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駙馬竟是白切黑 第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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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洵垂下眼眸,向她行禮,“臣謝洵,拜見公主,殿下千歲?!?/br> 面前的人沒穿昨夜拖地的宮裝長裙,換了一身常服,素白的蓮花緞鞋踩在雪地上,一時竟分不清哪個更白。 元妤儀沉默著受了他的禮,嘴唇微微翕動,卻沒有說話,手中的傘柄越握越緊。 初次見面,她不知該同眼前的郎君說什么。 良久,元妤儀才放平了聲音,淡淡道:“二公子免禮。” 這樣的姿勢,她比謝洵要高,居高臨下,將這人的長相看了個清楚。 他的長相無疑是俊朗的,可完美的五官鑲在這樣一張臉上,不知為何顯露出一種冷意,像是一塊上好的、沒有靈性的和田玉。 唯有左眼下一顆不起眼的淚痣,添了幾分風(fēng)流柔弱的媚,看起來有了活氣。 目光落在謝洵臉上,元妤儀額角一跳,瑣碎的記憶涌上心頭,她猛地想起來昨夜自己的動作。 手指輕撫郎君眼下一顆小痣,還大言不慚道自己曾見過這顆淚痣。 輕浮又孟浪。 記憶至此戛然而止,再想不起之后的所作所為,但事已至此,一個醉鬼能做什么守禮之舉?少女眼中閃過一絲無奈。 又是一陣詭異而默契的沉默。 她道免禮,謝洵卻沒有起來。 元妤儀直直地望著他,眉尖微蹙,又重復(fù)了一句最初的話,“天冷,謝二公子不必再跪?!?/br> 謝洵卻依舊垂著頭,嘴角勾起一抹無奈的笑,強(qiáng)撐著想要站起來,動作卻十分遲緩。 元妤儀將他的一舉一動收在眼底,向身后跟隨的內(nèi)侍使了個眼神,二人立即會意,上前將尚且站不穩(wěn)的青年扶起。 “謝侯罰了你。”少女語調(diào)篤定。 謝洵看了她一眼,臉上的笑依舊掛著,只是在這樣的冷風(fēng)里顯得有些僵硬。 昨夜宣寧侯徹底動怒,他被杖責(zé)二十后又被罰去跪了祠堂,就算是鐵打的身子也耐不住這樣的搓摩,晨起入宮請罪,也要拿出認(rèn)錯的態(tài)度。 雪地里跪了半個時辰,雙膝早已麻木。 然而這樣的遭遇,謝洵沒想跟靖陽公主坦白,只是避重就輕道:“是臣先犯了家規(guī)。” 言外之意,這是他應(yīng)得的。 是他活該。 元妤儀避開眼,不再看他,她心里的愧疚越來越濃,可與此同時的,還有不甘。 “和世家貴女以外的人糾纏,便是錯,對么?”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彷佛自言自語。 這就是眼高于頂?shù)氖兰?,宣寧侯這樣一個性子懦弱的家主尚且如此,罔論其他三姓的家主。 他們以家族勢力為首位,表面上對皇室高呼萬歲,心里卻依舊保留著一分高傲。 旁人或許沒聽見她的話,可謝洵聽見了,他有些意外,露出這樣委屈姿態(tài)的人,看上去分明是那樣的風(fēng)光無限。 再回頭時,元妤儀已經(jīng)沒了方才的迷惘,她將手中的傘不由分說地遞給身后孱弱的青年。 “帶謝二公子去側(cè)殿休息?!彼愿酪慌缘膬?nèi)侍,又看向面前這張清冷的臉,嘴唇張了張,卻不知該如何剖白。 片刻,謝洵只聽見她鄭重地說了一句,“二公子且安心,本宮會給你一個交代。” 話音落下,人已經(jīng)轉(zhuǎn)身離開。 