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是滅世反派,而我才三歲半 第124節(jié)
“哥哥別打了,都流血了?!?/br> 只見厲鬼白得近乎透明的脖頸、修長的手臂都濺了血,這也太兇殘了!葉清心驚rou跳。 區(qū)區(qū)一點傷口,根本不影響什么,但也不妨礙燕赤離展示他精致俊臉,以及身上淡淡的淤青、鮮紅的傷口。 葉清驚慌失措地跑來扶起他時,他微瞇著雙眸,很自然地示弱。更是咳嗽了兩聲,仿佛傷及心肺,湊到葉清耳邊,用看似低喃、只有兩人能聽見,實際上所有人都能盡收耳底的嗓音道:“清清,原來同是大乘期之間,也是有天塹,我不敵他?!?/br> 我不敵他,即我不如他。 葉清更震驚了,燕赤離有多桀驁,魔域皆知。一向脾氣暴戾的兄長,居然會承認自己不如人,葉清立刻心生憐惜。 安慰他,“不要傷心,孔雀哥哥畢竟比你年長了許多?!钡饶阍倌觊L一點了,修為肯定變強了。 葉清這番安慰,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樓綺年那股怒火本來也歇了,一聽這話,再看那厲鬼嘴角上揚,葉清看不到的角落,一口白牙勾著計謀得逞的笑容,一下又沸騰起來:好,好,好,這對jian夫小yin夫的嫌棄他年紀大了。 葉清遲鈍的感覺到,氣氛又變了。 他看了看左邊,又看了看右邊,既慌張,又迷茫,總覺得自己好像一個夾在正妻美妾斗爭中,無力平息局面,只能搖擺不定、左右為難的渣男。 等等,這個比喻是不是哪里有問題! 葉清悚然一驚。 第99章 最后樓綺年被氣走了,他什么都沒說,只是看了葉清一眼,滿臉陰霾地轉身走人。他變回原形,一路離開魔域。 徒留葉清一個人有些手足無措,他怎么惹哥哥生氣了? 好孩子習慣從自己身上找問題。 唯獨燕赤離望著孔雀離開的背影,嘴角勾起一絲冷嘲:他一點也不認為自己有錯,鬼本是陰邪之種,他天生如此心機深沉。 要怪便怪那只鳥太高傲了。 只可惜那只鳥醋意橫生離開時,瞪了葉清一眼。好孩子受不了這一瞪,滿心忐忑茫然,心想自己是不是做錯了,心神也稍微飄走了。 事情還沒結束,接下來幾日,葉清走在宮殿之中,凌空發(fā)現一支羽毛,帶著華光彩耀飄飄蕩蕩從空中落下,準確無誤地落入他的掌心,引得他心跳咯噔一聲,心弦一下子緊繃到極致,“這羽毛!” 是一只七彩翎羽,形狀華美,唯獨……不是很有光澤。 貌似有一種說法,看羽毛顏色和光澤度,能判斷出一只鳥的情緒健康。 見葉清愣愣,一只鳥撲扇著翅膀,翩然落至葉清的腦袋上,一臉愁容口吐人言:“清清,王回白澤之地了,他好像很生氣的樣子?!?/br> 葉清訥訥道:“我知道哥哥生氣了,可我不知道他為什么生氣?!毙∽锟準缀苡凶灾?,慚愧地低下了腦袋。 小鳥:“沒事的清清,王的脾氣都是一陣一陣的,他那么喜歡你,你說幾句好話,去哄哄他就好了。你一哄,他就回來了?!?/br> 葉清神色猶豫:“可是……” 回憶起那日大妖大發(fā)脾氣的樣子,他下意識打了個寒顫。 看出葉清不想去,另一只毛茸茸的小鳥落在肩膀上:“清清,你快去看看吧,王回了白澤后,情況也不見好,終日郁郁寡歡,食量減少,這樣下去遲早會病的……”大乘修為的妖鳥、頂級山海鳳族的血脈后裔會生病,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奈何葉清不知道,他天生體弱,以己度人別人也都弱,一聽這話還得了,“那我去看看!”當下忙不停蹄回了寢殿。 另一邊燕赤離慢半拍得知了消息,他冷冷笑了一聲,家大業(yè)大就是好,有鳥兒幫忙爭寵。什么色澤憔悴的羽毛,堪稱人類幼崽捕獲器。 他手下有魔兵鬼將眾多,卻只通殺戮,沒一個能幫他。 當心上人滿腦子都是別的男人,掛心對方,甚至要去白澤之地哄對方回家,作為一只嫉妒心占有欲強盛的鬼,這時候他該去阻止呢,還是使點手段轉移葉清的注意力呢? 如果把妒意比作一口醋缸,葉清趴在缸邊上往里看,一定會驚訝燕赤離這口缸竟一眼望不到底,嚇得后退踉蹌。妒意使然,他做什么都不奇怪。 可燕赤離想了想,終究沒有出手,他頎長身軀倚著墻,冷靜地注視葉清手忙腳亂地收拾行李。