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行舟 第18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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則南依不再勸,轉(zhuǎn)頭問管家:“都準(zhǔn)備好了么?” “夫人?!惫芗覞M目憂心:“您真的下定決心了么?現(xiàn)在回府,還來得及?!?/br> 則南依在他腦后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都這種時候了,還說什么喪氣話,而且說的還不對?!?/br> “早就沒有機會了,從處邪朱聞決定對我下手的那天起,我們則南一族就沒有退路了。不是我被他殺死、則南全族被他吞并,就是換我殺了他?!?/br> 死士們清一色一身黑衣,以黑布蒙面。 死士統(tǒng)領(lǐng)給則南依呈上一面黑布,則南依搖了搖頭,嫵媚的面容寫滿肅殺。 她對管家說:“我不要像辛良遙一樣,成為處邪氏的刀下亡魂。處邪朱聞既然留不得我,那這個攝政王的位置,就換成我來坐。” 定定注視了她一會兒,管家眼中的擔(dān)憂被堅定的殺意取代,他狠狠一咬牙,拿過統(tǒng)領(lǐng)送上的黑布,蒙住了下半張臉。 “我就不必了?!眲t南依嘴角還噙著笑意:“兵戈相見之際,我要讓處邪朱聞見到,把他從那個高位上拉下來的人,是我?!?/br> 不遠處的宮門城頭,有人從陰影里顯出身形,那人抬起手臂,向城下做了一個手勢。 “時辰到了。”則南依沉聲下令:“諸位將士,我則南族的生死就系于你我刀尖了。無論成敗,你我的名姓都將永載史冊,無論青史留名還是萬人唾罵,我則南依都與諸位同擔(dān)了?!?/br> 沒有齊聲呼喝,在場的一眾將士齊齊將手放在心口,向則南依行了一個發(fā)誓永遠效忠的軍禮。 月色下,宮城大門緩緩開啟,宮城侍衛(wèi)長率領(lǐng)所有愿意協(xié)助則南依謀反的侍衛(wèi),身穿甲胄列隊候在門后。 “夫人?!币姷絼t南依如約而至,侍衛(wèi)長上前向她稟報:“此一路一直到處邪朱聞的寢宮門外,我們都不會遇到任何抵抗,但把守他寢殿的衛(wèi)兵是他的貼身侍衛(wèi),在那里,我們必然會遭到猛烈的反擊,屆時兩方交戰(zhàn),處邪朱聞定然會被動靜吵醒?!?/br> “按照夫人此前的計劃,我已派人守住寢宮東南西北各處的出入口,保證處邪朱聞插翅難逃?!?/br> “依照慣例,寢殿內(nèi)的侍衛(wèi)最多不過三十人,我們趁其不備,偷而襲之,只求速戰(zhàn)速決!” 不論成功還是失敗,都將在史書中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的時刻,則南依居然還有閑心,看了一眼杜曇晝的表情。 果不其然,看到他眉頭微皺,神色擔(dān)憂。 “草率武斷、渾身破綻、錯陋不堪,我這幾個詞說得對嗎?這就是你對我刺殺攝政王計劃的看法,是吧?” 則南依臉上還帶著微笑:“我的一生中,每一次重要關(guān)頭,都是用這種草率無比的行動渡過難關(guān)的。上天從未給過我深思熟慮的機會,這次依然?!?/br> “所以?!彼槌鲅g彎刀,帶領(lǐng)眾人往晦暗幽深的深宮走去:“你們兩個中原人,可不要叫我失望。” 杜曇晝緊隨其后。 城門在身后轟然關(guān)閉,面前,黃金尖頂?shù)难蓮泴m殿矗立于鬼魅的夜色中,外墻上的五彩琉璃窗,少了陽光的照射,皆歸于黯淡。 唯有嵌在頂端的紅寶石,有詭異的暗光一閃而過。 王宮北側(cè),城墻角落處,有一扇不起眼的小門。 這扇門背后是一條幽靜的小路,直通攝政王的寢殿。 