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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駙馬竟是白切黑 第74節(jié)

    只不?過她跟謝洵之間沒有那個本應出現(xiàn)的女主人公,和他腹中作底氣的孩子罷了。

    她不?由得想到,自己喜歡他嗎?

    應當也?是有點傾慕的;

    畢竟宛如謫仙的清俊郎君一直守在身邊,明?白她想要的東西,也?在乎她身邊的人,任勞任怨地替她解決所有棘手的麻煩。

    溫和包容,真?心實意。

    元妤儀很難控制住心底的悸動。

    可是現(xiàn)在就讓她坦白成?婚目的,和當初在所有人眼中甚至稱得上.下流無恥的手段,她一時之間也?說不?出來,嘴里像是含了黃連,其中苦澀只有自己才清楚。

    沉默稍頃,元妤儀下床淺淺啜了口桌子上的茶,潤了潤早已干澀的喉嚨。

    轉(zhuǎn)眸看?向謝洵,他依舊是那個熟悉的模樣,與她之間的距離比之前都近了很多。

    或許是因為平常見到的都是謝洵運籌帷幄的鎮(zhèn)定神態(tài),如今罕見地看?到他臉上露出這樣復雜的神情,元妤儀鬼使神差地感受到一點孩子氣。

    這種反差讓她愕然、失措。

    謝洵往前走了兩步,凝望著少女的目光沒有絲毫改變,舔了舔有些干裂的蒼白唇瓣。

    以?為他還要說什么可憐巴巴的話,元妤儀趕在他之前開口,面色凝重。

    “給我點時間,我考慮一下?!?/br>
    “什么?”謝洵反問,說罷他另外倒了一盞茶,十?分自然地喝掉,微啞的嗓音恢復正常。

    元妤儀眉心一跳,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自己這話恐怕吐露得太快了,手指下意識絞著裙角。

    可事已至此,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哪還有咽回?來的余地。

    她只好硬著頭皮接著說:“我的意思?是,能?不?能?給我點時間,讓我重新?考慮一下要不?要和離。”

    謝洵幾乎要懷疑自己的耳朵,眼角眉梢染上愕然的神色,他嘴唇翕動著,憋了許久卻只答了一聲:“好?!?/br>
    元妤儀脊背上卻好像扛了一塊沉重的石頭,雖說如今明?擺著說了和離一事有余地,可她畢竟還是有事情瞞著謝洵,心虛是在所難免的。

    但在靖陽公主的行事準則中,也?從來沒有后悔自己的選擇這一條,無論她和謝衡璋最后發(fā)?展成?個什么結(jié)局,她都不?會再惋惜了。

    起碼現(xiàn)在努力過,不?是嗎?

    謝洵性子內(nèi)斂慣了,如今聽到這樣的好消息,也?只是微微勾起了唇角,眸光瀲滟溫和。

    他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年郎,先是原地怔愣片刻,又不?好意思?去看?對面的少女,只好轉(zhuǎn)身開窗。

    任由燦爛的日光照在他臉上,微風拂過身上的衣袍,才能?給他兩分真?實感。

    謝洵這樣的表現(xiàn)落在元妤儀眼里,也?能?看?出些苗頭,她只是考慮一下,連明?確答案都沒給他……

    元妤儀輕咳兩聲,成?功將青年的視線吸引過來,“我只是說想一想,或許回?上京后還是這樣的舊主意?!?/br>
    青年臉上并無半分失望頹喪的情態(tài),反而很知足,“無事,自古以?來成?親和離都是大事,尤其對女子更是如此,殿下心中惴惴,多考慮些日子也?是應當?shù)??!?/br>
    只要她言語之間略有松動,謝洵都很高興,哪里還會討價還價。

    他的體諒卻沒有換來元妤儀的欣喜,少女清澈明?亮的鳳眼反而浮起一層質(zhì)疑和警示。

    “丑話先說在前頭,若是我決定不?和離,你卻又突然覺得我不?好,不?值當過一輩子,反復無常,我也?是不?應的,等那時候你再后悔埋怨,我不?會依你的。”