葉清拿了一把準備飛行的劍還有白澤之地大地圖,頭頂兩只鳥,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到來。 燕赤離全程默不作聲,也沒有提醒這個心神已經不在的人。畢竟葉清有什么錯呢,唯一的錯就是心太軟了,太重感情了,千錯萬錯都是那只孔雀的錯。 一只透明鬼魂飄了出來,這是從小伺候燕赤離的老仆,老仆忠心耿耿,想要為自家主人出謀劃策:“太子,清清要出發(fā)了,不去阻止嗎?” “阻止?”少年鬼修半瞇起眼,長睫濃黑,不用任何言語就是一場驚心動魄的陰郁俊美,皎如明月。他拈起一朵彼岸花,細白指尖輕輕摩挲,這是清清最喜歡的花,他下手自然輕盈,溫柔得如同撫摸少年的臉頰。半晌后,他才緩緩地將糜爛的花瓣合攏,令鬼仆一時分不清,是掌心之花更絢爛妖冶,還是鬼太子那張乖戾容貌更為奪目。 他道:“阻止清清做什么……人活著要有耐心,遲早有他色衰愛弛的一日?!?/br> 他才一萬歲,那只鳥都三萬歲了,誰年輕不是一目了然? 不過為了清清著想,這般脾氣暴怒又“體弱多病”的鳥,還是丟了最好。 —— 白澤山脈,是一處山清水秀、靈氣充盈的地界,終年仙霧繚繞。葉清御劍飛來,一路飛越了群山連綿、天蒼野茫,他手里有地圖,地圖上有靈墨標注,白澤山脈地界有上古神鳥設下禁制,從天地初開、龍鳳爭鳴時就設下,外人無法隨便進入。 經歷過三劫九難、人丁凋落,白澤山脈勢力影響大減,羽族避世不出,禁制仍強悍如往昔,捍衛(wèi)此地界上所有生靈。 那些實力不低的修士,在方圓千里外就感受到禁制,往往心生敬意,不敢擅闖。即使有事要途經,也只敢老老實實繞路。 葉清的水平,還不到能隨意感受禁制的地步。 他一路來到白澤,沒有遇到任何障礙,暢通無阻。他抖了抖地圖,心想這古老的卷軸地圖是不是過時了。他困惑地皺了皺秀氣的鼻子,翻身下劍,他來的時候并不好,趕上了落雨,肩膀有些水痕,睫毛上也凝了幾顆晶瑩剔透的水珠。 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煙。 他從儲物袋里掏出一把傘。 白澤山脈有很多鳥,所有事物都逃不過他們的眼睛,你一言我一語中,消息極為靈通。 葉清半只腳剛踏入,下一秒他們就都知道了。 此地避世太久,平日里沒什么趣事,葉清來到這里的消息,一下子轟動了整處地界。一時間,山林間無數鳥獸振翅高飛、驚振林木,聲音響遏行云,原本清幽的地盤陷入了興奮當中,山腳下場面十分喧囂擁擠。 巍峨的白玉宮殿背靠懸崖,懸崖峭壁之下有一片山澗湖泊,一只原型巨大、不斷散發(fā)妖氣的孔雀,正在此處凈身,鳳凰尾羽浸透在清涼的水中,色澤極為耀眼華麗。片刻后,對方化為俊美男子,坐在水流中,黑色長發(fā)披散,眸光明銳,容光之盛連溪流飛瀑都無法奪去風采。 只是對方冷若冰霜,眼中閃著冰冷和不悅,稍微影響了一點姿容。大家也都理解,幾日前大妖歸來,那脾氣就沒好過。 恰在此時,一只仙鶴凌空飛來,翱翔數息后翩然落地,化為一個清秀少年。少年神色充滿驚喜:“王,清清來了!” 大妖動作一頓,半晌他緩緩轉過頭來,冷冷“呵”了一聲:“他來做什么?”聲音冷漠,毫無情緒起伏,眉間一點猩紅。 他面無表情,周圍伺候的鳥卻都膽戰(zhàn)心驚地望,自家公子冷淡面容下,那身后怒火幾欲沖天,氣勢強盛的尾羽足以遮蔽天地,半座山都被抽出了幾道裂痕。 山澗之下,葉清感覺到了頭頂有動靜,心生疑惑,望了一眼天空。山腳下林間依然熱鬧,鳥雀嘰嘰喳喳聲不絕。 “清清來了!” “他來看王了!” “終于來了,他長得好可愛!” 葉清曾上御獸峰學過課,習慣了與妖獸為伍,他自身也有一些禽鳥親和力,可上過課,不代表他聽得懂鳥語。他只能困惑地抬起頭看天空。 他聽不懂沒關系,很快有人來為他解惑,是老孔雀。 老孔雀已老眼昏花,可在鳥群中,他一眼就看見了葉清。 無他,葉清實在引人注目。 白澤之地有雨,葉清撐著一柄傘,傘下那雙黑白分明的雙眸明亮,眉宇精致秀氣,仿佛凝聚了天地山川所有靈氣,小心翼翼地避開泥濘走來的姿態(tài),像極了剛破殼的雛鳥,才學會走路。