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行舟 第17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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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情于理,烏石蘭都應(yīng)當將它放在廳堂內(nèi)最引人注目的地方,作為對攝政王賜禮的重視。 杜曇晝舉起螢石,很快就在正堂最顯眼的高位——主梁之上的拱形壁龕中,見到了一個方形的木盒。 看上去的大小,正好能放下一顆人頭。 杜曇晝放好螢石,搬來一張木凳踩上,小心地將盒子搬了下來。 將木盒置于桌上,杜曇晝合掌念道:“蔡七義士永登極樂?!?/br> 隨后掀開了盒蓋。 螢石的照耀下,一顆慘白的頭骨赫然出現(xiàn)在盒中。 “抱歉,叨擾了?!?/br> 杜曇晝在衣服上蹭了蹭掌心,然后恭敬地將人頭取了出來。 頭骨比他想象的要輕許多,捧在手里輕飄飄的,一點都不像是能承載一條性命的重量。 杜曇晝將頭顱安置在旁,然后舉起螢石,伸出盒中,細細翻查。 里里外外找了好幾圈,都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東西,杜曇晝想,難道會是在哪里? 他將螢石湊到人頭旁邊,說了句“得罪了”,將手指從眼眶骨的位置探下去,在骨頭內(nèi)部摸索。 仍舊一無所獲。 杜曇晝收回手,指腹帶出了幾抹白色的粉痕。 難道是他想多了? 杜曇晝摩挲了幾下手指,這才注意到指間的白色粉末。 埋在棺木中的人骨,少說也需十年才會化成齏粉。 就算蔡七的頭因為沒有密封在棺槨中,導(dǎo)致消解程度加重,那至少也需要花上三五年的時間,才會逐漸化粉。 從蔡七被殺到現(xiàn)在,還不到三年,他的頭骨怎會化成粉末? 杜曇晝突然想到什么,在頭骨外側(cè)用力搓了幾下,更多的粉末被他從“頭骨”上搓了下來。 他把“頭骨”顛倒過來,在“下頜骨”的接縫處用力一掰。 “咔”的一聲,一塊白色的碎塊就被他掰了下來。 杜曇晝把碎塊在掌中一壓,又裂成了更小的碎片。 他低頭一聞,一個熟悉的味道沖入鼻間。 是石灰! 這顆“蔡七的頭”根本不是真的頭骨,而是用石灰制成的假顱骨。 是了,杜曇晝心想,莫遲怎會允許戰(zhàn)友的頭就這樣置于正堂,當作耀武耀威的賞賜被眾人議論指點。 他不能違抗處邪朱聞的旨意,卻也絕不會讓蔡七在死后仍不得安寧,他定是暗中做了一個假頭骨用來應(yīng)付處邪朱聞。 而蔡七真正的遺骨,一定被他藏在更妥帖的位置,小心安置。 如果不在正堂,難道會在臥房? 杜曇晝將一切恢復(fù)原狀,抓起螢石,從正堂后門探身而出,直奔北面的臥室而去。 在臥房的門被推開的一剎那,杜曇晝的身形倏地一凝,幾乎是在頃刻間他就意識到,他找對地方了。 隨著房門打開,夜風(fēng)吹入,在房中繞了一圈,帶出內(nèi)里的氣息。 就在這縷極其輕微的氣息中,杜曇晝聞到了蘭花的香味。 是和他身上一模一樣的、來自遙遠縉京的幽香。 莫遲來過這里!而且剛走不久! 杜曇晝的心跳驟然加快,他幾步退至院中,試圖在漆黑的夜色下尋找莫遲的影蹤。 但天色著實太暗,小小一枚螢石無法照亮那么大的空間。 杜曇晝不死心地到處張望,苦尋許久,四周徒有間或響起的風(fēng)聲與狗吠,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動靜。 寂靜的深宅大院中,杜曇晝的背影難掩失落。 其實他心里清楚,莫遲應(yīng)該早就不在這里了,以他的謹慎,一旦拿到想要的東西,定會以最快的速度離開此地,不留任何痕跡。 杜曇晝也并沒有想要做什么,他只是想看看莫遲,哪怕只在暗中看一眼就好,只要能看到他沒有受傷,他就心滿意足了。 草叢里傳來不知名的昆蟲的叫聲,杜曇晝定了定神,呼了口氣,抬腿走到臥房前,再度推開了房門。 房中的蘭花香氣已經(jīng)蕩然無存了,螢石微光之下,杜曇晝來到床榻邊,凝眸尋找可能藏東西的地方。 不管莫遲究竟拿走了什么,他都一定已經(jīng)把所有東西都恢復(fù)原狀了。 杜曇晝手搭在床頭的木架上,閉上眼睛,想象著莫遲過往的一舉一動。 手指在床邊來回游走,最終停留在了一個微弱的凹陷處。 杜曇晝倏地睜開眼睛,同時手指往下一按。 床柱下方,一塊木板騰地彈開,露出地下的坑洞。 杜曇晝俯身一瞧,這處小小的坑洞并不大,里面只放了一個木盒。 不用打開盒蓋,杜曇晝也能猜到,這才是蔡七的頭骨真正的所在之地。 木板邊緣有打開過的痕跡,看來方才莫遲就從這里把東西取走了。 除了帶走了蔡七的頭,還有什么更重要的東西,是他冒著被發(fā)現(xiàn)的危險也要回來取走的? 