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駙馬竟是白切黑 第7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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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洵不后悔,元妤儀也不會后悔。 每一個決定帶來的后果?,她都心甘情?愿領(lǐng)受,無論其是好是壞,都是她應(yīng)該負責(zé)的。 少女收回視線,唇角翹起,沒有再重?復(fù)那些在此時?此刻顯得喪氣的話,站起身施施然開口。 “那就出去走走吧,說起來我還從沒有離開過京城,不知青州的風(fēng)土人情?又如何?!?/br> …… 剛下過一場雨的空氣是無比清新的,巷子口有無數(shù)落下的榴花花瓣,哪怕被碾進土里也散發(fā)著淡淡的幽香。 日光溫溫柔柔地?灑下來,像一簇柔軟的棉花,輕撫著街上的行人商販。 雨過天晴又趕上集市,附近商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 謝洵的視線落在街邊一道不起眼的小攤上,一個婦人撐著面前的首飾攤,熱情?招呼,“郎君帶娘子來瞧瞧嗎?” 腦海中莫名閃過元妤儀曾帶自己去繡坊買衣服的場景,謝洵看到身邊少女一頭烏發(fā)卻?無任何裝飾,神情?如常地?牽起她露在外面的指尖。 流轉(zhuǎn)著曖昧,卻?又不逾矩。 他對分寸的掌控一向?完美。 元妤儀由他牽著,瑩白如玉的耳垂染上一抹奇異的紅,耳邊嘰嘰喳喳的叫賣聲頃刻間?消失,她只能感知到指尖淡淡的溫度。 “娘子,這個如何?”身側(cè)熟悉的聲音拉回她一片空白的思緒。 元妤儀看著那支被遞到面前的盤花鑲珠銀簪,雖然成色比不過宮中的貢品,但是簪頭的一朵海棠特意用?銀線描邊,倒很是獨特。 攤主見她神情?專注,臉上的笑意更深,夸贊道:“郎君眼光毒辣,這是老婦今日才進的貨,最?襯娘子這等容貌啊?!?/br> 謝洵卻?沒順著攤主的話一味夸贊,只是抬起手腕無比自然地?把?簪子插在她的發(fā)髻上,對一邊的攤主道:“勞煩您找面銅鏡?!?/br> 婦人聞言立即從攤子底下的夾層中掏出一面銅鏡,用?袖子擦了擦才遞過來,眉開眼笑道:“娘子瞧瞧,俊著呢?!?/br> 鏡中的人明眸皓齒,烏發(fā)如云,鬢邊一支盤花銀簪襯得香腮如雪,兼之她今日換了一身縹碧羅裙,更添清清冷氣。 沒有哪個姑娘不喜歡漂亮東西,何況是她這樣嬌寵著長大,年歲尚輕的公主。 這件事,謝洵從剛成親的時?候就知道了。 “這支簪子原本?是賣五百文的,但難得遇見姑娘這樣合適的客人,二位只給四?百文便可?!?/br> 元妤儀斂著自己心頭的歡喜,右手撫了撫空無一物的腰間?,身形卻?一僵。 從前在京城,自然有無數(shù)金銀珠寶送到瑤華宮任她挑選,出門也是有無數(shù)侍女仆從跟著,付錢時?從未作過難。 可是這次她和謝洵也是突然決定的出門,是以沒有帶紺云他們出來,至于荷包也落在了客棧。 其實這簪子也一般,只是在青州邊陲小鎮(zhèn)才略顯得有幾分出彩,待回了上京,便不夠看了。 于是元妤儀正打算伸手取下簪子放回小攤時?,卻?被另一只手掌先一步環(huán)住纖弱的手腕,身側(cè)的青年朝她安撫地?笑笑,十分自然地?掏錢結(jié)賬。 攤主收了錢眼尖地?看見二人緊貼著的手,嘴角咧得更寬,“娘子貌美,郎君體貼,真是好福氣,令人艷羨的一對!” 