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行舟 第4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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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火怎會起得如此猛烈?!”懷寧目瞪口呆。 杜曇晝:“還好只是前院起火,后院是安全的,聽前方的動靜,武侯應(yīng)該沖進(jìn)來救火了。二位不要站在院中,北面的還有幾處安靜廂房,先隨臣躲到那里去??撮T的老丈會應(yīng)付局面,待武侯離去,再做打算?!?/br> 懷寧扶著趙夫人,跟在杜曇晝身后,躲進(jìn)北面一處僻靜的廂房內(nèi)。 煙熏火燎之味仍在源源不斷飄來,杜曇晝實在替莫遲感到心疼,這么好的宅子,他還一天都沒住過,就被人燒了。 他滿心疑惑地問:“這火究竟因何而起?二位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莫遲為何不在?” “這火是本宮放的?!?/br> 懷寧的回答石破天驚,杜曇晝都不由得怔在當(dāng)場。 懷寧繼續(xù)道:“本宮日后自會補(bǔ)償莫遲,只是事急從權(quán),本宮當(dāng)時若不這么做,只怕早就和夫人死在那群歹人手里了!” 懷寧告訴杜曇晝,今日早些時候,莫遲來到這里,傍晚時分,看守宅院的老丈給他們做了簡單的飯食。 懷寧和夫人用餐時,莫遲出門繞著圍墻巡視了一圈,據(jù)他所說,這是他的習(xí)慣,他當(dāng)夜不收時,敵人就喜歡在天色晦明相接之際發(fā)起進(jìn)攻。 黃昏時分,光線昏暗,人神志渙散,容易遭到偷襲,所以他在這種時候往往比較警惕。 杜曇晝一聽就知道,這是莫遲編出來的理由,那時他定是察覺到什么,才借故走了出去。 懷寧又說,莫遲離開不久就回來了,說見到了必須要找的人,需要暫時離開一段時間。 懷寧說:“他走時神色匆匆,看上去有些焦急,應(yīng)當(dāng)是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物,才追了上去。” 杜曇晝暗自思忖,除非趙青池突然出現(xiàn)在縉京,否則滿京城能讓他不由分說追上去的,想來只有曾遂一個。 想到此處,杜曇晝忽然咂摸出一點酸意,要是他有一天突然失去蹤影了,不知莫遲會不會—— “……大人,杜大人?!睉褜幍穆曇粲蛇h(yuǎn)及近:“杜大人,你還好嗎?” 杜曇晝陡然回神:“……殿下請說?!?/br> 懷寧奇怪地瞅了瞅他,繼續(xù)道:“莫遲剛走沒一會兒,那群人就來了?!?/br> “那群人?” 懷寧心有余悸道:“是一群蒙面黑衣人,就和上回刺殺本宮的那群人一樣。” 那時的房中,只有懷寧和夫人二人。 莫遲請來的老丈為了看門,一直是住在大門旁的耳房內(nèi),離趙夫人所在隔了兩進(jìn)的院子,對于發(fā)生了什么事,根本不知情。 所以,當(dāng)一群黑衣蒙面人出現(xiàn)在院中時,兩位女子驚懼得連呼救都忘了。 “那時房門緊閉,本宮卻從窗戶的縫隙間見到了那群刺客,本宮明白,上次僥幸逃脫,是因為有莫遲在,而這次,單憑我二人,絕無生還的可能。” 可趙夫人是懷寧多年密友,也是唯一一個在她落難后,依舊愿意與她來往的舊友。 懷寧不愿見到友人命喪刺客之手,當(dāng)機(jī)立斷,打開墻角衣箱,讓趙夫人鉆了進(jìn)去。 自己則抽出匕首,推開門,跑了出去。 “別說一群人了,哪怕他們只派一個人來,本宮也打不過,所以本宮出門后便朝著正門一直跑一直跑,跑得發(fā)髻都松脫了也不敢停下?!?/br> 懷寧以為那群殺手定然會跟上來,誰知她都快跑到大門口了,一回頭才發(fā)現(xiàn),那群殺手一個也沒有追來。 這時她才醒悟,原來他們的目標(biāo)就是趙夫人。 “此時再出去找翊衛(wèi)求助肯定來不及,本宮忽然想到身上還有幾個火折子,急中生智,又跑回了院中。此時趙夫人已被黑衣人找到,正被他們拽著往外走,本宮把院門一鎖,將火折子點燃,扔進(jìn)了院中?!?/br> 院中本就有一大叢枯枝,如今天干物燥,枯枝一接觸火星,騰地燃起火來。 火焰霎時沖天,立刻點燃了長在圍墻上一大片枯死的爬山虎。 火光四起,外面的路人馬上注意到了府里的異狀,當(dāng)即有人大叫道:“走水了!走水了!” “后來那群人見火勢引來了注意,便扔下趙夫人,翻出院墻逃走了?!?/br> 懷寧攤開手掌給杜曇晝看,掌心的皮膚上還有燒灼過的痕跡,起了一大片水泡。 趙夫人心疼地摸著她的手背,懷寧搖頭,柔聲道:“無妨,就是太著急了,不小心被火燎了一把?!?/br> 杜曇晝問:“來人用的是什么刀?” “直刀,是大承人。” “可有見到一個腿腳不太靈光的刺客?” 懷寧皺著眉想了一會兒,“不記得了,那時候又驚又怕,根本顧不上看他們,只想著救人來著?!?/br> 杜曇晝點點頭。 趙夫人說:“都怪妾身,若不是妾身藏身在此處,莫護(hù)衛(wèi)的大宅也不會……也不知外面的火熄滅了沒有?” “我出去看看?!倍艜視冋玖似饋怼?/br> 離去時,還聽到身后懷寧安慰道:“火是我放的,與你何干?大不了我再買間宅子賠給莫遲就是……” 杜曇晝推開門,朝南走向起火的地方。 夜色漸濃,縉京城某處幽暗的地牢內(nèi),鞭子抽打rou體,發(fā)出讓人聞之心顫的破風(fēng)之聲。 曾遂雙手被吊起,胸前已有數(shù)道皮開rou綻的鞭痕。 啪—— 啪—— 行刑人連甩幾鞭,曾遂牙關(guān)死咬,只發(fā)出幾聲密不可聞的悶哼。 他的身體被鞭子抽打得左右擺動,他卻始終不發(fā)一言。 行刑人似乎是打累了,垂下手,喘著氣道:“我就不信你是個不怕疼的鐵人!說!那些東西被你藏到哪里去了?!” 曾遂吐出一口血沫,齒縫都被鮮血染紅,他咧嘴一笑,看上去血腥又可怖。 他瞪著行刑人,笑道:“那你大可一試?!?/br> 行刑人被他激怒,指著他罵道:“主人明明有恩于你,你像個乞丐倒在路邊乞食之時,是主人將你救了回來!不僅收你為護(hù)衛(wèi),還對你信賴有加!你倒好,知恩不報,還意圖背叛?!天底下哪有你這般無恥之徒?!” “呸!”曾遂啐道:“我也曾經(jīng)以為主人是真的信任我,賞識我!直到那天,主人從我這里騙走了夜不收的聯(lián)絡(luò)文字,害得我兄弟險些命喪焉彌人之手!自那日起,縱使他于我有千般恩情,我曾遂也絕無可能再替他效忠!” 行刑人倏地舉起長鞭,連連十幾鞭抽下。 曾遂的身上,已經(jīng)不見一塊好皮。 最后一鞭劈頭蓋臉打下來時,曾遂不由痛呼一聲:“唔——!” 他渾身一震,猛地吐出一大口血,昏死過去。 莫遲府中的大火已被撲滅,老丈只說是做飯時生火,不小心點燃了枯枝,才導(dǎo)致起火。 大火撲滅后,武侯帶著他回武侯鋪記錄經(jīng)過去了。 杜曇晝正在檢查被懷寧燒過的地方,聽到身后傳來腳步聲,回頭一看—— 事主莫遲終于回來了。 莫遲呆呆地看著眼前的滿目狼藉,原先碧瓦朱甍、丹楹刻桷的豪宅,如今有大半都變成濃黑的焦土。 瓦磚正順著被燒塌的墻面零零碎碎地落下來,白玉石階布滿灰燼,都被染成了深灰色。 就連蹲在地上檢查狀況的杜曇晝,額頭上也蹭了一抹灰。 