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是滅世反派,而我才三歲半 第125節(jié)
三心二意,朝秦暮楚那是事兒嗎? 修真界奉強者為尊,強者的行事不容置喙,他們妖族的壽元更是漫長,多找?guī)讉€伴侶不是很正常嗎?老孔雀以己度人,認為以裴玄那神鬼莫測的手段與殺天滅地之能,他視若珍寶的兒子,身份地位如此超然,在仙魔兩道想要什么品貌俱佳的道侶都行,卻如此潔身自好,僅有兩三個道侶,實在太少了。 葉清:“???” 誰亂說,我沒有!他可乖了! 遠在山腳下的他,打了一個噴嚏。 葉清手里拿著一張地圖,標注了清晰的路線,白澤山脈景致絕佳,他要前往一處有湖泊溪澗的地方。他不知道,有人在看他。他覺得走路走累了,挑選了一個木墩坐下,從儲物袋里掏出一塊餅子開啃。 這塊餅子深得他喜愛,因為上面灑了雷靈根最喜歡的香茅。 山崖之上,一棵參天古樹直上凌云。樓綺年身姿挺拔地站在高處,他居高臨下地睨著,葉清如無頭蒼蠅一般在山林間亂晃,兀自不言不語,鳳眸中有情緒涌動。 他來之前,在心里想象過葉清的樣子。 他以為自己離開數(shù)日,葉清如果心里有他,應(yīng)該是失魂落魄、形容憔悴,一張白皙小臉因憔悴失去光澤,結(jié)果什么都沒有。 對方精神氣確實不佳,有點蔫,不過依然好吃好喝,還在啃餅子。 樓綺年略有不滿,他視線下移,微微一頓。 因為葉清很快就吃完了餅,繼續(xù)走路,他手持一把傘,風雨中顯得身形清瘦伶仃,小心避開崎嶇山路,輕抬足慢落地。每一步很緩慢,踩在葉片上,卻有輕輕的響動,像是走在他心上。 隨著那傘抬起,少年那張臉更是盡收眼底。 孔雀大妖這才發(fā)現(xiàn),葉清的頭發(fā)是濕的,雨水打濕了對方的前額,幾縷粘在額頭,顯出眉目如畫,也更為幼嫩。 他皺了皺眉,忽然覺得這一場雨有些礙事。他想了想,身上分出一股淡淡的妖力,大乘期之力令方圓千里瞬間放晴。 滴滴答答的雨敲打傘面,有節(jié)奏的聲響驟停,葉清不明所以,“咦”了一聲。 他放下傘,那張臉更是一覽無余。 大妖眼力出群,看到了葉清臉上的嬰兒肥,似乎消了一點,那垂下眼簾的樣子,更是令人心生憐惜。 發(fā)現(xiàn)這個特征后,他心里的怒火澆熄了一些,他默默不語,心里想,竟真瘦了一丁點,看來他還是有把我放在心上…… 這種猜測讓他心里涌現(xiàn)一種莫名的感覺,好似有什么,在他心底飛快滋長,猶如山間肆意的蔓草。 孔雀深深看了山下人一眼,他走了過去。 “哥哥!”葉清發(fā)現(xiàn)了他,嗓音十分驚喜,下一秒又想起什么,有些不敢說話。 “你來了。”樓綺年鳳眸半斂,一下子抹去了所有情緒,他沒有再翻舊賬。也許是風太大,發(fā)尾輕舞,有幾縷烏長發(fā)絲飄蕩在臉龐,在天光照耀之下,泛出鴉青,更襯容顏俊美。 他目若點漆,幾分光影落入他的眼眸,他一身青衣獵獵作響,十分灑脫,正如神鳥天性自在灑脫,本該遨游九霄云碧。 對方僅僅站在那里,就是修仙界自上古流傳下來的一個傳說。 飄然乘云氣,俯首視世寰,好似他生來就立于群山萬物之巔。 高華凜然,凡人不可輕窺。 葉清沒出息地看呆兩秒,他一直知道,樓綺年長得很好看,只是今日,這種感受更為鮮明。他拍了拍噗通噗通的小心臟。 兩人對視一場。 葉清知道,樓綺年在看他。 那目光有若實質(zhì),在他臉上一寸寸端詳而過,周遭空氣都微微凝滯,仿佛林間喧囂都停止了。 葉清莫名有些緊張,他來之前小鳥說要哄,他想了想,便醞釀了一下語氣:“對不起哥哥,是我惹你生氣了?!?/br> 這句話仿佛一個信號,摧毀了本就搖搖欲墜的堅冰。 大妖淡然的、矜持的、紆尊降貴地低下了頭:“算了,原諒你了。走吧?!被啬в蛉?。 他緩緩伸出一只手。 啊這么快?他才剛來呢,腹中還有無數(shù)絞盡腦汁的話語沒說呢。 葉清懵了一下,實際上葉清道歉了,可他依然不知道自己錯哪,不過好孩子自有好孩子的一套邏輯,你說是我的錯,那應(yīng)該是我無形中做錯了什么,我就誠懇道歉吧。