元妤儀神色赧然,只覺得兩只腳像踩在了一團看不見的棉花上,瞥見謝洵神情?淡然,生怕他又同攤主寒暄,微一頷首便拉著青年離去。 贈簪,挽發(fā),定情?。 這一支銀簪戴在鬢間?,少女忽然覺得腦袋反而比公主及笄禮上的滿頭珠釵更貴重?一些。 “買簪子的錢,等我回客棧就還你。” 謝洵眸光閃爍,反問道:“為何要還?夫妻之間?,從不談虧欠。” 元妤儀一噎,大腦仿佛一片空白,又低聲道:“總之,謝謝你。” 說罷她后知后覺地?收回兩人還牽在一起的手。 就算不是夫君,只是普通朋友,謝洵的行為也是在替她解圍。 那抹柔軟溫?zé)岬闹讣馇那牧镒?,謝洵眉間?閃過一絲怔愣,又很快恢復(fù)平靜,他的嗓音不高,吐字卻?清晰。 “殿下從前幫了我許多,這只簪子便算臣一件小小謝禮吧,只是此簪平平,難以媲美宮中的名貴之物,還望殿下不要嫌棄?!?/br> 這番話打消了元妤儀心中的顧慮,原本?微蹙的秀眉緩緩舒展,其實靖陽公主能缺什么金貴東西呢?她自來是要什么有什么的。 所以能打動她的并?非那些價值連城的寶物,而是一顆真心,時?時?惦念,處處牽掛的真心。 謝洵將她的所有神情?一分不落地?收至眼底,躁動的心也慢慢變得平靜。 他當然不會自私到只用?這支邊陲小鎮(zhèn)的銀簪,便抵消公主從前所有的幫助,這只是他第一次光明正大送她的禮物。 無妨,以后會更多。 只要是元妤儀想要的,哪怕再難求,他也會拼了命得來送予她做禮物。 第56章 詛咒 二?人?逛了一圈, 凡是元妤儀多看了兩眼的東西,謝洵都會默契地提前幫她買下來。 裹著拉絲冰糖的糖葫蘆,盛在小瓷盤里的松瓤卷酥, 還?有露天茶攤上擺著裊裊飄香的參茶…… 她?樣樣都想吃,謝洵也就樣樣給她?買,不像那些平日出門冷著一張臉長吁短嘆的夫君,反像個任勞任怨的忠仆。 而年輕姑娘也沒有吃獨食的習(xí)慣, 總會提前跟攤主說買兩份,然后不容拒絕地把冒著熱氣?的吃食塞到謝洵手里。 二?十年里從未收獲到的快樂與新奇的體驗, 似乎都在此刻得到了另類的彌補, 冰糖和糕餅的甜味在舌尖上融化。 謝洵覺得心底也被?人?強硬地放了一塊糖。 糖汁沿著他的四肢百骸游走,撫慰著身體里的每一處。 元妤儀的步子輕快, 在一個陌生的地方?拋卻了那些繁瑣的禮節(jié), 反而更加輕松, 她?側(cè)耳聽見不近不遠的腳步聲, 也很安心。 少女身后跟著個不緊不慢的年輕郎君,神態(tài)自?若, 眸中蕩漾著一湖融化的春水, 目光凝在那道窈窕纖細的背影上。 他們這對夫妻, 相貌登對, 氣?質(zhì)矜貴, 宛如一對從天宮下凡的仙君和仙子,十分引人?注目。 — 游玩許久,回客棧時?已經(jīng)是午后, 層層疊疊的云染紅一大片天空。 小二?知道他們明日便要遠行?, 特地上來詢問是否需要熱水沐浴,得到準許后麻溜去后廚燒水。 待幾人?梳洗過后, 皆是掃去一身疲憊,次日要早起,是以?剛過戌時?,便默契地早早休息。 支摘窗半掩,鉆進清新的榴花香和青草香,依稀能聽見屋檐落下的雨滴聲。 風(fēng)和日麗,今夜不會再有昨夜那樣讓兩人?都沖動的雷電。 謝洵依舊鋪開臥房里不算厚實?的被?褥,打算在地板上將就一夜,然而他剛把被?子從柜櫥里抱出來,還?沒來得及往地上放便被?人?止住。 元妤儀眸光微閃,不動聲色地往床榻內(nèi)側(cè)挪了挪,竭力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鎮(zhèn)定而平靜,“地板又冷又硬,明日還?要早起趕路,你休息不好的。” 謝洵側(cè)身立在柜櫥前,只能依稀看見他頎長挺拔的身形。 青年聞言,眉梢的笑?意?一直蔓延到嘴角,彎起一點淺淺的笑?弧。 