅色的東西。就是年前裁紅紙的時(shí)候, 坨坨還收了幾張邊角料小紅紙。

    坨坨鼓起?嘴巴，不?滿地?看?向兜明。紅紙明明是兜明和自己一塊裁的。怎么?現(xiàn)在就賴在他一個(gè)妖頭上。沒想到笨老?虎還是頭心機(jī)虎。

    在座的所有?妖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刹?說是自己拿的，那怎么?向秀娘、秋生還有?梁樹葉三個(gè)人類解釋福字的邊去?了哪？

    坨坨哼了一聲?, “我看?紅紙漂亮嘛。我沒裁到字?！彼投得鞑眉埖臅r(shí)候可都?是很?小心的。

    花旗一巴掌拍在坨坨腦袋上，“認(rèn)錯(cuò)就認(rèn)錯(cuò), 你哼什么?哼。”

    “你......”坨坨癟嘴。花旗故意欺負(fù)妖啊?？烧l讓他認(rèn)了這件事呢。

    坨坨轉(zhuǎn)過頭怒瞪兜明。都?怪這頭老?虎, 干什么?把事情都?推到他身上。

    梁樹葉拉拉坨坨的衣服, 小聲?說, “你還有?沒有?小紅紙了？給我一張，我想貼床頭?！?/br>
    “沒有?！”坨坨一口咬定，“不?給！”他就一張小紅紙, 給了梁樹葉，他就沒了。

    坨坨一向不?是個(gè)小氣的。梁樹葉只?以為坨坨現(xiàn)在生氣剛剛被花旗說了一頓，心情不?好。

    等吃完晚飯，坨坨在西屋玩耍的時(shí)候, 梁樹葉又提起?來，“坨坨, 你那么?多小紅紙，給我一張唄。我給你寫福。你想貼哪貼哪?！?/br>
    哪來的小紅紙！他坨坨只?有?一張，其他的紅紙讓小妖怪們拿去?山上了。

    “我睡覺去?了?！臂幺缣驴唬侠油崎_西屋門往東屋跑。

    “坨坨！你給我一張嘛。”梁樹葉在后面喊，“下次我有?大紅色的東西我也?給你?！?/br>
    坨坨想硬氣地?回一句，不?要?？梢幌氲酱蠹t色的東西，話到嘴邊又生生咽下去?了，改成，“那你記得?給我?！?/br>
    “你還沒給我小紅紙呢！”應(yīng)著梁樹葉的話音，東屋門被重重地?關(guān)上。

    梁樹葉嘟囔道，“咋不?把我門帶上?！彼驴魂P(guān)上門，自己又回炕上躺著。

    外面天色已經(jīng)暗了，屋里也?慢慢暗下來。

    梁樹葉看?著屋頂，又想起?了家里的秘密。

    他蹙著眉頭，思考著，到底是什么?秘密呢？誰是神秘人？

    東屋里，坨坨路過兜明，不?懷好意地?一腳踢在兜明的前腿上?！敖裉斓氖聭{什么?都?推我頭上？”

    兜明抬起?大腦袋，懶羊羊地?說，“推你身上秀娘和秋生叔才相信。你看?，他們一點(diǎn)都?沒懷疑。”

    說的好有?道理啊。可是，坨坨還是生氣。他不?敢和花旗耍性?子，站在屋子中央自己想了會(huì)兒，等屋子里徹底看?不?清了，他這才爬上炕。

    云善還沒睡，躺在被窩里玩自己的小手。

    坨坨爬過去?，和云善并?排躺著?！霸粕?，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是坨坨?！?/br>
    春花已經(jīng)能說點(diǎn)話了。會(huì)說一個(gè)不?太準(zhǔn)的“跶”，秀娘說那是春花在叫秋生爹。

    春花也?會(huì)說娘，不?過聽起?來像啊。但是秀娘看?起?來很?高興。

    坨坨又開始想著教云善說話。

    “我是坨——坨——?！?/br>
    黑黑的屋子里，云善沒有?絲毫反應(yīng)，他依舊玩著自己的小手。

    “云善，你跟我念啊，坨——坨——”

