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奪金枝(重生) 第45節(jié)
晏長裕垂首,恭順應(yīng)道:“多謝父皇?!?/br> 問了晏長裕幾句,洪文帝又轉(zhuǎn)向了虞晉,語氣溫和,親切地問:“懷思的生辰也要到?了,朕想著你難得回來一次,不如?為你好好辦一場,熱鬧熱鬧也不錯,你覺得如?何?” 懷思是虞晉的字,乃是鎮(zhèn)國公賜下。洪文帝對他自來親近,更甚膝下幾個?親子。便如?此刻,便是幾位正?經(jīng)皇子過生都只是在自己宮里小慶一番,洪文帝卻想要親自為虞晉辦宴。 “臣多謝陛下厚愛,只不過這并非整壽,只是一個?小壽罷了?!庇輹x當(dāng)即拱手?謝恩,“不必如?此大動干戈。陛下心?意,臣領(lǐng)受?!?/br> “你啊,就是太過小心??!焙槲牡蹮o奈搖頭,“你可是朕親封的瑞王,不過辦一場壽宴而已,難道還有人敢彈劾不成?” 虞晉只躬著身。 “行了行了,朕也不為難你了。不辦便不辦吧。但雖是小壽,也不能太過輕忽?!焙槲牡巯肓讼氲?,“你有什么想要的,盡管與朕說,朕都滿足你。” “臣會的,多謝陛下?!?/br> 虞晉這才直起?了身子。 沉吟了片刻,他才繼續(xù)道:“臣生辰時,想請三日假期,還請陛下恩準(zhǔn)?!庇輹x回來后?,便擔(dān)任了皇城軍統(tǒng)領(lǐng),平日里很少?有休沐時間。 “不過三日假期而已,這有什么,朕準(zhǔn)了。不過,”洪文帝好奇,“你向來以公務(wù)為重?,怎得這次主動想要假期了?” “臣答應(yīng)了師妹,要帶她?出去玩幾日,不想讓她?失望?!庇輹x回。 他口中的師妹,唯有一人,便是元朝。這一點,所有人皆知。 兩人說話?時,晏長裕便靜立在一旁,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緒。直到?此刻,他才微微一抬眸,淡淡地看了虞晉一眼。 “原是如?此。鎮(zhèn)國公不在,元朝獨自在家,確實也太過孤單。她?親近你,你多陪陪她?也好。”洪文帝便笑了,“那三日假期可夠,不若再多加兩日。” 不等虞晉回答,洪文帝直接拍板:“就這么定了,朕放你五天假,你可要好好陪元朝丫頭玩盡興?!?/br> “臣多謝陛下?!?/br> 虞晉立刻躬身謝恩,“臣會好好陪師妹的?!?/br> 一時間,殿中氣氛和樂融融,唯有站在一旁的晏長裕,像是獨立在此之外,透著一股不和諧。 聽著虞晉一口一個?師妹,他的手?不自覺地握成了拳,心?臟似有生了澀疼,煩躁更甚。 “對了,朕今日喚你們前來,是有其他事要說。”洪文帝笑了一會兒,才又道,“你們也都不小了,也該成婚了。你們各自可有什么想法?” “說起?來,懷思與元朝丫頭也是青梅竹馬,你們也曾有過婚約,又自小親近,可想要再續(xù)前緣?” 此話?一出,殿中靜了一瞬。 虞晉與晏長裕都下意識抬起?了頭,目光不經(jīng)意間撞在了一起?。 第34章 芙蓉糕 只一眼, 兩?人便同時移開了視線,表面?上看沒有任何異樣,但具體如何, 只有他們各自心中清楚。 洪文帝說罷, 便笑著看了兩人一眼。 目光先是落在了太子身上。 晏長裕微微垂眸, 靜立在一旁, 似乎并不關(guān)心虞晉與元朝會不會再續(xù)前緣。疏離淡漠, 與他平常無異。 洪文帝似是不經(jīng)意瞧了一眼,視線便落到了虞晉身上, 笑著問:“懷思是怎么想的?你盡管說,朕為你作主?!?/br> 虞晉默了片刻,才恭聲回道:“謝陛下關(guān)心。只是能?不能?再續(xù)前緣,臣做不得主, 這一切都要看師妹的意思。臣不想逼她做不喜歡的事,只愿事事隨心。便是要再續(xù)前緣, 也要她心甘情愿才好?。” “心甘情愿?!焙槲牡鄣吐曋貜?fù)著這個?詞。 虞晉沒有直接拒絕,只說要等元朝心甘情愿。這話,表面?上似乎沒有應(yīng)承,但實際上已?經(jīng)是承認了他對元朝有師兄妹之外的感情。 “不錯, 臣只想與她做一對相知相許的恩愛夫妻?!庇輹x道,“若臣有幸能?