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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昏茫的夜中私奔 第29節(jié)

    他斂了眸。

    再次用調羹舀出湯汁,他口吻平靜,“乖,喝完?!?/br>
    沈止初直接從他手中拿過瓷碗,一口氣喝干凈。

    傅予沉站起身,又抱起她,“先洗澡,然后睡一覺,我要出去一趟。”

    洗手間在進門處,這么出去,必定要被傅書夏看到。

    “我自己去?!?/br>
    傅予沉低眼看著她,“你不是腿軟嗎?”

    最終,還是他抱著她去了浴室。

    為了不讓她覺得難堪,他單手控著她的后腦勺,將她的臉壓在自己肩窩處。

    站在走廊回手機消息的傅書夏,一臉震驚地看著他們走過去。

    傅予沉將她放到淋浴間。

    雙腳剛剛沾地,就控制不住要軟倒。

    他又扣住她后腰將她穩(wěn)住。

    兩人皆沉默了幾秒。

    “沒辦法,只能我?guī)湍懔??!?/br>
    傅予沉說。

    第21章

    沈止初仰著臉,冷冷地說,“無恥?!?/br>
    熱湯入了胃袋,汗水被催著蓬發(fā),從額間滲出,她的眼眸已恢復了幾分清明。

    又是這幅模樣。

    用那清冷透亮的瞳仁盯著他,唇一張一合,吐出冷淡的字眼。

    今天還有點特別:她此刻是汗涔涔的。

    勾人。

    傅書夏從門外探進來個腦袋,眨眨眼,“需要我?guī)兔γ???/br>
    沈止初看向她,輕聲,“需要,謝謝您?!?/br>
    “不客氣,”傅書夏走進來,無辜地看著傅予沉,“你找我來,不就是為了這個么?需要照顧的是一位女士,你作為一個異性,不方便?!?/br>
    傅予沉松了手勁兒,沈止初還是軟了一下,抓住他的手臂穩(wěn)了穩(wěn)身形,這才勉強站住了。

    他卻沒有馬上出去,而是看著她,眸色是不一樣的深,“我出門一趟,很快回來,”他頓了頓,強調一般,“在這兒等我,不許跑?!?/br>
    -

    香海會所客房區(qū)域的裝修很與眾不同——

    走廊燈光極昏暗,勉強可辨認房門號的程度。

    據(jù)說,是為了防止某些影星夫婦,晨起在走廊上迎面碰到、認出對方而尷尬。

    從fu酒店走過來這短短的、五分鐘的路程中,傅予沉單手插著兜,另一手一直機械地將打火機蓋子撳開又合上。

    那咔嗒咔嗒的聲響,像惡魔臨近的腳步聲。

    他站定在門框之下,背后是晦暗的走廊光,面前是客房內曖.昧旖旎的昏黃光線。

    盛安雙手一左一右被兩位安保組成員反剪著,站在距離他約有五米遠的地方。

    傅予沉盯著他,沒什么表情,走近兩步,站定了。

    客房門被外面的安保組關上。

    姜煊被他的樣子嚇住了。

    心想,完蛋,今晚不會要出人命吧。

    傅予沉模樣懶散,簡直像從酒宴上離席,去露臺抽根煙。

    他略偏了偏頭,口吻平淡,“放開他。”

    安保組成員松了手,還未來得及完全撤開,傅予沉就隨手抄起了旁邊的沙發(fā)椅。

    ……

    *

    沈止初洗完澡出來時,傅書夏和任延明已經(jīng)離開。

    會客廳里放了輛小餐車,其上整整齊齊碼著各色甜品:紅絲絨蛋糕、紅豆派、檸檬芝士蛋糕……

    枝形裝飾物上卡著一張小卡片。

    沈止初裹著浴袍,俯視了片刻這預料之外出現(xiàn)的小小物件。

    一張小卡片。

    上面寫了幾行字。

    這類卡片,通常都是用來表達叮囑或祝福的,也即,是表述心情的。

    可她抗拒窺見任何人的真心或假意。

    沈止初垂眼看著,眸光微動了幾次,最終,還是伸手拿起來。

    卡片上的字龍飛鳳舞,字體鋒利,字里行間都帶著攻擊性。

    但很好看。

    落筆筆觸很穩(wěn),沒有絲毫停頓和猶豫。

    「挑你喜歡的吃

    好好睡一覺

    等我回來」

    她活了二十多年,也只寫過一封這樣的卡片。

    那是上小學時,她有一陣喜歡看三毛的書。

    由此愛上了文字。

    某一天父親生日,她思來想去,不知父親缺什么,家里過得也算是富有,能用錢買來的東西都沒什么價值。

    最終,她給父親寫了封生日賀卡。

    不長,內容也無非是祝他生日快樂,希望他工作之余照顧好身體等等。但那都是她真心實意的話語。

    放學后,特意讓司機載著她在城區(qū)逛了好久,終于找到一家賣火漆印的店。

    仔仔細細將生日賀卡放入精挑細選的信封,用火漆印封好,放在父親書房的辦公桌上。

    父親生日當天,她跟他說生日快樂,告知他她寫了封生日賀卡,在書房里。

    父親跟她說謝謝。

    第二天一早,她滿懷期待地去書房,想看父親是否有將她送的賀卡收納起來。

    剛站定在辦公桌前,她就看到了。

    水藍色的信封躺在垃圾桶里。

    火漆印都沒打開。

    從那以后,她沒有再試圖向任何人表達過自己的心意。

    她也不想知道任何人的心意。

    可是。

    傅予沉這樣的性格,竟也會給人留這種卡片。

    沈止初卻絲毫不覺得意外。

    在港文酒店休息室里的初見,他便看到她落淚。

    若真是沒心沒肺的混不吝二世祖,見美女落淚,定會上前調笑兩句,夸她梨花帶雨,說她讓人心疼。

    而不是像傅予沉那樣,站在她面前,專注地看著她,問,「誰讓你委屈了?」

    就這么一句話。

    她好像窺見了他的靈魂。

    這當然讓她抗拒。

    可傅予沉也必然是在種種相處中,識別出了她對外展示的層層虛偽面具,識別出了面具偶然露出的裂縫。

    若她一直在不經(jīng)意間表露出這種縫隙,此后,傅予沉大概率還會以各種她想象得到、想象不到的方式,繼續(xù)入侵她的生活。

    試圖去觸碰厚厚的冰層下脆弱的浮冰。

    沈止初斂了眸光。

    從餐車里拿出一塊檸檬芝士蛋糕,坐在沙發(fā)上,用叉子,專心將甜甜的軟綿綿的東西送入口中。

    吃完了一整塊,她去洗手間重新清潔了口腔。

    而后回到了臥室。

    客房服務已經(jīng)換了床單,床尾疊放著幾件嶄新的男士西裝和女士長裙。

    一室靜謐,全無此前的曖.昧氣息。

    沈止初定了個四十分鐘的鬧鐘,安穩(wěn)地在床上躺下。

    一覺無夢。

    鬧鐘響起,她重新起床,穿上嶄新的白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