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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駙馬竟是白切黑 第13節(jié)

    新房里沒準(zhǔn)備果腹之物,剛把人都支走,若是現(xiàn)在喊來,估計又要被禮儀嬤嬤勸一頓,元妤儀臉上閃過糾結(jié),最后端過桌上的茶喝完。

    紺云看出她的失落,靈光一閃,去婚床上拾了些瓜果遞到靖陽公主跟前。

    紅棗、花生、桂圓,蓮子,紺云每樣都拾了幾個,主仆二人在龍鳳紅燭下剝著果殼,一片靜好。

    雖說是頭一次成親,但心中的那點慌亂抵不過腹中的饑餓感,再加上如今新房中只有她們兩個人,拉了謝氏宗族作保,元妤儀心中松快了許多。

    思緒一轉(zhuǎn),她又問道:“陛下今日送的禮盒放在了何處?”

    紺云將手里剝好的花生擱在纏絲碟子里,站起身道:“殿下的嫁妝并謝家的聘禮都放在了咱們院西次間,陛下送的沒和旁人的摻和,在您那份大梳妝匣里。”

    紺云行事妥帖細(xì)心,又有多年情誼在,忠心不二,不然也做不到瑤華宮掌事宮女的職位。

    元妤儀心中寬慰,點頭道:“去拿過來罷。”

    侍女福身應(yīng)是,這邊剝了一把花生的功夫,紺云已經(jīng)將黑漆禮盒端了過來。

    抽出桌上疊著的一方素帕,仔細(xì)擦干凈手指,元妤儀這才打開看上去平平無奇的禮盒。

    但看到其中裝著的東西時,她的心卻似漏跳一拍。

    明亮的燭光映出女子眼中的驚愕。

    紺云不解,見她臉色突變,關(guān)切問道:“殿下,怎么......”

    余下的話堵在喉嚨里,侍女知趣地沒有再問。

    她雖只是個宮女,卻也認(rèn)得那物。

    元妤儀將手中的黃綢展開,凝視良久,又放回原處。

    她沉聲道:“此事不可與外人言。”

    紺云點頭,“殿下放心?!?/br>
    那是一道扣了玉璽的無字圣旨。

    元妤儀的內(nèi)心久久不能平靜,圣旨出,便如見皇帝親臨,可先斬后奏,可抵消死刑,甚至可以舉兵闖宮,謀權(quán)篡位。

    如今圣旨無字卻有章,便代表著這道圣旨可以任人書寫。

    確切的說,是任由靖陽公主發(fā)揮。

    三年前,那場所謂的長公主風(fēng)波還沒有偃旗息鼓,三年后,景和帝韜光養(yǎng)晦,牽一發(fā)而動全身,依舊不能敕封皇姐為長公主。

    但他在諸位朝臣不知道的情況下,偷偷給了靖陽公主一道無字圣旨。

    這是符合禮法的至高皇權(quán),亦是景和帝送上的一份保障。

    “啪嗒”一聲,元妤儀扣上鎖,將盒子交給紺云,“放回去罷。”

    日后或許還有用,如今進(jìn)了謝家大門只是第一步,她以后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至于宣寧侯府,大抵也是逃不開的龍?zhí)痘ue。

    元妤儀重新坐到寬大柔軟的拔步床上,將那把海棠團(tuán)扇掩在面前。

    或許做不到情深似海,但相敬如賓應(yīng)當(dāng)不難。

    她還是得盡可能地同駙馬好好過日子。

    這場算計,這場陰差陽錯,自然不能就此坦白,宣寧侯本就對此不悅,萬一謝氏趁機(jī)翻了臉,整個皇室的威嚴(yán)也會受到影響。

    如此一想,元妤儀輕嘆一口氣,最可憐的不正是自己的駙馬嗎?

    爹不疼娘不愛,就連姻緣也是一場設(shè)計。

    少女轉(zhuǎn)眸看向窗欞外的沉沉天色,一顆心不由自主地軟了下來。

    因為要和她成親,謝洵回去便挨了宣寧侯的罰,分明身份不低,可從前在上京諸公子里,竟連他的名諱都無人知曉。

    可見他的日子實在算不上好。

    元妤儀垂眸,斂去眼中不忍的神色,常言道夫妻一體,這場局誤把郎君扯了進(jìn)來,她作為設(shè)局者,自當(dāng)對駙馬好些,以此稍作彌補。

    就在她暗下決心時,院中均是齊刷刷一聲,“拜見駙馬。”

    元妤儀心頭突地一跳,還真是說誰誰到。

    既然駙馬人已經(jīng)到了,紺云自然不能留在房中,她低聲道:“奴婢就守在東次間,殿下若是有事,只管搖鈴喚人?!?/br>
    元妤儀看出她的擔(dān)心,點了點頭。

    哪怕心中揣著慌亂,面上也不能顯出來,她既是公主,威儀便不可失,更不能被謝家捏住短。

    門重新被關(guān)上,一道沉穩(wěn)的腳步聲在她面前停住。

    元妤儀透過團(tuán)扇,看到青年清瘦頎長的身影。

    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謝洵向前一拱手,道:“臣請公主卻扇?!?/br>
    謝洵面色如常,他沒喝多少酒,因著是新郎官,再加上與大多權(quán)貴子弟關(guān)系平平的緣故,也沒有人非得上趕著將他灌醉。

    這樁姻親里里外外都透著奇怪,哪怕是今日來赴宴的賓客,也都抱著觀望的態(tài)度。

    也有想知道內(nèi)情的,都去尋宣寧侯拐彎抹角地問,謝洵通身氣度拒人于千里之外,省了很多麻煩。

    那張描金海棠團(tuán)扇緩緩下移。

    新房內(nèi)燃著明亮的燭火,坐在床上的少女長了一張鵝蛋臉,鳳眸瓊鼻,紅唇飽滿,兩頰胭脂淡淡掃開,額上貼著金色花鈿。

    相貌和周身的氣度皆是傾國傾城,然謝洵心中無甚波動,再美也不過是一具皮囊而已。

    他那刻薄短視又尊貴的主母長得丑嗎?并不,可那心卻早就黑透了。

    誰知道這具明艷皮囊之下,藏著的又是怎樣的深沉心機(jī)呢?

