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奪金枝(重生) 第4節(jié)
曾經(jīng)的未婚妻與自己的弟弟定了親,該多傷心難過啊?所以,她當然得幫他一把。 * 城郊獵場。 一行錦衣玉袍之人聚在一起。不僅是公子們身著勁裝,鮮妍靚麗的姑娘們也俱都打扮利落干凈,每人旁邊還立著精神的馬兒,瞧著似是要來一場比賽。 “方才五殿下英姿勃發(fā),著實讓人佩服?!庇腥诵χ槐娙藝谥虚g的年輕男子奉承,“無怪乎五殿下能拔得頭籌,在下心悅誠服!” 今日天氣正好,正是適合踏青圍獵。是以,由五皇子晏長啟領頭,一群京中貴子貴女們相約一起,一早到了城郊。 有人想要奉承晏長啟,便提議來一場馳逐。 五皇子晏長啟乃當今繼后所出,在諸位皇子中,除太子外,身份最高。如今太子將廢,自然便顯出了他來。 況且繼后也出自承恩公府,與元后乃是嫡親的姐妹。 晏長啟只比晏長裕小一歲,也是自幼習武讀書,也算是文武雙全。 唯獨一人,立在一旁,與這邊熱鬧的場景格格不入。 正是當今的太子殿下。 與眾星捧月的五皇子相比,他周身著實冷清了一些。 城郊獵場距離皇莊很近,晏長裕到底還擔著太子之名,無論心中怎么想,其他人來此,自然不可能繞過他。 作為血緣關系最近的皇弟,五皇子就更不可能不來見自家這位太子兄長了。 再說,他今日前來,可不是一時興起,而是早有計劃。 目標正是晏長裕。 沒有皇子不想登上那至高之位,同為嫡出皇子,晏長啟當然也不例外。而他想要坐上儲君之位,首先便得把晏長裕踩在腳下! * “太子哥哥,你臉色這般不好,可是發(fā)生了什么事?”就在眾人熱鬧之時,一旁,陸瑾悄聲走了過來,望向晏長裕,盈盈水眸中帶著明顯的擔憂和關心,“還是身體不舒服?” 她容貌秀美,身著淺色素衣,比不得元朝的艷麗,卻更顯溫婉端莊,又不失清麗動人。 不僅容貌出色,陸瑾還素有才女之名。 承恩公府乃是詩書起家,族中兒女皆自幼讀書習字,雅正端方。在陸家眾多女兒中,陸瑾也是其中最出色的。還未及笄,才名便已揚名京中。 出身顯赫,卻不跋扈張揚。有才有貌,性子還溫和持重、不驕不躁。這才是世家貴族最滿意的佳婦之選。 若不是之前她早已被皇家定下,承恩公府的門怕是早便被媒人踏平了。 “謝表妹掛懷,孤無礙。” 晏長裕朝她微微點頭,語氣溫和,卻是透著股疏離客氣。 陸瑾眼圈霎時泛了紅。 “表哥,您是不是生瑾兒的氣了?”陸瑾仰頭,眼里似泛起了點點水意,“是我對不起你,我們的婚約……” “表妹無需道歉,你并沒有對不起孤?!标涕L裕淡聲打斷她道,“況且,婚約本是孤先提出解除的,與表妹無關。往事已過,無需再提?!?/br> 他看上去頗為淡漠疏離,仿佛對面前的少女沒有半分情思??扇羰菦]有,緣何在知道自己可能殘廢時,主動向圣上提出解除婚約呢? 這分明是為了不拖累她,分明是他不忍她跟著他受苦才忍痛這般做。 甚至為了不讓她污了名聲,甘愿主動放她自由。 這不是喜歡,又是什么? 此等情誼,又如何不教人動容? 所以即便晏長裕表現(xiàn)得冷疏,陸瑾也只是仰頭望著面前俊美殿下,的光更是水光點點,仿若有萬千難以訴說的情意。 她朝他走近,忽而腳下一絆,身體下意識朝眼前人前傾,雖未撲進他的懷里,卻是拽住了他的袖子。 而那俊雅的公子也并未拒絕。 炎炎日光下,兩人脈脈相望,仿佛周身都閃著溫溫柔情蜜意。便連熙光也格外偏愛這對有情人,落下余暉,為他們鍍上璀璨暖光。 元朝打馬而來時,看到的正是這一幕。 一如前世。 “元朝郡主?” 有人聽到了馬蹄聲,緊跟著望了過來,入眼的便是一抹艷色,驚艷之余,忍不住驚呼出聲。這一聲,也驚動了那一對正溫情脈脈的男女,兩人一同朝她望了過來。 只一瞬,那太子殿下便已眉色驟涼,周身暖意盡散。 第4章 情深 只見騎在白馬上的少女一襲艷色紅裝,一頭青絲用簪子高高挽起,露出了纖長雪白如玉的頸子,在陽光下,白得幾乎在發(fā)光。 她沒有下馬,只隨意的坐著,手上漫不經(jīng)心的牽著韁繩,居高臨下一般的望來。 雪膚桃腮,眉間紅痣,恍然真像是仙子落了凡塵。 馬場上有不少人,無論男女,望向紅裝少女的目光都難掩驚艷,幾乎要被那一抹濃艷紅影吸去了心神。 在場之人莫不是世家豪族出身,俱都是見過世面之人,然饒是如此,此刻幾乎所有人都微微愣了愣神。 元朝仿佛沒有發(fā)現(xiàn)眾人的目光,隔著一段距離,她的目光只落在了不遠處的晏長裕與陸瑾身上。 上一世時,她不愿承認,可這一刻,她不再自欺欺人。 