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動(dòng)動(dòng)小嘴，“哦哦”了兩聲?。

    “不?是哦哦，是坨坨?！毙∪藚⒕J(rèn)真地?糾正。

    他不?知道，對(duì)于剛學(xué)說話的嬰兒來說，要說出“坨坨”兩個(gè)字是很?難的。

    云善一直睡到吃完午飯才醒，被花旗抱在懷里，眼睛雖然睜開了，卻迷迷蒙蒙，看?起?來呆呆的。

    碗筷被秀娘收拾去?放在井水邊的洗碗盆里。兜明打了水，擼起?袖子坐在井邊刷碗。

    秀娘又進(jìn)?了廚房，開始生火煮東西。

    兜明聞見點(diǎn)味道，一邊坐著洗碗，一邊大著嗓門問，“秀娘，煮的啥？”

    “煮點(diǎn)米湯喂春花?！毙隳镒罱_始給春花斷奶，給她喂米湯喝。

    “給我也?煮一碗?！彪m然剛剛才吃過，兜明覺得?他再喝一碗米湯也?是可以的。

    廚房里傳來秀娘的笑聲?。

    米湯煮好了，第一碗盛給等在廚房門口的兜明，第二?碗才是春花的。

    此時(shí)，云善又和春花一塊并?排坐在小床里。

    春花見著碗和小勺，微微坐直身子。

    秀娘拉過一條凳子，笑著坐在春花對(duì)面，“是不?是餓了？”

    春花張開嘴。

    秀娘舀出一勺子米湯，吹了吹，喂春花喝下。

    云善就在一旁瞧，眼睛來來回回地?在秀娘和春花身上轉(zhuǎn)悠，還時(shí)不?時(shí)扭過頭看?看?花旗。

    春花快吃飽時(shí)，云善終于不?來回瞧人了。他胖嘟嘟地?坐在那，也?學(xué)著春花張大嘴巴。

    秀娘輕聲?笑，“云善也?餓了？”

    “云善七個(gè)月，能喝點(diǎn)米湯了?！毙隳飳?duì)花旗說，“我現(xiàn)在正給春花斷奶。睡前睡醒給頓奶，平時(shí)都?喝米湯。”

    “春意現(xiàn)在奶水還多嗎？”秀娘是知道春意之前把小羊趕到山上的。秋生那會(huì)兒還說，可惜了，西覺他們不?想養(yǎng)羊，他們家可以養(yǎng)啊。送去?山上說不?定就叫野獸吃了。

    “變少了?！被ㄆ炜?向云善。

    他還張著嘴巴等著秀娘。

    “我原本打算讓西覺再去?山上找頭帶奶的羊。他要是能喝米湯，也?就省得?西覺再去?找羊?！?/br>
    花旗搔搔云善的rou下巴。云善抓住花旗的手，眼睛仍舊盯著秀娘。

    “兜明，別喝米湯了。留給云善?！被ㄆ熘佬隳锊?會(huì)多做米湯，肯定是春花喝多少她做多少。

    兜明趕緊停下喝米湯的動(dòng)作，轉(zhuǎn)回廚房也?拿了個(gè)小勺，把碗和小勺交給花旗。

    梁樹葉從晾衣繩上扯下綠色的，繡著一只?黃老?虎的小圍嘴，給云善圍在脖子下面。

    沒喝到秀娘喂的米湯，云善喝到花旗給的米湯了。

    花旗喂他一口，他就大口吞下去?。然后又張大嘴巴等著花旗。

    “云善什么?都?能吃了嗎？”坨坨站在小床邊問。

    “現(xiàn)在只?能吃米湯。等他再大些，才能吃別的東西?！?/br>
    “啊?！臂幺缯f，“那不?還是什么?也?不?能吃。”