實現(xiàn)此?愿, 今生定不負這份心意。” 聞言, 洪文帝目光微深,定定地看著他。 虞晉沒有回避他的目光, 面?色如常, 恭敬沉默地站著,任由洪文帝打量。 “你向來?是個?認真的性子?!卑肷? 洪文帝輕嘆,“看似溫和柔軟,其實也是個?認死理的。放心吧,朕這回不會亂點鴛鴦譜了,也不會逼你心愛的師妹?!?/br> 說著,洪文帝輕笑一聲,玩笑道:“那丫頭可是鎮(zhèn)國公的心頭寶,朕哄著她還?來?不及,哪里敢逼她?若讓鎮(zhèn)國公知道了,怕是得立刻回京找朕算賬。” 說到這,他又輕哼道:“你們是不知,此?次為了元朝與太子退婚一事,鎮(zhèn)國公在折子里把?朕罵得有多?厲害。朕往后是不敢再給她賜婚了,這小?丫頭心性不定,今兒喜歡這個?兒,明兒喜歡哪個?,朕的公主都沒她能?折騰?!?/br> 這話自然是夸張了。 鎮(zhèn)國公向來?謹慎謙恭,怎可能?在折子里直言皇帝的不好??洪文帝這般說,無非是發(fā)發(fā)牢sao罷了。 “陛下言重了?!庇輹x躬身道,“師妹并不是心性不定,當(dāng)初與臣的婚事本就未詢問過她的意思,她不愿也正常。至于與太子之事,” 說到此?,虞晉微頓,偏頭看向一旁靜默的晏長裕,淡聲道:“師妹也曾為此?努力過,只是兩?人八字不合,無緣做夫妻罷了,此?乃天意,與她無關(guān)。” “無論是臣,還?是太子,師妹都是真心相待,從未有過任何玩笑之意?!彼槲牡垡话?,聲音堅定。 “行了行了,朕知道你護著她了?!焙槲牡蹮o奈搖頭,“朕不過就開個?玩笑罷了,還?沒把?她怎么樣呢,你就這般護起來?了。朕倒是沒想到,朕竟然養(yǎng)出了一個?癡情種子出來??!?/br> “在你心里,是不是師妹比義父還?要重要了?可真是兒大不中留??!” 虞晉立刻單膝跪在地上,伏首道:“陛下于臣是君,是父。陛下對臣有再造之恩,若非陛下,臣早就死了,又怎能?活到現(xiàn)在?陛下的恩德,臣無以為報,只愿以這一身之力,為陛下守這江山社稷,萬死不辭!” “快快起來?!” 洪文帝忙走了下來?,親自把?虞晉扶起來?,嘆聲道,“朕知道你的心意,從未誤會過你。方才就打趣你兩?句而已?。你是朕養(yǎng)大的,朕又豈會不懂?” “懷思,你雖是朕的義子,但朕早已?示你為親子。你可明白?” “臣明白?!?/br> 虞晉順勢站了起來?,恭聲應(yīng)道。 “既然明白,往后可莫要這般客氣?了?!焙槲牡坶L嘆一聲,有些?惋惜遺憾,“朕還?記得你小?時候,可最喜歡抱著朕的腿,仰著小?腦袋,脆生生地叫朕爹爹了?!?/br> “你算算,你有多?久沒這般喚過朕了?” 說著,洪文帝板起臉。 “君在上,臣不敢不敬?!庇輹x垂首道,“無論稱呼為何,在臣心中,陛下是臣唯一的父親。既是子,又豈能?只顧自己暢快的道理?” 當(dāng)初洪文帝冊封他為瑞王時,就遭受了許多?反對。畢竟究其根本,虞晉只是養(yǎng)子義子,是一個?外姓人。 外姓封王,自來?都是國之大事。 那時虞晉雖然立下不少軍功,但這朝堂上下,有此?等功勞的功臣可不少。 當(dāng)時朝堂上還?有朝臣以鎮(zhèn)國公舉例,直言若是虞晉都能?封王,那鎮(zhèn)國公更該直接封親王才是! 當(dāng)然這一建議,直接被鎮(zhèn)國公親口否了。 畢竟幾個?皇子都未有任何冊封,一個?養(yǎng)子卻走到了他們之前,這實在太惹眼了一些?。 這件事當(dāng)時鬧了很久,但洪文帝一意孤行,最終硬是把?瑞王的名頭按在了虞晉的頭上。 也是自那時起,虞晉再未喚過父親爹爹之類的稱呼,而是與朝中眾臣一般,以臣自稱。 不僅如此?,他的行事越發(fā)謹慎低調(diào)。 即便封了郡王,但從無半分驕矜奢靡。京中誰都知道,瑞王低調(diào)節(jié)儉,為此?,甚至拒了郡王該有的封地食邑。 若非如此?,這封王之事還?有的鬧。 洪文帝明顯也想起了這些?事,臉色微微沉了沉,須臾,他才嘆息道:“朕膝下幾子,朕最愛的便是永寧與你。可惜,哪怕朕是天子,也做不到事事隨心。” “臣知道陛下的心意,這便足夠了。”虞晉恭聲回。 