她不會再試圖闖進晏長裕的世界,一個本就沒有她位置的世界。 兩人遙遙相望,元朝這一次清楚的看見了他蹙起的眉以及眼底深處的隱隱不耐。她笑了笑,翻身下了馬。 “……郡主怎么來了?” “這還用說?當然是為了太子殿下而來?!庇腥顺蛄顺蛱优c陸家姑娘的距離,當即小聲道,“這次,怕是又得鬧起來了?!?/br> 其他人一聽,也立時明了。 太子殿下都快成廢人了,前途黯淡,在他退了婚后,京中許多貴女都避之不及,偏偏元朝郡主反其道而行之。在這種時刻,她不僅退了與瑞王的婚,還主動請求賜婚于太子殿下。 這場突如其來的婚事鬧得滿城盡知,所有人都知這位郡主對太子殿下情根深種??上浠ㄓ幸饬魉疅o情,相比郡主的熱情如火,太子殿下顯得清冷了不少。 聽說殿下還曾私下找過圣上,請他收回這樁賜婚。 面對第一美人的青睞,太子殿下鐵石心腸、不為所動。許多人都猜測,太子殿下怕是還對陸家姑娘舊情難忘。 是以,每逢太子殿下與陸家姑娘在場,元朝郡主都會趕來,把自己的未婚夫婿看得極緊。 一人追的緊,一人躲的遠,聽說太子殿下之所以搬到郊外皇莊來,除了養(yǎng)傷,最重要的還是為了躲郡主。 此刻,瞧著那紅衣郡主朝那對曾有婚約的表兄妹走去,不少人都下意識屏住了呼吸,只覺怕是有好戲看了。 “呀!” 那頭,陸瑾仿佛如夢初醒,忙松開了攥著晏長裕衣袖的手,快速的后退了兩步,拉開了兩人的距離,慌忙對走近的元朝解釋,“郡主莫要誤會,我與太子哥哥并不是您所想的那樣?!?/br> 她眉目生急色,似是真的害怕元朝誤會。 “我方才就是不小心絆了一下腳,并無其他。在場這么多人,都可以為我與太子哥哥作證?!?/br> 溫婉靈秀的女子咬了咬唇,似乎如臨大敵,仿佛下一刻,元朝就要打她罵她欺負她似的。 “你來這作甚?” 沒等元朝開口,晏長裕先走到了陸瑾身前,似是想要把人護在身后,唯恐被元朝欺負了。 元朝看著他,忽而笑了,“殿下這是甚話?我來此,自是為了玩耍。今日天光好,不出來耍耍,豈不是辜負了好時光?” 她一邊說著,一邊指了指身邊的白馬。 她笑起來時,雪腮上露出了兩個小窩,竟不如平時的張揚囂張,而是多了幾分純?nèi)粺o辜。 那白馬似乎也讀懂了她的意思,腦袋在她身上蹭了蹭。元朝唇角笑意深了一些,伸手摸了摸它的身體。 “不是說要走馬嗎?”她一甩馬鞭,笑道,“還等什么,來一場如何?”她微抬著下巴,任由暖光映在自己臉上,笑著環(huán)顧四周,仿佛真的沒有生氣。 “郡主……您真的不要誤會?!标戣蛄嗣虼?,從晏長裕身后走出來,清麗的臉微白,“您不要與太子哥哥置氣,要怪便怪我吧,是我舉止不妥,讓您誤會?!?/br> 她一襲淡藍色素裙,素雅清靈,背脊挺直,一副隱忍受屈的模樣。 “陸姑娘這話可真是奇怪,本郡主什么時候說過誤會你與本郡主未婚夫的關系了?你又是從何處看見我生氣了?我是打你們了,還是罵你們了?” 自是都沒有的。 非但如此,她甚至言笑晏晏,一幅和氣的模樣,甚至還邀請大家一起賽馬呢。 陸瑾眸色微微變了變。 元朝一臉難以理解的神色,似笑非笑道:“放心吧,本郡主已想通了。往日是我著相了,如今想來,卻是本郡主鉆了牛角尖。畢竟——” 她上下打量了一眼陸瑾,目光一寸寸掃過,紅唇微揚:“本郡主該對自己有信心,不是嗎?” 雖然她沒有說明,但意思不言而喻,至少在場的人都不蠢,當即明白了其中意思。 何況是身為大才女的陸瑾? 那一瞬間,她險些維持不了臉上的溫婉。 隔著遠時,對比還不明顯。但當元朝與她站在一起時,恍若皓月與螢火。她幾乎完全被那充滿了攻擊侵、略性的美麗掩蓋了。 在這種驚心動魄的艷色下,她顯得暗淡無光。 不用陸瑾看,她也能知道此刻,其他人的目光會落在誰的身上。她藏在衣袖里的手指下意識攪緊,修建整齊的精致指甲幾乎要刺破柔嫩的掌心。 “本郡主可是大周第一美人,會有人不喜嗎?除非是瞎子?!奔t衣郡主恣意一笑,微揚的下巴滿是驕矜。 若是其他人說這般話,定會被人嘲笑狂妄自大。然由她嘴里說出來,卻是名正言順,非但生不出討厭,甚至讓人不由自主想要點頭贊同。 不過有人不喜,便是瞎子,所以……郡主難道是在嘲諷太子殿下是有眼無珠嗎? “所以陸姑娘放心,從今后,本郡主再也不會誤會你與我的未婚夫。我相信你們,定然是清清白白?!?/br> 清清白白這四個字,元朝微微加重了語氣。 “太子殿下,您覺得我說的可對?” 她偏頭看向沉默良久的晏長裕,極為真誠。她都這么通情達理、溫柔大方了,晏長裕還能說她無理取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