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師求你別卷了 第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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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在意,點點頭后轉(zhuǎn)身繼續(xù)往前走了。 許幻竹一腳踏入焚山后,外頭的雨勢漸大起來。 大雨滂沱,同樣打在凌虛宗后山的巖洞上。 凌清虛站在抿霞洞的檐下,雨水順著石柱淌下,落在他腳邊,發(fā)出清脆的‘啪嗒’聲。 很快又隱在浩大的雨勢中。 大雨如注,下得看不清近處的景色。 君云淮撐著傘,從遠(yuǎn)處破開雨幕而來,停在凌清虛身邊。 “恭迎師尊出關(guān),此處雨大,師尊快隨弟子進(jìn)內(nèi)室去吧。” “許幻竹呢?” 凌清虛身形未動,突然掀開眼簾,眼平無波,冷冷掃向君云淮。 外頭風(fēng)雨急亂,卻絲毫未能影響這位凌虛宗掌門洞若觀火,明如澄鏡一樣的雙眼。 君云淮將傘放在一邊,雙手交握著舉過頭頂,恭恭敬敬地回他:“弟子不知?!?/br> 頭頂傳來一道冷哼,君云淮偷偷抬眼掃了掃,瞧見師尊緊繃的下頜,感受到逼仄的巖壁下涌動著的威壓,又低了低頭囁嚅著道:“回師尊,她……去焚山了?!?/br> “你誆她去的?” 君云淮聽見背后炸開一道水花,雨水被凌清虛的怒氣裹挾著撞到身上,后背濕了一大片。 他放下手,緩緩直起身,似乎是做了一番掙扎:“師尊,我meimei她等不起了!您救許幻竹回來,教她修行,帶她入道,給她尋各種修身固體的丹藥,不就是為了這一天嗎?” “我要做什么,該做什么,輪不到你指點?!绷枨逄撘荒_踢開君云淮橫在身前的傘,提步邁入了雨簾。 “您是不是心軟了?許幻竹來凌虛宗三年了,弟子每回提那件事,您總說心中有數(shù),卻遲遲沒有動靜。您不要忘了,我meimei是為了誰才變成這樣的。您親口答應(yīng)過我,一定會救醒她的!” 君云淮近乎聲嘶力竭地叫喊聲終于叫凌清虛頓住了腳步,他這樣化神期修為的大能,只消動動手指,雨水根本落不到身上。 但此刻他身上的藍(lán)色宗門長老服被雨水打得濕透。 他在雨中站了足足一刻,一聲嘆息落入雨中,輕得快要聽不見。腳尖終于不著痕跡地從朝著宗門外的方向轉(zhuǎn)了個頭,往寢屋走去。 君云淮總算松了口氣,忙不迭跟了上去。 最近一段時日,凌清虛閉關(guān)的次數(shù)越來越多,時間也越來越久了。許幻竹只當(dāng)是他到了要突破的關(guān)口,才會如此頻繁地閉關(guān)修煉。 直到今日大師兄君云淮無意中同她說起,她才知道這是師尊的舊傷,只有焚山的冰芝才治得好,找不到冰芝,就只能硬抗著。 難怪每次見凌清虛閉關(guān)出來,臉色都不好看。許幻竹想,冰芝雖難尋,但若是有希望,去看看也無妨。 他們都不知道,她就是陰年陰月陰時陰刻出生的人,別人進(jìn)不去的焚山,她能進(jìn)。 師尊救她性命,教她功法,如今他有難,她想要去試一試。 許幻竹沿著小路走進(jìn)來,抬眼看去,除了色調(diào)略灰暗些,樹木少一些,焚山看著和普通的山其實差不多。 