    坨坨在這方面十分耐心，盡管云善不?給他回應(yīng)，他仍舊一遍遍地?重復(fù)。

    整個(gè)屋子里只?剩下，“我是坨——坨——”?！佰纭纭?/br>
    云善沒學(xué)會(huì)，屋子里的妖怪倒是在他一聲?聲?“坨坨”中先睡了過去?。

    月上樹梢，屋子里的坨坨還在重復(fù)著自己的名字。

    云善沒睡著，可也?接二?連三地?打起?了哈欠。

    坨坨今晚似乎有?些興奮，他把云善抱起?來，倚著小被子，自己則在月光下變成了原型。

    胖胖的人參蹦跶到云善跟前，“小掌門，我是坨坨?！?/br>
    云善此時(shí)眼皮已經(jīng)開始打架，在那一聲?聲?“坨坨”聲?中，小身子一歪，栽在炕上。以歪倒的姿勢沉沉地?睡了過去?。

    剩下炕上的胖人參重重地?嘆了口氣，“小掌門，你好像不?太聰明啊?！臂幺绮?會(huì)叫，還不?認(rèn)識(shí)他的原型。明明教了好久。

    猝不?及防，身后抽來一根尾巴。胖人參被抽得?在炕上滾了兩圈。

    花旗把云善放回小被子里，涼涼地?開口，“云善怎么?不?聰明了？他只?是不?認(rèn)識(shí)你的原型而已。趕緊睡覺吧，別鬧他了。”

    坨坨惆悵地?在炕上滾來滾去?，最后滾進(jìn)?云善的被窩。

    聞著小掌門身上的奶香味，惆悵的小人參精情緒并?沒有?低落太久。因?為他很?快就挨著云善一塊睡過去?了。

    花旗心道，不?太聰明的是你吧，人參精。云善明明哪里都?好！

    黑夜之后就是白天。

    等太陽把大地?曬得?暖烘烘，云靈山上的小妖怪們才從各自的窩里鉆出來。

    而他們的窩里，都?貼著從分觀里要來的福字。大紅色的紙貼在窩里，別提多好看?了。

    即使已經(jīng)欣賞過一天了，這對(duì)山上的小妖怪們來說，仍然是件十分新奇的事。

    興奮了半個(gè)晚上給云善教學(xué)的坨坨，也?到日上三竿才從炕上爬起?來。

    云善的被子已經(jīng)不?在炕上了，坨坨推門出屋，在院子里的晾衣繩上看?到云善的小被子。

    云善正坐在走廊下的小床里打瞌睡。張著小嘴，耷拉著眼皮，小腦袋慢慢地?往下垂。

    春花就坐在云善旁邊，安靜地?看?著云善睡覺。

    “云善今天尿床了嗎？”坨坨問向廚房里的花旗。

    “沒尿?！被ㄆ鞈?yīng)聲?。

    秀娘探出半個(gè)身子，“坨坨醒了啊。嬸子做飯，你幫嬸子看?著點(diǎn)春花。自打她會(huì)爬了，旁邊就得?盯著個(gè)人?！焙竺孢@一句是對(duì)花旗說的。

    “云善什么?時(shí)候能會(huì)爬？”花旗坐在灶臺(tái)邊，從身后抽了兩根柴火填進(jìn)?灶里。他坐在灶臺(tái)前，身上被烤得?很?暖和。

    “再過兩個(gè)月云善肯定就會(huì)爬。等會(huì)爬了，很?快就能會(huì)走?！毙隳锘厮?。

    坨坨托著下巴，坐在小床邊看?著春花。

    春花向來是安安靜靜的，即使會(huì)爬，她也?不?亂爬。老?實(shí)地?坐在云善身邊。

    等云善睡著不?動(dòng)了，春花又把腦袋扭過來，盯著坨坨看?。

    昨天沒教會(huì)云善，今天遇到個(gè)會(huì)說話的人類小孩，坨坨很?快提起?興趣。

    他把凳子往前移動(dòng)，笑瞇瞇地?看?著春花，“春花，你說，坨——坨——。我就是坨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