元妤儀感覺到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藏在被?子里的手指下意?識蜷了蜷,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膛。 稍頃,謝洵搖了搖頭,“床榻太窄?!?/br> 本就是青州邊陲的一個普通客棧,有的住就不錯了,是以?客房內(nèi)的床榻也沒放太寬的。 昨夜他們之所以?能擠在一起,那般親密無非是因為元妤儀害怕,所以?恨不能把自?己縮成一團鉆進他懷里;今夜兩人?都清醒著,自?然會保持著一分距離,明早起來他們只怕都睡不好。 元妤儀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身形,理解錯了他的意?思,手指掐了掐自?己的腰,喪氣?道:“雖說這幾日吃的確實?不錯,但我應(yīng)該并未長胖太多吧……” 胖到謝洵都嫌棄和她?躺一張榻了? 她?不自?覺間開始注意?自?己的外貌,悄悄注意?謝洵對她?的看法,偏偏她?自?己未曾意?識到這種變化。 謝洵聽出她?話里的失落之意?,抱著被?子的手也頓了頓,徑直把懷中的被?子鋪開放在床尾。 “殿下一點兒沒胖,還?瘦了些?!?/br> 青年的嗓音溫和,噙著極淡的笑?意?。 許是謝洵的話成功安慰到了自?我懷疑的元妤儀,也或許是清醒狀態(tài)下身側(cè)躺了個人?讓她?有些失措,她?能聽見他的呼吸聲,也能察覺到身邊凹下去的褥子。 總之,元妤儀乖巧地躺在了床榻里側(cè),一句話也沒有應(yīng)答。 仲夏夜間微涼,但狹窄的床榻上,兩具軀體雖刻意?保持著距離,卻依舊有熱度在悄悄攀升。 謝洵側(cè)首只看見背對著自?己的纖細身影。 元妤儀背對著他,可自?己那紊亂的心跳聲卻聽得清清楚楚,她?鬼使神差地側(cè)了側(cè)身,想要換個姿勢,她?與謝洵是正?經(jīng)夫妻,何?必這樣遮遮掩掩。 但剛轉(zhuǎn)過身便看見謝洵也幅度極輕地轉(zhuǎn)了轉(zhuǎn)身子,還?小心翼翼地避開了她?散亂的青絲。 謝洵見她?眸中帶著一絲錯愕,面不改色地說,“床邊有些硌,左臂麻了。” 元妤儀遲鈍的思維飛速運轉(zhuǎn),垂眸盯著身上的被?子,低聲道:“這邊也是,硌得腿酸?!?/br> 此刻沒人?會去較真床榻里外是否真如他們所說,他們都是被?夸贊過心思縝密的聰明人?,此時?卻默契地避開這答案背后的不合理性。 人?本來就是糊涂的,謝洵想; 而元妤儀和離的念頭確實?松動一分。 小城的夜晚萬籟俱寂,元妤儀今日貪睡,起的晚,又出去逍遙肆意?地玩了一晌午,現(xiàn)在躺在榻上卻了無睡意?。 她?翻來覆去,盡管竭力控制著自?己的動作,以?免吵醒身邊的青年,但還?是被?他察覺到。 謝洵沒有睜眼,視線里是一片黑暗,可是耳朵卻依舊靈敏,能聽見她?每一個細微的小動作。 “殿下怎么了?” 元妤儀一驚,轉(zhuǎn)過身來看著他微闔的眼眸,嗓音里帶著nongnong的愧疚,“抱歉,是吵醒你了嗎?” 謝洵搖頭,“臣還?沒睡。” 元妤儀這才嘆了一口氣?,壓低聲音隨口道:“興許是白?日里睡多了,我今夜有些睡不著。” 她?說這話時?乖巧地維持著一個平躺的姿勢,嗓音落在謝洵耳畔時?高時?低。 謝洵想要伸手將她?攬到懷里,但最后還?是克制住了這種沖動,淡聲道:“左右臣也精神尚好,不如殿下說說話吧?” 說著說著說累了也就困倦了。 “說什么?”元妤儀下意?識反問,又補充一句,“你想聽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