    元妤儀想,自己這樣跋扈霸道,怎么著也?該嚇住駙馬,警示他也?利用這最后的時間好好想想。

    可謝洵巴不?得她永遠不?離開他,她打?定主意后越堅定,他就越慶幸越欣喜,甘之如飴。

    “臣高興都來不?及,怎么會后悔?!?/br>
    他翹起的笑弧也?是清淺的,可就是這樣平和的笑,卻讓元妤儀莫名多了分底氣。

    她甚至產(chǎn)生?一種錯覺,或許就算謝洵真?知道了自己之前目的不?純,利用他和謝家背后的聲望,也?不?會生?氣。

    ……

    下樓時,鄭侍郎等人已經(jīng)吃完回?去整理次日走時要帶的行裝,只余下季濃和衛(wèi)疏還坐在東邊的條凳上等著。

    一見他們下來,季濃揮了揮手。

    二人并肩下樓,青年穿了一襲月白云紋便?袍,身邊的公主則換了一身天水碧的杭綢羅裙,隨手挽了個垂髫髻,發(fā)?尾系了根素色紗帶。

    登對璧人,滿室生?輝。

    衛(wèi)疏比季濃的心思?更細膩些,敏銳地洞察到謝洵臉上若隱若現(xiàn)的淡淡笑意,這幾日行路過程中的疲憊與不?悅一掃而空。

    右手撐在下巴上,他興味十?足地看?著坐到面前的兩個人,自認為他也?算有幾分經(jīng)驗,不?難看?出公主和謝兄之間有點冰釋前嫌的意味。

    “公主身子金貴,多睡會養(yǎng)養(yǎng)神也?就罷了,謝兄一個大男人怎么也?賴起床了?你平日作息不?是一向……”

    勤快到恐怖,跟個不?會疲累的鬼一樣。

    衛(wèi)疏的話止住,順手打?了個響指,想當初謝洵可是祖父嘴里值得學習的標桿,哪怕入朝做一個從五品侍讀亦是如此。

    謝洵淡淡地睇了他一眼,沒回?答他的疑問,只是極其自然而又嫻熟地為元妤儀盛了一碗熱粥。

    季濃從他倆臉上覷巡一圈,除了覺得公主的臉比往日紅了許多,沒發(fā)?覺有什么異常,轉(zhuǎn)念想到下了一整夜的雨,擔憂的心理又占據(jù)上風。

    她關切地問,“阿妤,你發(fā)?熱了嗎,臉怎么那么紅?”

    第55章 贈簪

    元妤儀第一次覺得這樣心虛, 摸了摸自己的臉,故作不知地?反問,“有嗎?”

    季濃點頭試了試她的額頭, 發(fā)現(xiàn)不燙才放心,又道:“可不是么,不信你問問駙馬?!?/br>
    她的話剛說完,元妤儀的臉頰更紅了, 燒得她暈暈乎乎,不敢抬頭, 又怎么可能會真如季濃所說, 去詢問謝洵呢。

    少女舀了一湯匙粥,匆匆塞到嘴里, 催促道:“我沒有不舒服, 先吃飯吧。”

    她不問, 謝洵也就不急著回答, 也學?著公主端起粥緩緩喝著。

    店小二端來在后廚溫著的飯菜,正要退下時?, 被衛(wèi)疏喚住。

    他遞了兩吊錢過去, 笑意倜儻風流, “昨夜辛苦你跑腿, 送來的安神香真不錯。”

    店小二沒想到還會有額外的賞金, 眼下笑出一道褶子,手在圍裙上擦了擦才接過錢,“公子客氣了, 這都是小人應該做的?!?/br>
    或許是得了賞錢高興, 轉(zhuǎn)身要走時?小廝又順嘴提了句,“諸位客官準備何時?啟程?”

    季濃心里想的是宜早不宜遲, 看了眼外面艷陽高照,便答道:“左右風雨已?停,今日便走吧,殿……表妹覺得呢?”

    方才差點暴露幾人的真實身份,她掌心捏了一把?冷汗。

    元妤儀并?未覺得有何不妥,也點了點頭。

    小廝聽完緩聲勸道:“這位小姐所言不妥,現(xiàn)在外面看著雖是艷陽高照的好日頭,實則從這里到宣城要走一大截土路,泥濘難行,恐傷人馬,不妨在此處歇歇,等明日路況好些,再啟程不遲?!?/br>
    幾人透過敞開的客棧門,果?然看見了一道道水洼,房檐上的積雨如斷了線的珠子往下落。

    于是離開的時?間?自然往后推遲了一日。

    等小二走后,季濃才饒有興趣地?拍了拍衛(wèi)疏的肩膀,“衛(wèi)大公子剛才怎么突然發(fā)善心給賞銀了?”