他頭發(fā)、衣裳有水,像極了雛鳥被雨水淋成了落湯雞。 葉清抖一抖頭發(fā)上的水珠,如同雛鳥不堪濕漉。 老孔雀一看心都要化了,感覺葉清就是一個柔弱不能自理的寶寶,誰見了都要柔聲細語。 也讓他心偏了。 他也前往山澗,興奮道:“我兒,裴玄之子來看你了,你快快結束沐浴去見他。” “……” 水流從精壯的肩膀和烏黑如墨的長發(fā)往下滴水,大妖族公子瞇起一雙鳳眼,冷聲道:“你們都讓我去他?好得很?!?/br> 老孔雀人老卻不糊涂:“人家不遠千里的來了,想見見你。你去見見怎么了?你氣性莫要那么大,他心中有你?!?/br> 老孔雀神態(tài)十分激動,仿佛葉清心中有孔雀,就是有他的岳丈一般。 “他心中有我?何以見得?!贝笱骞佑质且宦暡毁I賬的冷笑。 老孔雀:“他都來看你啦!魔域離這里多遠啊,一南一北,他獨身一人御劍飛行怕是風塵仆仆,他從沒飛過這么遠的路吧?!痹诶峡兹秆劾?,葉清就跟剛破殼的雛鳥沒什么區(qū)別,雛鳥居然獨自飛行那么久,真是了不起又心誠,顯得自家兒子真不大度,一點小事就怨氣沖天。 一點小事?他可是被灌了迷魂湯,站在厲鬼那邊!大妖再度冷笑,流露慍怒之色。 老孔雀:“不管怎么樣,他都來了!很了不起啦!你不擔心他路上遇到什么嗎?” 能遇到什么呢,葉清身上有兩道大乘期加一道渡劫巔峰期的神識,又不是去西天取經要經歷九九八十一難,能遇到什么危險呢? 可不妨礙聽者覺得不容易。一群鳥兒都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心想人類幼崽太勇敢啦。 樓綺年眼中閃過幽暗,也有一絲憂心,余下的不知道在思索什么,似乎在思索葉清平日對他好的種種證據。這幾日樓綺年回了白澤,刻意不去想魔域的事,一如年少時期登高眺望,見百鳥嬉戲,賞百川橫流,卻忽覺什么都了無趣味。 他便知道了,某些東西變了。 想到這里,被怒火蒙蔽的理智也逐漸恢復過來,只剩下因抹不開臉而故作冷淡的態(tài)度。 在老孔雀希冀的目光下,大妖在識海搜尋一圈,沒找到葉清有多在乎他的跡象。 倒是又回憶起那厲鬼,拈花一笑狡詐多端,一股怒氣再度沖天而起,沐浴尚未結束,差點把身邊一圈山石紛紛捏成齏粉,嚇得周遭群鳥振翅躲避。 發(fā)了一通火后,胸口堆積的郁結之氣還是難以消散,大妖感覺心情格外憋悶煩躁。 他浸在水中,無視懸泉瀑布飛濺出的水霧迷亂人眼,任激泉沖刷自己身軀,眼中全是冷嘲:“那小鬼拈花惹草,三心二意,左一個哥哥右一個哥哥……”有他一個還不夠嗎? 樓綺年清楚,自己這副妒夫嘴臉實在難看,他乃大妖族公子,年歲活了三萬年,他的性情隨心所欲,風流不羈,沒必要與一個小鬼虛與委蛇。如果不是葉清三歲那年受裴玄威逼,用精血寫下一紙仙契,發(fā)誓對葉清一心一意絕無二心,甘心侍奉對方左右,他才不會低頭。如果不同意,羽族一族就受裴玄隨意磋磨,性命悉在裴玄一念之間。 毒誓結契和威逼之下衍生的感情,是不作數的。 大妖族公子認定,他的心緒起伏,例如對厲鬼的厭惡,他的嫉妒、他的在意,一定都是同生共死契的副作用。 仙鶴察言觀色能力十分出色,斗膽提議道:“王既如此辛苦,那不如解除仙契?”契約一旦解除形同陌路,即使共賞同一輪日月山川、呼吸同一片靈氣,也將有緣無分。 那句話說得好,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仙途。 他剛說完,下一秒迎上了殺意雙眸,大妖冷冷道:“你在挑撥離間?” 他的道侶,為什么他要解除婚約放對方自由,那厲鬼覬覦多年,怕是要笑得極為暢快。更別提,有天道正統仙契存在,葉清尚且招惹三四,一旦沒了仙契,豈非……想到這里,大妖心里就好一陣不舒服。 仙鶴瞬間僵住了身體:“……” 王你是鬧哪樣!既認為契約牽動心神,又不想解除契約,而且你這殺氣騰騰的嘴臉,還叫沒把人家放心上嗎? “這不過是小事,我們羽族本就是一夫多妻制啊,你都三萬歲了,人家才十六歲,你要大度一點。”老孔雀一句話噎得大妖族公子無言??衽拢笱┝艘路?,振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