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是滅世反派,而我才三歲半 第30節(jié)
“是啊,三年了,無論我們怎么招魂,都沒有一縷魂魄……”歸元宗掌門蒼老的臉龐流露出一絲傷懷。 這說明了什么,說明了身死道消、說明了兇多吉少。 “八月很快到了,又是一年忌日,你給那孩子立了長生牌吧,今年你要供奉什么?” 沈逐默然無語,四周景色又變了,大雪漫天,吹得他一身單薄白袍獵獵作響。 天寒地凍中。 仙鶴冷得瑟瑟發(fā)抖,不敢發(fā)出抱怨,細長鳥頸往自己胸脯一塞。 掌門也不惱,他熟練地為自己披上衣物,然后道:“人死不能復生,你也該往前看了。對了,歸元宗弟子打探到裴玄的動靜了,三年前他曾出現(xiàn)在云州?!?/br> “云州?” 如果說有什么東西,能把死寂中的沈逐拉出來,那只剩下裴玄。 這個腥風血雨的冷血魔頭,全修真界的心腹大患,任何一個修士提到這個名字,都要噤若寒蟬、變色三分,這一招屢試不爽。 掌門只看著,沈逐淡淡的沒有表情,眼眸里凝了一絲殺意。 “是的云州?!闭崎T肯定回應,他面上流露出一絲困惑,“這三年他足跡隱隱約約都在云州顯現(xiàn),這實在匪夷所思?!?/br> 任何人只要攤開神州大陸地圖一覽,會發(fā)現(xiàn)一個事實。 十九個仙門道州中,云州城很突出,地理位置卻并不優(yōu)越。 就如同當年云州城四大世家,搞不明白裴玄為什么在云州城跟魔尊寂淵打了一架,歸元宗上下也不明白,裴玄的足跡,為何屢屢踏足此處。 云州城又不是邊境,而是地圖中心,裴玄率領三萬萬妖魔,總不可能跨過一堆城市,直接攻打地圖中心的云州城吧? 真是奇怪。 裴玄這個魔頭看上云州城什么了?莫非云州城有什么機緣,被眾人錯過了? 天狩十九年,未來戰(zhàn)場的那些幸存者,最初復盤時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后來他們通過種種蛛絲馬跡才挖掘到事情真相——原來裴玄當年隱姓埋名,在這里養(yǎng)孩子! 云州城氣候四季分明,民風淳樸人杰地靈,最適合養(yǎng)一個體質嬌弱的小孩。 這個理由目前還沒無人所知,是一個全修真界都大惑不解的謎題。 沈逐眸光沉沉:“那魔頭將要渡劫巔峰?” “應該是?!闭崎T神色肅然凝重,如果裴玄到了渡劫巔峰,那可更強了一步,究竟有多恐怖?只要裴玄心念一動,就能撕裂界膜,引天地暴動,掀起一場生靈涂炭的神州浩劫。 整個修真界生死存亡,都在對方一念之間,危如累卵,這如何不恐怖? 沈逐:“我盡量在他渡劫巔峰前將他誅殺?!?/br> 他這句話口氣淺淡,卻透露出了無窮無盡的深意,說明沈逐要為了兩界太平,殺了裴玄,至于自己是死是活,他想都沒想,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 讀懂這層深意。 掌門身形一個搖晃顫抖,無法克制地心生愴然,多年前他親眼目睹海瑤仙子為天下蒼生舍身飼魔,多年后又要眼睜睜地看凌霄仙君,為了救世奔赴在這條道上。 天道在上,竟這般無情。 催生出那般魔物,又要我輩修士眼都不眨,前赴后繼去送死。 哎。 掌門長長低嘆一聲。 沈逐開始交代后事,“我的道骨就留下,送給一名弟子?!?/br> 沈逐是大乘巔峰修士,他的道骨彌足珍貴,一旦他隕落,絕對會引發(fā)仙門動蕩,眾人會為他的傳承打破頭,所以提前囑咐也好。 掌門擦了擦眼淚,“好,聽說這一批宗門新弟子有不少天資傲人之輩,你看上了誰,是否又是一名如你當年那般驚才絕艷的弟子?待你壽元將盡,我會悉心培養(yǎng)他,讓他成為新的宗門頂梁柱?!?/br> 有他歸元宗掌門在,沈逐一身道骨,無人可以染指! “看中了一個,還在考察?!?/br> 想起那個掃地小童。 沈逐道:“沒那般驚才絕艷?!?/br> 漫天風雪中,四周溫度略微回暖,梅花一般大的雪片也停止了下落。 “沒有就沒有吧,你這般天資千萬年難尋,有你一半也足夠了?!闭崎T不甚在意。 “一個五靈根。” 掌門:“???” 這跟驚才絕艷有半顆靈石的關系嗎? 我不許!你不收一個驚才絕艷、天賦卓絕的弟子,你要收一個五靈根! 可惜沈逐心意已決,他是阻止不了的,掌門據(jù)理力爭,就在這時,沈逐感應到了什么,他眼神一凜。 他的臨泉山,是他心境所化,甚少有生人踏足,有人一闖入,他立即感應到了。 仙鶴也抬起了腦袋,語氣有一絲熟稔,歪頭晃腦道:“是不是那小童來掃地了?” 雖然它想也知道不可能,這三更半夜的,葉清不在自己榻上酣眠,怎么可能大半夜來掃地。 —— 秦巡腳踩在雪地上,慢慢接近了那個洞府,一路上他沒有遇到任何禁制,也沒有任何守衛(wèi)。 