    花旗學(xué)著秀娘的方法，早晚給云善喂兩頓奶，白天吃米湯。瞧著云善沒瘦，他才放下心。

    自從喝米湯，云善就更愿意陪著大家一塊吃飯。

    吃飯前，花旗盛出一碗米湯，由西覺給云善喂飯。

    云善吃飯一直很?乖，給飯就吃，從來不?鬧。

    見著桌上擺了碗筷，云善一邊喝著米湯，一邊心不?在焉地?瞅著桌上。

    坨坨坐在桌邊拿著筷子玩，云善動(dòng)著小手，指著坨坨，“呀?！?/br>
    “我不?喝米湯，你喝?！臂幺缁氐?。

    “啊。”云善還指坨坨，小身子微微往前探。

    西覺用圍嘴給云善擦掉嘴角滑下的米湯，輕聲?問他，“云善要什么?？”

    “啊?！痹粕瓶?看?坨坨，又看?西覺，小手在空中抓了抓。

    坨坨跳下凳子跑過來握住云善的小手，“云善你要什么?呀？”

    西覺拿了桌上的碗放在云善懷里，云善撒手不?要。碗在小床上滾呀滾，碰到木頭邊上又往回滾，滾到云善的身后。

    云善又指著桌子，“啊。”

    桌子上現(xiàn)在只?有?碗筷，菜還沒上。不?是要碗，那就是要筷子了。

    坨坨把花旗的筷子拿過來，疑惑地?問，“云善你要筷子干什么?？”

    他把筷子放在云善手里，云善就老?實(shí)了，高高興興地?攥著筷子，繼續(xù)看?西覺。

    “你也?不?能吃東西，你要筷子干嘛？”坨坨摸他小手。

    云善喝了一口米湯，拿起?筷子往嘴邊靠了一下。然后又沖著西覺張大嘴巴。

    這樣來回動(dòng)了幾次，小叢看?出來了，“云善好像在吃飯？”云善的樣子，就像是在用筷子吃飯。

    西覺給云善喂完米湯，想將筷子拿走，他擔(dān)心云善自己戳到自己。

    云善不?給，還知道攥著筷子往身后別。

    西覺不?敢使勁，只?好由著他，叮囑坨坨和小叢，“看?好云善，別讓他戳到自己?！?/br>
    開飯了，花旗問云善要筷子。

    沒想到，一直最聽花旗話的云善一反常態(tài)，他不?給。還“咿咿呀呀”地?不?知道說些什么?。

    秀娘把春花放進(jìn)?小床里，輕輕捏著筷子，哄他，“云善，你和春花jiejie玩。筷子給你娘吃飯?！?/br>
    云善不?，他把筷子往回抽，不?讓別人拿他的筷子。

    秀娘再要拿，云善的嘴開始慢慢往下撇，眼見著就是要哭了。

    花旗心疼呀，連忙阻止，“云善想玩就讓他玩吧。我看?著他，沒事的?！?/br>
    “我給你再拿雙筷子?！辈?等秀娘站起?身，梁樹葉先往廚房跑，拿了一雙筷子回來給花旗。

    見大家都?吃飯了，云善笑瞇瞇地?跟著把筷子往嘴邊放一下，自己也?跟著動(dòng)嘴巴。

    哦，他覺得?自己也?能吃飯了，要和大家一樣，用筷子吃飯。

    等吃完了飯，不?用花旗再勸，云善乖乖地?把筷子放進(jìn)?他的手里。

    哎呀，吃完飯了，他知道要收拾筷子。

    花旗摸摸他的小胖臉，眼里盡是笑意。云善長(zhǎng)?大了一點(diǎn)呀，不?再是那個(gè)只?會(huì)吃喝拉撒的小娃娃了。

    西覺特意把家里自家妖吃飯的桌子改了?；ㄆ旌退g的桌角鋸掉，出了一個(gè)小短邊，再磨得?光光平平的，那就是云善的位置。

    出了正月，云善會(huì)說些話了。

    就是突然有?一天，云善在曬太陽(yáng)?；ㄆ炜樟耸秩?抱他，云善突然輕輕叫了一聲?，“呢”。

    云善之前都?是“啊，呀，咿呀”地?叫。從來沒說過別的話。突然一聲?“呢”，讓花旗有?些驚喜，他看?向秀娘，“云善真的在學(xué)說話?！?/br>
    “可不?是。云善這是叫你呢?！毙隳锾婊ㄆ旄吲d，“云善在叫你‘娘’呢。”