謝洵抬頭,眼中只剩下少女一抹窈窕的背影。 天地蒼茫之間,她身旁的侍女撐著傘,身著藏青披風(fēng)的少女一步步向弘德殿走去。 交代么?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同他說,交代。 仿佛是在給他這樣一個狼子野心的卑賤之人許下承諾。 謝洵心里驀然有些煩躁,從昨夜跪祠堂時,他便得出一個結(jié)論,這位靖陽公主同他所接觸的人,有些不同。 無論是她說的話,還是做的事,都超出了謝洵的預(yù)料,謝洵也猜不到她下一步想要做什么,這讓謝二公子覺得煩亂。 與這種復(fù)雜的女子相比,他更希望對方只是個像他主母那樣的人,無論有多少陰私,使出來的不過是內(nèi)宅女子常見的小手段。 可這位靖陽公主,最大的算計細(xì)細(xì)想來也是情理之中,朝中局勢風(fēng)云莫測,敏感些的人都能看出,景和帝已經(jīng)不再甘心受旁人掣肘。 作為皇帝的親jiejie,就算不為皇帝打算,也得為自己打算,換成是謝洵,或許也會做出和靖陽公主昨夜下藥一樣的抉擇。 畢竟一樁姻緣換一個世家的支持,真是一件再劃算不過的買賣。 謝洵能想明白她這樣的做的理由,可對方卻似乎依舊只把他當(dāng)作一個毫無目的、被牽扯進(jìn)局的無辜人。 但他從來沒跟無辜沾過邊。 青年蒼白的唇抿緊,出神的動作落在兩個內(nèi)侍眼中,卻成了別樣的象征。 謝二公子看上去對他們殿下,還真是是一往情深呢。 這樣的冷天,也要目送公主,多深厚的情誼。 — 弘德殿中燒了地龍,坐在龍椅上的景和帝卻神色不耐,宣寧侯確實是一早入宮,可話里話外那意思還是不明確。 無非就是靖陽公主如何尊貴,謝洵只是個庶子,實在不配做駙馬。 景和帝倒沒有太大反感,只要皇姐真心喜歡,對方就算是販夫走卒又如何? 身份低是最好解決的事情,給人安排個高位官職,麻煩自然迎刃而解。 昨夜他翻來覆去睡不著,想了一通,皇姐昨日在宴會上說自己已有心上人,景和帝下意識覺得那人是祁三哥。 可偏偏祁庭現(xiàn)在遠(yuǎn)在北疆,一時半會肯定回不來,現(xiàn)在又出了這樁事,正中了屋漏偏逢連夜雨的古話。 后來轉(zhuǎn)念再一想,心中又升起一絲僥幸,以皇姐的脾性,就算醉了酒也不會迷糊到全然放心地睡在一個陌生人旁邊。 那么皇姐她應(yīng)當(dāng)是并不厭惡謝二公子的。 真正讓景和帝覺得頭疼的,是宣寧侯的態(tài)度,他嘴上掛著兩人天差地別的身份,退堂鼓敲得咚咚響。 實則這并非難以解決的問題。 左右大晟沒有駙馬不能入朝的舊例,如今朝中雖有江丞相一眾群臣盯著他,可是安排未來駙馬一個官職,景和帝依舊做的了主。 偏偏兩個人的想法天差地別,如今口干舌燥地講了這一通,最后都回歸了沉默。 元妤儀進(jìn)殿時,兩個人正要開口,見她進(jìn)來,臉上都浮上一絲激動。 景和帝自然是見了jiejie便高興,至于一旁的宣寧侯,便是另一番打算。 昨夜他思來想去,覺得公主瞧不上他這個小兒子,雖說都姓謝,可到底是個庶子,這些年又岌岌無名,與他寄予厚望的嫡長子相比,實在是不堪。 他內(nèi)心深處對這些皇室中人的確存著一絲不屑,但謝老侯爺更看不起,也不想讓其聲名大振的,其實是謝洵。 所以,宣寧侯覺得今日公主不會提起昨夜同他那小兒子糾纏的事,而是會問起謝陵。 至于引以為傲的嫡長子,屆時他再隨口編個由頭,敷衍過去,這事兒自然便算結(jié)了。 至于這位靖陽公主,想嫁王家嫁王家,想嫁崔家嫁崔家,謝氏自此便與她無關(guān)了。 