他乖順地往大妖那手掌下貼去,任對方捏著自己的后頸。 恰好此時,一只蒼鷹傲然振動羽翼,樓綺年抬頭望了一眼,看那只鷹凌云高飛,突破層層云靄。 羽族的鳥,應(yīng)天地造化而生,天生野性難馴,本應(yīng)以天為幕,四海為家,不該被旁人所束縛,淪為掌中燕雀。除非……那是他心甘情愿的棲身之所。 白澤山脈之中,少年悠閑漫步,與一只孔雀相攜而行,這一幕此印入畫卷,鐫刻進浩渺悠長的仙界史中。 第100章 葉清回到魔域后,在自己院子里看到了虞驚寒。月華如練,照出地上一片亮光,少年靜靜坐在屋脊上,身軀單薄瘦削,融化在這幾乎湮滅氣息的黑夜中。恰如與其他人情緒外放不同,他從不怕心事宣之于口,習慣了內(nèi)斂深藏。 唯有光亮主動接近他。 “清清?!?/br> 少年朝他望來,嗓音干凈,含著不易察覺的溫情,夜色中那劍眉薄唇,高鼻梁,襯著棱角分明的側(cè)顏,有幾分不容褻瀆的清冷。月光恰好投來,以眉心為分界線,他半邊身子立于光影之下,一半光亮,一半濃黑。 半魔之子也許就是這般,穿白衣時氣質(zhì)孤絕,仿佛不染塵埃。穿黑衣時,血色畢露,實力進益極快,似魔非魔。 “哥哥!”葉清的語氣亦是十分驚喜,大妖族公子冷冷的那句,左一句哥哥右一句哥哥猶在耳畔。 葉清從來管吃不管記,三兩下爬上屋脊,他以為虞驚寒在看星星。 修真界滿天星斗,每一顆都是修士隕落的魂靈。與其說是眺望星辰,不如說是思念故人。 “哥哥你在看娘親嗎?” 虞驚寒年少失恃,葉清也一樣,因此特別能感同身受,他爬上屋脊,坐了下來,撐著下巴,眺望星月交輝的天空。 “……是的。” 他早已經(jīng)習慣了,他年少時長于虞府,母親一去便失去了所有庇護,長輩冷眼、奴仆欺壓和暗地里數(shù)不盡的排擠,他艱難地長大了,活著的每一日都極為艱辛,耗費著力氣。 他的童年就是在這般數(shù)寥落星辰中度過。 他心中早已裂開了一條溝壑,荒蕪遍生,每一次壓抑只會讓魔氣更加滋生瘋長,幾乎要沖破牢籠。 沒遇到葉清會如何,虞驚寒想過,他可能遲早會魔氣失控,如行尸走rou一般活著,體內(nèi)流有一半魔血,仙門?魔域?何處是他的歸處?他就是一根無根漂泊的浮萍,也許會轉(zhuǎn)身走向深淵。 偏偏他遇到了葉清,天狩三年春,那小童為他撐了一把傘,用清清脆脆的嗓音道:“哥哥你跪在這里干什么???”一句話驚醒了即將魔氣失控的他,在雨中泛起無數(shù)漣漪,從此他的宿命不是平庸的溝壑,而走上了群峰之巔,正如那孩子每一次鼓舞,“哥哥生來就是人杰而非草芥”。 從今往后,他也有了一個目標,守護這道光,為對方披荊斬棘,為葉清做什么他都心甘情愿。 那縷名叫唐希的殘魂在某日也曾對他開口。 唐希:“你看得到我?!鼻嗄晷奘可碥|透明,語氣卻十分篤定。 “嗯,我看得到?!庇蒹@寒承認了,殘魂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兩人私下這番對話后,唐希告訴他:“魔氣這種東西,懂得釋放是暴力的天性,學會克制才是強者的守護?!?/br> 虞驚寒若有所悟,從此學會了釋放與克制,實力上大有進益。那個既定命運中,動輒殺人的半魔之子,真的成為了傳說。 對方還朝他露出了一個悵然若失的笑容,說了一句話:“只有你和清清看得到我,若我有朝一日消失了,清清就交給你了?!?/br> 然后在某一日,這縷青年修士的殘魂真的消失無蹤無際了,毫無預兆也毫無緣由,他曾幾次看到葉清私下抱著枕頭眼眶微紅、偶爾對空氣說晚安后又想起了什么不知所措。 而他肩上發(fā)熱,似乎有人拍了拍,示意他去安慰。 那縷殘魂是真心希望,他能陪在葉清身邊。 一轉(zhuǎn)數(shù)年,他跟隨葉清回到魔域,常常有人在私底下譏諷道:“虞修士,爐鼎就該有爐鼎的本分?!庇蒹@寒私下也翻過典籍,心里清楚純陰之體、至陽之軀是頂級爐鼎體質(zhì)。 