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是在小區(qū)附近一家叫李氏的菜館吃的。

    這一片哪家菜的味道好何冰熟悉，路過李氏菜館時何冰說就這兒吧，顧延也沒異議，跟著她走進店里。

    店面不大，也不是那種有特色的店，雖然裝修普通，但好在干凈整潔。因為過了飯點，店里客人并不多。

    一進門，年輕的男服務生熱情迎過來，詢問一共幾位，然后給他們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把菜單放在桌子上。

    何冰點了常吃的油菜蝦仁和炒藕片，要了主食，把菜單遞給顧延。

    “盤烤牛rou，”顧延看著菜單配圖上色澤紅潤的排骨，想起來何冰那鍋黑暗料理，輕笑一聲，又對服務生說：“再來個糖醋排骨?！?/br>
    菜出的很快，沒等多久就全部上齊了。何冰把披散的長發(fā)挽到一起，右手固住，用牙把左腕上的皮套往上咬，左手指尖撐著皮套，綁住頭發(fā)纏了幾圈，扎了個高馬尾。

    何冰五官十分清秀，未施粉黛，眉眼淡淡的，清新又自然。

    她仰著張白凈的小臉仔細扎頭發(fā)的樣子，落在顧延眼里。

    何冰拿起筷子，無意瞥了眼顧延，他正在看著自己。

    她有些不明所以:“怎么了嗎？”

    “何冰，你成年了嗎？”

    “當然。”?Θцщéииρ.мｅ(rouwennp.mｅ)

    “十八歲？”

    “嗯?！焙伪磫枺骸澳隳?？”

    “叁十四?！?/br>
    何冰點點頭沒說話，在心里默默算了下顧延和她相差多少歲。

    “為什么不和家里人一起?。俊鳖櫻佑X得何冰雖然獨居，可她好像還沒學會照顧好自己的本領(lǐng)。

    十七八歲，上高中的年紀，再怎么獨立有主見，想法和行為還是帶著些許稚氣的。說到底，還是不夠成熟。

    她一女孩子，又沒什么生活經(jīng)驗，家里也放心讓她一個人在外面生活？

    顧延的問題，倒是讓何冰一陣恍惚。

    家這個詞，對她來說有點陌生。

    “也沒什么家里人了。”何冰含糊回答一句，換了別的話題：“顧延，你比我大好多，我該叫你哥還是叫你叔叔??？”

    顧延見何冰不愿意多說，也沒再追問。

    “都行?！?/br>
    “那我還是直接叫你名字吧?！?/br>
    “嗯?！?/br>
    何冰又跟他聊起別的來，邊吃邊聊，時間過得很快。吃的差不多了，顧延買了單，兩個人走出店門。

    外面天變陰了，密云不飛，涼風陣陣。

    北方的初夏真的毫無詩意可言，悶熱，干燥，氣候不定，風也吹的野蠻。

    現(xiàn)在這樣的天氣剛好，夏初五月難得的一絲清涼。

    顧延的車停在何冰家樓下，倆人往小區(qū)里返。

    走著走著，何冰目光落在顧延身上。

    顧延個子很高，但他走路時不駝背，也不低頭，微垂眼簾，步伐穩(wěn)健。

    再擅長的偽裝的人，也會在不經(jīng)意間露出本真面目。本能的反應，下意識的動作表情，這些都是裝不了的。何冰擅長觀人入微，能從一些小細節(jié)中看出一個人的性格來。

    顧延是個沉著冷靜的人，走路姿勢也穩(wěn)重。

    所以他總能給她一種值得信賴的感覺，就像有他在，她就有種安定內(nèi)心的力量一樣。

    何冰跟他并排走，時不時微微轉(zhuǎn)頭看一眼他。

    顧延察覺到何冰的小動作，回看她：“怎么了？”

    何冰卡住，她眨了眨眼，有些心虛的說:“沒什么。你走的太快了，我跟不上你。”

    顧延聞言，放慢了腳步。

    到了單元門樓下，顧延說:“我就先回去了，你記得換藥?！?/br>
    何冰問：“什么時候換？”

    “一天換一次就行。”顧延猶豫著問:“你會換藥吧？”

    何冰會，但她出于某種目的還是搖了搖頭。

    “你幫我處理傷口的時候，我沒怎么注意看……你可以幫我換嗎？我再看一遍就能學會了?！?/br>
    顧延想了下，“可以，那我明天中午過來吧?！?/br>
    她就知道，這樣說，他一定會答應。

    何冰在心里偷偷發(fā)笑。

    他們之間有來有往，她就很開心。

    她表面佯裝鎮(zhèn)定，淡聲問道:“你有時間？”

    顧延:“嗯，我最近休假?！?/br>
    何冰想起他上午說的話，又問他：“顧延，你做飯好吃嗎？”

    顧延還真沒什么概念，他自己吃習慣了，也不知道好不好吃。他說:“應該不難吃。”

    何冰說：“明天我們還在一起吃飯吧，你來我家做，不然家里剩下的蔬菜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處理?！?/br>
    顧延：“好?！?/br>
    何冰笑笑，“那明天見，回去路上注意安全?！?/br>
    “再見。”

    何冰目送他，直到顧延的車開出小區(qū)她才上樓。

    *

    晚上，何冰躺在床上回想這幾天發(fā)生的事。

    算上今天，她和顧延見過叁次面，說多不多，說少不少。

    不足以了解一個人，卻足夠記住一個人，不足以對生活產(chǎn)生多大影響，但也能給彼此留下或深或淺的印象。

    顧延給她的印象挺深的。

    所有關(guān)于他的記憶，都是那么的生動，具體和清晰。幾日來與他相處的所有細節(jié)，她全部清楚地記得。意識到這點時，何冰自己都吃了一驚。

    很難說清楚。

    很多情緒，很多想法，很多情感，很難說清楚。

    向他求救時，他搭在自己肩上溫熱干燥的手掌；

    心煩意亂間，在車內(nèi)暗弱燈光下與他互不打擾的靜默；

    又一次相見，自己內(nèi)心極力掩蓋的一絲竊喜；

    燙傷的手被他握住的那一刻……

    當時不覺，后來在不經(jīng)意間想起，總能從中品咂出另一種滋味。

    蠻奇怪的，那些無聲又無名的東西總能給人一種觸動，很輕微，卻直擊內(nèi)心。

    就是那些不可名狀的情緒，想法，情感，在晦暗潮濕的回憶里發(fā)散著余溫和微茫，繼而讓人生出種力量。

    這種力量推著她不停地朝著一個方向靠近。

    如果起初對他的注意是無意間的，那后來呢？何冰很難說其中一點沒有故意讓他停留的成分。

    她不受控制地，在心里臨摹他的身影。

    一遍又一遍……

    更┋多┇小┊說┆請┆收┆藏：fùωеňωù.ме(fuwenwu.m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