至于江行宣和景和帝的對弈,只要不牽扯到陳郡謝氏,不牽扯到宣寧侯府,謝老侯爺愿意當(dāng)個睜眼瞎,隨他們斗去。 這樣想清楚后,宣寧侯整個人都rou眼可見地松懈下來,景和帝不屑看他這副姿態(tài),甩袖上座,謝侯正要行禮時卻被靖陽公主扶住。 少女年紀(jì)不大,笑靨如花,宣寧侯卻沒來由的打了個顫,鬼使神差地聯(lián)想起兩面三刀的倀鬼。 面上掛著笑,卻熱情地將路人引到虎口中去,只是那些青面獠牙的倀鬼,沒有靖陽公主這樣姣好的相貌罷了。 宣寧侯進(jìn)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僵在原地,等她將虛扶著的雙手撤回。 元妤儀將他的反應(yīng)看在眼里,心中不屑,面上卻親切極了,“宣寧侯何必如此客氣?” “公主說笑了,君臣有別,此乃人倫之道?!?/br> 謝老侯爺咽了口唾沫,他如今雖上了年紀(jì),也能窺見年輕時的端正樣貌,只是雙眼生的細(xì)長,假笑起來,便成了一條縫。 元妤儀沒著急接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她發(fā)現(xiàn)謝二公子與宣寧侯長的其實不像。 宣寧侯雖也俊朗,下巴卻有些短寬,雙眼細(xì)長,偶爾閃過一絲精光; 而謝洵的下頜線流暢,瑞鳳眼漆黑如墨,波瀾不驚,五官更是優(yōu)越。 或許是隨了母親,不知謝洵的生母又是怎樣的美人,才生出了這樣清雋矜貴的郎君。 元妤儀突然輕笑一聲,干脆也不跟謝老侯爺兜彎子,開門見山道:“日后本宮和謝侯也算是一家人了,怎能讓您如此拘禮呢?” 此話一出,宣寧侯徹底打了個冷戰(zhàn),整個人像是被一盆冰冷徹骨的水澆了個透,凍得他喘不上氣。 “恕老臣愚鈍,公主此言何意?”似乎不敢相信,謝侯爺又問了一遍。 元妤儀看了一眼同樣面露驚色的景和帝一眼,耐心同眼前的老者解釋,明艷的臉上甚至還出現(xiàn)了一絲嬌羞。 “實不相瞞,本宮心悅令郎,欲與其結(jié)為夫妻,長相廝守?!?/br> 在肚子里提前打了好幾遍草稿的話,如今終于順利地說了出來,元妤儀覺得輕松了些。 宣寧侯臉上的笑變得僵硬,扯著的臉皮耷拉著,十分怪異,他仍不死心,訥訥道:“殿下說的是謝陵吧,只是從淵他已......” 已有了心上人的話還沒說出口,對面的靖陽公主卻笑了起來。 少女的笑聲不大,姿態(tài)也很雍容,但落在謝侯爺耳朵里,還是忍不住閉了嘴。 倒不是宣寧侯的話惹笑元妤儀,而是他的態(tài)度,他那生怕同皇室扯上一絲一毫關(guān)系的態(tài)度。 堂堂謝氏家主,竟是如此鼠輩。 元妤儀冷笑,笑的是他這個人。 原本因著自己設(shè)計利用在前,她對謝家還存著一分愧疚的態(tài)度,現(xiàn)在因為宣寧侯的表現(xiàn),全部消失殆盡。 當(dāng)初五國動蕩、賊寇壓境,大晟先祖與一片荒蕪中一通天下,掃平賊寇,于上京建都。 彼時新王朝百廢俱興,秉承著修養(yǎng)生息的包容態(tài)度,大晟幾任皇帝并未對四大世家有過多刁難,反而對其十分優(yōu)待。 戰(zhàn)亂時期世家出錢,太平盛世皇室給予世家庇護(hù),這是兩方默認(rèn)的規(guī)則。 可這樣的讓步,卻不是為了讓這群世家子弟充當(dāng)壁上觀的漁翁,倘若他們不忠,那當(dāng)初的四大世家便成了最大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