莫遲半張著嘴,好像還沒搞懂現(xiàn)狀,臉上極其罕見地出現(xiàn)了不知所措的表情。 “你……你來了?”杜曇晝站起來,面露不忍:“你的宅子……你走以后,懷寧郡主遇刺,事發(fā)緊急,她無奈之下才燒了你的房子??ぶ髡f,她可以買間新的賠給你,所以你、別太難過了?!?/br> 莫遲轉(zhuǎn)動僵硬的脖頸,一點點轉(zhuǎn)頭看向他,憋著一口氣,提心吊膽地問:“我藏在地里的金條呢?” 聲線都在隱隱顫抖。 杜曇晝努力擠出一個安慰的笑容:“我檢查過了!第一時間就幫你檢查了,完好無損!俗話說真金不怕火煉,就算真被燒了也沒事——啊當(dāng)然!完全一點都沒被燒到,你選的地方很好,離起火點很遠(yuǎn)!” 莫遲高懸著的心輕飄飄地沒有著落,在空中漂浮了好一會兒,他才察覺出來不對:“你怎么知道我把金條埋在那里了?” 杜曇晝明顯松了口氣,能想起來問這個,看來心情是平復(fù)不少了。 “你動過土,地上自然會留下痕跡,我舉著燈在地里看了一會兒,就找到位置了。就在離湖不遠(yuǎn)的地方,對吧?你沒有引水進(jìn)來,湖是干的,你把金條藏在那里,最適合不過了?!?/br> 莫遲慢慢轉(zhuǎn)動眼珠,警惕地睨了他一眼。 杜曇晝笑道:“我也沒辦法,我就是干這個的,習(xí)慣了?!?/br> 莫遲低著頭想了一會兒,好像很快就把房子被燒的事想通了。 “好吧,那你要幫我作證,讓郡主給我買個新房子。這里我還一天都沒住過呢,就被她燒了——”他陡然停頓,緊接著詫異道:“等一下,她燒我房子干嗎?!” 杜曇晝:“說是你走以后有刺客來了,郡主為了救趙夫人,不得不出此下策。話說回來,你干什么去了?” 莫遲說:“我見到了一個很像曾遂的人?!?/br> 果然。 杜曇晝在心里嘆了口氣,“你找到曾遂了?” “沒有,那是別人假扮的。我原本是在圍墻外見到了一個人影,還以為是曾遂是偶然經(jīng)過,就追了出去。為了不被他察覺,小心翼翼地跟了好幾條街,最后才發(fā)現(xiàn)是假的。” 杜曇晝驚奇道:“你也會認(rèn)錯。” “那人用布遮著半張臉,可是其他地方模仿得極像,身材、神態(tài),就連他微跛的步姿,都和曾遂一模一樣……” 莫遲漸漸意識到不對。 有人能將曾遂模仿得如此相似,定是與他朝夕相處過,才能將他的方方面面記在腦中,逼真地演繹出來,連莫遲都騙過了。 “看來,他的目的就是為了引走我,他應(yīng)該和刺客是一伙的?!?/br> 那人不僅對曾遂很熟悉,而且還很清楚他和莫遲的關(guān)系。 只要曾遂現(xiàn)身,莫遲就會跟蹤而去,如此便可將他調(diào)走,然后對趙夫人下手。 “為什么呢?”莫遲問杜曇晝:“他們都知道趙夫人在這里,若是想除掉她,直接稟奏陛下就可以了。一旦陛下發(fā)現(xiàn)她被郡主和你藏身于此,你們誰都脫不了干系,可以來個一石二鳥,為什么不這么做呢?” 杜曇晝深深地看著他。 莫遲漸漸醒悟,其實他已經(jīng)把理由說出來了。 房屋燃燒后的灰燼被風(fēng)卷起,原本的雕梁畫棟業(yè)已面目全非,讓人觀之深感惋惜,卻又無能為力。 懷寧從屋中走出,見到莫遲,朗聲道:“莫護(hù)衛(wèi),抱歉了,本宮燒了你的宅子。縉京城九九八十一坊,你喜歡哪里,本宮就在哪里給你買間新的,算是給你賠不是了?!?/br> 莫遲移開目光,躬身行禮道:“殿下言重了,殿下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不過一間房子而已,身外之物,燒了便燒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