每每聽到這種話,虞驚寒反應(yīng)都是唇瓣抿緊,鳳眸蘊著一股漆黑,不斷擦拭自己的精瘦的臂膀,心中涌現(xiàn)一種無窮無盡的煩躁——大家都告誡他,爐鼎要有爐鼎的本分,卻從不告訴他,一個爐鼎應(yīng)該怎么做。 葉清在看星星,他完全不知身邊人已經(jīng)思緒放空,他在看滿天星星,猜想哪一顆是海瑤仙子,哪一顆又屬于唐希。 看得久了,伴隨著涼爽的夜風,他困意漸漸上泛。 就在這時,他聽到了虞驚寒說話,那略沉的嗓音響起,他說:“清清,你愿意陪我到處走走嗎?” 葉清:“咦?” 虞驚寒垂下眼睫,取出一枚玉佩,抿了抿薄唇,遮去眸中流露的一絲忐忑:“我想去尋找生父的蹤跡,也許是極南,也許是極北,我不清楚他在哪里,也許要走過許多地方,也許一輩子也找不到……可我希望有一個人可以陪我,那個人我希望是你?!?/br> 修仙之人對自己未來的道侶,也許在登仙之際就有過種種想法,唯獨虞驚寒沒有——他沒有任何想法,只是偶爾見到葉清,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眉眼彎彎的樣子滿足了他所有想象。 正如當下。 葉清眉眼彎彎。 他說:“好?。〉鹊叫拚娼绾j毯忧搴?,我和哥哥一起走?!碧煜履敲创?,一起去看看吧。 夜風微涼,見證了承諾。 第二日,葉清睡醒后,發(fā)現(xiàn)自己脖子上多了一枚血玉麒麟玉佩,玉佩中流動著的液體艷紅似血,落在手心里散發(fā)著瑩瑩的溫暖,葉清困惑地“咦”了一聲。 …… 時間荏苒,距離三萬萬妖魔覆蓋蒼穹、百萬魔兵圍攻歸元宗那一日已經(jīng)過去了數(shù)月,一場無疾而終的仙魔混戰(zhàn),三界都松了一口氣,唯獨令秦巡耿耿于懷。他潛伏在仙魔交界處,一直都沒有放棄攪風弄雨的打算。 道骨得不到,可他堅信,自己氣運加身,還手握救世之劍這個神器,他有能耐去改變這場局勢。 時勢造英雄,世間要降雷霆還是暴雨,全在他這個執(zhí)劍者,翻雨覆云一念之間! 事實也確實如秦巡所想,在星海盡頭的宮殿,還有一盤還未下完的棋局—— 全天下的山川河流盡蘊藉其中,又叫四海八荒圖,黑子十分活躍,白子也在走,緩慢而堅定,一個想毀滅世間,激怒裴玄,一個想要擁抱裴玄,讓天下海晏河清。 葉清回魔域第一個月,仙魔兩界陷入相安無事,秦巡也蟄伏了月余,他冷眼旁觀。葉清回魔域第二個月,兩界還是相安無事,一點要掀起波瀾的預兆都無,秦巡發(fā)覺自己英雄無用武之地,心中郁結(jié),再也蟄伏不下去了,他跳了出來,決定坐墊什么。 他沒有立場,他不屬于仙也不屬于魔,所以他不受世間任何人事物束縛,他可以隨心所欲,肆意妄為。為了再一次掀起仙魔混戰(zhàn),他的想法簡單粗暴——沒有條件,那便制造條件。 不少宗門都有自己的護山大陣。 護山大陣顧名思義,一種保護宗門不受侵害的法陣,一般是萬年以前宗門老祖白日飛升前留下來的東西,為了抵御嗜殺的魔修闖入作亂或者不知名的天災人禍。法陣不是一勞永逸的屏障,一旦運行,隨著時間流逝,日日夜夜會有自然損耗,需要后世弟子不斷用靈力修復加固。 秦巡執(zhí)劍殺去,破壞了一處后,他心里驕傲,沒有多做盤旋,立刻轉(zhuǎn)身走人,御劍前往下一處。 修真界宗門林立,他沒有紅顏知己幫忙分憂,沒有得力干將自告奮勇,一切都要他親力親為。今日來了南川洲,明日要去桐州,大后日還要去鳴沙州,行程非常滿,他很忙的。 紫霄宗地處南川洲附近,這一日護山弟子發(fā)現(xiàn),法陣有被人為破壞的痕跡,大吃一驚。 “不好了師叔,法陣疑似遭人破壞!” “這究竟是誰干的!” 消息一傳來,一時之間人心惶惶。 紫霄宗的法陣以山川靈脈為引,籠罩整座城,分為好幾層,最外層范圍最廣,幾乎覆蓋整座盤山大陣,范圍最廣的,自然也最為薄弱,硬是被人破開了一個巨大豁口,這個豁口一路蔓延到宗門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