雨停了,穿過黑砂石鋪成的小路,許幻竹走到山腳下。 兩邊是一字排開的枯樹枝丫,正前方是一道兩人高的入口。 入口緊窄,四周荒蕪凋零,偶有烏鴉啼叫。 許幻竹緊了緊手中的清霜劍,側(cè)著身從洞口往里走。 越往里,里頭的溫度越是干燥,灼熱,仿佛和外面不是一個世界。等窮盡了長長的洞道,便見出口有紅光漏下。 紅光照著,顯得出去的那一小段路,都帶著些冷然的,肅靜的詭異氣氛。 許幻竹一只腳才邁出去,還來不及呼吸一口外頭的新鮮空氣,迎面便劈來一道厲風(fēng)。她‘哐’的一聲抽出劍來,劍氣與那股邪風(fēng)相撞,漾開一層氣波,擴(kuò)散著往后,停在一棵撐開如巨傘的大樹下。 葉片紛紛揚揚,如雪般飄落。 “晚輩前來焚山,只為取藥,無意冒犯?!痹S幻竹收起劍。 前方樹下傳來古怪的女聲,在空谷中帶起回響,“從你一只腳踏入焚山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經(jīng)冒犯我了?!?/br> 聲線清澈柔婉,卻壓著股莫名低沉的戾氣。 許幻竹想看清楚究竟是何人,踩著一地剛落下的新鮮葉子往前走了兩步,‘突’的一下被樹下的旋渦吸入,甚至還來不及驚呼,倏然落入另一塊空間。 第2章 所謂焚山,入口竟是一棵樹。 許幻竹站定后,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一塊龜裂的大地上,裂開的土地里滲出的是橙紅色的巖漿,火氣燎著她的裙擺,一瞬間就被燒開一道口子。 “你來焚山做什么?”那聲音轉(zhuǎn)了個方向,從頭頂傳來。 許幻竹扯了扯裙角,后退半步,“我?guī)煾凳軅?,我來替他尋冰芝。?/br> “哦?焚山這么危險,你師傅還讓你來尋藥,可見也不怎么在意你嘛?!蹦侨藖砹伺d趣,拉長著聲調(diào),十足的陰陽怪氣。 許幻竹反駁:“是我自己要來的,他不知情?!?/br> 裂縫中還時不時地冒出一些面孔猙獰,奇形怪狀的黑石怪,一張嘴就是一道火舌巖漿,許幻竹舉著劍躲閃不及,還要與頭頂上那個奇怪的聲音對話,不一會兒手臂上就掛了幾道彩。 “他不知情?”,那聲音化作一道氣流繞著許幻竹游走了一圈,忽又變作一道冷笑,“你怎知他不知情?我最是見不得你這般被人三言兩語就哄騙去的蠢笨女子。你為你師傅赴湯蹈火,你可知需要冰芝的根本不是他,他就是利用你陰時出生的特質(zhì)來替他取藥?!?/br> “這樣啊,那前輩知道這么多,一定知道冰芝在哪里吧?” 許幻竹聽了這話好像有些失落,腳下的一個石怪噴出一道火舌燎在裙裾上,她也沒躲,裙子又被燒了一塊大口子。 整個人顯得慘兮兮的。 大概是看她有些可憐,那人大發(fā)慈悲道:“往前五百米的巖壁上。” “多謝前輩!”許幻竹一劍蓄足了力,劍光大射,往四周掃了一圈,解決掉死纏著的一圈石怪后馬不停蹄地往前面的巖壁趕去。 “我好心好意提醒你,你還反過來套我的話,真是沒良心?!?/br> 許幻竹腳下不停,停在巖壁下。 巖壁上除了有石怪和巖漿,還有布滿火紅色瘴氣的荊棘叢,一靠近,就灼得人心口燎火。 荊棘叢纏繞著的洞口,長著一顆通體晶亮的冰藍(lán)色靈芝,正是許幻竹要的東西。 樹里那人大概是在這山中太久,沒什么樂子,今日逮住了許幻竹就開始喋喋不休地與她說話。 “你可真傻,你知道你師傅當(dāng)初為什么要救你嗎? 