杜曇晝心中漸漸有了答案。 他不知道該夸莫遲神機妙算,還是該為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憂心不安。 他像莫遲做的那樣,將房中的一切都恢復(fù)原狀,然后走了出去。 螢石落入袋中,周遭又恢復(fù)黑暗,杜曇晝在這座空曠的宅院里站了一會兒,循著原路翻墻而出。 則南依的府邸就在不遠處,杜曇晝輕巧地躲過街邊巡夜的守衛(wèi),在沒有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安然回到則南依府中。 “如何?” 深夜,則南依尚未就寢,她還穿著白天的衣服,坐在臥榻旁的圓凳上,等待杜曇晝歸來。 杜曇晝:“如夫人所愿,烏石蘭確實在王都,只是無人知曉他身在何處,又意欲何為。倘若在行動前無法與他取得聯(lián)絡(luò),只怕他不見得能幫上夫人的忙?!?/br> 則南依笑了:“不,如果烏石蘭要動手,他必定會選擇和我在同一日行動?!?/br> “哪一日?” “七日后,是國王壽辰。自從被烏石蘭當胸刺了一刀,老國王的身體就一日不如一日。往年的壽辰他都會在宮中設(shè)宴,但自從受傷后,宴席就再沒有辦過了。” 不要說宴席,自從焉彌國王重傷恢復(fù)后,則南依就再也沒有在任何盛大的場合見過他本人了。 烏石蘭刺傷了他,反而給處邪朱聞提供了一個絕佳的借口。 在那以后,焉彌國中所有事務(wù),就都交到了攝政王手里,國王再也不理政事了。 “為了慶賀他的壽辰,也為了讓他能早日康復(fù),這兩年的國王壽誕,處邪朱聞都會允許王都所有官員休息一日。就連宮中的侍衛(wèi),只要不是擔任要職的,都能獲得一天不當差的機會?!?/br> 則南依:“那個晚上,是一年之中,攝政王宮守衛(wèi)最松懈的時候。我敢肯定,烏石蘭會和我一樣,選在那天夜里行動?!?/br> “要是你不相信的話,當天就和我一起出發(fā),屆時自見分曉?!?/br> 杜曇晝摘下斗篷扔到一邊,從袖管里取出隨身所帶的袖箭。 管家立刻站到兩人之間,警惕地盯著杜曇晝,隨時準備拔刀。 “此前為了援護夫人,箭筒里的箭已經(jīng)被我全用光了。夫人神通廣大,還請?zhí)嫖覍⑦@柄袖箭裝滿?!?/br> 杜曇晝將袖箭放到則南依面前:“還有,無論我相不相信,七日后,我一定會與夫人一同進宮?!?/br> 第129章 “去見……我的烏石蘭?!?/br> ========================================== 七日后,深夜。 因為難得的全國休日,白天,王都內(nèi)到處都是歡慶國王壽誕的百姓。 與大承交戰(zhàn)在即,但焉彌王城中居住的達官貴族們,好像根本沒有開戰(zhàn)的意識。 城中的飯肆酒樓,都被尋歡作樂的士族權(quán)貴們占得滿滿當當。 一日的縱情聲色過后,到了入夜時分,王都的大街小巷,除了遍地狼藉外,幾乎見不到閑逛的路人。 極度的歡慶后,整座王城仿佛都陷入了沉睡。 宮墻下,最接近攝政王寢宮的東皇門外,則南依帶領(lǐng)從封地召喚來的死士,躲藏在巷道的陰影之中。 杜曇晝看了一眼她身后的人,挑眉道:“夫人不是說,讓他們等在王都城外,一旦你失手,就接應(yīng)你退回封地么?” 則南依緊了緊腰帶,腰上的匕首和彎刀都因為她的動作而晃動。 “不是你說‘這樣是贏不了的’嗎?”則南依的長發(fā)被發(fā)冠牢牢固定在腦后,她將耳邊的一縷碎發(fā)掛在耳后,隨后將袖口扎緊:“現(xiàn)在呢?你覺得我能贏么?” 杜曇晝沒有說話。 則南依輕輕一笑:“別這么嚴肅,我知道你總覺得我的計劃太過倉促,但你要明白,面對處邪朱聞這樣的人,做多少準備都是不夠的。” 她抬了抬手,身穿薄甲的管家從側(cè)后方走上前來,交給她一樣物事——杜曇晝的袖箭。 則南依將袖箭遞給杜曇晝,杜曇晝抬手欲接,她卻不松。 杜曇晝抬眼看她,則南依對他道:“若我要是連這點迎難而上的膽量都沒有,早被我那個不是人的哥哥生吞活剝了。倒是你,無論如何,你切記要活到最后,否則殺死攝政王的罪名,就沒有人來擔了?!?/br> 杜曇晝將袖箭納入袖中。 則南依又從管家手里接過一個包裹給他:“里面是你要的東西,六支火藥管,都裝在竹管里捆在一起了,按你的要求,留了三尺長的引信?!?/br> 見杜曇晝把裝有火藥管的包裹緊緊背在身后,則南依欲言又止。 斟酌再三,還是提醒道:“你想要炸王宮?不可能的,別說六管火藥,就是六十管六百管都沒用。王宮是辛良族奉命建造的,處邪朱聞成為攝政王后,辛良遙又按照他的旨意,重新加固了宮城。放棄這個念頭吧,有力氣帶火藥,不如多帶幾把兵器,你箭術(shù)如何?把這張弓和這壺劍都背上。” 杜曇晝接過了弓箭,卻也沒有將火藥放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