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昏茫的夜中私奔 第3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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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深夜。 她拉開窗簾,打開窗戶。 夜風(fēng)很涼,這里是頂層,隱約能望到幾顆星。 她沒有過多停留,徑直往玄關(guān)走,剛步到穿衣鏡前,就聽到房卡刷開房門的聲響。 門把手被轉(zhuǎn)動,傅予沉推門而入。 他看到她一幅穿戴整齊,準(zhǔn)備出門的模樣,好像一點都不意外。 他面無表情看她,“……要走?” 沈止初沒有回答。 只靜靜地看著他。 他穿著之前那套白襯衫黑西褲,袖筒挽在肘處,領(lǐng)帶不見了,雙手插著褲兜,神態(tài)是倦懶的。 傅予沉垂了眸,將門重新打開,門板嗒的一聲貼上門吸。 他頭也不回往房內(nèi)走,淡聲,“您請便?!?/br> 擦身而過的那一瞬,沈止初聞到一股明顯的血腥味,抬目望去,門把手上也沾染著點滴猩紅。 走出不遠(yuǎn),傅予沉就聽到了關(guān)門聲。 干脆利索的咔嗒。 他內(nèi)心極平靜。 套房的會客廳寬大空曠,暗著,只有通往臥室和書房的走廊頂燈,施舍進(jìn)來一丁點光線。 兩面落地窗,窗簾全部被拉開,只有一扇窗向內(nèi)開著,隱有夜風(fēng)吹入。 傅予沉將自己摔進(jìn)沙發(fā)里,雙腿大敞,后腦勺枕著靠背,雙臂也懶懶地張開,架在椅背上。 他闔上眼。 心想,她確實不欠他了。 雖然客觀上,他今晚算是救了她,但后來,被心里的怒火推著,他還是折辱了她。 她那樣的性格,清醒過來之后,想到他曾經(jīng)在她有情.欲時,不幫她泄.欲,卻用手指塞入她口中,估計會痛恨得一輩子都不想再見他。 真的兩清了。 當(dāng)面跟她說了“不許跑”,也留了卡片給她“等我回來”,但她長了腿,想離開便可離開。 這空曠的會客廳,像是被世界遺忘了。 他清空思緒。 腦海中卻不期然浮現(xiàn)沈止初的眼睛。 她的眼睛實在特別,那么明亮寒冷,無塵無暇。 乍一看,像是無情無訴。 可那眸底,好像總壓著別的東西。 面對這個世界,她仿佛總在防守。 防著一切試圖接近她的人或事。 而他只想聽她一句真話。 讓他滾也好,辱罵他也好,只要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 她卻不肯。 倔強(qiáng)的,不肯為任何人彎曲的脊背,不肯為任何人低下的頭顱。 傅予沉眉頭微蹙,喉結(jié)咽動,指.尖又開始難.耐。 他睜眼起身,從褲兜里摸出打火機(jī)和銀白色煙盒,走到窗邊,靠著一旁的雕花墻壁,攏手將煙點燃。 嚓聲過后,火光映亮他的面容。 額角那道短短的疤痕,乍現(xiàn)了一短瞬,復(fù)又隱入暗中。 抬眼,他看到沈止初站在走廊里。 一襲白裙,站在僅有的光源處,像突然降臨的神跡。 因為靠著墻壁的姿勢,傅予沉一條腿微曲著。 看到她的身影,那條腿像條件反射一般要站直了,走過去。 他盯著她,卻克制住了身體下意識的動作。 她煩他。 不要再去惹她不快。 腦子里這么想著,那條腿卻還是站直了,他走過去。 站定在她面前。 他高大的身軀落下的暗影將她罩住。 沈止初卻沒有看他,邁步朝窗邊走。 傅予沉看著她的背影,極淡地笑了聲,慢悠悠地說,“沈止初,你遛狗呢嗎?” 沈止初沒搭理他。 他咬著煙,又走回去,靠回之前的墻壁。 他偏頭看她。 她正望著窗外,玉骨般的鼻梁泛著點光澤,像月光下的小溪。 兩人都沉默了許久。 煙抽完一半,傅予沉開了口,問,“沈止初,”他跟她說話時總喜歡先叫她的名字,像是要喚回她,“你討厭我嗎?” “討厭?!彼芨纱?。 傅予沉偏頭勾起一側(cè)唇角,無聲地笑了,又問,“那你還討厭誰?”他給她提供選項,“盛安?簡正?” 沈止初默了幾秒,“……我不討厭他們?!?/br> 她恐懼盛安,她覺得簡正沒勁。這其中不夾雜任何討厭的情緒。 “討厭我,”傅予沉重復(fù)道,他側(cè)過臉,垂眸看著她,“那為什么不走?為什么跟我待在這里?” 她終于也看向他了。 口吻平淡,給出理由,“……我要借一支煙。” 傅予沉的視線沒有從她臉上移開,手伸進(jìn)褲兜,掏出銀白色煙盒和打火機(jī)。 從翠岸別墅那天,忘記把女士煙留給她之后,他就一直將這銀白色煙盒帶在身上,取代了他原本的墨色煙盒。 沈止初從里取出那細(xì)細(xì)的女士香煙。 傅予沉撳開打火機(jī)蓋子,火苗重新燃亮。 沈止初卻摁住了他另只夾著煙的手。 涼涼的指腹,輕輕落在他手掌的側(cè)面。 他頃刻間便懂了她的意思。 傅予沉頓了頓,將煙咬回唇間,垂頸。 沈止初仰著下頜,將煙頭湊過去。 已經(jīng)有過一次經(jīng)驗,這次熟練多了,火焰平穩(wěn)地從一支蔓延到另一支。 沈止初還未來得及抽一口,煙卻被傅予沉從指間取走,同時,他扣住她后腰,將她摁進(jìn)懷里,眉眼低著,嗓音也低著,“……你玩兒我呢?” 她不說話。 傅予沉眼睫一落,目光從她的眼睛,移到她的唇上,啞聲,“……給親了嗎?” 第22章 沈止初雙手摁在他胸膛,上半身往后避。 她與他對視,“把煙還給我?!?/br> 傅予沉眼睫低著,輕笑一聲,“還給你……” “還”字咬了重音,意思不言而喻。 “明明是我的煙,”他慢條斯理與她算明賬,“怎么就叫‘還給你’?” “你上次不是給我了嗎。” “上次,”傅予沉與她咬文嚼字,像是一絲一毫都不愿放過她,“哪一次?我忘了?!?/br> 他嗓子壓著一股壞勁兒,沈止初當(dāng)然聽出來了。 她默了幾秒,偏開臉,淡淡地說,“那算了,我要走了。” 隨著她的動作,形狀漂亮的耳朵完全展露在窗外月色的光輝之中,天鵝頸牽出藝術(shù)品一樣的一條線,柔嫩又脆弱。 在巴黎學(xué)藝術(shù)的那幾年,傅予沉每周都要去蹭雕塑系的課,也經(jīng)常去看各種人體雕塑展。 究其原因,大概是,他覺得雕塑人體比人更像人。 蓬勃的生命力,不加掩飾的邪惡、情.欲…… 一切都是赤.裸裸的。 不像他的周圍,全都是一張張假面,諂媚的討好的,無非是想與他攀上關(guān)系,撈點好處。 但或許,過去的他錯了。 眼前的女人,比任何存在都要鮮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