    放下團(tuán)扇的同時,元妤儀也在打量著他。

    一襲大紅色緞面錦袍,腰系雙環(huán)玉帶,發(fā)上束著羊脂玉冠,肩寬腰窄,脊背筆直,正是翩翩美郎君。

    與之前見過的兩次狼狽大相徑庭。

    不知是今日的燭光映襯,還是一身紅衣鮮亮,今日的謝二公子比上次見面時,更有風(fēng)采,瞧著也沒有那么冷冰冰。

    她心里莫名松了一口氣。

    看來宣寧侯后來真的沒有再罰他。

    見她不動,謝洵只好出聲提醒,“殿下,成親當(dāng)夜,理應(yīng)共飲合巹酒?!?/br>
    元妤儀收回打量的目光,將團(tuán)扇擱在拔步床邊的梳妝臺上,有些局促地坐到圓桌邊。

    到底是第一次成親,雖然早聽禮儀嬤嬤講了許多遍流程和注意事項,但如今真的做起來,還是難免局促不安。

    她對面的郎君也好不到哪里去。

    謝洵原本并不慌亂,成親而已,又不是生死之間的大事,他也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可他對旁人的情緒變化一向感知敏銳,如今兩人獨處一室,明顯受到了身側(cè)人的影響。

    原本冷漠的心中泛起一絲古怪的情緒,勾過少女纖細(xì)手臂的合巹酒喝到嘴里,似乎也變了味道。

    兩人喝完合巹酒,不約而同地沉默下來。

    元妤儀無措地絞著婚服,眼中閃過糾結(jié)和愧疚,今夜這房究竟是圓還是不圓?

    圓,自個兒心里有疙瘩;

    不圓,擔(dān)心郎君心里有疙瘩。

    對面的謝洵冷著一張臉,可心里也在考慮,他到底該如何解釋二人上次其實是場誤會。

    她到底知不知道上次他們只是躺在了一起?

    謝二公子難得發(fā)了善心,那晚只扒亂了自己的衣服,并沒動她。

    各懷心思的兩人同時咳了一聲,又同時開口。

    “殿下?!?/br>
    “駙馬?!?/br>
    二人又默契地對上視線,這時候倒維持起了表面的謙讓,相互推辭,“你先說吧?!?/br>
    少女耳垂微紅,青年垂眸斂睫,幽幽的燭光在兩人臉上搖晃,好似撒了一層碎金子。

    恰在此時,門外廊上響起一陣腳步聲,隨后響起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是這次宮里陪嫁的老人,原沈皇后宮中的葉嬤嬤。

    “天色已晚,還請殿下與駙馬早些休息?!?/br>
    這話偏偏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響起,像平地炸起的一道雷,元妤儀面頰溫度越來越燙,連忙應(yīng)道:“多謝嬤嬤提醒,我們知曉了?!?/br>
    她這邊話音剛落,門外的嬤嬤卻分明還站在外面,透過木門上的砂紙,依稀可見,人影閃爍。

    對面的郎君站起身,接連熄了房中幾盞明亮的燈,整個房間霎時暗沉許多,好在窗外月色依舊朦朦朧朧。

    葉嬤嬤并不知曉其中內(nèi)情,只以為小殿下嫁了得如意郎君,笑道:“是,那老奴就先退下了?!?/br>
    元妤儀這才恍然大悟,怪道方才怎么一直守在門口,原來是等著房里熄燈呢。

    她心頭飄過幾分無奈,抬眼看向重新坐在面前的郎君。

    這個座位背對著月亮,瞧不清對面人的神情,只知道郎君方才還有話想說,如今嘴巴倒是閉得嚴(yán)嚴(yán)實實。

    故對謝洵的印象又多了一條,惜字如金。

    嘴長在郎君身上,他不想說,自己也不能蠻橫地逼迫人,雖管不了旁人,但自己的嘴總能管。

    反正也看不清人,元妤儀索性心一橫,大大方方地開口,“本宮確實有話想同駙馬說?!?/br>
    第12章 分榻

    謝洵抬眸,看向?qū)γ姘舶卜€(wěn)穩(wěn)坐著的人。

    萬事開頭難,但只要跨過開頭那一步便順利許多,元妤儀先開口釣足了對面郎君的胃口,自己反而放松下來。

    沒什么好瞻前顧后的,二人已成夫妻,還有何是夫妻之間不能說的隱秘呢?

    于是她吸了口氣,打算詢問之前的事,本應(yīng)喚“夫君”,可這兩個字卻像燙嘴,壓根說不出來,羞得她滿面通紅。

    臨到嘴邊又換成了“郎君”。

    謝洵藏在陰影下的臉像是一汪深潭,無甚情緒,只是藏在桌下的手百無聊賴地敲起了膝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