真相近在眼前,他一雙眼睛閃著狂熱的光,心臟怦怦直跳,異常興奮。 隔著洞府大門,他看到了仙君心魔所在,看到了自己成為對方的弟子,繼承了對方的無上傳承,未來一人一劍橫掃八荒的豐功偉業(yè)。 “不對勁!此處過于安靜,氣溫也下降過快,很不尋常,我們不如折返,下次再來?!庇衽謇险咧斏鏖_口。一盞茶前的雪還是毛毛細雪,一轉眼漫天飛舞的都是雪花,這景致變化實在反常。 玉佩老者提醒秦巡警惕,說小心駛得萬年船。 秦巡心浮氣躁,聽不進去:“真相就在眼前了,你讓我全身而退?” 他口氣很不滿。 他內心對真相的野心和探查欲,已經被那執(zhí)事弟子勾起來了,知道高高在上、俯瞰人間的仙君有弱點,怎么能不去迅速把握住,好好利用一番? 同時他心里暗道:我倒要看看,那究竟是一個多美的女子,讓仙君求而不得。 若美人還在,他挖地三尺也要找出來。 若美人死了,那他就上窮碧落下黃泉,找到那美人的轉世,獻給仙君,也能解決一樁心魔。 秦巡進了洞府。 一個平平無奇的起居室,讓他大失所望,不說瓊樓玉宇,好歹也該是一個浮色香閨吧? 他的失望剛升起,下一秒他看到了正中央的兩個長生牌,他“咦”了一聲,走近一看,第一個長生牌高一些,寫著“謝?,帯薄?/br> 謝?,幨钦l? 難道是凌霄仙君那求而不得的心上人? 秦巡在捕捉機緣上,一直感官敏銳,直覺告訴他,這個女子是關鍵,但更重要的是另一個小長生牌。 那一個小長生牌屬于誰? 他的好奇心大大吊起,就在他準備觸碰之際,洞府外狂風怒號,感受到了一股雷霆威壓,秦巡心中咯噔,大腦瞬間空白。 竟然是凌霄仙君來了! 對方一身霜雪白袍,身軀如同虛幻,面容覆著冷厲,他冷冷問道:“你是哪一個弟子?” 他盯著秦巡,對方使用了術法,整張臉看不清楚,是男是女也不好分辨。 在面容上越是遮遮掩掩,說明對方果真就是門派中人! “我、我……”沈逐一雙湛藍眼眸冷冰冰地望著他,秦巡緊張的手心都是冷汗,大腦一片空白,大乘期的威壓磅礴凌人,他腳一軟踉蹌了兩下,幸虧咬牙才沒倒下。 可惡,就差一步了! 這場機緣就被打斷了! “你是歸元宗的弟子?”沈逐又再度冷聲質問,他聲音森冷,氣勢排山倒海,無形壓迫之下,秦巡差點克制不住本能,想要磕頭認罪。 “我、我不是……”秦巡想也沒想,矢口否認。 他知道。 自己不能暴露身份,他是宗門的天之驕子,一旦暴露,所有前程就完了。 “歸元宗內門弟子”目前是他最大的保護傘和榮耀身份,一旦他成了散修,就失去萬丈光芒了。 修士一般不開殺戒,可秦巡分明感受到了,凌霄仙君毫不掩飾的殺意!那一雙眼寒意深沉,怎么可以,他的罪名不過是誤闖一下仙人洞府,仙君竟準備殺了他! 他只是筑基期修為,仙門第一強者想殺他,實在輕而易舉,如碾死一只螞蟻般容易。 沈逐拔了劍,一聲錚鳴響徹臨泉,這就是仙門最強者的劍意。 被這般絕頂殺氣鎮(zhèn)住,秦巡寒毛直豎,渾身血液緩緩凍結,這一刻,他的心情非常絕望——他恐怕要死在這里了! 吾命休矣! 千鈞一發(fā)之際,玉佩老者大喊:“放開信念,讓我上你的身體!” 秦巡緊繃心弦驀地一松,立刻照辦,把身體交了出去。一瞬間修為躍層,玉佩老者是一縷大乘期的殘魂,他替秦巡擋下了沈逐一劍,隨后他施展秘法,消失在了原地。 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秦巡人已經在千里之外,一場絕殺消弭于無形。 少頃,確認自己平安無事后,秦巡全身凝固的血液才重新開始流動,額頭冒出冷汗,心臟跳得飛快。 玉佩老者也松了一口氣。 這一次他元氣大傷,沈逐即使因心魔修為停滯不前,也不是他能抵擋的,三十六計唯有跑才能僥幸逃生,畢竟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秦巡這個救世之子死在面前。 玉佩老者:“他在你身上下了一道神識,我出手抹去了。你現(xiàn)在速回宗門,假裝若無其事?!?/br> “為什么?現(xiàn)在回去豈不是送死?”秦巡心有余悸。 玉佩老者虛弱地咳嗽兩聲,“隱藏一滴水最好的辦法,不是躲在千里之外,而是把自己藏在海里。今晚我把你的氣息遮住了,你只要自己不暴露、自亂陣腳,自然平安無事?!?/br> 歸元宗弟子數(shù)以萬計,每一滴都是水珠,匯聚起來就是一片汪洋大海。 想查清楚根本不可能。 更別提宗門內那么多妖魔鬼怪,要暴露也不是秦巡暴露。 “還好有你在,不然我完蛋了。”秦巡感覺脖子發(fā)涼,命懸一線的滋味很不好受,他表達了一下悔不當初的心情,“我該聽你的,小心駛得萬年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