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甜癮 第26節(jié)
郁韞林搖了搖頭,視線落在她掩在長袖下的手上,剛要開口問,就聽惜惜說道:“叔叔,你耳朵怎么那么紅?就像涂了宋老師的口紅一樣?!?/br> 忻棠順著惜惜的視線看去,果然見郁韞林耳尖通紅,在冷白的皮膚和黑發(fā)的映襯下特別顯眼。 郁韞林眼角一抽,瞥了忻棠一眼便低下頭迅速戴上口罩,“在帽子里捂太久,有點熱……” 他的聲音淡定自若,聽起來和平常沒什么兩樣,可動作卻比平時快了不少。 說話間便撿起了掉在身旁的棒球帽,連上面的草屑都沒拍就直接往頭上蓋,衣服上的帽兜也同時被拉上,不過眨眼間,紅紅的耳尖就被嚴嚴實實地藏了起來。 “哦……”惜惜一聽便失去了探究的興趣,轉而把視線投向忻棠,很快又發(fā)現(xiàn)了奇異之處, “棠jiejie,你的耳朵也好紅!嗯……臉也特別紅!就像涂了大紅的顏料一樣!” 忻棠早就感受到臉上的熱度,此時被惜惜大喇喇地說出來,窘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可小姑娘完全沒考慮她的心情,睜著一雙純凈烏黑的大眼睛,接著問道:“jiejie沒戴帽子和口罩,為什么會和叔叔一樣紅呢?” 忻棠:“……” 她不自覺地瞄了郁韞林一眼,卻正好對上他的視線。 在帽檐的遮擋下,鏡片后的那雙眼睛越發(fā)漆黑幽深,就這么靜靜地看過來,似乎不帶情緒,又似乎暗藏無數(shù)言語。 不知怎么的,忻棠的腦海里忽然閃現(xiàn)出自己趴在他身上的畫面,當時不覺得有什么,可此時回想起來,耳根卻一陣發(fā)燙…… 她慌忙移開視線,余光瞥見湖面上落日的倒影,忽然靈機一動,沖惜惜笑道:“因為被夕陽染紅了呀?!?/br> “誒,是嗎?”惜惜半信半疑地抬起頭,瞇起眼睛仰頭去看天邊那輪紅艷艷的落日。 忻棠卻是一分鐘也坐不下去,忙不迭地站起身說道:“jiejie去洗個手,惜惜跟著叔叔,千萬別亂跑哦?!?/br> *——* 附近的公共洗手間里,忻棠低著頭站在洗手臺前,用流水沖洗手上的傷口。 雖然有點疼,但好在沒再往外滲血。 她關了水,一抬頭,就見鏡子里的自己雙頰緋紅,用惜惜的話來說——“就像涂了大紅的顏料一樣”。 想起自己在小朋友面前撒的謊,一陣燥意又涌上心頭。 她忙打開水龍頭,捧起涼水往臉上拍,直到“大紅的顏料”褪了色才灑著手上的水走出洗手間。 “棠jiejie,這里!” 剛走下門口的臺階,就聽惜惜奶萌的童音傳來,忻棠循聲望去,見惜惜站在斜對角一棵大樹下沖自己招手,一身黑衣的郁韞林立在她的身側。 忻棠連忙跑過去,“你們怎么過來了?等很久了嗎?” “沒有很久?!毕u了搖頭,接著又說道,“太爺爺剛剛打電話給叔叔,說家里來了客人,叫叔叔趕緊回家!” “哦,那我們快走吧!”忻棠說著便去牽惜惜的手,卻在半道上被郁韞林截住。 忻棠心頭一跳,卻見郁韞林拉過她的手,翻開手掌看了眼,淡聲說道:“回去記得擦碘伏?!?/br> 雖然隔著袖子,但衣料輕薄,修長的手指松松圈在手腕上,帶起一種微妙的感受。 忻棠咬了咬唇,應了聲“好”。 話音落下,郁韞林已經放開了她的手。 