    衛(wèi)疏敲了敲手里的扇柄,意味深長道:“這叫行善積德,上蒼看我這般純善,日后也會悄悄助我達成心愿的?!?/br>
    季濃臉一熱,半晌才低斥一句“迂腐?!?/br>
    又對元妤儀留下一句,“阿妤,我出門看看有沒有明日路上要添補的東西。”

    說罷瞪了衛(wèi)疏一眼,風風火火地?轉(zhuǎn)身離去。

    衛(wèi)疏也跟她起身,匆忙扶好不小心踢倒的條凳,“季濃粗心,她哪知道缺什么,還得我跟她一起去。”

    話音剛落,人也如一陣風似的趕了出去。

    元妤儀看著這兩人如出一轍的神態(tài)背影,將喝完的粥碗放到一邊,輕聲感慨道:“真好?!?/br>
    她的聲音很低,神情?專注。

    謝洵卻?沒忽略她的每一句話,嗓音清泠地?問她,“衛(wèi)擇衍很好嗎?”

    他的話沒有什么情?緒起伏,整個人都宛如房檐上滴落的雨珠,透明亦帶著涼意,在這樣的仲夏里很合宜。

    元妤儀的目光依舊凝望著客棧門口時?不時?走過的百姓,雨過天晴,這雖然是個小城鎮(zhèn),也會比往日熱鬧很多的。

    她想到衛(wèi)疏對季濃的舉動,心底閃過一絲真切的欣慰,“衛(wèi)公子長相家世人品都可堪信任,放得下面子,又對阿濃處處包容,我自然覺得他人不錯?!?/br>
    謝洵聽見她雀躍的語調(diào),腦海中突然浮現(xiàn)一個奇怪的念頭,既然公主覺得衛(wèi)疏好,那他是不是可以處處學?衛(wèi)疏行事呢?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沒一會兒,又被他親自否定,就算他學?衛(wèi)擇衍那樣混不吝的態(tài)度,公主也不是季濃,這一套又不會通用?。

    平白落得個學?虎反成貓就更貽笑大方了。

    日后他只會隨著心走,隨著她走。

    謝洵不動聲色地?站起身,繞到一直望著外面的少女面前,嗓音溫和,“我們也出門逛逛吧,興許也能買些路上用?的東西。”

    元妤儀微怔,她微微仰頭看著面前的青年,忽然發(fā)覺其實除了臉,他的頎長身姿也相當賞心悅目,幾乎讓人挪不開眼。

    少女像是一株剛冒芽的海棠花,縮在挺拔的竹柏身旁,哪怕只是一片竹葉掉下來,都很容易激起花瓣輕輕的戰(zhàn)栗。

    元妤儀的手指蜷在柔軟的掌心里,低聲道:“就算你對我這樣好,我也不會徇私情?的,和離是我早就決定的事情?,不會這樣輕易改變?!?/br>
    謝洵失笑。

    她是把?他當成什么洪水猛獸了不成?

    再說了,元妤儀說需要時?間?好好考慮時?,他便已?經(jīng)做好了要等很久,然而等來的卻?可能是噩耗的準備。

    說得更傷心務實些,那就是在元妤儀做出決定的那一刻之前,每一分每一秒每一日,都是謝洵偷來的時?光。

    恍若將死之人最?后的生機,也恍若眼盲之人失明前見到的最?后幾日光明;

    所以他不想頹唐消沉,而更傾向?于好好利用?這些時?光,讓公主看見他的心意。

    “我知道啊。”他清冽悅耳的嗓音像支摘窗外的清風,絲毫沒有任何施壓的意味。

    謝洵專心看人時?,漆黑如墨的瞳孔格外明亮沉靜,總會讓人產(chǎn)生一種?將要被吸進漩渦的錯覺。

    他又接著道:“我從不后悔,殿下。”

    這次的語調(diào)鄭重?許多,青年宛如一柄淬洗過的長劍,鬼使?神差地?讓人安心。

    他的坦蕩直白都是以前從未展現(xiàn)過的一面,宛如平靜湖面驟然爆發(fā),激起高昂的水柱和一連串波蕩的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