一旁,晏長裕也垂首向洪文帝一拜。 “可朕還?覺得給你們的不夠!”洪文帝伸手分別拉住兩?個?兒子的手,“永寧是朕的繼任者,懷思是朕最看好?的大將軍,你們可明白?” “朕年歲已?大了,這大周早晚要交到你們年輕人的手中。尤其是永寧,”洪文帝看著晏長裕,目光微動,“你是朕最優(yōu)秀的兒子,是梓潼留給朕的珍寶,是朕沒有護好?你,才讓你遭了這大難。” 說到此?,他眼眶發(fā)紅。 “父皇,兒臣都明白的?!标涕L裕低頭輕聲回。垂首的瞬間?,纖長的睫毛擋住了他眼底的暗光。 “你不明白?!焙槲牡蹍s是搖頭,“你只記住,無論你的腿疾能?否治好?,朕座下這個?位置,在朕百年之后,朕只會留給你?!?/br> 晏長裕沒有說話,只頭垂得更低了一些?。 “朕今日與你們說這些?話,便是希望你們能?互幫互助,相互扶持,共同撐起這大周的江山?!焙槲牡塾昧宋樟宋諆?人的手,“朕相信以你們的能?力,定能?將大周推到更高?的高?度!” 晏長裕與虞晉兩?人立時跪在地上,恭聲回:“兒臣/臣定會盡力而為,絕不辜負父皇/陛下一片心意?!?/br> “行了,莫要說不說就跪了。這里就咱們父子三人,說幾句體己話而已?,就當(dāng)是聊家常了?!?/br> 洪文帝又把?兩?人扶了起來?,笑嘆道,“朕也不說這些?沉重的話題了,還?是說點其他開心的事吧?!?/br> “方才懷思回了朕,永寧,你呢?”他笑看著晏長裕,溫聲問,“你是太子,婚事更是至關(guān)重要,輕忽不得。所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在來?之前,晏長裕便猜到了洪文帝會問這個?問題。就這件事,他與幕僚們也仔細商議過,本來?早已?有了決斷。 正如洪文帝所說,他是儲君,娶妻納妾是早晚之事。此?次過來?,他只要聽?wèi){洪文帝的吩咐便是。 然就在晏長裕要點頭的那一瞬間?,不知為何,他又想到了衛(wèi)元朝。 那道纖瘦的身影猶如在他的腦海中扎了根,一時間?竟是忘不掉、避不掉。她的身影,她的臉,甚至是她說的每一句話,都忘不掉。 “朕前些?時候與皇后商量過,你若暫時不想娶正妃,那不如納兩?個?側(cè)妃?!币婈涕L裕沒有立刻回,洪文帝便繼續(xù)道,“你年紀不小?了,身邊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也不像話?!?/br> “正妃未入門,先有了側(cè)妃,這于理不合。”須臾,晏長裕終是開了口,“況且側(cè)妃也是要上皇家玉蝶的,不同于平常妾室,關(guān)系重大,兒臣以為還?是不急。待到兒臣正式成婚后,再議也不遲?!?/br> “你考慮的也有道理?!焙槲牡鄢烈髁似?,“不過側(cè)妃不好?輕易立,但納幾個?侍妾并不影響大局。這樣吧,朕讓皇后給你相看幾個?姑娘,你選兩?個?納了,如此?也好?安了朕與你母后的心。” 他方才已?拒了納側(cè)妃一事,此?時若是再推拒,自然極為不妥。便是要拒,也不能?選在這時。 而且便是推了這一次,怕是還?有下一次。 從洪文帝的態(tài)度中可知,他已?然打定主意要讓他納側(cè)——在洪文帝看來?,這是對他的補償,也是向外界彰顯他是慈父的證據(jù)。 晏長裕抿了抿唇,片刻,應(yīng)了一聲:“好??!?/br> 見他應(yīng)了,洪文帝臉上便帶了幾分笑。隨即,又拉著兩?人說了會兒話,這才放了他們離開。 待到出了福寧宮,晏長裕與虞晉便要分道而走。 只是在分道之前,虞晉淡淡開口:“看來?太子殿下的喜歡果然不過如此?。幸而臣的師妹及時回頭,沒有被太子的甜言蜜語迷惑。否則,以后不知該多?么苦。” 這指的便是不久前,晏長裕還?在向元朝表白,結(jié)果轉(zhuǎn)頭便應(yīng)下了納妾一事。虞晉的語氣?里不乏嘲諷。 離了洪文帝的視線,兩?人都不用再過多?偽裝。當(dāng)然,洪文帝也不見得想看到他們兩?人關(guān)系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