    “叫我？”花旗瞪大眼睛，云善在叫他？

    對(duì)上笑得?一臉燦爛的小崽子，花旗心一下子就軟了。云善，開始學(xué)說話了，開始叫他了。

    可他很?快又面色復(fù)雜地?糾結(jié)起?來。坨坨會(huì)教云善講話，家里的其他妖怪也?會(huì)教云善說話。自己也?是教過的。在沒人的時(shí)候，他都?是教云善喊爹的。從來沒有?妖怪教云善喊娘。

    可是云善，怎么?就叫“娘”了呢。

    “云善，你再喊一聲??！被ㄆ毂е嵙祟?，“你再喊我一聲??！?/br>
    “樹葉哥，等等我?！痹鹤油馀軄砣齻€(gè)小孩。

    打頭的是梁樹葉，手里還掐著一條灰撲撲的小狗崽。

    狗崽子哼哼唧唧地?，一聽就是在害怕。

    “大毛快關(guān)門。狗要追來了?！倍?毛一邊跟著梁樹葉往院子里跑，一邊緊張地?使喚落在后面的哥哥。

    “不?能關(guān)，坨坨還沒回來呢?！贝竺驹诖箝T邊向外張望，看?到遠(yuǎn)處跑來的人，他扯著嗓子喊，“坨坨快點(diǎn)跑，狗要追上你了。你快點(diǎn)啊?！?/br>
    “怎么?個(gè)事？”秋生跑到門邊看?了一眼，一條黃狗正追著坨坨往這邊跑。

    他轉(zhuǎn)回身，抄起?墻邊的木棍，迎著坨坨跑過去?。

    木棍在地?上敲了兩下，挑起?一些塵土，秋生大聲?喝道，“回去?。再不?回去?我可打了。”

    黃狗停下奔跑的步子，秋生的威脅顯然起?了作用。黃狗猶豫地?站在原地?。

    秋生見這狗不?往前了，他拉著坨坨慢慢往回退。

    等秋生進(jìn)?了院子，西覺緊接著關(guān)上了大門。

    狗崽子趴在地?上直哼唧。

    外面?zhèn)鱽睃S狗焦急的叫聲?，“汪汪汪?！?/br>
    “這是哪家的狗?你們趕緊把小狗還回去??！鼻锷鷽]見過這條大黃狗，肯定不?是附近幾家的。都?不?用想，一定是這幾個(gè)孩子拿了小狗，大狗追過來的。

    “是我家前面人家的狗?！贝竺f，“我娘和他家說好的。小狗給我家一只?。”

    “給你家小狗也?得?等小狗滿月。這小狗奶還沒斷吧。”秀娘說，“你們趕緊給還回去?吧。等滿月了再抱來。小狗不?滿月不?容易活?！?/br>
    坨坨把地?上的小狗掐起?來，“我們還要玩一會(huì)兒嘛。”

    哼哼唧唧的小狗引起?云善的注意，他一直盯著小狗看?。

    大毛，二?毛，梁樹葉挨個(gè)摸摸小狗。二?毛還在小狗的腦門上親了一口，看?得?秀娘不?知道該說什么?。

    二?毛不?僅自己親小狗，還給春花摸了一把。當(dāng)然云善也?沒落下。

    兩個(gè)小娃娃好像都?很?喜歡小狗崽似的，都?盯著小狗一直看?。

    大黃狗又在外面叫喚了，聲?音更加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