就是為了今日,讓你去替他找冰芝,給他的弟子治傷。 你呀,就是個取藥的工具人?!?/br> 許幻竹沒有功夫再搭理她,從袖中拿了兩道匕首,插在巖壁上,已經(jīng)一步步準(zhǔn)備往上爬。 “是不是不信我?那我就說點讓你相信的東西。 我知道,你是漁陽村人。三年前,村子有魔潮來襲,你爹娘帶著弟弟跑了。 你一個人被丟下,是凌清虛救的你。他將你帶去了凌虛宗,后來通過仙門大比,你正式拜入他門下,成了他的徒弟?!?/br> 許幻竹一聲不吭地已經(jīng)爬上去了一半的路,只是巖壁上的荊棘瘴氣刺得她已經(jīng)有些睜不開眼,她一面往上爬,一面還要抽劍去削巖壁上的石怪,此刻一步步往上爬得,已然十分艱難。 “倒還有幾分毅力。 你還是不信?” 許幻竹仍沒理她,自顧自往上攀爬。 那人頓了頓,拔高了聲調(diào):“你,許幻竹,自從來了凌虛宗以后,日夜修煉,冬夏不輟。你以為你刻苦修煉,就不會被丟下了?殊不知從一開始,你就沒被選擇過?!?/br> 她嘆一口氣,好像在可憐許幻竹,但這聲音落到許幻竹耳朵里,只有諷刺。 許幻竹被荊棘刺劃了一道大口子,血水順著傷口汩汩往外冒。 見許幻竹停下了,她哄騙著繼續(xù)道:“何必為這樣的人花費心思,不如把你的身體給我,你帶我出去,我替你殺光這些人?!?/br> 許幻竹擦了擦血水,又用力往上甩了一道,爬上去一段距離。 “要我?guī)愠鋈ィ@就是你的目的? 師傅說,有些魔物妖怪,為了達(dá)成自己的目的,千方百計地蠱惑人心,是千萬不能相信的。” “真是油鹽不進(jìn),你往下看看。” 隨著話音落下,底下的鉛黑色地面上聚起光影,慢慢呈現(xiàn)出許幻竹的臉來。 畫面里的許幻竹,負(fù)著一身傷,終于取到了冰芝,離開了焚山。她回凌虛宗時,長階空樓,無人相迎。 她攥著冰芝,來到了清虛屋門外,房門打開,君云淮上前拿走她手里的東西,送到清虛面前。而清虛從始至終一眼也沒看她,將冰芝煉化后送到了冰棺中躺著的一個姑娘嘴里。 姑娘吃完冰芝慢慢醒了,她睜開眼,攥緊了清虛的手,喊他‘師尊’,姑娘又看向許幻竹,指著許幻竹問道:“那是誰?” 君云淮說:“meimei,那是師尊找來替你取藥的人。” 姑娘看向凌清虛。 畫面中的凌清虛未發(fā)一言,已是默認(rèn)。 畫面很真實,甚至看不出什么問題。若是一般人,此刻心神只怕早被動搖。 但許幻竹從小就是一根筋,她認(rèn)準(zhǔn)的事,她決定相信的人,從不會因為別人的三言兩語而動搖。 就如她的名字一樣,筆直、倔強(qiáng)、從不服輸。 許幻竹手里的一把匕首脫了力落下,巖壁底下的畫面瞬間被擊碎。 “許幻竹,別掙扎了,這就是你的命數(shù)。你再努力也沒法改變自己的炮灰宿命。” “不過沒關(guān)系,你可以把你的身體給我,帶我出去。 我會給你力量,讓你成為這世上最強(qiáng)的人?!?/br> 吵死了。 許幻竹干脆也丟了另一把匕首,腳尖抵在guntang的巖壁上,一躍而起,清霜劍入壁,劍光一凜,冰藍(lán)色的冰芝從洞口飛出。 “謝謝,您既然看得真么清楚,不如自己想辦法出來。” 許幻竹揮袖接住了冰芝,縱身下躍,一柄劍插入巖底中心,山內(nèi)瞬間狂風(fēng)大作,滾熱的風(fēng)打在身上,許幻竹麻木的身軀終于有了一絲知覺。 一日一夜,再次睜眼,已出焚山。許幻竹低頭看了看,滿身的血色傷口,狼狽不堪。