但如果不按小路一直走下去,而在中途轉(zhuǎn)向西側(cè)的話,就能直接去往國王的寢宮。 這是處邪朱聞為自己修建的暗道,卻被當(dāng)年的莫遲發(fā)現(xiàn)它也是一條能從王宮外以最短的距離,抵達國王所在之處的通路。 越是重要的地方,就越不能引人注意,所以處邪朱聞沒有安置重兵在此處把守,反而只放了一支護衛(wèi)小隊看守于此。 過去,除了攝政王以外,能從這條通路自由進出的,只有手持令牌的烏石蘭。 烏石蘭叛離后,這條路連帶著這扇門,就再沒有被人使用過了。 守備逐漸松懈下來,這一夜,因為天下大休,只有兩個打著瞌睡的侍衛(wèi)站在門內(nèi),看守著這條應(yīng)該不會有人出入的小路。 深夜,聽不到打更聲的侍衛(wèi)也不知究竟是什么時辰,只聽面前這扇緊鎖的木門外,居然響起了敲門聲。 篤篤—— 兩下連續(xù)的敲門聲又輕又穩(wěn),沒有半點猶疑。 兩個侍衛(wèi)都為之一驚。 “剛才是不是有人敲門?還是我聽錯了?” “我也聽見了,是有人在外面敲門!” 兩人對視一眼。 “這……能開么?” “不行吧!這么久都沒人走過這條路,突然有人敲門,定有古怪!” “可……萬一是朱聞大人的吩咐……?” “……那就先把人放進來,一旦發(fā)現(xiàn)有詐,立刻殺了?!?/br> 二人拔出彎刀,一人小心翼翼地解下門上的鎖鏈,另一人埋伏在門背后,時刻準(zhǔn)備著給敲門人致命一擊。 門鎖解下,木門從中被推開一條縫,外面的人沒有閃身擠進來,而是從縫隙中伸進一只手,手上舉著一枚黃金打造的令牌。 令牌外側(cè)雕刻著繁復(fù)的花紋,頂端刻著一枚鳥首,鳥眼珠由兩顆細碎的紅寶石制成。 令牌上刻一個名字,是用焉彌語寫就的“處邪朱聞”一名。 全焉彌的人都知道,這塊攝政王貼身的令牌,處邪朱聞只給過一個人—— “烏石蘭?!” 開鎖的護衛(wèi)剛喊出這個名字,只覺得猛地頸部一涼,一股涼氣從喉間竄進了五臟六腑。 他沒看清烏石蘭是何時出手的,甚至沒來得及抬手摸一摸自己被割破的喉嚨,就嘶啞地倒抽著涼氣,向后栽倒在地。 躲藏在門后的侍衛(wèi)深知不是烏石蘭的對手,拔腿就往后跑,邊跑邊喊:“快來人!烏石蘭回來了!” 他本以為自己已經(jīng)喊得足夠大聲了,可周遭仍舊死寂一片,沒有任何人趕來。 小巷周圍安靜得,連飛鳥振翅的響動都清晰可聞。 驚愕之余,他陡然感到胸口一痛,低頭一看,赫然見到一段帶血的刀劍從胸腹處貫穿而出。 原來剛才他奮力的呼救根本沒有喊出聲,他以為他發(fā)出的聲音,全都吞沒在喉間涌出的血沫里了。 寒光一閃而過,莫遲陡然抽刀,血光飛濺而起,伴隨著沉重的墜地聲,這條幽暗偏僻的小巷再次歸于寂靜。 莫遲甩掉刀刃上的血,收刀入鞘。 他穿了一身寬大的黑袍,兜帽下,一雙貓一般上翹的眼睛透出機警透亮的利光。 無須判斷方向,莫遲頭也不回地往前方走去。 他疾步而去的地方,不是處邪朱聞的寢殿所在之處,而是焉彌國王的寢宮。 不久后,在攝政王寢宮西側(cè),一座長年無人居住的偏殿內(nèi),處邪朱聞于黑暗中睜開了眼睛。 聽到外殿傳來的腳步聲,他披衣而起,走向殿外。 侍從拉開殿門,早就等在廊下的扶引和老宰相立刻迎了上來。 全副武裝的宮城副侍衛(wèi)官大步流星走來,單膝跪地,一手按在胸口,沉聲稟報道:“朱聞大人,則南依已經(jīng)帶人攻到您的寢殿外了,現(xiàn)下正在與寢宮的侍衛(wèi)交戰(zhàn)?!?/br> 老宰相詫異道:“為何未聽聞兵戈之聲?” “因為刀刃纏了絲麻?!碧幮爸炻劺淅湔f道。 副侍衛(wèi)官一頓,即道:“大人真是料事如神!不錯,則南依的人用的彎刀上都纏了絲麻布,只露出刀頭尖銳的部分。這樣既能傷人,還能不發(fā)出任何聲響,最適合暗中行刺?!?