可那陌生的觸感卻依然留在皮膚上。 忻棠背過手,用指尖悄悄摩挲了幾下,那股異樣的感覺才緩緩消散。 和來時一樣,三人手牽著手沿著寬闊的甬道并排往回走。 可惜惜卻不像之前那樣精力旺盛,沒過多久就說走不動了。 玩了大半天,別說小朋友,忻棠也累得不行,但她還是俯下身去,柔聲說道:“jiejie抱?!?/br> “好!”惜惜笑著張開雙臂,卻被郁韞林抱走了。 惜惜起先還不樂意,但聽郁韞林說他力氣大、抱得穩(wěn)之后,便乖乖地趴在他肩頭,沒一會兒便睡著了。 落日漸沉,晚霞也失去了艷麗的色彩。 掛在甬道兩旁的燈籠悉數(shù)亮起,微風吹過,光影搖晃,映著一樹樹盛開的櫻花,煞是好看。 游人散了大半,周圍不復白日的喧囂。 兩人肩并著肩,默默地往前走。 快到出口時,忻棠接到了佟伊伊的電話。 “棠棠,你怎么還沒回來呀,我等你好久了!” 忻棠聽得一頭霧水,“等我干什么呀?”她們之前好像沒約過啊…… “等你陪我逛街買衣服呀!” 電話那頭傳來的嗓音輕快帶笑,忻棠卻越發(fā)疑惑了,“怎么又買衣服?前陣子……就女神節(jié)那會兒不是剛買過一波嗎?” 佟伊伊嫌棄道:“那些太普通了,上不了臺面?!?/br> 忻棠揶揄道:“請問佟大明星,你要上電視還是走紅毯呢?” “不是啦!”佟伊伊也不賣關子,一五一十地說道,“是應昊他們實驗室明天要去東巖山燒烤,他約我我一起去。 這可是他第一次帶我參加集體活動,你說,我能不打扮得隆重點,把他的那些師姐師妹們都給比下去嘛?!” 聽到“師姐”兩個字,忻棠的眼前立刻浮現(xiàn)出前段日子在江大遇到的那個jk小jiejie,想起她驕矜自傲的模樣,盡管兩條腿又酸又累,還是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 等忻棠掛了電話,公園的出口也到了,她停下腳步,正打算和郁韞林告別,卻聽他說道:“你去哪,我送你?!?/br> 大概怕吵醒惜惜,他的嗓音壓得很低。 不知道是不是這春日的晚風太過柔和,他向來平板寡淡的音調在此刻聽起來竟有幾分溫柔。 忻棠微一怔忡,隨即搖頭道:“不用了,你陪著惜惜吧?!北绕鸨D泛退緳C,她一定更想要家人的陪伴。 忻棠說著便把目光投向惜惜,她歪著小腦袋趴在郁韞林肩頭,睡得又沉又香,那可愛乖巧的模樣十分惹人憐愛。 忻棠的心也變得軟和起來。 她眼里帶著笑,對郁韞林輕聲說道:“等惜惜醒了,麻煩您轉告她,今天我玩得很開心?!?/br> 郁韞林點了點頭,叮囑道:“那你注意安全,到了給我發(fā)消息。” “好?!毙锰臎_他揮揮手,便轉過身,快步走出了公園大門。 郁韞林抱著惜惜站在原地,直到那抹粉色的身影消失在暮色中,這才朝停車場走去。 *——* 第二天一早,佟伊伊穿著一身價值不菲的新裝,開著她的紅色mini cooper神采飛揚地出發(fā)了。 結果才下午三點,忻棠就接到了她的電話,“棠棠,快來尚京陪我吃燒烤!” 忻棠正坐在二樓落地窗旁的吧臺前整理下個月的新品方案,聞言吃驚地抬起頭,“你說什么?” 佟伊伊大概把她當成了耳朵不靈便的老人,對著話筒高聲重復了一遍,“我說——我在尚京等你!” 那聲音震得忻棠耳朵疼,她連忙移開手機,可等她再移回來時,佟伊伊已經掛斷了。 忻棠看著黑掉的手機屏幕,半晌沒反應過來。 尚京忻棠是知道的,那是一家自助燒烤餐廳,就開在江大附近的商業(yè)廣場里。 可問題是,佟伊伊不是在東巖山燒烤嗎,怎么跑到尚京去了? 更何況尚京離東巖山有兩個小時的車程,這會兒才三點,那她豈不是一點就離開了? 難不成應昊又半道丟下她,自己回學校做實驗去了? 忻棠帶著一肚子疑問趕到尚京。 離飯點還遠,偌大的餐廳里只有零星幾桌客人。 佟伊伊獨自一人坐在最里頭的角落里,單手支著腮,神情懨懨地烤著rou。 那無精打采的樣子和她出發(fā)去東巖山時的模樣判若兩人。 忻棠不由地唏噓。 她停下腳步暗自吸了口氣,隨即彎起唇角扯開一個大大的笑,幾步走過去,瞪大了眼睛驚嘆道:“哇,這么多rou,好香??!” 佟伊伊聽到聲音才發(fā)現(xiàn)忻棠到了,她長睫一抬,嘴巴跟著一扁,包在眼眶里的淚水就這樣漫了出來。 “棠~棠~”嗓音里帶著濃重的哭腔,聽起來委屈極了。 忻棠嘴角一僵,笑意便凝在了臉上。 她拉開椅子坐到佟伊伊對面,從桌角抽了張紙巾遞過去,試探著問道:“應昊又把你丟下了?” 佟伊伊放下手里的烤rou鉗,接過紙巾,擦掉眼淚又狠狠地擤了把鼻涕,隨即挺直后背頗有些硬氣地回道:“是我把他丟下了!” “誒?為什么啊?”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到應昊主動約她,怎么就把人給丟下了? 忻棠露出驚奇的表情,等著佟伊伊往下說。 “因為、因為……”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佟伊伊的肩膀耷拉下去,剛剛收起的眼淚又開始往外冒。 烤爐的炭火很旺,烤架上幾乎鋪滿了rou,rou上的油脂滴下去,發(fā)出“滋滋滋”的聲響。 佟伊伊下意識地瞥了一眼,見放在烤架中間的幾片雪花牛rou冒起了煙,連忙拿鉗子去翻,卻發(fā)現(xiàn)底下一團焦黑。 “又焦了!”她氣惱地夾起那幾塊rou扔到手邊的餐盤里,那里已經囤了一小堆烤焦的rou。 “棠棠,你說我是不是很沒用?書讀不好就算了,連烤rou這么點小事也做不好!”她抽著鼻子,眼淚汪汪,看上去楚楚可憐。 聽到這里,忻棠大致猜到佟伊伊丟下應昊的緣由 ——跟著一群名校學霸出游,雖然外在條件不輸他們,可學識相差甚遠,相形見絀之下便妄自菲薄起來,而應昊在這中間很可能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忻棠拿過佟伊伊手里的鉗子,佯裝沒聽出她的言下之意,故作輕松地說道:“烤不好找姐呀,姐烤rou可厲害了,你等著吃就行?!?/br> 說著挨個將架子上的rou翻了一遍,又挑了塊熟的包上生菜遞到佟伊伊手里。 佟伊伊接過去,卻沒有吃,只是低頭看著那團綠油油的菜葉,抽著鼻子小聲說道:“棠棠,要是應昊對我有你一半,不,十分之一好我就滿足了。” 忻棠玩笑道:“那就蹬了他,做姐女朋友!” 佟伊伊的唇角也跟著彎起來,可持續(xù)不到一秒又耷拉下去,小聲囁喏道:“我……舍不得?!?/br> 忻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