/br> 處邪朱聞沒什么表情:“多年前她就用這種辦法,只帶了十幾個人,就潛入了北方最大領(lǐng)主的封地,在沒有一個護衛(wèi)被驚動的情況下,只用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就殺掉了那個老頭。如今,不過是把同樣的招數(shù)用在我身上?!?/br> 扶引殷勤奉承道:“多虧大人英明神武!早就料到則南依會有此舉,因此早早就做了準(zhǔn)備!任她則南氏再狡猾,也絕對預(yù)料不到,大人您的寢宮內(nèi)根本沒有人!就算他們攻進去了,也不過是掉進您的陷阱罷了!” 老宰相看了扶引一眼,略有顧慮:“大人,則南氏畢竟是占據(jù)了整個北方的大族長,若是對她趕盡殺絕,難免不會引起其他族長的恐懼,倘若……” “其他族長?”扶引很不屑:“除了則南氏,還有誰能與大人手中的力量抗衡?宰相大人難道是在暗示辛良族會背叛?不可能!辛良氏對大人忠心耿耿,就連辛良遙被殺,族長都毫無怨言,有何可懼?” “這……” 扶引又道:“何況則南依早就該死了,要不是情況有變,幾日前她就命喪荒野了。” 那一日,在針對則南依的刺殺失敗后,僥幸逃回來的刺客被處邪朱聞處死。 被殺前,他告訴攝政王,則南依手下有一名新來的護衛(wèi),此人武功高強,多數(shù)刺客都是命喪他之手。 “哼!”想到這里,扶引頗為不忿,刺殺則南依是處邪朱聞交給他的任務(wù),任務(wù)失敗,他自是心有不甘:“不管他有多厲害,只要他今日敢來,大人定會讓他有去無回!” 有侍衛(wèi)急急從殿外走入:“大人!寢殿的侍衛(wèi)快要撐不住了,則南氏就快攻破殿門了!” 副侍衛(wèi)官立刻道:“屬下這就帶人——” “不急?!碧幮爸炻勍钔庾呷ァ?/br> 所有人都跟在他身后,緊隨他登上了寢殿外側(cè)的高墻。 此地隱藏在樓塔的陰影中,無法從其他地方被人看見,卻能對下方的景象一覽無余。 攝政王寢殿東側(cè)門外,侍衛(wèi)的尸體遍地橫陳。 則南依的死士刀法高超,一路突襲至此,竟然無有一人損傷。 處邪朱聞為了引誘他們深入,調(diào)離了當(dāng)值的大部分侍衛(wèi),只留下不到三十人。 為了做戲做得更逼真些,他沒有告訴那些被留下的侍衛(wèi)即將遭遇的刺殺,這樣當(dāng)則南依帶人潛伏進來時,他們才會真的奮起抵抗。 如此一來,則南依就會更相信處邪朱聞就藏在殿內(nèi),便能斷了撤退的念想。 此刻,還有戰(zhàn)力的侍衛(wèi)不過十余人,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死在則南依的死士刀下。 如此,在則南依與他的寢殿之間,再無阻攔之人。 老宰相見戰(zhàn)局勝負已分,擔(dān)心節(jié)外生枝,向處邪朱聞提議道:“大人,則南氏即將闖入寢殿,不如現(xiàn)在就將他們一網(wǎng)打盡!” “不,就讓她闖進去。”處邪朱聞饒有興致地觀賞著下方的打斗:“我很想知道,當(dāng)她看見寢宮里空無一人的樣子的時候,臉上會是什么樣的潰敗表情。那才是最有意思的地方,希望她不要讓我失望?!?/br> 就在這時,原本守在殿門外遠離戰(zhàn)局的幾個侍衛(wèi),突然一個挨一個地倒下。 事情的發(fā)生沒有征兆,似乎有人在暗中放冷箭。 處邪朱聞細長的眼睛在周圍掃了一圈,迅速鎖定了暗箭射出的方向。 射箭之人藏在廊柱的影子后方,只能看見他伸出來的手上舉著一把袖劍,看不清他的真容。 片刻后,有侍衛(wèi)注意到了他的舉動,揮刀砍了上來。 那人收起袖箭,倏然拔刀迎敵,因此露出了身形。 只用一眼,處邪朱聞就認出了他的臉。 “杜曇晝?!彼醚蓮浾Z念出了一個一點都不標(biāo)準(zhǔn)的中原名字,徹骨的寒意從咬緊的齒縫中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